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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不许卖

作品名称:人勤地不懒之起跑线      作者:粮万五      发布时间:2025-09-03 13:19:01      字数:4941

  过年的时候,农村里习惯将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左邻右舍叫在一块喝酒拉闲呱。
  去年秋天老罗在镇上树起了“咸菜店”的牌子,生意不错,媳妇苗秀娟照顾家里,老罗在咸菜店支应,两边忙活。
  年初一的晚上老罗喊来刘成贵、刘成丰、罗天风和史传水来家里喝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自然扯到村里的造纸厂。
  老罗说道:“外面都羡慕咱村里有个造纸厂,可是这个造纸厂是谁的呢,咱这些人家没有一个在厂子里当领导的。”
  “成丰,你和成钢最近,你说说,成钢为啥不让咱们刘家人当厂长,也不是史家人,也不是段家的。”刘成贵对于此事一直耿耿于怀。
  刘成丰说:“谁知道这些村干部咋想的,不过高山辉干得还算不孬吧。”
  坐在一边的苗秀娟接茬道:“我看呐,这就是成钢书记高明的地方,叫刘家当厂长,史家和段家不愿意,叫史家说了算,你们刘家也不放心,所以最后叫高家去当,毕竟高家在村里人口最少。”
  罗天风一拍大腿:“大嫂,还是你看得明白,是这么个理。”
  苗秀娟没再继续说,因为刘成丰在场,还有一个原因当然是因为高小满的母亲巧云与刘成钢的暧昧关系。
  “咱村造纸厂真是村里的,和咱老百姓没啥关系,挣钱不给咱发油发面,赔钱倒也不用咱贴补,造纸厂造了一个肃静,好好的困马河给糟蹋了。”刘成丰看不顺眼造纸厂的污染,闺女刘二妮只要回家就提醒造纸厂的污染。
  罗天风喝一口酒:“可不是,我家社子死活不去造纸厂上班,非说受不了那里那个味,天成哥,你说社子不进厂子能干点啥,要不叫他去你镇上的咸菜店学徒吧?”
  刘成贵劝道:“孩子还小,现在不定性,过两年再说吧。”
  一提起孩子的前程,史传水便叹气:“我家那小妮子,复习两年了还在考中专,依着她娘,早点下学找个婆家多好,孩子不听。”
  老罗说:“传水,孩子有这个志气很好,我们家小兰也是这种情况,高中毕业后重回联中复习。孩子只要想念书,咱就该支持。来来,喝一盅!”
  过年是喝酒的日子,也是走亲访友的时候。
  刘庆军与罗万有一块来到大哥侯真准家,放下礼物后到街上闲逛。
  侯真准精神并不是太兴奋,元旦前已经进入镇农具厂上班,说起原因,侯真准长叹一声:“问老三吧。”
  罗万有说,现在到处严打,镇派出所的田副所长告诉侯真准,最近一段时间风声很紧,暂时找个正经营生,过一阵子再说。镇上的大小小偷都各自回家,老老实实,或者干点小买卖,或者和老人一块种地。
  “就连红岭村的高二秋也洗手不干了,听说进村委当上村干部了。”罗万有说,“那个王兆发,大发子,还记得不?”
  刘庆军咋能忘了他:“自从马加佑考上中专,大发子领着马鞍子、小黄犍一波人在柱角镇活动,从去年也消停了,听说现在赶集卖苹果呢。”
  三个人闲走之间,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自行车从镇政府家属院中驶出。
  “马加佑!”虽然此人穿着讲究,刘庆军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刘庆军刚要喊住马加佑,侯真准拦住:“老二,大过年的别喊他了,谁吃饭也不愿意碰到一只苍蝇。”
  “就是,这个面醭剂眼皮往上翻,现在他与卢思甜打得火热。”罗万有说,“他看见人家的爹当上镇长,追得可紧了。”
  侯真准提醒道:“老二,以我这几年的经验,你们这个同学不大地道,我听一些小兄弟提过,马加佑开锁的技术很好,他经常干些溜门撬锁的买卖,以后和他打交道你要小心。大发子还透露过,那年镇上百货门市部丢手表的事,十有八九是马加佑干的,他还故意留下一枚枫叶。由此推测,那年咱学校的显微镜被偷,也有可能是他干的。”
  一提到枫叶,刘庆军心里一紧,怎么和自己的习惯一样呢,但是说马加佑干这样的事,刘庆军还是不愿意相信:“马加佑现在读中专,毕业就是国家干部,他没有理由这么干吧。”
  罗万有却说:“我完全相信是他干的,二哥你真得提防他,要真是马加佑干的,他还故意留下枫叶,是不是想给你栽赃?”
  “老三的猜测不无道理,老二,你还是小心些好。”侯真准说。
  刘庆军嘴里答应着,心中还是不以为然:人都有缺点,咱小时候还塞过人家的锁眼,偷过苹果呢,马加佑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一个寒假匆匆而过,今年马加佑没有来王架桥走亲戚,刘庆军竟然没能与刘可道坐在一块吃个饭,已经到了开学的日子。
  高中开学之后,最紧张的依然是高三,虽然有王青山老师的不断叮嘱,高二还是像往常一样,四平八稳。
  早操之后是一节早自习课,之后才是早饭时间,天天如此。
  负责提水的同学早早去伙房排队接热水,下课铃响过之后其他同学纷纷走出教室涌入宿舍,准备吃早饭。
  在通往宿舍的路上突然出现一辆小铁车,车边站着一男一女像是夫妻俩,车上放着热乎乎的豆腐脑,相当诱人。
  多数同学并没有在意,不知这辆小铁车在此何干。走近小铁车,听到一位中年农村汉子喊道:“热乎的豆腐脑,五分钱一碗,五分钱一碗豆腐脑!”
  冶庄街上的豆腐脑也是五分钱一碗,现在有送上门来的,不少同学回到宿舍取来饭盒购买,五分钱的豆腐脑比街上的量大,佐料也丰富。
  等同学们吃完早饭上课的时候,中年汉子推着小铁车,中年妇女在后面跟着走出校园。
  早晨突然出现的豆腐脑并没有引起多少轰动,中午那辆小铁车又出现在老地方,这次摆放的是一桶炒菜,远远的就能闻到菜香。
  没等中年汉子叫卖,几个同学围上前询问:“干啥的,买菜吗?”
  “多少钱一碗?”
  “不孬,不孬,比咱食堂的菜强多了,光看菜里的肉就怪香。”
  “菠菜炖豆腐还有这么多肉,才一毛钱一份,太值了,赶紧回去拿饭盒来买。”
  ……
  刘庆军没有往小铁车前凑热闹,和陈柱气、张言之回到宿舍,先是把搪瓷缸依旧摆在门前的砖台上,来到水龙头前冲一下手,把手往屁股上一抹算是擦干,然后返回宿舍拿出煎饼咸菜开始中午饭。
  陈一鸣和卢公平从教室里直接拿着饭盒去食堂打菜买馒头,故此不与刘庆军一块回到宿舍,但是却没见雷振羽的影子。
  “沉住气,怎么没见到雷子?”刘庆军一手煎饼一手捏着咸菜,来到陈柱气跟前。
  陈柱气手里拿的同样是煎饼:“该不是他值班提水吧,要不就是提水去了,他是生活委员,得起带头作用。”
  半块煎饼落肚的时候,雷振羽与陈一鸣、卢公平一前一后走进宿舍。
  雷振羽一举饭盒:“哇,外头来的这个人卖的菜就是香,还便宜,和一鸣的菜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刘庆军等几个同学凑上来围观,首先闻到的是香味,与陈一鸣和卢公平的炖土豆相比,果然不一般。
  陈一鸣说:“不比不知道,咱学校的食堂太呲毛了,看看雷子的菜真是物美价廉,我们这一毛五的土豆就漂着几个油星,一丝肉也找不到。”
  “我们是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长。”刘庆军说,“一鸣,食堂的菜怎么形容的,什么‘氢二氧炒白菜’——”
  陈柱气拉长话音:“氯化钠搁了一点点。”
  “食堂的菜是差了点,可是卫生有保证。”卢公平对外来人卖的菜不放心。
  张言之闻到菜香很是羡慕:“哪有这么多讲究,老话还说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雷振羽吃一口菜,使劲巴唧嘴:“鞋子合不合脚只有穿过才知道,菜香不香光闻闻可白搭。”
  刘庆军拿着筷子夹一口菜:“只有尝过才知道。”
  刘庆军吃着菠菜炖豆腐,也故意巴唧嘴:“不孬,不孬,真不孬,我再来一筷子。”
  张言之也尝尝一筷子,雷振羽赶紧一转身:“不能再尝了,再尝就没有我的了。”
  等到下午,中年汉子与妇女再次推着小铁车走进六中校园时,很快就被抢光。
  晚上宿舍里的卧谈会主题自然是来卖菜的中年人。
  “现在允许个人做买卖,真是不错,这个卖菜的便宜又实惠,明天我也去买一份尝尝。”
  “要不说咱的学习提不上去呢,咱吃的咸菜,捞不着吃炒菜,脑子里光氯化钠,没有一点油花子,脑子根本不转,怎么提高学习成绩。”
  “这个卖菜的是哪里的?六斤,六斤,你是街上的,你该知道是谁?”
  “我当然知道,他是冶庄街上的,叫许老二,跟着的那个娘们是他媳妇,他媳妇是挺利整的一个人。”宋六金躺在床上,挺羡慕许老二两口子的头脑。
  “下一星期少从食堂买菜票,留出钱多买点许老二的菜,食堂的菜确实不行。”
  “还是要搞竞争,要不学校食堂光知道挣钱不提高质量。”林可芮对食堂一肚子意见,本身六中食堂哪能跟冶庄矿食堂相比。
  “我觉得公平说得有理,食堂的菜再差,卫生让人放心,这外边来的人,老是让人心里犯嘀咕。”李云说。
  “你犯啥嘀咕,你给人家泡红糖水的时候怎么不犯嘀咕?”
  “你要是觉得不放心可以不买,没有逼着你买吧。”
  对于许老二进校园卖菜,多数同学持肯定态度,许老二的生意越来越有起色,不到一星期的时候,他的豆腐脑已经由一桶增加到两桶,中午下午的菜也由一大盆增加到两大盆。
  许老二找到了养家的路子,学生们改善了伙食,给大脑增加了营养,一举两得的好事。
  许老二的菜越来越受欢迎,青年单身教师徐文海、马杰等人时不时光临许老二的小摊子。
  学生老师到食堂买菜的人数明显见少,做菜的师傅非常高兴,工资不少给,活轻快了,但是做饭的师傅却有些不满,除去早晨少做一些稀饭,中午和晚上的饭量一点也不减少,同样工资还是那些。与做菜师傅相比,做饭师傅心里非常不平衡。
  一个月后,同学发现又一家卖菜的进入校园,许老二还是在东边的路上,新来的这家把小铁车摆在西边。
  买菜的学生相对比较稳定,突然增加一个竞争对手,许老二明显受到影响,连续几天许老二的第二盆菜卖不完就推回家。
  媳妇心疼剩回来的菜,让许老二掺在晚上的菜里,但是许老二坚持不让:“你糊弄学生一天两天行,时间长了谁还买你的,咱做的不是一锤子买卖,这事得听我的。”
  许老二的媳妇见生意影响很大,心情不好:“都是一个娘生的,他三叔干啥和咱过不去。”
  许老二说了一句“各人干各人的,你管他干啥?”便去摘菜洗菜。
  正如林可芮所说,只有竞争才会提高质量,新来这家的菜肉多油足,同样一毛钱给的量也多,同学们颇有些渔翁得利的感觉。
  “我觉得这事长不了,新来的这个叫许老三,是许老二的亲弟弟。”宋六金提醒说,“咱们看看许老二,扎着白围裙,头上还戴着白布帽子,一看就是板整人,我提前告诉你们,老三两口子可不像老二,真要说菜卫生不卫生,老二的我敢打保票,老三的我可不敢说。”
  宋六金的话并没有引起重视,许老三只是没扎白围裙戴白帽子,菜好吃就行。
  本来已经轻快许多的食堂,现在卖菜更少了,每天的进菜量还不及原先的一半,做饭的师傅还没有急眼,给学校食堂送菜送肉的供应商何诚急眼了。
  晚上,何诚带着礼物来到主管后勤的黄仁义副校长家。
  “黄校长,这一个多月怎么搞,学校里咋进来俩卖菜的?他们这一捣鼓,咱学校食堂还怎么干?”何诚显然很着急。
  何诚虽然现在是六中印刷厂的厂长,仍然喜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给食堂送菜的活不能丢。当初答应何诚出任厂长时,何诚也暗示尽快让黄副校长成为校长,可是黄仁义依然是副校长。
  黄副校长心中颇有怨言,尽管得到何诚的不少好处,但“副”字没去掉,抽着烟,不紧不慢地说:“现在国家提倡多种经营,丰富群众物质生活,尤其是加强餐饮服务业,有个把人来学校卖菜,咱不好制止吧?”
  何诚说:“我的校长,发展服务业没有错,我给学校供应肉菜也是餐饮服务,也是丰富学生物质生活,可是允许这些人随便来卖菜,咱食堂就没活干了,食堂没活干,还怎么挣钱。”
  何诚知道黄仁义心中不满,因此逢年过节给黄仁义石爱成这些领导们颇多实惠。不看何诚的面子,也不能得罪财政局长何孝,黄仁义当然也不想到嘴肥肉让别人抢去,一开始没重视这个来卖菜的,现在竟然发展成两家小摊,确实不像样,也确实影响何诚的收入。
  黄仁义看着何诚带来的五粮液酒,只好说:“明天我让石主任安排一下,严禁外来人员入内,这样卖菜的就进不来了。最好你也到石主任那一趟。”
  石爱成自从卸任印刷厂长之后,全部精力只能放在总务处这边,心中对黄仁义颇有怨言,更是恨何诚抢了自己的财神。但是副校长安排,又有何诚的两瓶五粮液,石爱成不得不做做样子。
  好多同学已经习惯早晨起来去许老二或者许老三的摊子前买豆腐脑,今天早自习下课后,两兄弟竟然同时没来。
  有些同学不以为意,雷振羽问刘庆军,为何许老二和许老三同时没来,刘庆军说:“要是有一个没来,说明这人有事,现在兄弟俩都没来,看来是家里有红公事或者白公事,这样肯定不能再来卖菜了。”
  雷振羽点点头:“你的解释非常合理,我问问六斤是不是这种情况。”
  雷振羽问宋六金,冶庄街上是不是有结婚的或者出丧的,宋六金说不清楚。
  中午,许老二许老三还是没来,雷振羽正在纳闷,陈柱气走进宿舍:“雷子,你要买菜就去大门口吧,听说这哥俩在大门口摆摊卖菜呢,一边一个。”
  已经习惯买菜的李云问:“这哥俩太懒了,怎么不进来卖呢?”
  班长郭庆楼说:“我听说学校不让卖,看大门的老邢头直接不让他哥俩进门,早晨的豆腐脑几乎没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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