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卖蜡烛
作品名称:人勤地不懒之起跑线 作者:粮万五 发布时间:2025-08-14 13:39:15 字数:4274
十七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精力旺盛,无处发泄,天天圈在学校里,教室、宿舍、厕所三点一线,单调枯燥,尤其是即将面临高考预选的高三学生,学习压力大找不到发泄口,杨老四领人到学校惹事,正是发泄的借口。
但是,打架人群里出现何秋兰还是让人意外。
何秋兰虽是家中的女孩,但脾气火爆,时常与村里的男同学打成一片。最近她心中不顺,家中嫂子不断给父母建议,闺女早晚要出嫁,何必搭上干粮耗上时间念书,别说不是考大学的料,就是考上大学也是人家的人,赔本的买卖赶紧停止吧。为此,父母不断催何秋兰退学找婆家。
从老家返校后何秋兰一肚子火憋得难受,半夜上厕所正巧遇到打架,随即兴奋地从垃圾池边顺上一块砖头加入人群。
另两名女生是高三年级,三名女生相互看看在月光下憋不住地乐,刚才勇猛的男生则盯着三名女生发愣,那会只顾打架没注意身边还有女同学。
陈一鸣来到刘庆军身边,悄悄拽一下他的内裤。此时的刘庆军感觉两腿冷嗖嗖的,方才醒悟自己只穿着内裤,迅速扔掉石头两手捂着裆部。
其他同学看到月光中刘庆军的装束,免不了一阵笑声。
一位叫郭大强的同学手里拎着半截课桌腿笑道:“同学,你这是许褚裸衣斗马超吗?”
刘庆军捂着裆部,与陈一鸣一前一后回到宿舍,摸黑来到床前。
同学们仍然没敢开灯。
陈一鸣说:“行啦,打开灯打开灯,打仗的跳墙跑了。”
见到俩人回来,同学们纷纷打听:
“咋回事,是不是高三的同学自己打起来了?”
“因为啥,有人偷看女生宿舍吧。”
“是不是偷东西被人逮住啦,这伙熊,使劲揍!”
“我咋觉得自从老校长不在校园里转悠,学校里有点乱呢?”
“上星期我可听孟惠芬说,她们女生宿舍有人丢饭票了。”
“真他妈的,周六骑自行车时,我的铃铛皮被拧走了。”林可芮也极为不满。
……
同学们睡意全无,你一言我一语,躺在床上展开讨论。
“刘庆军,你是去打架了吗,到底啥情况?”陈柱气问。
“就他?知不道藏到哪里吓尿了吧。”郭庆楼笑嘻嘻地说。
还好,刘庆军穿着内裤进出的形象因为没有开灯,除陈一鸣外没人看到。
“我——”刘庆军刚要接话,陈一鸣说:“军子可厉害啦,直接参战,那位郭大强说啦,刘庆军是许褚裸衣斗马超!”
刘庆军赶忙用腚蹲一下床板以此提醒,说:“哦,我正好闹肚子上厕所,不知谁和谁打架,吓得我藏在厕所里看了半天,影影绰绰看不清,就听见吆吆喝喝,怪吓人。”
陈一鸣说:“哎,军子,不是,你不是——”
刘庆军又在上铺用腚使劲蹲一下床板:“光听到怪热闹,最后好像有人跳墙出去啦,等陈一鸣跑出宿舍,我见到有作伴的,俺俩赶紧回来啦,怎么打的,为啥打的,太遗憾,吓得我没敢往前凑。”
陈一鸣听刘庆军不提打架的事,也没说同学何秋兰的茬,便不再说什么,刘庆军肯定还有啥想法。
“刘庆军,你不是怪能的吗,一见这阵势吓得不敢见人啦?当年在营坊镇揍高明全的劲头呢?”王光明问。
“哎,平时也就是嘴上说说,痛快痛快罢了。”
“去年还吹,说是和沉住气揍了两个街痞子,为了讨好女生造的假吧?”
“谁说假的,是真的,我和军子真跟俩痞子打上了,一个叫马五,另一个叫什么老六。”
“你俩要真是揍了马五和常瘸子,杨老四王胡子早就找到宿舍来算账了,别吹牛了。”
“还说刘庆军去过少林寺,我才不信,写作文都没有这么吹的。”
“雷子,咱应该出去,哪怕不参战也该观战,错过一场好戏啦。”
“刚才谁把门关得死死的,我想撒尿都不让去。”
“后晌打架看不清脸,过过瘾还是不孬的。”
“有女同学不?要是有女同学,我第一个跑出去。”
“算了吧,真碰上有小偷,他们可有刀子,咱拿啥,拿搓子啊?”
……
在同学们的议论中,刘庆军渐渐进入梦乡。
别看大家睡得晚,早操的哨声响过之后,纷纷起床,开始新的一天。
吃过早饭,陈一鸣与刘庆军一块回教室。
陈一鸣问:“军子,夜来后晌你咋不让我说呢,你打得多猛啊,还有咱班的何秋兰。”
刘庆军看看身边没人注意他俩,说:“一鸣,你知道夜来后晌前来打架的是谁吗?”
陈一鸣说:“我没看清啊,只看见有四个人跳墙逃走了。”
刘庆军小声说:“跳墙的四个人,我认识俩,一个是杨老四,一个是王胡子,这俩人是冶庄街上的痞子,小头头。”
陈一鸣一惊:“我不认识,但听卢公平说过,杨老四是街上的老大,他叔是造纸厂厂长,他大爷在城里当局长,没人敢惹。”
刘庆军说:“那时候你还没来六中,我和班长、宋六斤去街上玩,正好遇到杨老四和王胡子。去年我和陈柱气还与他俩的小弟马五常瘸子干了一仗,不知杨老四知道这事不。夜来后晌的事要是再传到他耳朵里我参与打架,以后咱还敢上街吗?何秋兰虽说是冶庄镇的,但不是街上的,也不能乱说,一个女孩走在街上更不让人放心。”
“对,这不是营坊镇,在这里咱可不能惹事。”陈一鸣明白昨天晚上刘庆军的用意。
刘庆军还是有点小担心:“夜来后晌我没说,但是其他同学说不说我不敢打保票。回到宿舍我想了想,这事我有点鲁莽了。”
陈一鸣安慰说:“没事,后晌天黑,没有人看清楚谁。这伙人里,我就认识你、何秋兰和那个郭大强。”
刘庆军点点头:“但愿吧。”
陈一鸣说起高三的郭大强,去年陈一鸣去唐王泉水库捞鱼与其认识,这人不错。
俩人有说有笑走上楼梯,正好遇到何秋兰。
何秋兰瞅一眼刘庆军的裆部,竖起大拇指。刘庆军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只穿一条内裤,脸立马红了。
陈一鸣竖起两个大拇指,右拇指高左拇指低,表示巾帼不让须眉。
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不少同学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望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行人。
何秋兰和陈一鸣、刘庆军用胳膊撑住栏杆,看着楼下的风景。
何秋兰看着刘庆军,嫣然一笑:“哎,没看出来,你打架还怪猛呢。”
刘庆军脸发热,两眼看着楼下的校园,不敢与何秋兰对视:“我就是凑个热闹,比起你,我算啥。”
何秋兰想想刘庆军的穿着就想笑:“哎,刘庆军,夜来后晌你不嫌冷吗,穿得那么少。”
刘庆军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陈一鸣说:“嗯,军子是上厕所碰见的,根本没想到去打架。”
何秋兰颇有同感:“打架的这伙同学,不是上厕所的就是从教室里回来的,真从宿舍里跑出来的没几个。”
刘庆军说:“陈一鸣就是专门从宿舍里跑出来救我的,他不怕。”
何秋兰仔细打量陈一鸣,虽然只是看到侧脸,却能感受到一股正气:“是吗,我记得你,你是后来插班的。说句实话别生气,大凡后来插班的,都是有关系有背景吧。我可没少听孟惠芬叨叨。”
这次轮到陈一鸣脸上发热。
刘庆军赶紧岔开话题:“哎,何——秋兰,夜来后晌的事,咱可不能往外说,省得找麻烦。”
何秋兰一脸不在乎:“这有啥麻烦?一伙社会败类到学校来偷东西,不该揍吗?我觉得不但要往外说,团委得表扬咱才是呢。”
刘庆军示意小点声:“我说,何,何秋兰,夜来后晌那伙人是街上的,要是叫他们知道谁参与打架,那伙人可不好惹。”
何秋兰说:“你是说夜来后晌那四个家伙,不就是杨老四、王胡子、王结巴和韩大头,我揍的就是他们,这几个人就是纸老虎,一戳就漏,别人怕他们,我不怕。”
刘庆军陈一鸣同时看向何秋兰:厉害,口气不小啊。
何秋兰抬头往四下看看,傲气地说:“你俩以为我不是街上的不敢说话吧?以后你俩就知道了。你俩既然说了,我就当作啥也知不道,免得给你们找麻烦。但是,真找麻烦咱也不用怕,我可听派出所的人说了,现在全国严打,有杨老四他们好瞧的。”
面对何秋兰咄咄逼人的气势,俩人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陈一鸣看着何秋兰俊俏的脸蛋,竟然心里有一种无名的异样,正巧,何秋兰仍在打量陈一鸣。
“走啦,走啦,准备上课。”曹泽湖主任来到二楼,招呼趴在栏杆上的学生,“你们是光看风光无限好,就是写不出校园风景美,走啦,上课。”
曹泽湖教高一(3)班的语文课,同学们在曹老师的招呼下,不慌不忙地走进教室。
校园里安静下来,老师们讲课的声音从教室里传出,在教学楼前交汇。
莫胜利很显然已经知道昨天晚上学生打群架的事情,副校长黄仁义、团委书记朱元宝、总务处主任兼印刷厂长石爱成正坐在校长办公室里。
吴校长很生气,责成黄副校长立刻制定出相关措施,保证校园安全。
朱元宝和石爱成跟在黄仁义屁股后面,来到副校长办公室。
校长安排副校长,副校长只好把压力往下传导。
黄仁义说:“石主任现在兼着印刷厂长,事情比较多,忙不过来,学校安全的事就由元宝负责吧。元宝,你说说看。”
朱元宝很无奈,深思一会说道:“一个是加强与派出所的联系,一旦有类似昨天晚上的紧急情况,立即给派出所打电话。这就需要领导亲自去一趟派出所,与所长魏国家对接好。二是强化夜间值班,不能只挂着值班的名睡大觉,就是睡觉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时,对校园围墙增加一些防护措施,比如在墙头放一些琉璃茬子,防止社会青年爬墙头。第三是对学生加强安全教育,要做好财物安全,也要增加人身安全意识。我想到的,就是这些。”
黄仁义点点头:“你说的这些很不错,等会你形成一个材料,我拿给吴校长看看。石主任,你还是要叮嘱一下传达室值班人员。”
尽管有社会青年夜间入校,学生没有什么损失,学校懒得计较,传达室老邢依然晚上在他的小卖部值班,很是敬业。
几天后,供电所电工邢言高来到老邢的小卖部:“二叔,拿包烟。”
邢言高与老邢是一家子,喊老邢“二叔”。
老邢见是邢言高,拿出两包好烟:“言高来了,拿着抽吧,这是咱自己的买卖。”
邢言高也没有打算掏钱,接过烟抽出一枝点上,剩下的熟练地装里兜里。
老邢的老婆在一边面露不悦之色。
老邢说:“言高啊,夜来又进了不少蜡烛,马上要预选,学生晚上加班的多哟。”
邢言高心中明白:“放心吧,二叔,我还怕今后晌你的蜡烛不够卖呢。”
邢言高抽着烟走了,老邢的老婆颇有怨言:“这孩子又白抽咱的烟,咱一天才挣几个钱啊?”
老邢白了老婆一眼:“头发长见识短,你只看见两盒烟钱,学校里晚上老是停电,你以为是自己停的,要不是小邢搞鬼,咱到哪里卖这么多蜡烛?看着吧,今后晌学校准停电。”
老邢的老婆瞬间明白了:“还真是电老虎啊。”
果然,晚上第一节自习还没下课,学校陷入漆黑之中。
高一高二的学生三三两两走出教室放风,高三的学生纷纷来到校门口老邢的小卖部购买蜡烛。
铁皮屋点着蜡烛照亮,老邢递蜡烛,老婆收钱,忙得不亦乐乎。
“真他娘的奇怪,这一学期咋是老停电?”
“唉,老校长走啦,没人再给咱扳电闸。”
“肯定是供电所故意的,别的地方咋没停电呢?”
“这停电与卖蜡烛的有关联吗?”
“学校不会请请电工,老是这样耽误复习啊。”
“听人说是学校的线路老化,老是自动跳闸。”
“有人说是老师在宿舍里用电炉子,把保险丝烧断了。”
……
学生们有些不满,议论纷纷,但只是发发牢骚而已。
卖蜡烛的高峰过去,老婆摸黑回家,老邢心情大好,躺在铁皮屋的小床上乐得哼唱小曲。
睡梦中的老邢忽然听到街上警笛大作,一辆辆三轮摩托和吉普警车飞驰而过。
老邢把头探出铁皮屋,看着闪烁的警灯,心里纳闷:“出什么大事,杀人了还是放火的,这么多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