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特务妄为招灭顶（下）

　　小鹿晋三也曾接受过苑少卿的贿赂，认为苑少卿是大大的好人。如今苑少卿被没长眼睛的特务队队长徐睿罄抓走了，小鹿晋三的心中很是为苑少卿鸣不平。他已经决心，不仅把苑少卿接回去，还要替这位“好人”出一口恶气。尤其是顶头上司井下平十四嘱咐过他，对特务队的这些低劣的支那人不必客气，不能损害大日本皇军的军威。小鹿晋三的心中更有了底气，他接着骂道：“挡路的，好狗的不是，大大的不好！你的不让路的，死啦死啦的！”
　　“这他娘的是什么事儿呀，无缘无故的挨了一个大嘴巴！怪不得大晌午头前儿，就看见一个喜蜘蛛。他娘的，早报喜，晚报财，晌午报灾害呀！”挨打的特务手捧着腮帮子感觉十分委屈，可是又不敢说什么。他正琢磨着小鬼子宪兵撞了邪还是怎么的，猛然见到从九四式卡车上跳下来七八个小鬼子，端着歪把子冲进了特务队营区大院，直接就上了房，把歪把子架在了房顶上，控制了整个特务队营区大院。接着从卡车上跳下来二十几个小鬼子，也不理睬挨打的特务，端着三八大盖儿，挺着明晃晃的刺刀直接冲进了特务队营区大院。
　　二五眼哪儿有心思和那些特务扯淡，他三步并作两步，急如星火般闯进了特务队队部，气喘吁吁的大叫道：“大……哥！了……了不得了！来了……来了两卡车……两卡车宪兵！”
　　徐睿罄愣了愣，忽然听到院子里小鬼子狼嚎般大叫道：“特务队，统统的集合！慢慢的，不可以！磨磨蹭蹭的，死啦死啦的有！特务队的，队长的，徐睿罄的哪里去了？”
　　三疤瘌的反应很快，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妙，急忙对徐睿罄说道：“大哥，都是苑少卿那个王八孙子揍儿的惹的祸，宪兵准是冲着您来的！那帮日本宪兵都是不讲理的主，给咱们几刺刀都不知道咋死的。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哥儿几个还是护着您先躲一躲吧。”
　　徐睿罄已经明白过来，差一点把肠子都悔青了：他把苑少卿抓来，这是欠考虑惹了大祸了！一个苑少卿算个什么呀，怎么小鬼子宪兵为了苑少卿动了真格的。等靠山影佐了介来救他？那是远水不解近渴！三疤瘌说得对，这帮日本宪兵都是不讲理的主，冲进来不分青红皂白给自己几刺刀，彪呼呼的还不敢还手，就是一个屈死鬼。小处不渗漏，暗处不欺隐，末路不怠荒，才是真正英雄。只要老子不死，总有出头之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是逃命吧！
　　徐睿罄向三个铁粉一摆头，率先跑到后窗下，打开了后窗，三疤瘌和四德子急忙搀着徐睿罄把他扶到了窗台上。二五眼拔出二把盒子，机警的把队部的房门堵上了。二五眼回头望了一眼，见徐睿罄已经跳出了后窗户，三疤瘌和四德子正往窗台上爬，这才转身向后窗跑去。
　　这时，院子里等着吃晚饭的特务们不知道这帮小鬼子宪兵又错了哪根神经，跑到特务队大院子里来发的是什么疯。但是，特务们不敢违拗穷凶极恶的小鹿晋三的命令，尤其是房顶上小鬼子歪把子黑洞洞的枪口险恶的瞪着他们，身前身后小鬼子宪兵手中三八大盖儿上的刺刀看着怎么那么瘆人呢？特务们怕小鬼子宪兵动粗，只好乖乖的在院子当中排成了三排。
　　吉冈树人啷当着脸子站到小鹿晋三身边，猛地一挥手，几个小鬼子宪兵走上前去，收缴了所有特务们身上的武器。小鹿晋三这才鬼叫了一声：“统统的蹲下！站着的，死啦死啦的！”
　　特务们把小鹿晋三十八辈祖宗的女性挨个关怀了一遍，这才按照小鹿晋三的命令蹲在地上。看来吉冈树人的协和语说得也没有小鹿晋三明白，仍然由小鹿晋三吼道：“特务队的，统统的，良心大大的坏了！徐睿罄的朋友的不是，宪兵队翻译官的苑桑抓到了哪里？你们的，实话的讲，关系的没有，大日本皇军朋友的大大的！撒谎的不行，统统死啦死啦的！”
　　徐睿罄把宪兵队的苑翻译官抓了？徐睿罄难道是患了失心疯，敢抓宪兵队的翻译官？这帮饿狼似的小鬼子宪兵原来是找徐睿罄要人的！蹲在地上的特务们面面相觑，既感到无辜，又感到莫名其妙。但是所有的特务都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正在降临，甚至面临着生死存亡。
　　一个特务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害怕得忍不住了，举手大叫道：“报告太君……”
　　小鹿晋三心中一喜，指着那个特务大声说道：“你的，良心大大的好，站起来说话！”
　　看来这个特务的日语不错，他急忙站起身来，点头哈腰的用日语说道：“报告太君，小的范启万。徐睿罄什么时候狗胆包天的把宪兵队的苑翻译官请到特务队来，我们这些忠心耿耿为大日本皇军效忠的人是真不知道。不过，今儿个后晌，我瞅见跟随徐睿罄出去的二五眼和三疤瘌、四德子还真带回来一个人，打了一顿之后，至今还绑在审讯室里……”
　　范启万的话没说完，吉冈树人就急不可耐的问审讯室在哪里？接着就命令两个宪兵由范启万带路，赶紧去把苑翻译官放出来。两个宪兵跟着范启万去放人后，吉冈树人又问谁是二五眼和三疤瘌、四德子？吉冈树人连问几遍之后，就是有能听得懂的特务也不敢多说话。
　　有一个懂日语的特务胆子大一些，蹲在地上四处张望了一下，用日语回答吉冈树人道：“报告太君，徐睿罄和二五眼、三疤瘌、四德子四个人都不在这里，一定是惧怕大日本皇军军威，知道抓了宪兵队的苑翻译官是对大日本皇军的背叛，心中害怕，逃跑了！”
　　说话间，带路去释放苑少卿的范启万在两个小鬼子宪兵的押解下，背着浑身跟血葫芦似的苑少卿走回来了。吉冈树人和小鹿晋三一见苑少卿被打得如此之惨，心中既惊且怒，纷纷冲上前去询问苑少卿的伤情。小鹿晋三怒不可遏，“呲啦”一声拔出军刀，虚劈了一下大叫道：“特务队的和徐睿罄一个样子，良民的没有！良心统统的坏了！死啦死啦的！”
　　背着苑少卿的范启万吓坏了，大叫道：“太君，我们这些人都冤枉，罪魁祸首是徐睿罄！”
　　吉冈树人关心苑少卿的伤情，对范启万“叽哩哇啦”的说了一通，意思是说他相信范启万是大大的良民，让两个宪兵保护他，乘坐宪兵队的九四式卡车送苑少卿去毓璜顶医院救治。
　　小鹿晋三上唇的卫生胡一翘一翘的，说明这个家伙动了真怒，他要揪出残害苑少卿的元凶，给苑少卿报仇、出气。传说，小鹿晋三上唇的卫生胡要是一翘一翘的，那就是这个恶魔要杀人了。果然，小鹿晋三用军刀指着蹲在地上的特务们吼道：“你们的活命的，可以！交出折磨苑翻译官的罪魁祸首徐睿罄和二五眼、三疤瘌、四德子，死啦死啦的没有！不交出徐睿罄和二五眼、三疤瘌、四德子，统统同党的干活，统统的铁炮的给，死啦死啦的！”
　　小鹿晋三怒极，伸手薅住离他最近的一个蹲在地上的特务衣领，拽了起来。也真难为这个特务了，小鹿晋三比他矮了大半个头，他不敢站直，只好蹲着。小鹿晋三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喝道：“你的说，徐睿罄和二五眼、三疤瘌、四德子，哪里的有？不说死啦死啦的！”
　　这个特务又惊又恐，浑身抖得就跟筛糠似的，双腿之间的地上很快就出现了一摊水迹。这个特务真是把人丢到姥娘家去了，他长得黢黑黢黑的，满脸络腮胡子，比小鹿晋三高出大半个头来，犹如半截黑塔，瞅着绝对是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彪形大汉。可惜这么不长脸，被小鹿晋三这个小矬把子吓尿了裤子。这个特务本来对日语也就能听懂个三句五句的，被小鹿晋三这一吓，就更听不明白小鹿晋三说什么了，干嘎巴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八嘎牙路！”小鹿晋三再也忍不住了，放开这个特务的衣领，双手握住军刀抡圆了，“咔嚓”一声，砍掉了这个特务的脑袋。这个特务一死，蹲在地上的特务们立刻一阵骚动。
　　“你的说，徐睿罄和二五眼、三疤瘌、四德子，哪里的有？”小鹿晋三兽性大发，伸手去抓另一个被砍了脑袋特务的鲜血溅了一身的特务。那个恐惧已极特务本能的一闪身，小鹿晋三竟然没有抓到他。竟然敢闪避大日本皇军的抓拽？小鹿晋三怒上加怒，抡刀劈去。不料，这个特务又很灵活地一躲，躲过了小鹿晋三这致命的一刀。小鹿晋三快气疯了，以往他要砍中国人的脑袋时，中国人都会乖乖的跪在地上等着他来砍。今天，这个中国人是要造反了！
　　小鹿晋三脸红脖子粗的嚎叫一声，双手把军刀举得高高的，追过去想把这个特务碎尸万段。却不料，被追杀特务身边的一个特务一伸腿，把小鹿晋三绊了个狗吃屎，手中的军刀也都扔了。小鹿晋三的嗜杀激发了这个特务的血性，他抢过小鹿晋三的军刀，大叫道：“弟兄们，咱们当汉奸只不过是为了有口饱饭吃。没想到小鬼子根本就没把咱们当人，想杀就杀！弟兄们，咱们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背叛了祖宗，死后都进不了宗祠！既然小鬼子不让咱们活，咱们就跟这帮小鬼子拼了！杀一个够本儿，杀两个赚一个！是站着撒尿的爷们儿，杀！”
　　在场的小鬼子宪兵没有谁能听懂这个特务吆喝些什么，难免反应就慢了半拍。小鹿晋三身后的两个小鬼子宪兵见小鹿晋三被摔倒，立刻“呀”、“呀”的挺着刺刀刺向这个特务。蹲在地上的特务们立刻“轰”的一声炸了群，大部分特务跳了起来，扑向身边的小鬼子。
　　“嘎”、“嘎”、“嘎”！房顶上小鬼子宪兵的歪把子立刻像老鸹一样怪叫起来。在场的小鬼子宪兵也端着三八大盖儿，挺着长长的刺刀，冲向赤手空拳的特务们。顷刻之间，芝罘陆军特务机关汉奸特务队营房的大院内血流成河，惨叫声此起彼伏，变成了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