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难之役 第二十五章 两个笨蛋机器人

　　第二天，金陵皇城。建文帝早早上朝，听李景隆汇报燕营之行的结果。李景隆转述了朱棣的话，朱允炆深知燕王重兵压境，绝难停战议和，当今之计，唯有拖延时间，等待方意、万扉的救兵到来。
　　沉吟半晌，朱允炆说：“李景隆，再劳烦你往燕营跑一趟，就说罪臣黄子澄、齐泰已被朕赶出京城了，等他日拿住后立即献与燕王。只要燕兵不进京师，一切都好商量！”
　　李景隆面有难色：“皇上，燕王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进京师，我怎么说都没用，你再换个人去行不？”
　　朱允炆摇摇头：“就你去吧，李景隆，朕也无人可派了。朕让周、齐、代、岷四王陪你一块去！燕王看他这几个兄弟的份上，是不会为难你的。”
　　李景隆没法，只得与周、齐、代、岷四王一道启程，前往燕营。
　　燕王一见李景隆，不胜惊奇：“李景隆，你昨儿才走，怎么今儿又来啦？”
　　李景隆鞠躬苦笑：“没办法，受皇上差遣，景隆身不由己啊！”
　　燕王见到周、齐、代、岷四王，也不就不理李景隆了，命人摆下酒宴，与四位兄弟一起开怀饮酒。李景隆尴尬陪坐。
　　周、齐、代、岷四王代李景隆说明来意，建文帝已窜逐黄子澄、齐泰，待异日捉拿归案后再行献上！只要燕王不带兵进京，愿以长江为界，平分江山。
　　朱棣喝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黄子澄、齐泰被放逐了，方孝孺还在啊！”
　　李景隆说：“如果献出方孝孺，王爷就答应退兵的话，我想皇上肯定干。”
　　朱棣摆摆手说：“本王最恨的是黄子澄、齐泰，方孝孺一迂腐文人，本王要他何用？”
　　周王道：“既然如此，大哥何不退兵？”
　　朱棣说：“诸弟细想一下，朱允炆的话是真是假？假如我现在退兵北还，他募集到足够的兵力，又接着跟我打怎么办？那我岂不是前功尽弃？”
　　四王齐声道：“大哥见识高明，想的必然不错！我等目光短浅，没有大哥看得远，我等刚才说的话就当没说！”
　　朱棣说：“诸弟回京后告知允炆，只要他让出皇位与京城，我还可以保他一家富贵！不然大军进城，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四王连连点头称是，酒足饭饱后与李景隆一道回京覆命。
　　李景隆两赴燕营，一来二去已过去四天。第五天一大清早，建文帝就在奉天殿上朝，与众臣商议是战是降，到底咋办。他心里默念方意、万扉的救兵也该到了，只要熬过今天，事情就将出现转机。
　　朱允炆致开场白：“现在燕王兵临城下，虎视眈眈，朕竭尽全力，欲让出半壁江山与他议和，可他就是不肯！非要让朕投降，献出皇位与天下！到底是战是降，各位大臣给朕出出主意！”
　　魏国公徐辉祖的亲弟弟、左都督徐增寿说：“皇上，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是觉得打得过燕王就打，打不过就投降，还能保全性命与富贵！”
　　朱允炆没想到还真有人主张投降，肺都气炸，拍案怒骂道：“大胆！徐增寿，你是想保全你自己的性命与富贵吧？你让朕将皇位与天下拱手让给燕王，朕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徐增寿狡辩道：“皇上，你和燕王是亲叔侄，原是一家人！你的祖宗也是他的祖宗，又有何对不起的呢？”
　　朱允炆暴跳如雷：“放你娘的狗臭屁！徐增寿，你再胡说八道，朕立刻将你赐死你信不信？”
　　徐增寿怕了，叩头如捣蒜说：“我信我信，皇上息怒，我再也不敢胡说了！”
　　众臣这才明白了建文帝的心思，他恨透了燕王，早已打定主意，宁死勿降！后面就无人再敢主张投降了。
　　翰林院编修程济奏道：“皇上，如今燕强我弱，不宜硬拼；好汉不吃眼前亏！臣斗胆请你移驾苏杭，暂避兵锋！”
　　江西四臣也跟着附和，解缙说：“是呀是呀，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
　　胡广说：“对啊对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朱允炆心有所动，沉吟不决。
　　方孝孺却独排众议，正色奏道：“皇上，别说现在京城已被燕军团团包围，根本走不掉！就是能走掉也不能走，你不能做一个舍弃江山社稷，只顾自己逃命的草包皇帝，以免遗臭后世，遭人唾骂！”
　　朱允炆深以为然，点头道：“那依方学士之见，朕该怎么办？”
　　方孝孺道：“京城里面，尚有禁兵（御林军，内卫京师，外备征战）二十万，而且粮食充足，军民同仇敌忾；加之京师城墙高阔坚固，护城河水深莫测，燕军要想攻进来也没那么容易！皇上，你可颁诏四方，命淮安梅殷等各镇火速举兵勤王！同时诏命周王朱橚、代王朱桂、齐王朱榑、岷王朱楩、谷王朱橞、安王朱楹率领禁兵分守皇城各门；再令城外居民拆毁房屋，连人带木撤入城中，坚壁清野，勿为燕军所用。燕军攻城不下，又无房可居，庶几可不战自走！”
　　朱允炆听得高兴，舒眉抚掌地说：“好极了，好极了！就依方学士所奏，速速拟旨执行！”
　　圣旨一下，金陵城外的百姓不敢不从。又听说燕军即将杀来，更加惶恐，嫌拆房子搬家具费时间太麻烦，干脆一把火烧了。霎时间京城四周火光熊熊，烈焰冲天，浓烟蔽日。龙潭的燕军将士见了，连忙向燕王禀报。
　　朱棣一见这架势，就知道朱允炆不愿投降，正在坚壁清野，欲负隅顽抗。当即下令：“真脱罕木儿部蒙古铁骑留守龙潭，挡住各路勤王兵马；其余各军拔营，骑兵在前，火炮部队与步兵在后，向京师进发！”
　　真脱罕木儿有点摸不着头脑，急问：“王爷，我们蒙古军队为何不能进京？”
　　朱棣说：“真脱将军，你可以带几百名侍从随本王进京，你的部队就留在龙潭吧！你们蒙古人毕竟是外族，外族军队大举进京，会引起我大明百姓的恐惧与愤怒！再说，阻击各路勤王兵马的任务也很重要啊！希望你能理解本王的苦衷。”
　　真脱罕木儿只得同意，俯身答道：“王爷言之有理，末将遵命！”
　　朱高煦、朱能、张信、邱福、庞来兴、丁胜、张安等燕军将士在龙潭厉兵秣马、摩拳擦掌，早就呆得不耐烦了，听到燕王一声令下，无不欢声雷动，山呼万岁！除蒙古军队继续驻扎外，燕军全体拔营起寨，整饬兵器，朱棣与朱高煦、朱能、张信、邱福率领骑兵为前锋，唐赛儿、宾鸿、董彦皋率白莲教将士护着万户、李愿的火炮部队居中，庞来兴、丁胜、张安带领步兵殿后，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信心满满，杀奔金陵而去。
　　
　　当日下午，北平燕山，雾灵山半山腰的山洞中，机器人无敌、无畏仍正在“万户三号”动力舱维修动力系统，他们已经接近尾声，再有几天时间，“万户三号”就可以抹正移动了。
　　无畏干着活，心神不定地说：“无敌，这又一年多过去了，船长和意姐怎么还不联系我们啊？他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无敌自作聪明地说：“你傻啊！他们如果遇到了麻烦，肯定会联系我们！不联系我们就表示他们好得很，不知在哪里嗨皮呢！”
　　无畏忽然有种可怕的预感，停下手中的活计道：“无敌，你说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船长和意姐的影像电话被人偷了或者被人抢了，他俩没法联系咱们！”
　　无敌啐道：“呸呸呸，你这张乌鸦嘴！能说点好听的么？船长和意姐手里有激光手枪，没人近得了他们的身，谁敢偷他们抢他们啊？”
　　无畏无比担心地说：“哪万一连激光手枪一块被偷被抢了呢？这样他俩可就危险了！”
　　“你越说越离谱了！”无敌被无畏说得没了自信，心里有点发毛，“船长和意姐不可能这么倒霉的！”
　　无畏盯着无敌的眼睛道：“船长和意姐一去三年多，如石沉大海，音信全无！你说这正常吗？”
　　无敌心里发虚道：“我也觉得有点不正常，可是又不知道哪里不正常！”
　　无畏说：“无敌，我们应该去找到他们，看看哪里出问题了！”
　　无话说：“可是船长临走时交待，若非他们两口子打影像电话，我们两个都不要离开雾灵山！”
　　无畏打了他一下：“你个呆子，如果船长和意姐出事了，影像电话不在身边，他俩怎么给我们打电话？”
　　无敌拍拍脑袋：“这我倒没想到。那就听你的，我们不修飞船了，离开雾灵山，去找船长和意姐！”
　　无畏又说：“如果船长和意姐真的出事了，外面的局势必定凶险，我们要做好万全准备，身体储满电能，测试激光枪、激光剑！”
　　无敌不再固执己见了，连连首肯道：“好好好，都听你的，我们先去充电，充满电再出去测试激光枪、激光剑！”
　　无敌、无畏丢下手中的维修工作，爬进厕所去坐马桶。虽然“万户三号”动力系统失灵了，但控制舱中的蓄电池内还是有电的。
　　充满电出了“万户三号”，来到山洞口，外面已是日落西山，暮色苍茫。无敌、无畏意念点火，“嗖、嗖”飞到雾灵山山顶，测试手指上的激光枪。四道蓝光闪过，击碎了四块巨石；又亮出激光剑，调至高能档，砍断了几棵碗口粗的大树。他们的这两件激光武器均性能良好，威力巨大。
　　无畏眼尖，突然发现远处有两团灰色的影子正在朝雾灵山山脚移动。不禁手指山下，惊喜地叫道：“无敌，有人来了！”
　　无敌顺着无畏手指的方向望去，也看见了：“一定是船长和意姐他们，快，我们下去接他们！”
　　两人飞到山下，看见两匹骏马八个马蹄，翻盏撒钹般朝他们飞驰而来，马背的上的骑手正是方意和万扉。
　　无敌、无畏欢喜雀跃，冲着她俩招手大喊。方意、万扉来到两个机器人跟前，翻身下马，方意阴沉着脸看着他们，一言不发。方意不说话，万扉也不敢作声。
　　无畏激动地说：“意姐，万扉，你们回来了！”
　　无敌望望后面没人了，忙问：“意姐，万扉，只有你们两个人啊？船长、唐赛儿、姚广娣他们呢？”
　　方意忍不住怒目圆睁，抬手给了两个机器人一人一耳光，骂道：“我和万扉换了几匹马，跑了几千里路，累了个臭死！你们两个笨蛋！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出来找我们，我们几个都差点没命了知道吗？”
　　这两耳光打下去，无敌、无畏毫无感觉，倒是方意自己手疼不已。
　　无敌辩解道：“意姐，船长临走时交待，若非你们两口子打影像电话，我们两个都不许离开雾灵山！”
　　无畏说：“对不起，意姐。我原本是想出去找你们的，可无敌不让！”
　　方意斥道：“你们两个笨蛋不长脑子的吗？我们两口子的影像电话和激光手枪都被燕王藏起来了，怎么联系你们？我们一走三年多没有消息，你们就一点也不担心？呆在飞船里安然自得？”
　　无敌委屈地说：“意姐，我们也没闲着，我们在维修飞船！”
　　“维修飞船？”方意突然想起来什么，急问，“飞船动力系统修好了吗？可以飞了吧？”
　　无畏说：“不能飞。动力系统还有几天才能修好。”
　　方意气急败坏，顾不上手疼，又给了无敌、无畏一人一耳光：“你们俩干什么吃的，鼓捣了三年多，一个动力系统还没修好！我现在要用飞船，怎么办？”
　　无敌陪着笑脸说：“意姐，你们先进飞船休息几天，等我们修好了动力系统，你们想飞去哪里都可以！”
　　方意歇斯底里地说：“救人如救火！还等几天？再等几天人都死光了！”
　　无畏惊问：“怎么了？意姐，出什么事啦？”
　　万扉说：“燕王起兵造反，和朝廷打了三年多的仗。现已打到金陵城下，京师危在旦夕！方姑娘想救建文皇帝朱允炆，我们是专门回来搬救兵的！”
　　无敌茫然道：“救兵？我们这里没有兵啊？”
　　无畏推了他一下：“你傻呀！我们俩就是救兵啊！”
　　方意说：“没错，就是你们两个笨蛋！无敌、无畏听令，你们俩立刻飞往金陵，帮助建文皇帝抵抗燕军！如果抵挡不住，无论如何也要把建文皇帝、姚广娣和姚广娣的儿子方乱离救出来！”
　　无畏担心李愿的安危，忙请示道：“意姐，船长和唐赛儿他们呢，救不救？”
　　方意说：“李愿和唐赛儿在燕王军中，没有危险，先别管他们！你们只有两双手，最多救三个人。快去吧！”
　　无敌、无畏拱手道：“遵命！”
　　方意又问：“‘万户三号’舱门没关吧，我们要进去休息了。”
　　无敌说：“舱门没关，意姐，万扉，你们好好休息，我们走了，再见！”
　　此时天已全黑，两个机器人意念点火，足底喷焰，身体拔地升空，继而横飞，消失在夜幕之中。
　　方意、万扉把两匹马拴在树上，来到半山腰，爬进“万户三号”控制舱，找到纳米分子水和动物蛋白肽吃了，早已精疲力尽的二人和衣倒在床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