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难之役 第三十二章 九天之上

　　北平雾灵山，李愿翌日醒来，觉得自己已经警告过朱棣，他应该不会再作恶了，就打算多休息几天，陪老婆放松放松。两口子或下到动力舱观看无敌、无畏维修飞船，或与朱允炆、唐赛儿、姚广娣母子、万户万扉兄妹一道在山间游玩，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朱棣大开杀戒的那日，方意一早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心神不宁，眼皮梭梭地跳得有两指高。后来，李愿拉她陪姚广娣母子下山玩耍，方乱离见一朵鲜红的玫瑰花娇艳欲滴，就伸手去摘，不料被花茎上的细刺扎破了手指，鲜血直冒。方乱离痛得哇哇大哭，旁边的方意竟猛然觉得有根手指疼了一下，她叉开五指一看，好端端的没受伤呀！她忙拿出随身带的药棉替方乱离止血，而后盯着那团带血的药棉若有所思。
　　回到飞船，方意马上对方乱离的血进行化验，做基因检测；又刺破自己的一根手指，挤出一滴血化验、检测，与方乱离的基因作比对。这一比对不得了，她的血里竟有方乱离的遗传基因，说明她方意是方乱离的后代，而方孝孺就是她明朝的祖先！
　　方意把这个结果告诉了丈夫，李愿惊愕地说：“那还等什么？我们快飞去金陵救方孝孺啊！”
　　夫妻二人携带激光手枪飞往金陵的途中，方意的脖颈又在不住地疼痛，她忍不住哭道：“坏了老公，燕王一定是在杀方家人的头了，我能感应得到！”
　　李愿安慰妻子道：“这也许只是你的心理作用，燕王没有那么凶残狠毒！”
　　夫妻俩飞金陵上空，看见聚宝门外乌压压地聚了很多人，便直扑过去。但为时已晚，地面被鲜血染得通红，到处都是人头和无头尸，铁铉的尸身被割得只剩一副血淋淋的骨架；方孝孺被五辆马车撕裂，头颅和四肢随马车散落在各处，中间的残骸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李愿、方意心中惨痛，睚眦欲裂。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拔出激光手枪，轻扣扳机，一顿狂射，击伤了刽子手和军士；又商量说要狠狠地教训朱棣，两口子俯冲急下，双双架起朱棣，直上云霄。
　　飞到离地面几万米的高空，夫妻俩停了下来，架着朱棣在天上飘浮。朱棣双眼紧闭，感觉自己都快冻成冰棍了，而且呼吸急促，喘不过气来；嘴里仍在乱叫：“好汉饶命！爷爷饶命！姑奶奶饶命！”
　　李愿厉声喝令：“朱棣，你把眼睛睁开，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朱棣浑身颤抖地说：“朕、朕不敢！”
　　方意在他肚子上猛击一拳，恶声骂道：“朕你妈的头！你个猪头朕，狗脚朕！”
　　朱棣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身处天宫，俨然是凌霄宝殿，却无玉帝王母，只有他和两个银盔银甲的未来人！头顶阳光射目，脚底云团乱滚，比万丈深渊还要恐怖！朱棣猛地一阵晕眩，又赶紧闭上了眼睛。
　　李愿想起唐赛儿的叮嘱，问道：“朱棣，校场上那些身负重伤的白莲教将士怎么样了？”
　　朱棣哆嗦道：“都、都杀了！”
　　李愿心中一痛，愤怒地说：“朱棣，你这个杀人狂！此刻我们两口子把手松开，你会怎么样？”
　　朱棣吓哭了，呜咽道：“不要，不要啊！李愿，方意，你们饶了我这条狗命吧！只要你们不杀我，我愿把大明江山送给你们！”
　　方意又在他肚子上来了一拳：“谁稀罕你的大明江山！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你今天处死的那些人，他们赤手空拳，对你已经没有威胁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们？”
　　朱棣辩解道：“他们都是前朝余孽，我若不诛其九族，斩草除根，他日必为我朝隐患！”
　　李愿气急败坏，也在他肚子上打了一拳：“黄子澄、齐泰、铁铉、方孝孺，都被你杀了吧？朱允炆若非我们把他救走，肯定也被你杀了！方孝孺你诛他九族还不算，把他朋友、门生也杀了，号称诛十族！何其惨毒！朱棣，你这个屠夫，比你爹朱元璋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朱棣嗫嚅道：“本来我没想诛方孝孺十族，只想诛他九族；是他自己叫嚣说诛十族也不怕，我怒气一涌就下诏诛他十族了！”
　　李愿恨恨地说：“你以为滥杀无辜就能斩草除根？朱棣，你大概没想到吧，就这样还是有人活下来了，我老婆方意就是方孝孺的后人！”
　　朱棣悚然一惊，都快吓尿了，忙下软话：“我有罪，我该死！方意，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吧！”
　　方意激愤填膺地说：“朱棣，是谁给你的权力，让你肆无忌惮地草菅人命、涂毒生灵？你杀掉的那些人，男女老幼，他们都和你一样，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你杀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心情和你这会儿一模一样，他们也怕死啊！现在，我和李愿一松手，你就和他们一样了！怎么样？有种咱们就试试！”
　　朱棣浑身颤栗地说：“不不不，咱别试了，我没种！我不想死，李愿，方意，你们俩就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李愿、方意夫妇也没打算杀朱棣，不到万不得已，他俩是不会杀人的。两人把朱棣绑架到太空就是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顺便出出心头的那口恶气。要让朱棣敬畏生命，爱护百姓，没有比把他吓得屁滚尿流更好的办法了。
　　方意威严地说：“朱棣，要我们不杀你也可以，你得保证以后再也不草菅人命、滥杀无辜了！”
　　朱棣如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我保证，我保证！我朱棣以后再若杀人如草，就遭天打雷劈、万箭穿心、肠穿肚烂，总之是不得好死！”
　　李愿声色俱厉地说：“朱棣，你这颗人头我们暂时就寄存在你的脖颈上，你若再犯杀戒，我们随时来取，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听见了！”朱棣一叠连声地答应。随他怎么样，先把命保住再说。
　　李愿、方意相顾点头，挟紧朱棣，掉头向下，穿云破雾，又飞回金陵上空。聚宝门外，那群文臣武官正像热石上的蚂蚁般团团乱转，忽见那两只银色的大鸟又从天而降，将朱棣丢在他们脚下。
　　李愿、方意旋即降落，站起朱棣身后，拔出激光手枪，以防有人逞凶。
　　朱棣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只觉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整整衣冠，掸掸尘土，挺直腰杆，看着他那班文臣武将，感觉恍如隔世。
　　朱棣去而复回，往返于九天之上，解缙、胡广、吴溥等文臣早已吓得呆若木鸡，瞠目结舌；朱高煦、朱能、邱福等武将想上前和李愿、方意理论，又忌惮他们手中的武器，便按剑怒目而视，不发一言。
　　方意冷冷地说：“朱棣，把你在天上对我们的承诺转为圣旨吧！”
　　李愿也出言催促：“对了，朱皇帝，你快点下旨吧！”
　　朱棣不敢食言，强颜欢笑地说：“我先介绍一下，这是未来人李愿、方意夫妇，你们都见过的。这夫妻俩有通天彻地之能，神鬼莫测之术，简直就是天神！奉天神旨意，我命令，停止搜捕建文旧党及其家属，赦他们无罪。废除死刑，以后除了战争，不准再杀人了！”
　　解缙、胡广、吴溥、朱高煦、朱能、邱福等文臣武将统统跪倒，齐声说道：“谨依圣命！臣等遵旨！”
　　周围的老百姓欢声雷动，雀跃着大喊：“李愿万岁！方意万岁！天神万岁！”
　　李愿、方意朝众百姓拱手致意。方意正色说道：“朱棣，记住你的话，如有违反，绝不轻饶！”
　　夫妻俩向百姓们挥手道别，点燃飞行器，冲天而起，像两条美丽的银鱼一样朝雾灵山飞去。
　　朱棣猛打了几个喷嚏，感觉浑身发烫，腿软乏力。朱高煦忙扶住他，关切地问：“父皇，你怎么啦？”
　　朱棣说：“天上太冷了，朕这是冻的。”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军士和刽子手问，“这些人都死了么？”
　　解缙说：“回皇上，他们都还活着，只是受伤了，爬不起来！”
　　朱棣说：“找人把他们抬回去，延医救治！还有这满地的尸骨，就让老百姓在聚宝门外的山上挖坑，就地掩埋了吧！”
　　解缙回道：“皇上圣裁，遵旨！”
　　他让胡广、吴溥去把这话对老百姓说了，老百姓本就尊重、同情方孝孺、黄子澄、齐泰、铁铉这些忠臣，一听朱棣让收尸，纷纷行动起来，把地上的尸骨收集起来，掘坑瘗埋，让这些可怜的冤魂入土为安。
　　朱棣一回到皇宫就病倒了，身上寒热交作，身子如筛糠般乱抖。御医前来诊视，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风寒，感冒了；临走开了方子，嘱咐不可外出，就在宫内服药静养。
　　次日感觉好一些了，儿子朱高煦进宫问安，坐在床前和父亲说话。
　　朱高煦气恨恨地说：“父皇，你昨日受惊了！李愿、方意这两个未来人太可恶了，仗着手段高超，欺负我大明！是可忍，孰不可忍！父皇，咱们要想办法对付他们啊？”
　　朱棣像害牙疼一样抽着凉气道：“怎么对付啊？未来人太厉害了！不等我们动手，他们就‘嗖’地一下，把我们的人给整到天上去了，生杀大权在他们手里，我们束手无策啊？”
　　朱高煦说：“父皇，据我观察，未来人有一个致命弱点，他们不杀人！从皇宫救人到校场救人，再到大闹刑场，他们是开枪打伤了很多人，但没死一个！”
　　朱棣想了想，抓着后脑勺说：“也是啊！他们真的是枪下留人了！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呢？难道他们都是佛教信徒，不杀生？”
　　“与信佛教有点像！”朱高煦分析道，“这就跟人喜欢、爱护小动物一样，这些人无论如何是不会伤害小动物的！也许未来人就当我们明人是可爱的小动物，不忍加诛！”
　　朱棣说：“那又怎么样呢？小动物还能跳起来伤人不成？”
　　朱高煦说：“小动物不行，我们行啊父皇！我们可以利用未来人的这个弱点，逼他们交出朱允炆和唐赛儿，把他们赶走！”
　　朱棣摇头道：“这恐怕不靠谱，万一把未来人激怒了，他们一狠心，大开杀戒，我们都得死翘翘了！”
　　朱高煦说：“就算这样也不要紧！父皇，我们人多啊，他们杀不完的！咱们用人海战术加火炮攻击，肯定能逼他们就范！”
　　朱棣心有所动：“那要去你去，我可不去！我不想冒险！”
　　朱高煦说：“就是我去啊父皇！你就留在金陵安心养病吧，我率一万精骑赶赴北平，联合大哥，再带上一支火炮部队，杀奔雾灵山！”
　　朱棣把心一横：“好吧，高煦，就照你说的去办！记住，不要硬拼，如果未来人真杀人了，你们就撤退！”
　　朱高煦起身告辞：“我知道的。父皇你将息吧，孩儿告退！”
　　朱高煦离京后，朱棣让朱能、邱福加强了金陵城和皇宫的警卫，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刀枪剑戟、火枪、弓弩、火炮都用上了，发现未来人，立刻报警拦截！自己也躲在皇宫内，足不出户，生怕未来人再闯进来把他抓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