二十一 上坟

　　“正准备让斌子去去喊你们呢！”杨全斌妈妈从窗户的玻璃看到他们一行人进了大门，急忙出了屋迎了出来。
　　“本来打算来吃现成的，听说你要烙馅饼，我说过来帮帮你！”姥姥上前抓着杨全斌妈妈的手面带微笑说着往屋里走。
　　“不用婶子帮忙，我和淑兰都把馅饼剂子包好了，大锅烙饼也快。婶子和伯伯去那屋和我爹聊天，我和淑兰很快就烙好了。”杨全斌的妈妈说着，把姥姥推着进了杨全斌的屋里。
　　看着顾展鹏拿来一袋花炮，小杨铭跑过来，非常高兴地抚摸着。他也拎不动，还是双手抓着不放。
　　杨全斌把他们拿来的衣服按照乔伯谦说的，都母亲、儿子分开了，尤其对自己的皮夹克，那是爱不释手，穿上又脱下，又穿上脱下，好几次。
　　“看来我还是外人，竟然没人记得我！”李淑兰已经开始上菜了，看着一家老小都有礼物，玩笑着说道。
　　“哪能没你的，你才是这个家的重中之重！”顾展鹏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礼盒，打开一看是一块女士手表，表盘式金黄色的，表链不到一公分宽，镶嵌着水晶钻。“这可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万里迢迢，贵重吧！”
　　“这还差不多，否则你们一会儿吃饭，我就坐在地上搓着蹄子哭！”李淑兰把手表戴在手上，小心地摩挲着，微笑着说道。
　　“这个你也会？你搓个蹄子哭个给我看看！”杨全斌再次穿上皮夹克说道。他在意的也许不是这件皮夹克，而是顾展鹏他们每人一件，他这一件才显得举足轻重了。
　　“大过年的，就不揍你了，说话注意点！”淑兰在杨全斌的皮衣上拍了一下，转身说道，“都快上炕吃饭吧，早上简单点，我就炒粉条豆芽，端了两块嫩豆腐拌了，多吃几个馅饼！晚上咱们煮骨头，包饺子！”她把菜端上来，就出去和婆婆烙饼去了，“斌子，你拿酒和酒杯。”
　　“早上就不喝酒了！”顾展鹏说道，“喝了酒一天犯迷糊！”
　　“喝一杯，咱们陪爷爷姥爷喝一杯，想喝晚上再喝！”看着两位老人都郑重其事地坐在炕上了，乔伯谦拿来酒杯开始倒酒，“爷爷，姥爷，我陪你们喝一杯。一会儿还有事，我和仲廉想回去给我们爸妈上个坟。”
　　“好，我们也不能多喝，这几天随时会下小牛犊，我们俩个老的帮不上他们大忙，这小忙还得尽心尽力。”张志强老爷子说道。
　　“馅饼来了！现烙现吃，你们吃，我给往来端！”李淑兰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有四张馅饼，“都别客气，趁热吃，那边烙着呢。”
　　“让你姥姥过来吃饭！”杨全斌爷爷坐在炕上对李淑兰说道。
　　“姥姥说了，你们先吃，姥姥烧火，我妈烙饼，我负责往来端。等一会儿我们娘仨一起吃，还能继续聊天。”她说笑着，把馅饼放进四个小盘子，又端着大盘出去了。
　　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吃了饭，杨铭不上桌吃饭，乔伯谦拿出来六个大虾，在炉子上煮好了，把他抱在怀里给他剥虾吃，吃的杨铭满嘴满脸都是。
　　“哥，我吃了六张馅饼！”徐仲廉吃完了，来在乔伯谦耳边低声说，他知道昨晚哥哥说吃馅饼就是为了他。
　　“吃饱就好！”乔伯谦笑了笑说道，回头他也和杨全斌妈妈学学烙馅饼，等回去做给徐仲廉吃。
　　“昨天斌子就给他奶奶和他爸上坟了，今天就让斌子给你们带路，小心你们不认识道。今年雪途大，路不好走！”爷爷在炕上说道。
　　“没事爷爷，我每年清明都回去，这条路我清楚！”乔伯谦看着杨铭吃饱了，还剩一个大虾，他给杨铭擦了擦嘴，然后把剩下的一个剥好的大虾放在桌子上说道。
　　“好孩子，不是自己的亲爹亲娘，还每年清明去上坟。还把弟弟养的这么好，难得呀！”张志强老爷子很是感慨地说道。他们都知道乔伯谦的实际情况，很是心疼。
　　“我们都去，家里的活我们就不管了！”顾展鹏说道。乔伯谦本来盘算就和徐仲廉去上坟，没想到顾展鹏和杨全斌执意和他们一起去。
　　徐仲廉在一旁眼睛红红的，什么也没说。
　　徐仲廉开车，他们来到了镇里，买了一些祭品和烧纸，走大路回到了向阳村。
　　“你去看望你奶奶他们吗？”在路上乔伯谦问徐仲廉。
　　“不去！”徐仲廉恨恨地说道，想起那一家人他就来气。好多年没见了，他也快想不起自己还有家人。也就是和顾展鹏杨全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的那些家人根本算不上亲人。
　　“不去就不去！”乔伯谦也不勉强他，那一家人，他就记不起有一丁点的好来。
　　他们开车来到山下，不能往上开了，四个人步行，深一脚浅一脚的上了山，来在乔守礼和黄润芝的坟前。坟丘没因为大风刮的变小，一看就是有人每年都来填土。
　　一座孤坟，没有和谁家挨着。当年夫妻俩遇难，就被装进一个棺材里，埋在这里。坟前立了碑，碑身上写着，慈父乔守礼，慈母黄润芝之墓，儿乔伯谦、徐仲廉恭立。
　　“哥哥，你是什么时候立的碑？”十来年了，徐仲廉从来没给父母来上过坟。小的时候是他不懂得，后来长大了，他渐渐忘了，没想到哥哥每年都来。
　　“你高二那年。都说新坟三年不能动土，你上高二那年，也就是他们去世第四年，清明节那天，我背着一块碑坐车回来立的。”乔伯谦有些沉重地说道。
　　“那你咋不叫我？那么重的碑！”徐仲廉眼睛有些湿润，疼惜地看着哥哥说道。
　　“也没多重，我用麻袋包着，背一会儿抗一会儿就上来了。”怕徐仲廉多想，他轻飘飘地说着，“你们清明节又不放假，我怕耽误你学习，就没告诉你！”乔伯谦说着就跪了下来，嘴里念叨着，“爸妈，我们来看你们了。我们现在过得挺好，仲廉也大学毕业上班了，我会照顾好他的……”
　　乔伯谦一年念叨着，一边把一部分祭品摆上，从兜里掏出中华烟点了几颗插在坟上，又打开酒瓶把酒洒在份上，烧了一些纸，四个人磕了头都站了起来。
　　“哥！”徐仲廉眼睛更红了，眼泪在眼里打转。
　　“不许哭，小心冻了脸，爸妈知道咱们很好，他们也会安心的！”乔伯谦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卫生纸帮徐仲廉擦了擦眼睛。“仲廉，那边是你父亲的坟，过去烧个纸吧！”乔伯谦把剩下的祭品和烧纸拿在手里，转过身对顾展鹏和杨全斌说道，“你们就别过去了，我和仲廉过去就行了！”
　　“好！”两人答道，掏出烟点了一颗烟，在一旁看着他们往不远处走去。
　　有好几座坟，边上的一座坟，立着一个木牌，上写着徐强之墓。
　　“哥，我爹的坟怎么是木牌？咱们今年清明也给他立块碑吧！”徐仲廉觉得自己做的太少了，这些年自己一直很顺利，都是哥哥在护着他，也许也有父母在保佑他，可那也是哥哥给他积的福。
　　“孤坟不立碑，等有合适的孤女坟，找人家家人给爸配个干葬才能立碑，慢慢访问着吧！”乔伯谦说着说着拉着徐仲廉跪下，徐强生前不抽烟不喝酒，他们就把祭品放上，烧了点纸钱，磕了三个头，然后离开了。
　　四个人下了山，来到山下，正准备上车，远远的看见有两个人也往山上去上坟。
　　“仲廉，你姑姑和你表哥，打招呼不？”乔伯谦认出了他们，但是那边的人好像并没有认出他们，毕竟好多年不见了。当时乔伯谦和徐仲廉离开村里的时候还都是孩子，现在已经长大了。而且距离有点远，不细看恐怕认不出来。
　　“不了，一家人没一个好人，咱们走吧！”徐仲廉说着上了驾驶座，乔伯谦三人也都上了车，大都很沉默。
　　沿着来时路返回，车快了不少，徐仲廉开车也越来越熟了。
　　“哥，明年咱也买辆车吧！”
　　“好，把你的工资攒着，秋天就能买一辆捷达。我觉得那个车还不错，不够我给你贴点！”乔伯谦说道。
　　沉重的心情一扫而空，徐仲廉发现开车比骑自行车气派多了，一路开的棒儿爽。
　　“明年买一辆，后年买一辆，以后咱俩每人一辆车。”徐仲廉兴致勃勃地说道。
　　“我就不用了，我们需要牌面就开这辆，平时我还要干活呢，三轮车来得实在！”乔伯谦笑着说道。
　　“你以后就是乔总了，哪能没有车？仲廉说得对，回头再给你买一辆！”顾展鹏在后排座说道。
　　“再说吧。万事开头难，创业时期，谁也不用靠面子。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等咱们赚了钱，每人一辆车，出门就是一个车队！”乔伯谦说着，“斌子，你也好好干，以后买汽车和现在买一辆自行车一样容易！”
　　“嗯，有你们带着我玩，我一定玩出新花样！”杨全斌很是自信地说道。
　　回到镇里，他们又买了一些新鲜蔬菜。顾展鹏出来时注意家里没有灯笼，就又买了四个灯笼两家挂上，新年新气象嘛！
　　镇上没有麦当劳，倒是路过一家德克士，徐仲廉停了车，进去买了一堆汉堡和炸鸡腿，回去给杨铭吃。他们在四点多又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