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至亲的“亲人”

　　也许是第一次开店，也许是为了生活，林若兰每天早早就起床了，甚至比之前出摊卖水饺还要早。林若兰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生火炉，先把家里的火炉生好了，不远处放一把椅子，她把巴特尔的衣服搭在椅子上，能让火炉的热气烤到，但也不至于衣服烧坏了，可以让孩子穿衣服的时候衣服是热乎的。然后再去前面店铺里生火炉，点灶膛，烧开一锅水，没人来，她就自己开始包饺子。
　　开始的几天进来的人不多，天冷了，天也短了，孩子们上课都是摸黑去学校，所以很多家长来不及吃早饭就送孩子上学；或者是刚起床也没有食欲，把孩子送到学校离上班还有一点时间，就进早点铺坐一会儿，喝一碗奶茶，吃一碗水饺，身体也热乎了。
　　十一月初，刚入冬，林若兰生意红火起来了。有时候中午她不做餐了，还有人上门吃水饺。她只好现做现煮卖给人家。
　　周末这天，刚吃过午饭，小巴特尔就去隔壁顾展鹏家玩去了。最近一段时间，顾展鹏和林若兰交流不多，倒是和小巴特尔混熟了。
　　林若兰好几次阻止巴特尔去找顾展鹏。首先来说，一个孩子总去大人们的屋里，会影响别人的作息与生活；还有就是，他们原本就不熟，人家给孩子一个脸色，也许小孩看不出来，总还是会影响心情；再有就是，她不知道顾展鹏会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如果巴特尔对顾展鹏有了依赖之后再回到最初的状态，她也怕影响到巴特尔的生活。可是，巴特尔总说顾叔叔对他很好，他也没有影响到顾叔叔，林若兰也不好强制巴特尔不去找顾展鹏，只好随孩子去了。
　　就是最近一段时间，顾展鹏买了一只足球，巴特尔晚上睡得早，中午也不睡觉，顾展鹏就带他进了二小学校园，在操场上陪他踢足球，等孩子上课顾展鹏再抱着足球回家。看着巴特尔每天兴致勃勃，放了学就急匆匆写作业，写完作业稍微看一会儿动画片就主动上床睡觉了，就等中午顾展鹏陪他去玩，林若兰还是让他尽量少去打扰顾叔叔。小孩倒也很有眼色，每天中午都看看顾展鹏是不是在忙，如果忙的话，他就悄悄坐在旁边看小人书和画册，如果不忙顾展鹏会自动拿着足球带他去学校。
　　小巴特尔和顾展鹏去学校了，林若兰洗了碗筷，然后给闺蜜梁晓君打了电话，邀她过来玩。林若兰收拾完店里，梁晓君也过来了，她俩人就去厨房开始拣菜做馅，聊天去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最近中午有时候也来人吃饭，但是敲门的并不多，有时候有人进来看店里没人，就会问老板在不？或者问还能吃饭不？敲门的并不多。林若兰走出去，梁晓君也跟了出来，有两个女人站在店里，还在使劲地拍着门。
　　“你们来干什么？”林若兰认识，一个是她的母亲，一个是她的前婆婆。林若兰的母亲王丽长得个子不高，碎眉碎眼的，脸很小，穿了一件黑色棉服；她的前婆婆塔娜个子高点，浓眉大眼，鼻梁挺高，大长脸，一脸横肉，穿了一件黑色皮衣。
　　“我们来干什么？你倒长出息了，会自己找男人了？还开了店，你个骚货活得挺好的！”王丽怒气冲冲地说道。
　　“就是，我儿子尸骨未寒，你倒自在，又找男人了！”塔娜在旁边附和道。
　　“不许你们说我妈妈！”小巴特尔从门外跑了进来，站在林若兰身边，呼哧带喘地喊着。他和顾展鹏本来要去学校操场踢足球，可在他快要进学校的时候，回头就望见奶奶和姥姥两个人相跟着去了他家店里。他和顾展鹏简单说了两句就往回跑，顾展鹏怕他过马路危险，急忙逮住他抱起来过了马路又把他放下来。小巴特尔一路跑着回到店里，正看到姥姥和奶奶在骂他的妈妈。
　　“有你小孩什么事？你不知道你妈在给你找后爸吗？”塔娜推了一下巴特尔，巴特尔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顾展鹏扶住了。
　　“我过好过不好与你们有关系吗？孩子没学费了你们给交呢？还是家里没煤了你们给买呢？莫日根死了两年了，你们管过我娘俩的死活吗？”林若兰气愤地说道。
　　“就是，看着她娘的脚后跟，闺女跟个八二分，你说闺女是骚货，她娘肯定也是老不正经！”梁晓君在旁边不忿地说道。
　　就在这时，乔伯谦也推门进来了，看着阵仗还挺热闹。
　　“找男人就得给彩礼。你就那么贱，一分钱不要就跟了别人？”王丽见过乔伯谦几次，以为林若兰和乔伯谦好了，见乔伯谦进来，扯着嗓子说道。
　　“我找不找男人和你有关系吗？你是我的谁呀？”林若兰斜睨了王丽一眼，蹲下来拍了拍巴特尔，看着孩子没伤着，她又站了起来。
　　“我是你妈，我是谁？”王丽气鼓鼓地说道，“供销社的司机刘俊老婆死了，儿子中专毕业进了盐业公司，家里有房有车，看上你了，彩礼给三千，你给个话！”
　　“想嫁你自己嫁，我不嫁！听你一说他的年龄都赶上你了，这么好的条件，你就离了婚再嫁他吧！”林若兰不屑一顾地说道，这时她的电话响了，林若兰接了电话，是送羊肉的来了。
　　“你们进里屋，别理这两个精神病！”林若兰和乔伯谦、顾展鹏打招呼道。
　　“野男人都招进家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妇呢，能嫁给刘俊你是烧了八辈子高香了，拽什么拽！”王丽看着林若兰不听她的话，更来气了。
　　“烧高香？我该烧谁家的高香呢？你们王家？崔家？林家？你想当妈，给我指点一下。”林若兰撇了撇嘴说道，“你说你是我妈，你管过我什么？给过我吃？给过我穿？还是给我个姓？你把我卖了一家还不够，还想卖一家？”
　　“有你这样说你妈的吗？咋说你都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不认你也得认，这还真没说理的地方了？”旁边塔娜上前一步说道。
　　“想说理？那好，我打110，让警察过来说说理。”林若兰佯装着按了个110，没有拨出去。
　　“把你的手机给我，你舅舅家大女儿刚考上大学，我正准备去买一部手机送给她，我看你的手机也是新的，就送给她吧！”王丽说着伸手就过来抢手机。
　　“你咋不把你儿子送给她，就像贾宝玉和薛宝钗一样，反正你也没准备给他娶媳妇，正好省了好多事！”林若兰说着侧身躲了过去，王丽扑了个空。
　　“你说的是人话吗？哪有表弟娶表姐的？”王丽差点没站稳，晃了晃身子说道。
　　“你都不干人事，还想我说人话？你儿子多大了？你两口子一个月八九千的工资，你给你儿子攒了多少？够买房了还是够买车了？你做个人吧！我连妈都没有，哪来的舅舅？我告诉你，以后少来找我，来一次我就报警，看看你丢人还是我丢人！”林若兰说着就要往外拨电话。
　　“反正我已经答应刘俊了，你不嫁也得嫁，彩礼我都收了！”王丽说着就拉着塔娜往外走。当初她把林若兰嫁给莫日根就用的这招，林若兰看着王丽花了塔娜交给她的彩礼钱，没办法只能答应嫁给莫日根。
　　“你想嫁就自己嫁，别想着我会任由你摆布了，你再来我立即报警。让你把上次的彩礼钱也吐出来，你又没养过我，凭什么花我的彩礼！”林若兰说着眼睛有点红了。
　　“咣！”王丽出去时使劲关了一下门。
　　林若兰也没在意她：“你们先进后屋坐坐，一会儿送羊肉的过来，我让他帮我铰了肉馅我就过去。晓君你给他们倒点水。”林若兰说着让他们进屋里。
　　进了屋，大家坐定，梁晓君给乔伯谦和顾展鹏倒了两杯水，小巴特尔依偎在顾展鹏身旁。梁晓君和乔伯谦之前见过面，顾展鹏她倒是第一次见。她不知道实情，只是看着这两个高高帅帅的大男孩，会是林若兰的追求者吗？
　　“刚才那两个女人是谁了？”乔伯谦也记得梁晓君，之前也打过招呼，他问道。
　　“那个瘦小的是若兰的妈妈，那个高壮的是若兰的前婆婆。这两位应该算若兰最亲的亲人了，却不把若兰当亲人看待！”梁晓君坐下来愤愤不平地说道。
　　“也就是说，那两位老女人一个是你姥姥，一个是你奶奶？”顾展鹏抚摸着巴特尔的头问道。
　　“嗯，他们是我的奶奶和姥姥，可她们对妈妈不好，我就不想叫她们。”小巴特尔倔强地说道。
　　“能和我们说说什么情况吗？”乔伯谦看了看顾展鹏，又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梁晓君问道。
　　“哎，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和你们说说也无妨！”梁晓君叹了口气，开始讲述林若兰的遭遇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