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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荣盛开炮,士杰扣机

作品名称:无名者之血      作者:春和景明波澜不惊      发布时间:2025-09-04 11:20:16      字数:6470

  (一)
  
  2015年的新野县,初夏的风还带着麦收后的干爽,在志愿者陪同下,我在棉花庄程营村找到了邹荣盛老兵的家。土坯墙围起的小院里,晒着刚收的棉花,老人坐在藤椅上,手里攥着个磨得发亮的铜烟袋,见我来,浑浊的眼睛亮了亮——他知道我是来听抗战故事的,从衣襟里摸出块叠得整齐的蓝布帕子,擦了擦眼角,开口时带着浓重新野乡音:“那年头的事儿,像在眼前晃,又像隔了层雾……”
  
  老兵说,1938年他刚满20,村里来了招兵的,他和邻村的陈云鹏背着娘连夜缝的布鞋就走了。“俺俩是光着脚跑了二十里地追上部队的,就想多杀几个鬼子,不让他们再糟践咱河南的地。”后来他们分到71军88师523团炮兵营3连,军长是宋希濂,团长吴涛,营长陈廷贵——这些名字,老人念得格外清楚,像是刻在心里的。
  炮兵训练比种地苦多了。邹荣盛分在观测班,一周三天摸炮,先练81勃朗德式迫击炮,后来换了82金陵式。一个炮六个人伺候,三个炮手管瞄准开炮,三个弹药手扛炮弹。他是第一炮手,得趴在地上测距离、定方向,胳膊肘磨得全是茧子,夜里还得在煤油灯底下背弹道表。“有回下雨,炮架滑得抓不住,俺们就用绑腿把自己跟炮绑在一块儿练。”说起训练比武,老人挺直了腰杆,“宋军长来视察,指着远处的老槐树问俺:‘小伙子,我让兵在树底下竖杆蓝旗,你能打着不?’俺胸脯一拍说‘能’!两炮过去,旗就倒了。军长拍着俺的肩膀说‘好小子,没白练’,那时候俺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1940年3月20日,部队开赴黄河以北,到了晋东南的高平、长治一带。4月的天还冷,他们在山坳里架起两门炮,邹荣盛刚挖了半米深的掩身坑,就听见天上“嗡嗡”响——鬼子的飞机来了。“那声音像苍蝇似的,越来越近,俺还没来得及把炮拉进坑,就看见炸弹往下掉。”他下意识地滚进没挖好的坑里,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再醒过来时,耳朵里全是嗡嗡声,陈云鹏正用手扒他身上的土,喊着:“荣盛!荣盛!你别吓俺!”他抬头一看,两门炮炸得只剩歪扭的铁架子,身边两个战友没了踪影,后来在不远处的树上,看见挂着他们的裹腿,风一吹,晃得人心里发慌。“那是俺第一次见战友没了,蹲在地上哭,陈云鹏拍着俺的背说‘哭啥?得活着,替他们杀鬼子’。”
  
  没过多久,4月下旬的一天,邹荣盛和陈云鹏在阵地上吃午饭,窝窝头就着咸菜。刚咬了一口,就看见远处树林里起了尘土,黄蒙蒙的一片,越来越近。陈廷贵营长拿起望远镜一看,急得喊:“是鬼子的马车!拖着山炮来的,差不多2000公尺!”话音刚落,营长就吼:“投入战斗!”邹荣盛和陈云鹏扔了窝窝头,手忙脚乱地抓炮弹——他眯着眼对准目标,喊了声“放”,炮弹“嗖”地飞出去,第一炮就炸中了最前面的马车,马惊得蹦起来,后面的马车也乱了套。几炮下去,鬼子的山炮炸得稀碎,十几个炮兵倒在地上不动了。后来营长才说,他们开炮的时候,鬼子的三门野炮也正对着他们瞄准,差一点,他们就成了靶子。“现在想起来,后背还冒冷汗,那时候光顾着杀鬼子,啥也不怕。”
  之后他们配属到88师熊新民的264团,仗打得越来越苦。“有的师打光了,就剩一个团;有的连打没了,就把剩下的人凑一块儿接着打。”邹荣盛被临时调到督战队,守在战场旁的河边,那座桥是唯一的退路。熊团长说:“没有我的手令,就算是伤兵,也不准退!退了,就对不起死了的弟兄!”夜里,山里传来刺刀碰撞的“叮叮当当”声,还有鬼子和战友的嘶吼声,邹荣盛攥着枪,手心全是汗。“俺们在桥上守着,没人退下来,连个伤兵都没有。”天蒙蒙亮时,他们往战场走,地上全是血,战友们有的趴在鬼子身上,有的手里还攥着断了的刺刀,和敌人扭在一块儿,早就没了气。“俺们找了个大坑,把弟兄们抬进去,连块碑都没法立,就对着坑磕了三个头,心里疼得像被刀子剜。”
  
  1941年,邹荣盛当了班长,跟着部队去四川守卫;1943年2月,升了炮兵排长,71军改成远征军,开赴云南,换了美式装备,还成立了榴弹炮营。“那美式炮比之前的沉,但打得远、打得准,俺们抱着炮弹,心里踏实多了。”1944年春,高黎贡山战役打响,5月19日总攻大塘子,先放火烧山,把鬼子的工事烧得露了出来,接着空军炸,炮兵轰。邹荣盛的炮班炮弹充足,他眼睛尖,瞄准了就打,以往一分钟最多打18发,那天他打了21发,胳膊震得发麻。吴涛团长跑过来喊:“你们要命不要命了?歇会儿!”他头也不抬:“团长,多打一发,步兵弟兄就少受点罪!”2000公尺以内的目标,他瞅见一个炸一个,鬼子的碉堡、机枪阵地,全成了废墟。
  可鬼子的飞机又来了,炸弹“轰隆”一声落在附近,吴涛团长正指挥着,一块弹片擦着他的胸口过去,当场就没了气。陈云鹏在搬炮弹,腹部被弹片划开个大口子,血一下子就渗出来了。“俺看见团长倒了,陈云鹏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抓起炮弹往炮膛里塞,喊着‘杀鬼子!替团长报仇!’”后来步兵冲上去,和鬼子短兵相接,打了六天六夜,终于在5月24日拿下了大塘子阵地。“那六天,俺没合过眼,炮弹打完了就扛着枪跟鬼子拼,就想让团长和陈云鹏能看着咱把阵地拿下来。”
  陈云鹏被送到后方医院,肚子开始溃烂——原来鬼子投的是毒气弹。“医院有个美国院长,亲自给陈云鹏做手术,切了一段肠子,又缝上,折腾了大半夜,总算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了。”邹荣盛去看他时,陈云鹏还虚弱得说不出话,只是拉着他的手,比划着“接着打”的手势。
  
  抗战胜利那天,部队在重庆庆祝,邹荣盛和陈云鹏抱着酒坛子哭,哭完了又笑。后来部队整编,他退役了,在重庆做小生意。1946年娶了个四川遂宁的姑娘,姑娘才17岁,跟着他过苦日子也没抱怨。全国解放后,家里来信说能分田地,他带着妻子和女儿,走了54天,才回到新野。“俺娘双目失明,听见俺的声音,摸过来抓着俺的手,又摸俺媳妇和闺女的手,笑着笑着就哭了,说‘俺儿回来了,俺儿没丢’。”
  后来他在家务农,和陈云鹏成了儿女亲家,两家常来往。1995年陈云鹏走了,邹荣盛去送他,在坟前坐了一下午,说“老伙计,咱杀鬼子的事儿,俺替你记着”。垂暮之年,他守着小院,看着棉花年年开花,偶尔还会给村里的孩子讲当年打鬼子的事。
  那天我走的时候,邹荣盛送我到门口,手里还攥着那个铜烟袋,说:“老弟啊,这些事儿,俺不说,怕就没人知道了。那些弟兄,都是好样的,别让他们白死。”风掠过小院里的棉花棵,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老兵的话。
  
  (二)
  
  2016年秋,保定老城区的槐树叶落得满地都是,按照电话约定,我找到刘士杰。他正安静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里攥着一把磨得发亮的旧木柄枪——那是一把仿制的“小马枪”,是他后来照着当年的枪样子做的。见我来,刘士杰紧紧握着我的手,拉我到石凳旁的竹椅上坐,他说:“咱慢慢说,1943年那事儿,俺记一辈子。”
  
  刘士杰是河北容城县东牛村人,说起1943年的村子,他叹了口气:“那会儿鬼子跟蝗虫似的,三天两头来扫荡。年轻媳妇都躲到邻村的地窖里,俺们这些半大孩子,白天不敢在家待,得扛着柴火筐在野地里晃,听见‘鬼子来了’的喊声,就得往玉米地里钻。”有一回,鬼子把村里的壮丁都赶到打谷场,用枪托砸着问“谁是八路”,没找到人,就把村里的磨盘给掀了,还烧了两家的草房。“俺看着那火在夜里烧得通红,心里堵得慌——总不能一辈子这么躲吧?”
  那年2月,天还冷,刘士杰和同村伙伴去村外拾柴火,风刮得脸生疼。他把半筐柴火塞给伙伴:“你帮俺捎回家,跟俺爹娘说,俺去寻条正路,别让他们惦记。”他揣着娘前晚烙的半块玉米饼,沿着田埂往王村走——他早听说王村有县大队,大队长李学森是个能打鬼子的硬汉子。找到李学森时,对方瞅着他瘦得像根麻杆,笑着问:“你才多大?能扛动枪不?”刘士杰挺了挺腰:“俺能递信、能跑腿,还能跟鬼子拼命!”李学森被他逗笑了,让他当勤务员,管着给队员们烧开水、整理文件,后来又让他当通信员,跟着跑各村送信,编入了容城县4小队。
  第一次摸真枪是在3月,李学森把一把老套筒递给他:“这枪比你岁数都大,可得攥紧了。”刘士杰抱着枪,夜里在煤油灯底下擦,枪身的锈迹擦不掉,他就用布蘸着机油蹭,直到把木柄磨得发亮。“那时候子弹金贵,训练时只能对着树瞄准,李队长说‘子弹要留着打鬼子,别浪费’。”
  转眼到了7月,伏天的太阳晒得地上冒热气。刘士杰跟着4小队在容城县西北的野地里行军,突然听见前方传来“哗啦”的枪栓声——是鬼子的一个班,八个鬼子端着三八大盖,正往这边摸来。“鬼子看见俺们人多,却不躲,反而端着枪冲过来,跟疯狗似的。”4小队的枪大多是老套筒,有的还打不响,子弹每人也就三五发,打了没几枪,就只能挺着枪往前冲。刘士杰看见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有个叫王二柱的队员,前一天还跟他抢着喝开水,这会儿胸口中了枪,躺在地上喊“杀鬼子”,声音越来越弱。
  没一会儿,十几个战友没了气息,刘士杰前面的两个队员也倒了下去,鲜血溅在他的裤腿上,烫得他心里发紧。抬头时,两个鬼子已经端着刺刀冲到跟前——鬼子的刺刀闪着冷光,他们没开枪,眼神里满是轻蔑,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小鸡。刘士杰脑子“嗡”的一声,早忘了枪膛里还剩两颗子弹,只想着把枪挺起来,跟鬼子拼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叭”的一声枪响,冲在前面的鬼子像被抽了筋似的,“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胸口的血汩汩地往外冒。另一个鬼子愣了一下,转头想找开枪的人,刘士杰猛地回过神,手指扣在扳机上,屏住呼吸,“叭”地又开了一枪——子弹打在鬼子的肩膀上,那鬼子“嗷”地叫了一声,倒在地上挣扎。他转头往远处看,只见李学森大队长正扬着驳壳枪,往另一处鬼子的方向冲,驳壳枪的枪口还冒着烟——是大队长救了他!
  
  这一仗打得惨烈,八个鬼子全被消灭,还抓了个活口,就是刘士杰打中的那个肩膀受伤的鬼子。战友们用绑腿把鬼子的伤口包扎好,李学森拍了拍刘士杰的肩膀:“你把他押到县政府去,路上当心点。”刘士杰点点头,押着鬼子往容城西边走。那鬼子走得磨磨蹭蹭,时不时回头看他,眼神里藏着凶光。走到一条沟边,鬼子突然停住脚,晃了晃身子,猛地转头扑过来,伸手就想夺刘士杰手里的枪。
  “俺那时候才15岁,个子没鬼子高,可俺知道不能让他跑了——他杀了俺们那么多战友,跑了还得害更多人!”刘士杰往旁边一躲,鬼子扑了个空,又“哇呀哇呀”地叫着扑过来。刘士杰急了,心里一横,手指猛地扣动扳机——“叭”的一声,最后一颗子弹打在鬼子的脑袋上,那鬼子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沟里不动了。他站在沟边,看着鬼子的尸体,心里又怕又解气,怕的是自己杀了人,解气的是替战友报了仇。
  回到部队,刘士杰把枪藏在身后,没敢提杀了俘虏的事。李学森问他:“人交到县政府了?”他低着头,声音有点发颤:“交、交到了。”李学森又问:“接收条呢?县政府得给条啊。”他心里一慌,赶紧编了个瞎话:“俺忘了要了,没开条。”李学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再多问,可刘士杰知道,大队长肯定起了疑心。没过几天,县政府的人来部队办事,说没收到俘虏,李学森这才知道真相。“大队长没骂俺,就是跟俺说‘俘虏得交公,不能自己处置,这是纪律’。”后来,刘士杰挨了批评,还受了个小处分,可他不后悔:“俺要是放了他,他再回来杀俺们的人,那才叫后悔。”
  
  1944年春天,刘士杰跟着晋察冀军区的一个侦察员去固城侦察。那侦察员姓赵,脸上有一道刀疤,是跟鬼子拼刺刀时留下的。两人躲在固城城墙外的草垛里,观察了两天,摸清了鬼子炮楼的布防。任务完成后,他们正准备撤离,突然看见一个日军军官,穿着黄呢子军装,带着两个鬼子,进了街边的小商铺。赵侦察员压低声音说:“这军官是个小队长,三天两头来这儿买东西,手上沾了不少老百姓的血,今天咱就收拾他。”
  刘士杰眼睛一亮:“咋收拾?俺听你的!”赵侦察员说:“你从旁边的胡同绕过去,靠近他七八米远,给他一枪,不管打没打中,马上往东边的胡同跑,俺在那儿接应你。”刘士杰有点紧张:“七八米?会不会太近了?”赵侦察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年纪小,鬼子不容易防备,放心,俺的枪跟着你。”
  出发前,刘士杰仔细检查了子弹,挑了颗弹头发亮、看着最保险的,顶上枪膛。他猫着腰,借着墙根的掩护,一点点往商铺门口挪。那日军军官正低头跟商铺老板说着什么,两个鬼子站在门口,背对着他。刘士杰深吸一口气,举起枪,对准军官的后背,手指一扣扳机——“叭”的一声,子弹射了出去。没等他看结果,就转身往东边的胡同跑,身后传来鬼子的叫喊声和脚步声。
  刚跑进胡同,就听见身后“叭叭叭”的枪声,他回头一看,赵侦察员正举着枪,那日军军官和两个鬼子已经倒在了商铺门口,鲜血染红了门口的青石板。“赵哥的枪法真准,三枪一个,没浪费一颗子弹!”两人赶紧跑过去,缴了鬼子的枪,把枪藏在怀里,跑到南边一个事先联系好的小铺里。铺老板赶紧拿出两套老百姓的粗布衣裳,让他们换上。“那会儿固城已经戒严了,鬼子拿着枪在街头巡逻,见着陌生人就查,谁要是敢靠近城墙,立马开枪。”
  刘士杰跟赵侦察员说:“赵哥,你这段时间可别再来固城了,鬼子肯定会搜得更严。”赵侦察员笑了笑,摸了摸脸上的刀疤:“没事,俺在这儿有熟人,他们抓不着俺。”两人在铺老板家的地窖里躲了两天,白天不敢出声,晚上才敢出来喝口水。等风声稍微松了些,铺老板找来了地下党的同志,趁着夜色,把他们从城墙下的一个小洞送了出去。
  
  1944年8月的一个晚上,月亮被乌云遮住,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刘士杰跟着4小队,摸到了容城西关的鬼子炮楼附近。那炮楼有两层高,上面架着机枪,时不时有鬼子的手电光扫过来。李学森让队员们对着炮楼喊:“白脖儿(伪军)们,快出来投降!缴枪不杀!咱们都是中国人,别跟着鬼子干坏事了!”
  喊了没一会儿,炮楼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十几个伪军端着枪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五个鬼子,手里的三八大盖对着他们。没等队员们再喊,鬼子就开了枪,子弹“叮铃咣啷”地打在旁边的土墙上,溅起一片片尘土。“鬼子的火力太猛了,俺们的老套筒根本顶不住,打了没一会儿,就有两个队员中了枪。”李学森喊了声“撤”,队员们赶紧扔出手榴弹,借着硝烟的掩护往后跑。
  刘士杰也扔了好几个手榴弹,跑着跑着,突然觉得膝盖下边一热,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低头一看,血正顺着裤腿往下淌,裤腿已经被血浸透了。“俺裹了三副裹腿,都是娘给俺缝的粗布,厚得很,弹片没扎到骨头,就是流了不少血。”他咬着牙,跟着队员们跑,没敢停下来。可跑着跑着,他发现身边的一个战友,叫张栓柱的,跑得越来越慢,脸色苍白。“俺问他咋了,他说肚子有点疼,没大事。”可没跑多远,张栓柱就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后来才知道,子弹打穿了他的肚子,血都流到肠子里去了,只是当时没看出来。
  1945年,容城县4小队编入75团,李学森当了副团长,刘士杰因为作战勇敢,被提拔为见习参谋,终于能跟着李学森一起研究战术了。“那会儿俺天天跟着李团长,他教俺看地图,教俺怎么安排兵力,俺跟他学了不少本事。”抗战胜利那天,部队在村里开庆祝会,刘士杰和战友们举着枪欢呼,李学森抱着他哭了:“胜利了,俺们没白牺牲那么多弟兄!”
  后来,75团改编为防空部队,刘士杰跟着部队去了华北。解放战争时,他调到第十军分区当参谋,跟着部队打了不少仗。新中国成立后,他加入了志愿军防空军,跟着部队跨过鸭绿江,在朝鲜战场上负责防空预警。而李学森则去了9兵团,参加了长津湖战役。回国后,刘士杰在北京防空学校当主任教员,教年轻的战士们怎么识别敌机、怎么操作防空武器;李学森后来到海军后勤学校任职,两人还见过几面,每次见面都要喝两盅,聊当年打鬼子的事。2004年,李学森去世,刘士杰专门去了趟南京,送了老领导最后一程。
  此后,刘士杰老人在保定过着平静的日子,每天早上都会绕着胡同走两圈,下午就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摸着那把仿制的小马枪,想着当年的战友。
  
  临别时,刘士杰拉着我的手,眼里含着泪:“李明啊,俺们那时候打仗,就是想让后人现在能安稳过日子。得有人把这些事记下来,告诉更多人——当年有那么多年轻人,为了咱中国,把命都丢了,不能忘了他们啊。”
  我走出胡同的时候,秋风吹起地上的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那些不该被遗忘的故事。我想,曾经有那么多像刘士杰一样的英雄,用青春和热血,换来了今天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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