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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柏山梦·第三十七回∶瑞雪纷飞年来到,朋友相聚乐新春

作品名称:桐柏山梦      作者:尘浮      发布时间:2025-08-12 08:13:22      字数:9723

  且说玉哥在桌子上倒出绵枣,道∶“坡哥,这是花子侵略大山的战利品,看看是啥?”
  因坡哥有个徒弟是山里的,有重病,不顾繁忙,前往诊治。母亲煮绵枣敬师。觉奇,问:“何物,怎的歪着头儿?”答曰∶“绵枣,山歪,出的这也是歪头儿。”
  故一瞧,便晓根底的,道∶“这不是绵枣吗,大枣似的歪着头儿,花子去歪头山了?”
  花子笑道∶“哥哥信主,怎的也有佛祖的‘五眼六通’,了不得。”
  坡哥道∶“不说佛家术语不中?给你说,药粉里,我加了川贝、金银花、急性子、蟾皮这几味药,共40多斤,拿着可沉了。来春种了棉花,就得辛苦老弟。”
  花子道∶“救治恩人,义不容辞。”就提着药粉,念着“阿弥陀佛”家去了。
  到家,冰洁道∶“送人家一点子绵枣,又拿回这么多的东西,你这生意划得来。”纪梵也埋怨“爸爸不懂事儿”。花子喜道∶“母女真的义气。好像我真是个糊涂蛋是不?这是坡哥为了给金生哥治好食道癌,将自己的贵重药品,如山慈姑、川贝、生南星、生半夏、金银花、蚤休、干蟾皮打成了粉,帮我到时上山配制‘复方山豆根’膏的,可不轻,好几千元啊。”说着,放到桌上叫冰洁掂掂。都是贵重药,好沉的,怕50多斤,往山里,你能拿动吗?”
  冰洁道∶“薛刚的华山哥不是会木匠吗?作个木牛流马也好。”花子道∶“这与配药膏有啥关系?”冰洁道∶“平地不会有那山豆根。不知你在哪山里找到了?上山背着不剩小车拉着好。”
  花子心想,那山里也很少。要不是启祥新村的启伯伯提到桐柏山,就想不出曾经住的沁水塘,东边的二道葩寨的坡和邓沟的嶺上,有很多很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说出来不知冰洁有啥想法,道∶“跑了一圈子瞎跑。佛菩萨也不保佑出解决方法来,气死我。”
  其实,冰洁得知信主的金生哥,患了不好的病,因没有宗教成见,也很着急的,头里费了好大劲,焚香求佛。纪梵和妈妈一起磕头,寻思了一会子,道∶“妈妈,我咋觉着桐柏山上,肯定有这药。你想吧,阳坡是恁们湖北省;阴坡是他们的河南省。山的胸怀又大又高,啥药都能有,难道没有山豆根?”
  花子道∶“女儿,你妈是湖北的,我是河南的,你是哪里的?”纪梵“阿弥陀佛”一声道∶“我是弥陀经里的。给你俩不是同路人。”
  忽然,村子里猪的惨叫声十分扎耳,这是杀猪过年的“噩耗”。高级动物的欢乐,是建立在低级动物丧生之上。弱肉强食的生物链,透着血腥的味道。在不时的鞭炮声里磨豆腐很热闹。粉条提前一个多月就好了新年的急迫,使村充满了欢声笑语。
  几个倒卖麻什的,不知何故都被“号子”里释放出来了,也许坦白的彻底的原因罢了。
  牛队长不知哪根脑弦高涨了,先给花子一家送了几十斤萝卜,白菜,还有豆腐。
  花子很感动,道∶“叔肯定公安局里有熟人,要不蹲监狱蹲的白白胖胖的。你说说也叫我去蹲蹲吧。”
  老牛怒道∶“我恼了撤你两耳巴子。豆腐,萝卜白菜是你婶子叫送的。来了不说感恩,就说风凉话。你这货咋了?”
  冰洁道∶“叔,花子是个神经病,别给他一样子。”说着接过担子,让座。
  队长道∶“不坐了,得给家里帮忙的。”回了。
  花子送了几步,说说好听话就转了回来,问女儿的话题。冰洁道∶“别听孩子瞎胡扯。弥陀经里的一切都是心知道不,心净佛土净。来年种了棉花去桐柏山里看看。”花子才敢告以实情。
  纪梵道∶“到时我也去,看你的沁水塘还会沁水不。”“那里叫‘七屏沁水塘’。从鸿仪河的响水台山村,往南,翻七座山,才到那里。所以就叫那个名字。沁水塘靠南,有棵几搂粗的古柳,一旁有个淤着不知多少年的古井,干凅的没水沁,有名无实了。是我把古井掏丈来深,见有个东西出现,堵着了泉源,拔出是挺机枪,泉源喷涌而出,沁水塘就名符其实了。现在恐怕那泉源依然昼夜不停的泉水。等咱家的地种罢了,你不怕你妈独个儿在家孤独,就带着你去。”
  纪梵摇摇头说∶“俺妈不去,我也不去。”
  此时天阴了,北风呼呼叫,飘起了雪花。村东的老三奶提个包裹来了。花子见老人一身灰棉衣,一头雪,迎到屋,说∶“天好冷,大村东来到大村西,一里多远,给俺们送啥的。”老奶奶道∶“啥也不送。是给纪梵做了件三表新的小大氅。佛门嗜旧,不用花的,单一灰色的,保持修行的本色。”就解开包裹,拿出新棉衣,说,“小修行,来给你穿着看看中不中。”纪梵见出家人都是灰衣服,自然也喜欢。忙里念着“阿弥陀佛”脱了旧棉衣,换上灰大氅。不大不小,不窄不宽,不长不短,好似比着缝制的一样。无不高兴。冰洁两口子光说“感谢”的话。
  三奶道∶“二十八,贴花花。你们对子不贴不好啊。花母晓得了又吵你们的。习俗里只有老人不在了,三年不贴对子。您们老的都健在,可不能这样的。”
  花子心忖,哪里知道还有这一说的?道∶“咱信佛的就是越简单越好,不知道这么复杂的事儿。所以也没买红纸。我妈若知道了,给她解释就好了。”正说着,高婶来了,道∶“花子,恁明叔被一把手请去喝酒去了。大前天在街里买了笔墨红纸,说你毛笔写得好,上俺家写对子去。”
  三奶道∶“正愁着这事儿的。给花子家裁一副就好了。”
  高婶道∶“知道冰洁一家好简单,准备的有。您老快七十了吧,依旧满面红光,身子硬朗的了不得。是信佛信的吧。”三奶道∶“这还用说,念佛功德,不可思议。”高婶道∶“可不嘛,自从信佛后,我的心痛病就再也没犯过。花子,走,写对子去。”
  三奶道∶“好好写咱佛教的大彻大悟就好。”边说边顶着风雪走了。纪梵硬是送了村里回来了。
  花子道∶“婶婶,冰洁写的比我好,真、草、隶、篆,无不精到。”高婶闻听喜笑颜开道∶“恁们一回来,咱这不起眼的村子,就藏龙伏虎了。”花子大笑说∶“婶婶能打趣。咱这落岗头占了大地气,县里、乡里、村里、队里,当官的一拽一大堆,个顶个的厉害得不得了。我们一回来就不中了。都面善心慈了,地也给了,户口按了。俺们一家好感动。”
  高婶道∶“这也没啥,咱村里研究的凡是老孙家的人,不管在外多少时间,因为户口仍在,只要回来,照样给地。就是领个媳妇有了孩子回来,也一样的看待。又况你娃子又是村子里的小辈,给儿媳女儿上户口给地,理所当然的。别的地方是不是就不敢说。一笔不写二字,一家子啥都好说的。”又道,“那我回家,拿红纸笔墨来请儿媳写对子去。”说着下坎家去了。少顷回来,样样俱全。
  冰洁道∶“婶,恁家几幅?”婶子不假思索道∶“堂屋,陪房,厨房,还有杂刷就这了。”花子拿菜刀裁纸。纪梵道∶“真笨!”就拿出剪刀,给了妈妈。很快所有的对联就够了。就持着狼毫饱蘸浓墨,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施展书法。
  堂屋的门框写的是∶法螺声声感善心,世界和睦普阳春。门封∶白絮瑞雪麦苗被,天下为公乐万民。横批∶一心为民。高婶看了喜道∶“对劲!”
  陪房草书,门框写的是∶五州四海皆宾朋,公而忘私奔大同。门封∶红日照亮中国心,山河大地百花香。横批∶奉献快乐。高婶又是一誇∶“美!”
  厨房的门框是∶忆苦思甜不忘本,安乐日子谢党恩。门封∶啜福铭恩新社会,无产阶级一家人。横批∶感恩戴德。高婶赞∶“妙!”又有,川流不息,出门见喜,满院春光。
  花子道∶“婶子,写不写‘槽头兴旺,六畜平安’?”高婶道∶“你这孩子真的缺心眼,咱家就不养牲口,写这干嘛?对了,恁叔喜欢诗词,要不来一首。”
  花子道∶“冰洁,你就好好写出千古绝唱。”
  冰洁心想,在这个讨饭的就好显摆,没有正儿八经的文采,显摆的活似瘪三,徒招人家的笑话,道∶“我真没啥学问,书法是小时候跟着母亲学的。至于作诗,没时间读唐诗,溜也溜不出。花子脸皮子厚,丢人二字从来不知道。花子你就丢一首吧。”
  花子“好”了一声,观赏外面的风雪,嗖嗖的鹅毛漫天飞舞,丢道∶“风舞鹅毛净河山,千古华夏美玉颜。欲知红梅谁裁出,英雄鲜血谱史篇。爱国爱教爱人民,白业辉煌照世间。”
  花子溜完,冰洁写完。
  高婶看了道∶“啥是白业,是不是指的大雪?”
  花子道∶“不是的。古人把善业叫作‘白业’。白业就是清净纯洁的意思。释迦牟尼佛修到了‘清净纯洁’无我的境界,才能度化众生讲经说法的。清净纯洁,无我无私,才能行善,更好的‘觉悟人生,奉献人生,’这就是白业的意思。”
  高婶道∶“生产队里干活歇班时,抵阵的、踢老鸹楼的、叨鸡,打牌的,逗笑取乐的,你都不参加,拿本书跑到背静处读。都说你是个书呆子。当时我就说大家,这家伙可不是呆子,心里鼓动着的。真没看错,果然知道的多。”高婶说着拿了对联诗词家去了。
  冰洁道∶“咱家的你写吧花子。”花子要试试女儿的能耐,道∶“记梵你显显灵吧。”冰洁道∶“多大的人了,话也不会说。显灵,啥显灵啊?”纪梵道∶“较真个啥,话是空的。几十年一没,晃悠啥呀。”就拿起毛笔,蘸蘸墨,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别别扭扭地写了起来。
  门框∶高高山上一只鹅,嘴啣灵芝念弥陀。门封∶扁毛也有修行意,人不念佛不如鹅。横批∶阿弥陀佛。
  字虽显的幼稚,意义不同凡响。乐的两口儿直夸孩子。
  搅面糊,贴对联,门耍时红光闪闪,似宣说着新年的吉庆。
  元夫叔来了。因年轻,火力壮,左肩扛着杉木杆,风打的一晃一晃的,右手提着灯笼,来到花子家。
  花子道∶“叔,你这是啥故技?冷得不得了,搞啥名堂?”
  元夫道∶“不迷装着迷是不?你瞧瞧咱庄,哪一家没立天灯,别以为大雪里,九头鸟不敢薅贱你?”
  冰洁微笑着心里道,这朋友真的真诚,处处关照着花子。急忙倒碗热水给叔叔喝。
  元夫叔说不渴,就杆子固定了滑轮,穿着绳子过了轮子栽院当中。点着灯,灯笼外又密封了一层透明的塑料膜,仅留顶端的小孔,风吹不灭灯。拉上去。红灯笼忽悠忽悠把雪照红了。乐的纪梵拍着手说:“爷爷的头真了不得,风雪里点亮了不会灭的灯。”问,“爷爷这灯能亮多少天?”
  “这孩子会问。里头装的大马灯盛二三斤煤油,过了揉刷子骨朵也不灭。那时九头鸟就跑光了。灯的使命完成了,灭也没啥事的。”立了天灯,问冰洁,“侄儿媳妇,年节缺啥不?”冰洁道∶“啥都有,甭操心。”“那好。”元夫说着“那好”走了。
  冰洁道∶“花子,咱整馅包饺子,得多包。不知道队里的五保户年里怎麽样。”“有队里的,与咱没关系。”花子一边呯呯剁萝卜馅一边说,“搁农村住,不要心太好了,太好了有人骂伪装的。不好不坏吃香。”
  萝卜馅好了,又把泡柔的粉条剁成了碎屑,还有豆腐、生姜、芫荽一一弄好,混到一起,和着五香调料,精盐,拌拌,一大盆子饺子馅成功了。
  冰洁调羹挖了一匙,到佛前上了供,然后自己尝尝,老人味道轻,咸甜可以。就舀一碗水,供到佛前,说:“你们父女听我的,跟着我念大悲咒。别问只管念。”
  花子想,年关里作啥妖的,就皱着眉头,不情绪。纪梵道∶“我妈比你道行深,别愁眉苦脸的样子。大年里大悲咒有大用,按着念就是了。”女儿说的有道理便舒展了一脸的皱纹。
  全家跪道佛前虔诚的念诵大悲咒。念的风雪依然不停,仿佛在听真言咒语。四十九遍到了钟表到了十二点。冰洁把大悲水屋里洒了一遍。
  花子心里有数了,也不问,一起听家人的安排。开始了和面包饺子。冰洁劳动中,做饭更中,二十多斤的白面,不到一个小时和的滋滋润润。切剂,擀面皮,包饺子。簸箩,草席皆乃放饺子的好地方。
  纪梵已经十多岁了,个子快撵上冰洁了,干啥都麻利,拿着小擀杖擀面皮擀的风快。花子包的慢,冰洁切完剂子也包起来,草席上已经摆满了。
  这当儿,花母套着风衣,擓多半筐枣花馒头、豆包、粘窝窝,向村西咯吱咯吱地艰难的走来。来到门前,花子和女儿好似没瞧见一样,只顾忙饺子。
  冰洁知道二人的脾性,说句∶“真不懂礼。”就一步出去一手接过好沉筐子,一手搀着婆婆来到屋里道,“恁大的风雪,冷的不得了,妈的高寿五六十岁了,就别操我们的心了。啥都有。”
  婆婆道∶“有啥呀?都有你们的好心,主家有了灾难,信佛的结纪的可很了。好多姊妹们都说了,叫我好感动。咱家条件不好,分家分给你们的粮食不多,过年我寻思紧的不得了。我也没蒸多少馒头。这都是恁老三奶、秀婶子,还有大赵庄一家佛道的,都送到我那里,叫我给你们送来,这就是叫婆媳和好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解开,道,“儿媳妇,别生妈妈的气了。听了前院秀秀的解释,也想开了。不管信佛、信主、信穆罕穆德等宗教,无不是人的信仰而已。人吗,都得善良,才知道了佛教的慈悲是包容天地的。佛家清素对身体好。见和尚都是灰色和黄色衣服,就给孙女做了一件黄大氅,新棉花好厚,穿着可暖和了。
  “纪梵信佛好虔诚,特意找学问深的久诚叔,在衣服背后写了‘阿弥陀佛’。我老花眼绣不好,特请老三奶孙女用红绸线绣的好端正,大风雪见了也得念佛的。俺家是祖传的信主的,就跟马全坡家信主的一样。张金生是西街信主教徒的好领导。听说得个食道癌,我单一看他一回是真的,就祷告了一大阵子没啥好转。可您们信佛的看着信主的,患了悬祸大病,慌的不得了,给熬中药吃。全坡见我,说花子来年,给金生往大山里熬药膏,能治好食道癌。才晓得佛教的好心比天还大,当初我这当老人的误解了佛教。我年岁大了,都别和我计较。”
  纪梵听着奶奶的话,那结的仇恨慢慢的消着。见那黄大氅,金灿灿的,红色的阿弥陀佛好似初升的太阳。就忙里“奶奶变好心了”笑着道∶“孙女穿着奶奶的爱心,佛光普照了。”
  花母道道∶“你们一家好好修行吧。我更加认真的信主,但也学学佛教的胸怀,不分相好啊。”又看着包的饺子道,“好多的饺子,就是六口人也用不了的。我估摸着有着五保户的份。不过先去看看,队里照顾好了,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队委会知道了不愿意的。啥事儿得多个心眼儿。千万别好事儿做的叫人恨。我老了嘴碎,可别嫌我。是为你们好。”说着冒着大雪回家了。
  都听着老人的话有道理。
  冰洁说∶“先去看看再说吧。”花子点点头,啥也不披,径自七星爷爷家去了。
  门关挺紧,似乎透着烟火气息。大雪堆成堆,他心觉着爷爷在屋里煮饭吃的,但也要看看去。就扑下身子,扒开门前雪,敲着门喊∶“开门啊星爷,讨饭花子看你来了。”
  老七星一听花子自称讨饭的,可能过不去年了,急忙开门道∶“快屋来,我就可念着过年你们几口人紧得很,要不是风雪大,就给你家送些馒头,菜蔬,大肉什么的。牛队长真好,从监狱里出来,就派人给我送来好多年货,几个人也吃不完,来了你把白面馍馍拿回去,还有莲菜大肥肉,我一个老不中的人,吃不完。”
  星爷火盆里的玉米芯子烧的旺,屋里像春天。花子道∶“您不知道俺芝麻大丰收了,见了好多票子,过年办的啥都齐全,想着五保户不容易,单一包了好多素饺子……”“别说了,现在谁吃素饺子啊”星爷道,“咱队里的五保户你可别担心。牛队长这人比佛菩萨还佛菩萨。投机倒把,蹲了牢。出来就把我们这些人照顾的,‘十全十美’的说也不为过。”花子听着心里可念,老牛的心里装的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是敬老爱幼的模范。就看看水缸,满满当当,道∶“真好。星爷这样我就宽心了。”说罢家去了。
  天色样子落暮了。风把雪都刮到沟里了,麦地里依然绿乎乎的一片。风雪泄的没劲了。树木的叫唤歇息了。家家户户高挂的红灯笼显得特别美丽。
  到家,不等冰洁问,说明了情况。“善哉善哉,所有众生,皆具如来德性。”冰洁了的佛号不断。
  花子忽然道∶“怪哉,怎的耗子一点声音也没了。”
  纪梵道∶“别问这个话题了。大悲水的感应。”
  花子就把桌子搬到外面,簸箩装满饺子,抬到上面,交给了寒冷,冬个冰饺子好了。
  因夜里太冷,做了晚饭。饭罢,三人拜拜佛就各自参禅打坐了。晴朗的夜空,稀疏星星眨着冰冷的眼睛,瞧着几间小机瓦房里寂寞的一家,似乎要往生一样。
  白色之夜,断断续续响着零星鞭炮声,还有“啾”地冒着一道火光,飞上天空“啪”地一响的“起火箭”,爆炸着年的美丽和快乐。
  次日,太阳的朝霞染红了天,照亮了地。家家户户新年的喜悦里,鞭炮阵阵。然而村西地角的人家里,依然静悄悄的,仿佛仍在夜里。
  高婶就去瞧消息,怪怪的,饺子在外头冻着,也不怕别人收跑了,难道都不出气了?大年下里死气沉沉的。隔着窗户里头看看,三人活似木雕泥塑,还直挺挺比赛坐功的,稀有难得。
  冰洁忽然开目看见天亮了,看看钟表道∶“哎哎哎。起来起来,八点多了。”便洗漱一番,拜拜佛,做饭上供。花子跳下床,坐到灶口烧火。纪梵净过手脸犊子敲着木鱼上早课。
  饭好了,先上大供,经声佛偈震耳欲聋。这一家人,样子十足,惹的邻居们都说∶“念佛不分时间,虔诚到家了。”
  眼皮子还没眨,就是大年三十,这一夜全家都没用功,谈论着佛法的意义。
  冰洁忽然道∶“花子你怎可忘了大事呢?你的老师年时咋过的,也不去瞅瞅。”
  花子拍着自己的头道∶“可不可不,怎的忘本了呢?师父一定不会做饭,煮一盆饺子。我给他供去,表表弟子的孝心。”述说着动手煮,开锅点了几开水就好了。
  冰洁道∶“大夜里送?”花子说∶“西北角,几步就到了。”盛了一盆饺子,放到筐里,擓着去了。
  到村子里打听老穆的住处,回答的令花子差点儿要活不成。
  “那老穆是癫痫病,犯了,被埋到雪窝里冻死了,在西边地沟里,也没亲属,没人管。”
  花子道∶“恁们队里人呢?”
  那人道∶“都忙着过年的,哪有时间管他。”
  花子心说,要是在俺村,队里一定管的,也许不会病死的。就往那个地方去了。
  雪堆里露出一个黑东西,一拉是个腿,这就是成日家“咧咧咧”赶牲口跑路的腿,寒冷的风雪呀,伸出慈悲的手,把您拉到平安的世界,没有了冷嘲热讽和无奈的病苦人生。师父啊,你终于解脱了,弟子好羡慕,不中了徒弟也学您。这大年三十之夜,弟子送饺子来。
  花子雪里扒出师父僵硬的尸体,饺子撒在老穆的身上,念了几十遍往生咒,就离苦得乐了。磕了好多的头,看一眼白茫茫的夜,悲切切呜咽着回家了。放下了筐子盆子,拜起佛来,给家人不错的感觉。
  五更里,鞭炮炒豆般的声音,在旷野飞驰,飞驰这新的一年意义。小孩子提着灯笼,早早捡哑炮。启火箭凶得不得了,天空绽放着耀眼的火花。
  眼明里,人们蹿腾往来,拜年的、道好的、请安的,释放着传统节日的气氛。愉悦着一种精神。
  素馅饺子,全家陶醉着人生历史的口福。佛菩萨的香火结彩。郎朗的佛号吉祥着满村的时空,其乐融融。
  太阳高了,玉哥、坡哥、马魁一齐来了。花子迎到屋,道∶“哥们新年好。翻了翻了……”哥哥们都笑了∶“花子怪的出奇。我们一来,你就要造反?了得!”弄得母女也笑了。冰洁说∶“花子没正行,哈时候给哥哥都懈汤。”花子想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就说明了原因。
  坡哥道∶“弟兄们没这么多的路数。朋友们新的一年应该聚聚。到薛刚找华山,榜一,有杰,一齐到街里金生那里乐乐,好释放病苦的心情。”
  花子心里疑问,咋好忘了一个朋友呢?道∶“薛奇呢?”
  玉哥道∶“我会相面,那个薛奇怪得很,没有一句实话,朋友之间他也骗,不可交。”后来证实玉哥的话是真的。
  薛奇屡屡给花子说,他大哥在郑州公安局是局长,二哥在省电视台是主播。花子信以为真。
  后来郑州管城区的焦兰芝,巧言花语,发誓赌咒,要花子投资,她好打工,每月给七八百元就好。他住的是烂尾楼,门前就是一大堆垃圾。母女三人挤在一张床里,破烂不堪。“如果骗人,走路汽车把我轧死,两个女儿也不得好死……”贫穷可怜的人,能就这毒誓,决信无疑。
  花子就一下子汇了投资款了十万元。结果石沉大海。
  百忙里跑到郑州新药城见了焦兰芝。她正在药行门头挂“焦兰芝中药材批发行”样子很骄傲。屋里货架子,整好了,也进了中药。
  花子问她往来账目,一脸横丝肉一沉,支支吾吾,啥也没有回答。
  才觉得上当受骗了。急忙到管城公安局报案,不料毫不理睬。又到管城区派出所,述说焦兰芝骗人的经过。派出所说得更特色,说:“保护居民的隐私,无权过问。”就这样一个大骗子“名正言顺”的欺骗,达到了罪恶的目的,法律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是时,朋友薛奇搬到郑州一年多了,就在新药城附近住。花子找到了朋友,述说了被焦兰芝诈骗了十万元。求他公安局的大哥帮帮忙。薛奇两手一摊,却说他大哥不在郑州了,二哥离开了省广播电台,推个一干六二五。
  后来说给朋友。才知道薛奇一肚子两肋巴瞎话。
  玉哥的相术了不得。
  四人正要薛刚去,到了西岗顺着便道往南三里就是薛刚。薛刚好大,因和薛洼连到了一起,扯东到西有十多里。
  刚要下路,坡哥眼尖,道∶“省腿了。看南面来的三个是谁?”
  两个人挎着挎包,另个人提着东西。
  花子认识华山哥,就风似的跑了过去,接过挎包,道∶“好沉的。坡哥、玉哥、马魁俺几个正要找您们的。可就来了。”
  华山哥说∶“这位叫有杰,和恁庄有老亲,按辈分叫表叔的,就喊有杰叔吧。”花子说∶“有杰叔好。您的包我也挎吧。”有杰笑道∶“你要二郎担山呀?”华山道∶“这就是不断给你说的花子,真名叫孙山。”
  花子仔细看着有杰叔,道∶“瓦屋寺的冤家,薛有杰!竟然成了我的长辈。”
  瓦屋寺原来是个古寺,荒废已久,后来改为了学校。孙山在那里上五年级,同班、同桌、同学、同闹着玩。一晃好多年不见了,猛一见觉着格外亲切。华山哥说:“这是榜一,在勾庄搞梯田,薛奇你们都认识。”孙山道∶“知道了,大秋天半夜,俺两跳到丈八水深的西坝里洗澡。你比我大一岁,当时叫你榜一哥的。哎呀好些年不见了,岁月不饶人啊。”说着,都来到公路,大家见面,皆大欢喜。
  华山说:“想着年关里马先生诊所消停了,故来一起聚聚。今年春早,一出正月,又各忙开了。”坡哥道∶“是啊,朋友长时不见,真心想,看你们带多少东西。”有杰道∶“没带啥,几酒瓶。榜一带的酱驴肉,亲手制作的。”玉哥道∶“小弟还是艺人的。”
  榜一哈哈大笑∶“广玉哥,按辈分得喊你表叔的。”广玉道∶“还是叫哥好,显得亲近。”
  坡哥忽然道∶“我有个小小地建议,大家听听中不中。饶良金生哥,和我多年的老朋友,关键里帮我大忙,只有长辈才那样。年里头得了食道癌,花子俺俩给输水吃药,好好歹歹。大年里就嫂子他俩,被病魔熬煎不行,不开心。咱们去,给添快乐。大家觉得怎么样?”都说∶“坡哥的朋友就是大家的朋友,去了好,理所当然的。”走着说着话儿。
  坡哥道∶“大家先走着,我回家有瓶好酒,是县里干部得了淋巴癌,早期。我冒打冒撞治愈了,送来了一瓶茅台,或是感恩的。我不捨得喝。朋友聚了好品尝。”华山道∶“啥也别拿了,五粮液、卢州老窖还不行,非茅台才中。”坡哥只好作罢,一起往西去了。
  到了大门外,听着嫂子呜呜嘤嘤的哭,信徒们都忙着过年的,没时间来祷告,看着老公的难受样,不由的伤心哭泣。
  大家都来到屋,嫂子破涕为笑。坡哥道∶“过年大喜的有泪也别哭。花子配的中药不是还喝着的。哥哥感觉啥好些儿?”“粘痰是少的不少,就是喉咙里噎,吃饭不爽快。为了我,弟兄们年也过不安生。坐、坐,都坐。带那么东西弄啥呀?来看看,病都轻了不少。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
  玉哥道∶“哥,薛刚的华知道不?”“坡以前给我提过,刚里的华山为人义气,木工手艺高的很。我有时想,等我上天了,就请这兄弟给做一套棺材好了。”都捂着嘴笑,金生哥也觉到自己说话有趣,也笑了。又道,“都别害怕我这病,有花子小弟今年上山给配杀死食道癌的药膏里,保险没事儿。”
  花子道∶“金生哥,我说个事你听不?”“不叫我杀人,啥都听。”生哥苦笑道,“能好病,叫我吃屎也服从。”花子道∶“咱不吃屎。来春河里赖毒发情,逮四五对生吃,癌瘤一定见效。”嫂子道∶“只要有效,到时我去逮,不吃也得吃。”说着看看天。日头快正南了,又道,“炒菜,馏馒头,还有肉馅饺子呢。花子吃荤不?”花子笑笑不吭声。
  坡哥道∶“嫂子别费事了。您是四川的爱喝酒。薛刚的弟兄带来了‘五粮液’‘泸州老窖’还有五香驴肉,特来同大嫂共饮,为大哥的病早日康复不醉不休。”
  嫂子就把五香卤鸡,腊肉,卤豆腐丝,辣白菜,菠菜,蘑菇,粉条,煎煎炒炒拾掇了十多盘子。不论齿序,随便落坐。
  嫂子道∶“这两种酒历史好久,品质口感好得很。我代您金生哥给兄弟们斟酒。”坡哥不让,道∶“哪又长辈给晚辈满酒的。”嫂子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说着就斟了一圈。
  金生哥一高兴酒瘾萌发了,要喝一盅。
  花子厉喝∶“你敢!要上天别守着朋友,我们走了你想咋喝咋喝,省得我上山了。”金生叹口气,只好作罢,喝白开水陪大家乐。
  没有猜拳划枚,和别的故技,只是喝酒吃菜。嫂子见来的酒十几瓶子,够多了。喝着喝着,她的四川酒瘾上来了,但不敢抖威,知道大家来不是为喝酒而喝酒的。
  一直到了天西,嫂子道∶“若是弟兄们有啥事,只管说。”
  闻得此言,大家无不掏兜,一百的、三百的、二百的……嘟嘟隆隆对了一千多,给了嫂子。坡哥道∶“不想都腰里带着钱的。”大家笑笑。
  有杰说∶“平时抠,新年大方,遇到困难的老人接济接济。孩子、侄儿、侄女、外甥发压腰钱什么的。因为父母都信佛。给嫂嫂贡献,是理所应当的。”又劝劝患者开心,病会好的。
  嫂子见酒余下的还有七八瓶,叫弟兄们带走。大家拒辞,开心地离去。欲知花子后来怎样?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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