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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风雪夜

作品名称:人勤地不懒之起跑线      作者:粮万五      发布时间:2025-07-29 11:25:04      字数:5619

  繁华的地方总免不了有张狂,美丽的风景也难免有污点,冶庄并不例外。
  杨老四、王胡子初中毕业后不务正业,整天领着韩大头、王结巴、马五、常瘸子等四个小弟在街上混吃混喝,父母拿他们没有办法。
  杨老四、王胡子自称老大老二,韩大头、王结巴、马五、常瘸子被封为“四大金刚”,号称“冶庄六杰”。
  孟惠芬和孙玉美刚走出百货楼,正好遇到马五和常瘸子。
  看到孟惠芬显眼的红毛衣,时尚的齐肩卷发,马五的眼都直了:“小妹妹,哥们请你去俱乐部看电影吧。”
  说着,马五伸手就摸孟惠芬的头发。
  孟惠芬躲过马五的手,毫不畏惧:“你放老实点,敢惹姑奶奶?”
  孙玉美吓得不敢说话,拉起孟惠芬想跑。常瘸子踮着左腿,张开双手阻拦,马五笑嘻嘻地说:“够野的,姑爷爷我喜欢。”
  孟惠芬大声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惹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常瘸子一脸邪笑:“这么大口气,街上还有我们‘冶庄六杰’吃不了的,就是惹你,能咋的,干啥兜着走,我抱着你走!”
  马五乐了:“就是知不道你是谁才认识认识啊,走吧小妹妹。”
  马五伸手摸向孟惠芬的胸部,孟惠芬一闪,霸气地说:“公社书记卢延安是我叔叔,你俩小心着点。”
  马五根本不吃这一套:“公社书记是你叔叔?镇书记还是我哥哥呢,吓唬谁呢,我是吓大的吗?”
  “在冶庄除了杨四哥和胡哥,我们谁都不认识。”常瘸子盯着孟惠芬丰满的胸部。
  孟惠芬在和马五常瘸子周旋,孙玉美往四下张望,期盼能遇到熟人帮忙。
  街上的行人似乎非常忌惮马五和常瘸子,过往的人只是扭头看看之后迅速离去。在他们眼中,这根本不是个新鲜事。
  马五和常瘸子只盯着孟惠芬,孙玉美抽个机会往学校的方向跑,打算回去叫人帮忙。
  孙玉美正跑着,正好遇到一位老人,是老校长李有地。
  “老校长,快去看看吧,有小流氓欺负我们。”孙玉美向李有地求助。
  李有地说了一声“走,领我去看看”,便跟着孙玉美疾向闹事的地方疾步走来。
  远远地看到,身着红色毛衣的孟惠芬站在路边的冬青旁,两名学生正在与马五和常瘸子撕打。
  同班同学刘庆军和陈柱气。
  刘庆军扯住马五的衣领子,常瘸子欲要挥拳击打刘庆军解救马五,陈柱气从后边抱住常瘸子,嘴里一直念叨:“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马五猛一低头,挣脱刘庆军的手,顺势一拳打身刘庆军的面门。刘庆军灵活地侧身躲过,抬腿一脚踢中马五的小肚子,马五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嘴里直喊“哎哟”。
  常瘸子见马五吃亏,右肘往后一捅,捅在陈柱气的肋骨上,陈柱气吃疼不过立马松手。
  常瘸子虽然左腿像短一截,但是身子还算灵便,一个箭步抢到刘庆军跟前,一记老拳打过来,刘庆军闪身慢了一拍,常瘸子的右拳擦着后脊梁打空。
  刘庆军回身正要抬腿踢出,猛然听到有人大声断喝:“住手!”
  李有地走过来,喝声中带有沧桑却满是霸气。
  马五常瘸子被喊声吓了一跳,几乎是同时转过头:一个老头领着另一个女生来到跟前。
  刘庆军和陈柱气赶紧来到老校长跟前,似有不甘。
  孙玉美拉住孟惠芬的手,上下看一眼,发觉孟惠芬没有吃亏。
  被踹一脚的马五非常气恼,拿眼斜了一眼李有地:“去去去,哪里来的棺材瓤子,你叫唤啥,赶紧躲一边,这有你啥事。”
  常瘸子往前走一步:“老头,晌午饭吃多了撑的吧,一下午还没有消化完食,滚一边去,我们怕风大把你闪着。”
  刘庆军低着头,声音不大:“校长,我们——”
  陈柱气赶忙解释:“老校长,他们欺负咱六中的同学,多亏军子出手及时。”
  李有地虽然头发白了,但是腰板硬朗,满脸正气看了刘庆军两眼:“好小子,精神可嘉,动手打人不大好,以后不许这样。你们先回去吧,这俩小子交给我。”
  孟惠芬拉着孙玉美往回走,刘庆军看看马五和常瘸子,又瞅瞅李有地,似乎不放心。
  李有地手一挥:“小日本我都不怕,我还怕这俩小子?你们快回去吧,学习要紧。”
  陈柱气一拉刘庆军,俩人离开,不时回头看一眼。
  毕竟做贼心虚,又被刘庆军踹了一脚,马五和常瘸子被李有地的气场吓倒,眼看着孟惠芬和孙玉美走了,没敢吱声。
  李有地打量打量俩人,认出是杨老四的小跟班:“又是你们这几个小子,仰仗杨中杰他叔是造纸厂厂长,他大爷是局长,街上没有人敢惹你们,是吧?今天你俩小子算走运,我来得再晚一步你俩还要吃亏,吃大亏,真要是给你俩定个流氓罪,就要去老君炉吃公家饭。”
  这个老头对自己大哥杨老四的底细一清二楚,心里一阵紧张。
  常瘸子假装满不在乎:“老头,别拿大话吓唬人。要不是看你年纪大,早就——”
  李有地厉声地问:“你这个兔崽子,别一口一个‘老头’,小心我把你另一条腿砸瘸。老子打日本鬼子的时候,你爹还在撒尿和泥巴。告诉你,我是六中的老校长,叫李有地。你小子打听打听老子怕过谁,别说你俩小子,加上杨厂子的侄子,就是公安局长见了我也得客客气气,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魏国家过来逮你俩!”
  李有地!
  这个名字太响亮,别说在冶庄镇,就是县城也有一席之地。马五和常瘸子没上过高中,虽说不认识李有地,却久闻大名,惹不起,连杨老四和王胡子也经常提醒,不要惹李有地。
  李有地竟敢直呼冶庄派出所所长魏国家的名字,肯定有来头。
  俩人二话没说,拔腿跑了。
  冶庄的大街小巷越来越热闹,做生意的门店多起来,街上的自行车不断增多,可是马五常瘸子这样的人也出现了。
  李有地看着俩人远去的背影,长叹一口气:这两年冶庄街头越来越有活气,做生意的多了,可是风气却有点走样。
  李有地往前走几步立马转回来,不由自主地笑了:“叫这俩皮孩子把我正事耽误了。”
  拐过一条大街,李有地走进冶技工学校。
  躲在远处的刘庆军和陈柱气看到李有地将马五常瘸子打发了,才放下心来。
  “军子,真不该叫你陪我出来理发,险些惹大事。”陈柱气想想有些后怕。
  刘庆军也感觉自己刚才太冒失,在营坊镇都不敢惹事,没想到在冶庄镇竟敢与杨老四的手下打起来,或许是仰仗自己与卢公平常在一块吃饭的缘故。
  “正巧遇上同班女同学叫人家欺负,咱能装作看不见?”刘庆军说,“这事传到同学耳朵里,还怎么做同学。”
  陈柱气知道冶庄街上痞子不好惹,尽管自己没有动手还是觉得危险:“算了,军子,今天不理发了,咱赶紧回学校吧,以免再碰到他们的同伙。”
  刘庆军也害怕他们找上来,立马与陈柱气返回学校。
  孟惠芬和孙玉美慌慌张张回到学校,躲进宿舍稳定心神。
  一路上孙玉美夸赞刘庆军,要不是他及时出现,孟惠芬估计要吃亏。
  孟惠芬不以为然,大庭广众之下,这俩人也就是动动嘴罢了,还是老校长的威力大。
  女生宿舍条件不错,虽说十七八人一间屋,但都是双层床,宿舍里摆放着四张课桌,女生可以坐在课桌前吃饭,不像男生,开水搁在砖上,人站着吃饭。
  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宿舍,吃晚饭的时间到了。
  从家里返回学校的第一顿饭比较丰盛,为了孩子能更好地读书,家长总是尽可能地做一些可口的菜,哪怕是咸菜,有条件的放上大油用葱花姜末炒一下,还有的会煮一些花生米大豆。到了吃饭时间,比较要好的同学可以相互品尝。男生宿舍如此,女生也不例外。
  孟惠芬带来的是风干鸡,孙玉美带的是五香花生,何秋兰照例是咸菜瓜子,赵红拿的是咸菜丝拌香菜……
  几个同学把菜摆开,尽管简单,却是大快朵颐,有滋有味,笑声阵阵,孟惠芬和孙玉美暂时忘记了不快。
  夜幕下的校园静谧美好,如果没有那一丝偶尔飘过的造纸厂味道。
  吃过晚饭的李有地在校园转一圈,大门口的传达室没有人,铁将军把门。
  李有地溜达到副校长黄仁义家里,黄仁义正在听收音机。
  相互寒暄之后,黄副校长知道李有地肯定又来提意见,否则不会找到家里。
  黄仁义皮笑肉不笑地客气:“老校长,这段时间老师们都很感激,你把印刷厂重新开起来,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
  李有地说:“只要印刷厂正常运转就行,有些后续的事还得找专门干这个的人过来传传经,办厂子咱们都不懂,得让懂行的人来管理,这样才长远。今天我来是想提醒一下,咱学校得加强一下安全保卫工作。”
  黄仁义有几丝不快,李有地退休不回城里住,在六中到处指手画脚,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怎么,又有哪里不妥吗?”黄仁义问。
  “三中会全以后形势变化很大,教育上有变化,社会上变化更大。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混吃混喝的街痞子也开始多起来。”李有地说,“今天下午我去街上就遇到两个社会青年要欺负咱们的女学生,让我给吓跑了。他们敢在大街上欺负女学生,难保他们不到学校来捣乱。刚才我转了一圈,大门上又没有人了,这不大好,要加强学校管理,以防万一。”
  李有地有分寸,并没有提及刘庆军和陈住气。
  这么点小事还值得一位老校长亲自跑一趟,小题大做。黄仁义应付道:“老校长说的是,明天我再强调一下。”
  “还有一件事,今年夏天雨水大,我发现东南角的男生茅房有点漏雨,过梁太旧,必须赶在冬季下雪前维修更换一下,以免茅房坍塌出大事。”李有地很是担心,男生厕所久失修,需要尽快加固维修。
  “男生厕所的事我知道,暑假里已经单独申请资金安排石主任加固了,老校长,您过虑了。”
  李有地感觉出黄仁义态度的敷衍,说几句闲话后便离开黄仁义的家。
  看到李有地有些神情失落地回到家,老伴埋怨道:“我早就说过,既然你退休了咱就回城去住,可你非待这里不走,你以为六中缺你就不转了,人家有校长有主任的,你老去掺和,放在谁身上心里能好受。你呀,烦恶不觉。”
  这一次李有地没有反驳,但是自己又觉得光明磊落,哪一件事不是为了学生,为了学校?冶技工学校已经给出痛快答复,等办完最后一件事就回城养老啊。
  时间很快,寒假前的期末考试就在眼前,学生们在紧张地复习准备考试。
  冬天的晚上特别冷,北风呼呼地吹,睡在宿舍门口的陈一鸣最遭罪,幸亏从家里带来了两床被子。
  睡到半夜,刘庆军起来撒尿,朦朦胧胧中感觉宿舍里特别亮,睡在北侧同学的被子白了半截,定睛一看,被子上盖了一层雪,竟然没有化。
  夜里下雪,宿舍北边的窗户有几块玻璃坏了没有换,只是在窗户外边垒一层砖墙,为保证宿舍透明砖墙留有二三十公分高的空隙,北风吹着雪花从空隙中钻进宿舍,落在睡梦中同学的被子上。
  刘庆军缩着脖子,来到门口,朝着雪白的大地进行浇灌。然后迅速回宿舍钻进被窝。
  被子上的雪没人理会。
  大家睡得正香甜,一阵惊呼响起:“哇,哇,哇,好景致,咱们这是睡在雪地里吗?”
  最先醒来的陈柱气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地铺北侧窗户底下的同学都盖上了一层洁白的雪花,在昏暗的宿舍里特别扎眼。
  同学们被吵醒,把头从被窝里伸出来看个究竟:看,雪花盖在被子上,竟然没有融化。
  王光明吓了一跳:“厉害,厉害,班长,班长呢,你是不是叫总务处来看看。”
  一边说着,王光明把手伸到被子深处,真的,被窝里没有一点潮湿。
  张言之伸手推推挨着的刘庆军:“哎,刘庆军,下雨了,下雨了,醒醒,醒醒。”
  刘庆军半夜见识过这般景象,丝毫不感到奇怪,双手伸出被窝,说道:“江山一笼统,撒尿黑窟窿。睡觉雪盖被,屋外砖头肿。”
  王光明说:“看来你半夜出去撒尿了,要不你咋知道‘撒尿黑窟窿’。”
  雷振羽的被子也被大雪覆盖,他直接扯着被子一抖,把雪抖在其他同学的被子上。
  “雷子,我操你大爷。”林可芮的被子落上了雪,怒道。
  刘庆军说:“我建议这雪别动,说不定能把草垫子上的虱子全部冻死呢。”
  陈柱气说:“对,把虱子冻死后,咱让食堂给干炸一盘怎么样。”
  李云问:“沉住气,给团支书送点去吗?”
  陈柱气说:“行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你是女生宿舍特使。”
  郭庆楼仍然躺在被窝里说:“被子上有雪的同学注意,请不要把雪乱抖擞,也别想着让雪冻死虱子,虱子没咋的咱先感冒了。小心把雪收在搓子里,别撒在地上,撒在地上的话雪化了不好干。被子没有雪的同学,可以多睡一会。”
  陈柱气喊道:“班长,不去叫总务处来参观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美景啊。”
  郭庆楼把脖子一缩:“这事归生活委员管,叫雷子去吧。”
  雷振羽已经把被子叠好,边说边往走:“你们怎么办我不管,我得赶紧上厕所,尿泡系子快鼓断了咧,扫雪归卫生委员。”
  雷振羽猫着腰走出宿舍,屋门都没有关,一阵寒风吹进宿舍,夹杂着雪花。
  “雷子,回来关门。”躲在被窝里的陈一鸣大喊,吹进的风雪从他的头上飘过,直钻斜冲着门口钱爱国的被窝。
  雪花冲进钱爱国的被窝,立刻融化,钱爱国大骂:“雷子,你急着投胎吗?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好不容易下雪多睡一会,这是谁不让安生?”又有人喊。
  “陈一鸣,你把屋门顶住,谁出去冻死谁。”有人喊陈一鸣。
  陈一鸣懒得答话。
  随后又有同学走出宿舍,宿舍门不断地打开关上,风雪便不断地挤进来。
  懒觉是没法再睡了,同学们陆陆续续起床,刘庆军、张言之、王光明、陈柱气等人两人一组,小心地拽着被子的四个角往中间一抖,兜住被子上的积雪,然后来到门口将积雪倒在门外。
  尽管如此,被子表面还是有些潮湿,没有办法,只有先放在地铺上晾着。
  大雪天气,早操取消,打着地铺的宿舍不是睡懒觉的地方。同学们缩着脖子走进教室,加紧复习,迎接期末考试。
  教室里多是男生,好多女生还在宿舍里,毕竟睡的双层床,不是地铺。
  听着呼呼的北风,懒在被窝里是冬天最美的享受。
  如今王光明主动和刘庆军同桌,俩人有条不紊地进行复习。老习惯,老师下发的模拟试卷先由王光明用铅笔做,做完之后用橡皮擦干净,再给刘庆军做。这是王光明的策略,每科的模拟试卷都要学生交钱购买,为了省钱王光明声称没有钱,只让刘庆军交钱买试卷,然后俩人共做一份。
  毕竟王光明是自己初中同学,刘庆军知道他小气,只有同意这个办法。否则,王光明怎么会把雷振羽撵走与刘庆军同桌呢。
  坐在前排的陈柱气心情慌乱,转过头来小声地说:“军子,我咋一点也学不进去呢,心里乱糟糟的。”
  刘庆军也小声地说:“你心里乱啥,光想着回家过年吗?大清早的就不想学,到了下午怎么办?”
  陈柱气两眼无神:“静不下心来,老走神。”
  刘庆军深吸一口气:“像我似的,深深地吸一口气,憋一会再吐出来,连续做两下就好了,这办法很灵验,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王光明斜了一眼:“按说,咱班就数你沉住气才行,现在已经乱糟糟的,到高考时咋办?”
  陈柱气叹一口气,转回头继续发呆,并没有尝试深呼吸的办法。
  教室里很静,窗外的雪映衬着室内明亮,但是冷得厉害。
  正在此时,教室门被推开,一阵寒风吹进来。
  “谁呀,赶紧把门关上,你怕门夹住你的倚巴吗?”坐在前排的林可芮头也没抬,喊道。
  同桌孟惠芬一捅林可芮,林可芮抬起头,看到班主任王青山正站在门外,两眼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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