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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送给我

作品名称:人勤地不懒之起跑线      作者:粮万五      发布时间:2025-08-15 15:08:31      字数:4844

  老邢一宿没敢合眼,天刚蒙蒙亮,老婆从家里拿着早饭来到铁皮屋,神情紧张地说:“他爹,夜来后晌你听到了吗,矿上砸死人了,听说还在抢救呢。”
  老邢一激灵:“哪个矿,咋回事,埋进矿里多少人?”
  老婆摇摇头:“我来的路上听人家说的,到底是哪个矿知不道,说是死人不少。”
  煤矿出事故的消息很快在冶庄传开。
  卢公平的父亲是镇党委书记,他应该有权威的消息。
  “公平,怎么回事?到底是哪个矿,是冶庄矿还是东安矿?”林可芮问卢公平,他的父亲是冶庄煤矿副矿长。
  冶庄煤矿是省级大矿,东安煤矿是县级矿。
  卢公平说:“半夜里我爸爸就走啦,好像是东安矿。”
  不是冶庄煤矿,林可芮立马放心,多少人遇难已经与他父亲的官位无关:“唉,这小煤矿就是不行,不顾安全乱挖乱采,能不出事?这样的煤矿早就该关掉。”
  东安煤矿出事,刘庆军一下担心起来,立马想到鲁桂英的父亲在东安煤矿上班:“啥原因造成的?严重不?”
  卢公平看着刘庆军紧张的神情:“怎么,你有亲戚在那上班,至于这么紧张?听说是瓦斯爆炸,多少人遇难不清楚。”
  刘庆军心里默默念叨:桂英她爹应该不会出事,他在矿上多年,有经验,没事的。
  雷振羽凑过来:“夜来后晌光听到警车响,还以为又是哪里打架派出所逮人呢。公平,这瓦斯咋会爆炸呢?”
  王光明说:“想知道啥原因,回去看看物理书去。”
  陈柱气立刻反驳:“应该是化学书吧,我觉得是化学变化。”
  林可芮神情轻松:“行啦行啦,别管是化学炸还是物理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挖煤下井哪有不出事故的。星期天我回家打听打听。”
  陈柱气很是不爽:“林可芮,没有人下井挖煤,哪里来的矿长副矿长,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林可芮觉得刚才的话有点犯众怒,声音顿时低下来:“我是说,干啥活都得安全第一,安全大于天。”
  随着上课铃响,矿难的事在学生中间暂时搁置。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有消息传来,有说死亡二十多人,有说三十多人的,也有说四十多人的,还有说只有十三人死亡。
  事不关己,关心则乱。
  村里的鲁冬林在东安煤矿上班,刘庆军与鲁青华是同学,鲁桂英视自己为弟弟,自然想知道这次煤矿事故中是否有鲁冬林,但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很难获知消息。
  星期六下午,刘庆军与陈一鸣匆匆回家。
  放下饭包之后,刘庆军没有直接去找鲁桂英,而是来到王架桥造纸厂找鲁三手。
  鲁桂英在造纸厂当保管,她有什么情况三爷肯定清楚。
  鲁三手坐在办公室和高山辉说话,见到刘庆军走进来,高山辉笑着说:“老鲁,你干儿子来看你啦,你们说话吧。”
  鲁三手有点不好意思:“高厂长,可不能这样说,我一个老头子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哪有这样的福分。”
  高山辉知道鲁三手的想法,一个农村孤寡老汉若真收刘庆军为干儿子,怕以后影响孩子前程:“老鲁,你当干儿子对待不就完啦,不一定立下文书啊。”
  刘庆军与高山辉打过招呼,走进屋内。
  鲁三手打量刘庆军几眼:“军子,长高了,但是黑啦瘦啦。”
  刘庆军像是到自己家一样,找出一个水杯,给鲁三手倒满水,自己倒上一杯,说:“三爷,你的眼色变差啦,是黑了,是瘦了,但是没高啊,瘦显得呗。”
  鲁三手打心里疼刘庆军,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放在桌子上:“是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啃咸菜吃煎饼,能不黑不瘦吗。拿着,从食堂里买点菜打打馋吧。”
  刘庆军没好意思拿:“三爷,不行,不行,我有钱,俺娘俺姐姐每星期都给我不少钱,一星期我能去食堂买六七次菜呢,星期六还能去街上买油条吃,虽说没有咱村的油条好吃,也是改善伙食,比在家里吃得好。”
  其实刘庆军从来没有去食堂打过菜,鲁三手知道刘庆军是安慰自己,因为从罗万有那里知道刘庆军在六中的情况。
  “拿着吧,三爷我一个人吃了全家饱,有钱也花不了这么多。”鲁三手端起茶杯喝水。
  刘庆军没再客气,把钱小心地揣进兜里,问:“三爷,咱村里有没有啥事发生啊?”
  鲁三手放下茶杯,长叹一口气:“你大概也听说了,东安矿上出事,咱村的鲁冬林摊上啦。”
  刘庆军心里一紧:“鲁桂英她爹怎么样?我只听说是瓦斯爆炸,不少人遇难。”
  鲁三手说:“自从出事后桂英这孩子没来上班,说啥的也有,没个准信,说是死了二十多个,还有十多个受伤的,想想叫人害怕啊。鲁冬林就在这二十多个人里面。”
  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刘庆军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说什么好。
  鲁三手摇摇头,若有所思:“鲁冬林死了,一了百了。只是桂英和青华这俩孩子,说不定也要,唉……”
  刘庆军看着鲁三手,没理解其中的深意:“三爷,英子姐和华子咋回事,他俩会咋样?”
  鲁三手语重心长地说:“一般矿上出这样的事,除了残废死亡补助,还会安排一个子女接班。按道理讲,要是女孩子接班最好,因为女孩子到矿上不用下井,工作好。可是,女孩子总归是外姓人,要是有儿子,谁愿意让闺女接班呢。军子,你说,该让谁接班啊?”
  还有这样的选择?
  刘庆军不清楚政策:“要我说,谁大让谁接班,按年龄排。”
  鲁三手说:“鲁冬林的事还没处理完,接班的事够二凤头疼的。不管怎么说,能到矿上上班还是让人眼馋的工作,难呐。”
  刘庆军心里不服,老人就是多事,挺简单的一件事非要想那么多,要是按年龄排有意见,大不了抓阄,谁抓到谁去呗。
  星期天一早,刘庆军去找罗万有,话题自然离不开鲁冬林在矿上遇难的事。
  罗万有说,他娘以为这次接班的肯定是鲁青华,不管是村支部书记还是二凤,都应该想尽办法让鲁青华接班。
  “为啥?为啥不是英子姐呢?”刘庆军问。
  罗万有同样不明白:“这大人的事咱想不明白,我也这么问,俺娘就说,你一个小孩子知道啥,一边去。不让我问,不让问拉倒。”
  不知为何,刘庆军内心是希望鲁桂英接班。
  看刘庆军不说话,罗万有捅一下刘庆军的胳膊:“二哥,想啥呢?盼着让英子姐接班吧?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俺娘却说不大可能。”
  刘庆军脸有点发热:“唉,不管谁接班,都是拿老人的命换来的。你说,这是什么事啊。”
  罗万有说:“算啦,别说这事了。咱赶紧去找大哥,前天大哥就说你回来去找他,说有大事商量。”
  刘庆军问:“老三,咱大哥又搞什么新玩意,提前透露一下。”
  罗万有说:“现在大哥要当营坊镇的总瓢把子,改行当钳工头了。”
  “钳工?什么钳工?像三爷似的在厂子里修机器?”
  “什么修机器,二哥,钳工,就是这样。”罗万有说着,伸出食指和中指,作出一个掏包的动作,“干这个,不就是钳工吗?”
  刘庆军不相信:“老三,这不是小偷吗?大哥怎么选这个呢?”
  罗万有不以为然:“嘁,啥活也得有人干。大哥不干也有别人干,大哥干这个总比别人干强吧。”
  刘庆军不同意:“别人干咱管不着,咱得劝劝大哥,找个正经营生干,这个活早晚得去老君炉。我在冶庄可听说,现在正弄什么严打,专逮小偷小摸啥的。”
  一提到位于老君炉村的看守所,罗万有后脖子冒凉气:“嗯,这两年去老君炉的越来越多,是这么个理。至于什么严打松打的,我看也就这么一回事,现在集上的小偷不断。”
  “上次大哥说,田书记的侄子当上副所长了,这个田副所长没烧三把火?”刘庆军问道。
  罗万有撇撇嘴:“烧啥火,烧柴火!大哥与这个田副所长很熟,当时我也问大哥为啥当总瓢把子,大哥笑得很奇怪,他说,田所长说了,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必须留下一些狡兔和飞鸟。不明白这是啥道理。”
  俩人来到西营村老魏头油条摊前,侯真准正在吃油条。
  魏二民见刘庆军和罗万有走过来,招呼他俩坐下,立马拿上油条摆在俩人面前。
  罗万有说:“二民子,这油条要钱不?”
  侯真准一挥沾满油的手:“老二,老三,算我账上,敞开肚子吃。”
  冶庄镇街上的油条与老魏头的油条根本无法比,刘庆军没有客气,拿起油条往嘴里送。
  魏二民又递过一小碟咸菜,切成细丝,拌上少许香菜和葱花,酱、绿、白三色相伴,十分诱人。
  刘庆军一抽鼻子:“二民子,不是小有家的咸菜吧?”
  魏二民一笑:“军子,你的鼻子真好使,真不是小有家的,现在小有家的咸菜缺货。”
  侯真准说:“老魏油条配小有家咸菜,这样的买卖才是绝配,怎么,老三,你家的咸菜还缺货?”
  罗万有吃着油条说:“俺娘说,现在上门批发咸菜的忒多,一些老主顾只能限量供应了。”
  刘庆军乐了:“老三,回头你也搞一个咸菜票得了,多给二民子几张。”
  罗万有说:“这倒不用,俺娘说,过了‘五一’就要在镇上开个门市部,到那时咸菜管够。”
  “好事,好事,咱爹到镇上开门市部我一定保证安全。”侯真准非常高兴。
  老魏头只顾炸油条,没有说话。魏二民客气道:“是啊是啊,多亏侯哥罩着我们,要不然我们在这里摆摊子哪能这么顺利。是吧,侯哥,多谢你啊。”
  侯真准用手一抹嘴上的油:“二民子,不用客气,咱是同学,你又和老二、老三同村,到了西营咱不能让你们吃亏,要不老二老三面子上也不好看。”
  明明是侯真准的功劳,但是他却不忘往俩兄弟脸上贴金。刘庆军和罗万有听了很受用。
  三个人吃完油条,侯真准说:“二民子,都记我账上,明天一块付。”
  魏二民执意不让,侯真准声称如果不要钱,他以后就不来吃:“二民子,不能不要钱,你如果觉得过意不去,到时给便宜一点就是。”
  离开魏二民油条摊,侯真准推着破自行车,三个人来到营坊卫生院对过的大柳树底下,一人一块石头坐下。
  侯真准一指那辆自行车:“老二,这辆洋车子从现在起就给你骑了,还行吧?”
  刘庆军非常意外:“大哥,借我骑两天,你咋办?还去不去吕祖庙了?”
  侯真准一乐:“老三,你没告诉你二哥啊,这辆洋车子是送给你二哥。”
  罗万有说:“还没有,我寻思你给他一个惊喜。”
  侯真准说:“还是老三想得有意思。老二,这辆车子送给你了。放在我这里就是一堆废铁,不值钱。你俩说的话,这辆车子除铃铛不响,到处响,扔在大街上也没人敢要。”
  刘庆军心里一阵激动:“可是,大哥,你把洋车子送给我骑,你咋办?”
  侯真准看向罗万有:“老三知道,我现在管着咱镇上的这伙小兄弟。老二,过年的时候我的钱被人偷了,从那时起我就下定决心管管这些家伙,给他们立立规矩。经过几个月的熟悉,西营村及周边几个集市上干活的都收归在我手下。至于骑车子送人那一块,有陶方成领着朱新谷、于文化几个人盯着,所以,这车子送你了。过个一年半载的,我再买辆新的。”
  刘庆军很高兴自己有一辆自行车,可是又担心大哥干着小偷头目的风险太大:“可是大哥,选择这个活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放心吧,老二,干这些活的都是小打小闹,顶多让派出所凶一顿。再者说,只要咱和派出所田副所长搞好关系,有田同富背后罩着,其他小警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退一步说,警察办事有时候也得靠我这伙小兄弟。”侯真准自豪地说。
  “派出所的人还找你们帮忙?”刘庆军简直不相信。
  “可不,前一段时间,田书记一个亲戚的洋车子被人偷了,他们去派出所报案,田所长找到大哥,第二天大哥就把洋车子找回来了,搞得田所长非常高兴。”罗万有说。
  刘庆军瞪大眼睛:“真的,大哥?”
  侯真准说:“是王兆发的手下小黄犍跑到西营来偷的,小黄犍骑着洋车子去吕祖庙让陶方成发现了。”
  侯真准说着话,有一个小青年路过,客气地向他们打个招呼。
  罗万有说:“二哥,看刚才过去的那个人,就是大哥的手下,挺有礼貌。”
  看来,目前无法劝说侯真准的选择,过后再说吧。
  刘庆军骑上破自行车,高兴地唱起歌: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打败了日本狗强盗,我骑上了洋车子……
  刘庆军先是来到陈一鸣家,说明下午各自去上学,之后骑车走进造纸厂,找鲁三手将自行车里里外外收拾一番。
  刘庆军骑着自行车回到家,习惯性地来到水瓮前喝凉水。
  父亲惊奇地问自行车的来路,刘庆军说是向侯真准借的,刘成贵有点不大痛快:“老三,以后你得离那孩子远点,我看那孩子不正干呢,在集上整天和一伙小偷小摸混在一块。”
  但是二哥刘庆兵却不以为然:“行啊老三,有自己的专属坐骑,享受工人的待遇。以后我要是有急事,借我骑骑。”
  刘庆军说:“二哥,没问题,去黄子庄看俺未过门的嫂子吧。”
  村里刘媒婆牵线,给刘庆兵介绍柱角镇黄子庄村的吴兰玲姑娘,现在俩人拉得当热乎。更巧的是有一年刘成贵找铁拐李为刘庆兵和刘庆军算前程,因为不知道铁拐李住哪个院子,正好遇到一个小姑娘给领路,没想到那个小姑娘竟然是兰玲的妹妹吴兰芝,想想铁拐李曾经说过“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刘成贵痛痛快快同意儿子这门亲事。
  吃过午饭,安安稳稳睡一觉之后,刘庆军将帆布包捆在自行车后座上,高高兴兴骑着自行车出了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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