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会诊病人

　　林均武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用醉醺醺的眼睛，看了老头一眼，接着，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着了，鼾声大作。
　　翌日早上，清凉微风吹过树木，太阳从高山的后方升起，阳光照耀着繁茂枝叶，山上的野花正在悄悄地奉献着芬芳。
　　林均武被树上唧唧喳喳鸟声吵醒，揉开惺忪睡眼，定睛一看，大吃一惊，差点儿尖叫起来，自己怀里居然抱着一棵大松树，周围尽是挺拔、茂密的树木，那一间木屋、院子、水井、餐桌、酒和食物、老头、统统消失不见，如同镜中幻影。
　　“哎呀呀！一定是自己饿昏了头，以致产生了幻想，一切都是虚假的，不过是做梦而已。”林均武拍了一下脑门，自言自语地唧咕道。
　　林均武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只酒杯从怀里掉到地上，掷地有声。
　　林均武低头一看，脸上充满了迷惑、惊愕表情，捡起酒杯，端详了好一会儿，眼前酒杯杯身印有金鸡晨鸣的图案，跟昨天在脑海里留下那一个清晰的印象完全吻合，他在检查行李时，意外地发现包袱里无缘无故多了一件崭新的衣服，着实摸不找着头脑。
　　林均武走了半天，终于赶在天黑之前，顺利到达目的地陈家村。
　　林均武在经过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的村广场时，竟见到了深感震惊的一幕，地上一片狼藉，到处散落着被撕碎的标语，被折断的竹竿，被砸坏的桌子，一张断了一只凳脚沾有血迹的凳子，凳子旁边还放着一捆打了好几个死结的绳子，地上稀泥上面有一道拖行的痕迹，而且周围布满了不同的脚印。
　　面对着眼前的一切，林均武大胆地做出了结论，这里曾发生过打斗，而且有人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最近几年，国内政治斗争不断，整个国家危险而肃杀。
　　村民们神色冷漠，个个冷冰冰的，见有外人进村，既不打招呼也不招呼，始终保持着警惕，像提防小偷那样，哪怕来者挎着一只医药箱，哪怕来者举止彬彬有礼。
　　林均武主动朝一个坐在门口抽旱烟的老伯热情地招了招手，打个招呼，那老伯见林均武如见怪物，林均武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路，
　　老伯一脸惊慌，转身立即往屋里跑，转身进屋，门在他背后砰地一声关上，而且还上了闩。
　　林均武又遇到了几个村民，结果一样，还是吃了闭门羹。
　　林均武一脸纳闷，一头雾水，村民们像中了邪似的，像躲避瘟神一样避开自己。
　　最后，林均武遇到了一个天真善良的放牛娃，放牛娃很热心地给林均武指路，遥指不处远两棵硕大树冠大榕树的后面，并且小声地提醒，村长家里有恶犬，
　　林均武为了表示谢意，从裤袋掏出两颗糯米糖，塞到放牛娃手里，放牛娃礼貌地说了声谢谢，他们在愉快的气氛之中互相告别。
　　林均武在绕过榕树后，见到一座漂亮的房子，院门是一扇华丽的大铁门。
　　林均武见铁门虚掩着的，往院子里头看了一眼，看见几只母鸡正在葡萄架下觅食，不时发出咯咯的叫声，那扇房门也是敞开着的，这年头治安良好，夜不闭户。
　　林均武鄙夷地笑了笑，认为放牛娃刚才说谎，大胆地推门而进，踏上了一条铺着石板的小径。
　　一条恶犬正在稻草垛狗窝里睡觉，它听见陌生人的脚步声音，睁开眼睛，又是闻到了陌生人气味，一下子就蹿了出去，狂吠起来，向陌生人直奔去。
　　林均武见一条高大的黑狗直扑过来，龇露利齿，满嘴涎水，来势汹汹，吓得赶紧夺路而逃。
　　恶犬见陌生人逃跑，反而追得更凶，越追越近。
　　林均武在情急之下，爬上了庭院里的枣树，双手高高地举起医药箱。
　　恶犬见自己占不了便宜，不敢贸然爬树，守在树下，狂吠不止。
　　就在这时，屋主闻声而出，大声将狗喝退，大狗飞快地来到主人脚边，摇着尾巴，衔着主人裤管，一副邀功请赏样子。
　　出乎意料，屋主朝大狗飞踢一脚，接着发号施令，命令大狗回狗窝去，那大狗只好夹着尾巴，悻悻而去。
　　林均武见大狗已离开，从树上跳下来，下意识地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林医生，不好意思，老夫有病在身，有失远迎！”屋主抱歉地说。
　　陈村长是一个高个子老头，年约七十，瘦瘦的，眼睛精明，留着灰白的长胡子，半秃脑袋，穿一身平淡无奇的灰衣服，跟所居住的漂亮房子不相配。
　　“陈村长，对不起，是我直接闯了进来，你家的狗尽忠职守，真是一条好狗！”林均武连忙抱歉道。
　　“林医生，请到屋里一坐，外面风大。”陈村长客气地说，
　　“陈村长，你家的房子真漂亮，屋顶上琉璃瓦，豪气又有档次。”忍不住大声夸赞道。
　　“哪里！哪里！您能光临寒舍，鄙人深感荣幸。”陈村长客套地说。
　　林均武被领进了客厅，客厅里是别有洞天，铺着光滑木板的地板，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一套古色古香的家具，一张有龙凤图案的茶几，纯白天花板镶着的漂亮边儿，窗户上挂着颜色好看的毛绒窗帘。
　　最引人注目之处，莫过于那镂空的竹架子，因为架子上、中、下层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名茶，有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太平猴魁等。
　　让林均武感到纳闷的是，陈村长居然给自己泡了一壶普普通通的野山绿茶，茶味淡略显苦涩。
　　寒暄了几句后，陈村长突然紧蹙眉头，一会说头疼，一会说肚子疼，一会说脚脖子疼，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陈村长，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大概是睡眠不足的缘故。”林均武大胆地猜测道。
　　林均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接着放下茶杯，发现茶杯是一只仿紫砂茶杯。
　　“林医生，果真料事如神，我昨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多时，一直是没阖眼，直至雄鸡报晓。”陈村长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说。
　　“不如，我给你把把脉，看下什么情况。”林均武板起面孔说。
　　“哎唷！我感觉整个人虚弱无力，有一种快要溺水的感觉，”陈村长声音微弱地说。
　　林均武不受病人干扰，专心致志地把脉，把完脉后，叫陈村长伸出舌头，认真、仔细地看，病人舌头上长着厚厚一层的黄色苦苔，眼睛充满血丝，眼袋略显浮肿。
　　“陈村长，你最近经常喝酒吗？”林均武严肃地问。
　　“是呀，我最近特别心烦，一心烦就喝酒，一喝酒，非要喝个没完没了，直到醉得不省人事。”陈村长老老实实地说。
　　“陈村长，你的身体并无大碍，因为饮酒过量，加上严重失眠，导致肝火旺盛，肾水逆行，除了按时服药外，还要戒酒三个月。”林均武叮嘱道。
　　林均武接着取出纸和笔，给陈村长开药方，在开完药方后，稍稍思索了一下，最后，添写上了一味中药。
　　“哎呀，人参这一味名贵中药，咋们穷人可吃不起，能否不用？”陈村长激动的尖叫道。
　　陈村长接过药方，从左到右，认真地看，当看到“人参”时，心头立即一股难以名状的痛楚。
　　“不用的话，药效就会大打折扣，不如这样吧，我把人参改为党参。”林均武一转念说。
　　“这个嘛，我认为补药的药量减半，正所谓虚不受补，非但不见成效，到头来只会适得其反。”陈村长学着行医者的口吻说。
　　“那么，那按你的意思改一改，适当地减少用量！”林均武有些嫌恶地瞅了陈村长一眼说。
　　林均武恭恭敬敬地递上药方，陈村长勤快地接过药方，满意地点了点头，把药方装进裤兜里，接着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林均武暗暗地想：“眼前这个陈村长，分明就是铁公鸡，你往他身上拔一根毛，他就觉得像是有人在他胸口上戳了一刀，你往他身上放一滴血，他就觉得像是有人在他心脏捅了一刀，至于他失眠的原因，肯定跟钱有关，吝啬鬼都是这副德性，计较钱财，嗜钱如命，麻木不仁，一点都不在乎他人的死活，自己这次恐怕是要亏大了，连路费都赔掉，不够盘缠，回家是个大问题。”
　　林均武心里纳闷不已，但是觉得不甘心，凑着空拳头，咳了几声。
　　陈村长眼睛眨巴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还没付药钱。
　　“哎呀，我最近手头极其窘迫，付不起医药费，对此感到十分抱歉，还望谅解。”陈村长装出愁眉苦脸样子说。
　　“没事，先记在账上，我遇到这种事，就当是做善事，再说医者父母心。”林均武苦苦一笑说。
　　“不过，如果你肯答应帮我做一件事，不但医药费唾手可得，而且还能获得额外的奖励。”陈村长用一种神神秘秘的语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