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出诊奇遇

　　林均武出门前，看见屋子外面高高的杨树上面站着一只又大又黑的乌鸦，它正在瞪大眼睛紧盯着自己，他有一种强烈不祥的预感，自己准会碰到一件倒霉事，下意识地紧紧地攥住平安符，祈祷自己不要有血光之灾。
　　这次比上次路途更遥远，林均武走了三天，鞋子都已磨破，发胀的脚，疼得要命，又饿又渴，决定到附近的村庄碰下运气。
　　林均武到半山腰，意外地发现前方不远处林子里有一间木屋，不由得加快步伐，小跑过去，来到木屋前，突然止步，他见大门紧闭，就冲着院子里头大喊了几声。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林均武见没有任何的动静，只好转身，准备离开，突然间意外地听见从身后传来动静，转过身去面对来者。
　　来者是一个一头银丝，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手里拿着一根榆木拐杖的老头，他身上穿着一件棕色开襟长袍，一只瘦骨嶙嶙的长手从长袍袖子里露出来。
　　老头步履蹒跚，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残缺不全的牙齿，他吃力地拉开了门栓，向林均武发出了盛情的邀请，称厨房铁锅里有热气腾腾的黍米汤圆。
　　林均武见老人身体矮小、还驼背，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所以在进了院子后，上前搀扶着对方胳臂。
　　林均武无意间抬起头，看见屋顶那一个烟囱，没有冒出一缕青烟，心里觉得好笑：“一定是老头犯老糊涂了。”
　　说来奇怪，院子一棵枝叶繁茂李子树下，有一口水井，水井烟雾腾腾，有一种仙气的氛围，转眼间，院子里头烟雾缭绕，难分东西。
　　他们来到门前，老头拿起拐杖，拐杖下面那端往地上一戳，木门居然自动打开，等他们走进屋里，木门自动关上，仿佛木门被施了魔法。
　　此时，晚霞已经消失不见了，天已黑了，屋外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屋内黄铜烛台虽然点着一支牛油烛，但是蜡烛发出万丈光芒，照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林均武急环顾了一下屋子，有几张松木做的凳子和椅子，一口乌黑发亮的大木箱，角落里堆放了一些工具，既有木板，有钉子、铁锤、斧头、捕兽夹、套索和鸟笼，西边那一堵木墙上面，挂着一张牛骨制的大弓，箭筒中装满了箭，北边那一堵木墙上面，挂着一个很大黑熊脑袋标本。
　　“老人家，这只标本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塑料玩儿吧。”林均武狐疑地问。
　　“实不相瞒，我年轻时是个远近闻名的猎人，我曾经猎杀过一头五百斤重的野猪，我曾经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追踪一头狼王，我曾经徒手跟黑熊搏斗，这乃是我的胜利品。”老头说起来眉飞色舞。
　　对此，林均武持怀疑的态度，一个干瘪、矮小老头，早已是手无缚鸡之力，再算年轻时再怎么的厉害，不可能敌得过黑熊，因为黑熊身上力气很大，一掌能把一个壮丁扇飞。
　　林均武突然间想起来，这一带流传着这个一个鬼吃人的故事，那个吃人厉鬼，常常以一个骨瘦如柴、体弱多病老头的形象出现，待路过此的路人放松警惕，马上露出恐怖獠牙，心里感到非常不安。
　　不一会儿，老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步履蹒跚，手中有个托盘，里面有一盘烤鸡、一盘牛肉、一碟花生、一碟蚕豆、两大碗汤圆，一壶酒和两只酒杯。
　　林均武既高兴又不安，高兴的是对方如此热情好客，不安的是怕眼前食物有毒，江湖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
　　“年轻人，你怎么不拿起筷子呢？”老头不解地问。
　　老头已把托盘里食物，摆放到松木餐桌上，注意到林均武把双手放在餐桌底下。
　　“老人家，我不饿，一刻钟前，吃了干粮。”林均武脸上带着苦涩的微笑说。
　　话音刚落，林均武肚子在咕咕地叫，饥饿难拒，一股啃吃树皮的冲动涌上了心头。
　　老人虽然老态龙钟，但是听力还好，听得清清楚楚。
　　“唷！你这个年轻人，睁眼说瞎话，明明肚子饿得厉害，还要嘴硬。”老头不高兴地说。
　　“老人家，恕晚辈直言，我说这里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从哪里来的鸡和汤圆？还有那一张醉翁椅，它跟其它松木家具与众不同，表面泛着红玛瑙一般深红的光辉。”林均武向老头深深作了一揖说道。
　　“哈！年轻人，你果真有眼光，能看出点名堂来！”老头朗声笑道。
　　“老人家，恕晚辈斗胆问一句，你是妖怪还是鬼呢？”林均武鼓起勇气问。
　　“哈！哈！哈！实不相瞒，我是一个会法术的老道士，在此地已修炼多年，因为厌倦了人世间的明争暗斗和尔诈我虞，毅然避开尘世，过着隐居的生活，无欲无求。”老头捋了捋银白长须说。
　　“老人家，你真会开玩笑，以你如此单薄的形体，徒手跟一头熊搏斗，那无异于自杀的行为，你说你会法术，何以见得呢？”林均武不屑地说。
　　“口说无凭，看来，我只能在你的面前露二手，那么要献丑了。”老头用自信的口吻说。
　　老头一边拿起一根筷子，一边嘴里念着咒语，接着把手臂抬了起来。
　　林均武见老头有模有样，如同表演戏法，聚精会神看着。
　　只见老头把手中的筷子往地上一掷，地上冒出一团烟雾，待烟雾飘散之后，那一根筷子着地地方，出现了一只青蛙，筷子不翼而飞。
　　林均武以为自己眼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拼命地用手指头关节揉揉肉眼，打开手指的那一瞬间，那一只青蛙跳了起来，还发出呱呱的叫声，转眼间，跳走了。
　　“不可能，这绝对是障眼法，你事先在袖子里藏好了一只青蛙。”林均武眉毛扬起质疑道
　　“既然如此，我把两只衣袖挽起来，再来表演一次，定教你输得心服口服。”老头自信地说。
　　老头说完，把衣袖挽起来，露出两条布满皱纹的手臂。
　　林均武将注意力集中在老头的手臂上，相同的动作，相同的烟雾，相同的地方，出现不同的动物。
　　地上出现一条大蛇，大蛇发出嘶嘶的声音，还把身子立起来示威，并且吐着令人讨厌、害怕的舌信子。
　　“哇！得了，够了，我信你了，麻烦你把这条蛇弄开。”林均武见大蛇正朝自己婉蜒爬过来，忧心忡忡地哀求道。
　　老头拍了拍手，那一条大蛇仿佛收到主人命令，马上调头，迅速爬走。
　　林均武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接着抓起酒杯，一口吞下去，壮一壮胆。
　　“年轻人，我看你印堂发黑，出门前必定见到过乌鸦，你恐怕会有血光之灾。”老头捻着胡子说。
　　“老人家，你真是料事如神啊！我觉得最近时运低，撒尿尿湿裤子，喝开水被呛着，出门前，还踩中香蕉皮，摔了一跤。”林均武老老实实地说。
　　林均武没有心情吃东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是一饮而尽。
　　“世间的黑与白，难辨是非，就像刚才那样，哪怕你不主动招惹毒蛇，毒蛇也会咬人，那是毒蛇的天性，天生有毒。”老头说到点子上。
　　“唉，那我该怎么办才好？说句真心话，我天性善良，从来没想过杀生。”林均武叹气道。
　　“有些事情避无可避，与其逆舟而行，不如顺其自然，你要做好人，好人有好报，你不要做坏人，因为坏人没有好下场，也不要被坏人利用。”老头神情严肃告诫道。
　　“喔，如果我被坏人利用了，还能算是好人吗？”林均武疑惑地问。
　　“不能，你如果是坏人的帮凶，那么你就是坏人。”老头直截了当地说，
　　“晚辈有一个疑问，到底是厉鬼可怕还是坏人可怕？”林均武挠挠后脑勺问。
　　“这个嘛，当然是坏人！”老头捋顺长长的白胡子说。
　　“为什么啊？”林均武吃惊地追问。
　　“厉鬼跟坏人一样，都会害人，但是，厉鬼恩怨分明，只害跟自己有仇的人，坏人祸害无穷，不但加害某个对象，还加害某个对象身边的人，厉鬼，龇着牙齿，面貌狰狞，根本用不着戴着面具，就算把你吃掉，也教你死得瞑目，坏人，常常一张精致假面的脸，虚情假意，掩藏得可深了，深得像口吊桶井，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趁你没防备的时候，背后捅刀子，接着，落井下石。”老头用意味深长的口吻说。
　　“哎呀，我听完你这一番话，如觉醍醐灌顶，收获甚多，老人家所言甚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还是那句老话，防人之心不可无。”林均武点了点头说。
　　“嗯，你明白就好！”老头微微一笑说。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吃东西，一边畅闲，天南海北地闲聊着，既聊到家常又聊到国家大事，不时还互相发表个人大胆见解，畅所欲言，毫无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