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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造访邪恶女巫

作品名称:远方的囚徒      作者:韩潇墨      发布时间:2025-08-31 19:06:08      字数:5058

  梦独和叶晓晨有一种共同的感觉:“梦独冒名叶晓南”之事的法律后果,似乎可大可小,若上纲上线,自然罪责难逃;若睁眼闭眼,便可不了了之。当然了,警方必须取消“叶晓南”的身份。
  梦独和叶晓晨还看出来了,警方没有将“梦独冒名叶晓南”之事立案。
  目前,刑侦科还是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晁家拴被害一案上。
  
  
  DNA鉴定结论是:晁大娘与从坟墓里扒出来的死者之间,是生物学上的母子关系。
  而由某某警方押送来的犯罪嫌疑人牛桂珠和袁灵海二人,均已羁押在吕蒙县公安局看守所内。
  泪腺坏掉、双目失明的晁大娘哀哀地说道:“俺要把拴子带回晁门峪哩,俺一家三口得葬到一搭哩。”
  晁大娘本不同意把晁家拴的尸体在吕蒙县殡仪馆火化,但晁门峪村的妇女主任及女警还有梦独、叶晓晨都劝她说天太热了,带回晁门峪反是害了他;晁大娘听后才同意将晁家拴就近火化,然后将骨灰带回晁门峪村。
  本来,晁大娘并不知道晁家拴的尸体上隐约有着怪诞的八卦和咒语图案,但晁门峪村的妇女主任还是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她,妇女主任觉得对这位一位百岁的老人来说,在阳世上支撑不了几天了,凡事都须对她老人家忠诚,不能有所隐瞒;妇女主任还对晁大娘说了她道听途说到的一些消息,说是有个名叫苟怀蕉的老女巫把晁家拴误当成了梦独,每天去坟上念咒画符,还建了镇妖塔来镇压晁家拴,所以,晁家拴的尸体上才有了那些怪怪的图案。
  晁大娘问妇女主任,能不能想个法儿请高人把那些鬼图案洗掉?
  妇女主任说,解铃还需要系铃人,怕是得请那个苟怀蕉再作作法念念解咒,只是不知有没有用处。
  听了妇女主任的解释后,晁大娘便向女警提出想见见苟怀蕉,请那个神婆子施施法,总不能叫晁家拴身带符箓和咒语上路吧?女警说那是迷信。可晁大娘哀哀地无泪地哭了起来。刑侦科长等人商量过后,决定满足晁大娘的心愿,不管有用没用,总之能让晁大娘落个心安就好。于是专门派了两辆车,由妇女主任和一女一男两名警察陪护着,且由梦独和叶晓晨在另一辆警车上带路,前往梦家湾村由苟怀蕉鸠占鹊巢而成的苟怀蕉家——二十六年以前,那个家还被人称作“梦守旧家”或“梦毒家”。
  离开梦家湾二十六年了,不,严格说来,梦独离开梦家湾达三十多年了,从他胸戴大红花当兵时,他就离开了梦家湾。三十多年了,梦家湾虽然旧貌难改,但却又是略添了新颜的,村子变大了些,还多了些小街小巷及烟火人家。对梦家湾,梦独既是熟悉的,又有陌生的。
  正因了那份尚存的熟悉,他想在村道上走一走,看一看,还因了陌生,他需要向某个村人问路。于是,他和叶晓晨下了车,走在车子的前面,车子在他们的身后蠕动似地向前慢行着。
  果真,在一个路口,他不知是如何拐弯了,便向一个年轻的女人打问,那女人大约是从外村嫁到梦家湾来的,并不太了解梦家湾的来历。梦独问:“到梦守旧家怎么走?”
  那女人不知梦守旧是谁。
  果然,梦独的猜测是对的。
  梦独又问:“到梦独家如何走?”
  “哦,梦独啊,”看来,梦独在梦家湾仍然有着鼎鼎大名,“就是苟仙婆的男人,对吧?”
  “他不是苟仙婆的男人。”叶晓晨上前一步,纠正道,“他就是梦独,梦想的梦,独立的独,独行天下的独。”
  “你这个人话真多。俺只知道苟仙婆的男人叫梦毒,别看俺从来没见过他,原来说他早就死了,可现在不是又活过来了吗?再说了,那个家不就是苟仙婆的家吗?”
  “好,那你告诉我,到苟仙婆家怎么走?”
  “往前走,前边那个口子,朝北拐,走到又一个口子,就到了。”
  “好,谢谢你。我就是梦独。”
  果真,再朝前走,梦独便遇到了对他留有印象的人,正蹲在拐口一棵树的阴凉下拉呱儿呢,他们说的正是梦独,却不料,梦独来到了他们面前,但是梦独,却一点儿认不出他们来了。三十年的时光让他们变化太大了,都成了老头老嬷嬷了;可是那些人,竟还认得几乎样貌未改的梦独,他们已经知道或看见,梦独没死,葬在梦独墓里的是别的男人,至于更具体的来龙去脉,他们就只能瞎猜了。他们看到梦独回来了,先是惊了一下,便赶紧躲开了,朝四下里急急地走了,但却又忍不住回头朝梦独看,他们怎么也弄不明白,这个梦独,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儿哩,他会不会真的就是个鬼哩?
  梦独本想跟他们打个招呼,但那些人却像见了鬼似的,匆匆逃离了。
  梦独站在了苟怀蕉的家门前。
  这里早经变成了苟怀蕉的家;梦独自从逃离这里以后,这里就不再是他的家了,梦家湾人早就在精神层面上将他放逐了,而他也不得不割断了他与这个家的所有联系。也许,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家,不属于梦家湾村,从他诞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这个家、这个村的异类。
  居然没有什么人来看热闹,兴许,村人们还在心里把梦独当成鬼呢。同来的叶晓晨不由想起他陪儿子叶震宇观看的日本动漫剧《火影忍者》里的鸣人,在木叶村里,村人们明知鸣人是“人”,可不还是固执地把鸣人看成随时会祸害他们的九尾妖狐吗?
  苟怀蕉家的院门上,那把生锈的大铁锁,并没有挂在门上。
  自从梦独“死而复生”之后,苟怀蕉再未到集市上或吕蒙县的算命一条街上出过摊。她在家里闩着门,将自己封闭在家中,又气又恼,一个劲儿地骂着梦独,咒着梦独。她为梦独制了几十个蛊,只是还没有放出去,这天,她又制了个蛊。然而,院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苟怀蕉以为是有人来找她算命或卜算吉凶或祛病除灾的,但实际上,这些日子她门前冷落,不止梦家湾人,还有四乡八里的村上的人都听说了梦家湾耻辱坟地上出现的怪事儿,人们心里还是有所忌讳的,暂时没敢找她,而这,也正好称了她的心,她现在哪有心思为人镶解什么灾殃呢?
  她没有理会敲门声。
  可是,敲门声却很坚定。
  终于,苟怀蕉开了她的大口,高声大嗓地吼道:“魂丢了吗?来了。”
  可是,当苟怀蕉打开门的一瞬间,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是一男一女两个警察时,心别地一跳,她误以为警察们是抓她来了。可是紧接着,她看到了梦独,还看到了那个对她极为不恭的同伙,那同伙让她想起了她曾亲手抓住并扭送到吕蒙县公安局里的那个与梦独关系亲密的小流氓小偷儿。
  “你们来干什么?”苟怀蕉翁声翁气粗声粗气地问道。
  男警察先走进了院里,对苟怀蕉说:“找你有事儿。”
  苟怀蕉想起她刚制好的蛊,上面当然写着梦独的名字,想快快回到屋内收起来,便只好让开了道,急急地回进屋里,但那个蛊还是被紧随而至的叶晓晨看到了,叶晓晨鄙夷地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苟怀蕉问警察:“俺犯罪了吗?”
  女警察说:“找你帮个忙儿。你是知道的,从坟墓里扒出来的死尸身上竟然有着莫名其妙的图案,好像八卦图,还好像咒语。所以,想请你这位大仙把蛊和咒解了。对了,这位老大娘就是死者的母亲,这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桩心愿吧。”
  “警察也信这个?”苟怀蕉讥讽地问。
  “警察不信,可这位老大娘信。”
  苟怀蕉冷冷地拒绝道:“俺只会制蛊下咒,俺从不会帮人解蛊解咒!”
  梦独是最后一个走进屋里的,刚跨过门槛,他就惊呆了,他一眼就看见正对着他的墙壁上悬挂着的镶在镜框里的他与苟怀蕉的“结婚”合影照片——尽管梦独知道那是由不知哪个相馆里的照相师傅制作的假货,但在一瞬间,在他的身体和内心里还是一下子生出一种搅乱肺腑的恶心,他赶紧捂住腹部,回身跑出这个曾经是他居住过的如今已成为苟怀蕉的家的屋子和院落,跑过一条小街,跑到不知谁家的打开了篱笆门的菜园里,他不再憋抑,任那恶心冲出他的身体和内心,他哇哇地呕吐起来,将所有的污浊皆吐了出来,吐了个痛快。他直起腰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他曾经呼吸了很多年的梦家湾上空的空气,觉得舒服多了。在几十年漂泊的日子里,他曾设想过一千种可能,但是绝没有想到过苟怀蕉竟会以主人的身份入住到梦家湾,也绝没有想到苟怀蕉竟会专门造出一座镇妖之塔来对他的亡魂进行镇压,更绝没有想到苟怀蕉竟会请人合成出结婚照片并且放大悬挂在墙壁之上……
  大热的天,此刻,梦独竟觉得身上发冷,他不由想起了自从“认识”苟怀蕉以来他所知道的发生的许多事情,几十年的时光历历地从他的眼前走过,他尤其想起他在涂州勤务学院所受到的屈辱,但是如今,他感到庆幸,无比的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委曲求全与苟怀蕉成婚配,幸亏自己一意孤行地跟苟怀蕉彻底决裂,幸亏当初自己将所谓的名誉、前途全然不顾抛之脑后,幸亏自己没有屈从于世俗的荣耀与功利……否则,他不仅背叛了自己的天性,背叛了自己的纯洁梦想,自己的人生也必陷于污泥浊水之中。
  见梦独神色异常的叶晓晨也赶紧出来了,他出了苟怀蕉家的院门,寻了寻,好在一会儿过后还是寻到了梦独,并站到了他的身后,说道:“梦独,控制点儿情绪吧。苟怀蕉那个人还有她的做法,的确令人作呕,别说是你,连我都差点儿呕吐出来。可是,梦家湾人都说她好,都说她做得对,还都信奉她呢。说起来,梦独,你就不该回这趟梦家湾,你就不必非要变成梦独,安安稳稳做叶晓南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把叶晓南变成梦独?因为,我看出来了,你压根儿就不适合梦家湾,不属于梦家湾,你与梦家湾格格不入,你天生就不是梦家湾的人,可是你偏偏出生在梦家湾,偏偏成了梦家湾的人!”
  梦独对叶晓晨说道:“你看见了吧?这就是那个把自己比作秦香莲的女人。”
  “不止是她,当然了,她是一个极端化了的秦香莲。我发现,生活当中,不管是夫妻也好,还是处在恋爱中的男女也好,一旦两人分手,总有些女人会把自己说成秦香莲。秦香莲和陈世美成了一个符号,一个随便乱用的符号。”
  梦独直起身来,见菜园的主人竟在菜园里放了一把小小的铁锹,便抄起来,铲起渗了他的呕吐物的泥土,扔到了菜园里的粪堆上。他有洁癖,不愿自己的呕吐物污染青青的菜苗儿。
  一会儿过后,晁门峪的妇女主任和女警察小心地搀着晁大娘走来了,她们的身后是紧随而至的男警察。
  梦独和叶晓晨出了菜园,到了小路边上,几步迎了过去。
  叶晓晨问道:“怎么样,秦香莲念过解咒了吗?”
  女警察问:“怎么又冒出来个秦香莲?秦香莲不是戏剧里的人物吗?”
  叶晓晨说:“就是那个女人,苟怀蕉,苟怀蕉自比秦香莲呢。”
  妇女主任撇了撇嘴巴,道:“就她,她也配跟秦香莲比?她要真的是秦香莲,那陈世美可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梦独重复问出了叶晓晨问过的话,但把“秦香莲”改成了苟怀蕉:“苟怀蕉念过解咒了吗?”
  妇女主任和女警察摇了摇头。
  男警察说:“回去吧,别信这些。”想了想,他又说道:“晁大娘,您就放心吧,有我们警察的金色盾牌,什么符箓,什么咒语,都会给破掉的。”
  看得出,晁大娘已在心里接受了现实的状况,便对男警察点了点头。
  他们慢慢地朝向警车走去。
  却不料,苟怀蕉像是从天而降似的,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们共同地惊了一下,不知这个老女人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事情来。
  显然,苟怀蕉不仅看出了梦独的过激反应,还看出了梦独对她的做法的不齿。她气哼哼地瞪向梦独,怒声道:“梦毒,你个小陈世美,你以为俺想这样过?都是你逼的!都是你害的!你以为俺想当巫婆!都是你把俺逼成了巫婆!俺做巫婆不为别的,就为了咒你,就为了生生世世缠着你,你想把俺甩掉,没门儿!俺还是那句话,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俺要是死在你前边,做鬼也不放过你!”
  面对说出此种话的女人,他们无话可说,他们还能说什么?只有晁大娘颤颤地开了口,说道:“人哪,还是积点儿德好。”
  苟怀蕉继续骂道:“梦毒,俺还要告诉你,你在别的地界儿,俺管不了,在梦家湾,在苟宅子村,在鲁山镇,在吕蒙县,不管你是活着还是死了,也不管你是死了又活过来,你永远都是陈世美,你已经变成了臭狗屎,想变成香果儿,你只能做梦去吧!”骂完后,苟怀蕉迈动两条健壮的腿,长长的黑衣黑裤撩起一股风,她走了,走回家中去了。
  警车回返的路上,女警对梦独说道:“我零零星星知道你的事儿,说真的,从知道那个女人就是你曾经的婚约对象苟怀蕉的那一刻起,我就理解了你的难处,还明白了,你不是陈世美。陈世美的帽子不能乱扣。”
  男警察说:“我就是打一辈子光棍儿,也不会娶这样的女人为妻。”
  梦独心想,这一男一女两位警察,在他和叶晓晨面前,可说是年轻的晚辈;他还想起多年前在涂州勤务学院时,有的同学也有类似的想法和说法,但并不影响他们把他说成和看成陈世美,他们及并不持有这种想法和说法的同学一道,在瞿冒圣的带领下,对他进行批斗,要挖出深藏在他内心深处的小资产阶级思想,还美其名曰: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回到吕蒙县公安局时,刚下车,就有个警察叫住梦独,要他暂时不要回招待所,刑侦科长找他。
  梦独在那位警察的带领下来到刑侦科,科长告诉他,栾糟县警方关于他冒名顶替叶晓南一事的调查结论已经发了过来。
  “有什么问题吗?该拘留我就拘留我吧,这事儿跟别人无关。”梦独说道。
  科长说道:“先不谈这事儿,你跟我来一下。”他将梦独带到了单独隔出来的科长办公室里,里面坐了三位虽头发与眉须皆白但气度不凡的男性老人。
  “他们是谁?找我干什么?”梦独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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