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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校办厂

作品名称:人勤地不懒之起跑线      作者:粮万五      发布时间:2025-07-27 09:09:08      字数:4629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对于在工厂上班的人们来说,拥有一辆自行车相对容易些,但是对农村来说,能享受这种待遇的多是村干部,当时人们常说:地级领导两头平(小轿车),县级领导帆布蓬(吉普车),公社干部嘣嘣嘣(拖拉机),大队干部铁丝拧(破旧自行车)。
  王架桥村最早有自行车的当然是鲁青华的父亲鲁冬林,他在东安煤矿上班。前几年知青王平到村下乡插队,曾经送给村书记刘成钢一张自行车票,刘成钢买了一辆自行车自己没舍得骑,而是给女儿当作了嫁妆,很是轰动。王架桥村里有一辆县里奖励的拖拉机,所以村干部开会便享受到镇干部的待遇,坐上嘣嘣嘣了。
  近几年出台新政策,允许做各种买卖,农民手中的钱逐渐多起来,但是想买一辆自行车还是困难,钱好凑,自行车票难弄。
  现在侯真准竟然弄来自行车,尽管是破的,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来路不正,在佩服这些年轻人真敢作的同时,也很是嫉妒。
  侯真准的父亲侯天波自然要问自行车的来路,但侯真准说是县纺织厂的同学送来的,同学买了新车子,他和陶方成便用破自行车干点小买卖。老关东侯天波虽然将信将疑,毕竟不愿意相信自行车是偷来的。
  星期六的晚上学完自行车回家的路上,罗万有告诉刘庆军,侯真准和陶方成偷来自行车是专门带人去吕祖庙坐客车的。现在西营的街上做买卖的多了起来,坐客车进城的人也多,但是宁崮山县城发往乡下的客车却不经过营坊镇政府,从县城发往阁老镇的客车经过冶庄、柱角镇驻地,最后到达阁老镇,偏偏绕开营坊镇的西营村,仅仅在营坊镇南约六公里的吕祖庙停靠,营坊人想进城十分不便。
  侯真准和陶方成瞅准机会,偷来两辆自行车,专门从西营街带人去吕祖庙乘车站,带一次两毛钱,一天收入一两块钱,既过了骑自行车的瘾,还有收入,又方便急于坐客车的人,真是一举三得,惹得人们眼红。
  刘庆军还是有些担心:“大哥这点子不孬,下力挣点钱,可是这洋车子我老觉得不是个事呢。”
  罗万有说:“放心吧,大哥心里有数。嘁,俺娘听说这个事都夸大哥脑子好使。”
  刘庆军不大放心:“但愿没事,方便别人坐车,倒是个好事。”
  罗万有说:“其实,这个点子是跟红岭村的高明全学的。高明全的爹是村里的大队书记,他骑着大队里的洋车子经过西营村去吕祖庙送人被大哥遇到,大哥才和陶方成干上这个活。”
  刘庆军嘱咐道:“老三,我不在家,你常提醒提醒大哥,别惹出大事。”
  因为练习骑自行车很累,刘庆军回到家倒头便睡,也没有忘记做一个骑自行车上学的梦。
  骑自行车确实有瘾,刘庆军早早起床,继续去联中操场练习,一上午的时间,虽说有几次骑车撞到树上或者南墙,竟然可以稳稳当当围着操场转圈。
  中午回家吃饭,侯真准提议下午骑自行车送刘庆军去六中,昨天晚上罗万有说过大哥骑自行车带人去吕祖庙坐客车,生怕耽误他的生意,刘庆军没有同意:“我坐陈一鸣的吧,夜来和他说好了。”
  侯真准也没客气:“好的,下星期回来接着练,这两天叫老三学会骑,以后谁有事谁骑着。对啦,老二,光忙着和你练骑车子,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弄来这辆洋车子可以带人到吕祖庙坐客车,收人家个一毛两毛的。”
  刘庆军并不意外:“大哥,夜来后晌老三和我说了,这是好事,你发财俺俩沾光。”
  侯真准说:“好说,有空我和老三骑着车子去六中找你玩。”
  自己会骑自行车了,刘庆军回到家非常高兴,舀起一瓢凉水喝个痛快。
  家里的凉水是由井里打上来的,喝着味道特别甘甜,学校水龙头的凉水虽然方便,总有一股怪味。
  母亲准备好六天的煎饼窝头,自家腌的咸菜疙瘩切成块放进塑料袋子,几张毛票凑够一元钱压在咸菜袋子下面。这就是刘庆军上高中的饭菜,一旦干粮咸菜不够,可以用一元钱救救急。
  其实,罗万有每次都送来一些老罗咸菜,但是刘庆军心中过意不去,本想拒收,罗万有便说:“咱还是把兄弟不?咱烧过香磕过头没?”
  刘庆军拿上罗万有照例送给的四块咸菜疙瘩,背起约十斤重的帆布包来到镇政府大院。
  陈一鸣已经准备好了,他的人造革提包很轻快,不用从家里带饭,拿着钱和粮票去学校换饭票菜票即可。
  陈一鸣将帆布包挂在车把上,自己先骑上自行车,刘庆军照例随后跳上后座,驶出西营村。
  看着陈一鸣欢快地蹬着自行车,刘庆军心里直痒痒,非常希望骑一段路。但是这辆自行车保护得很仔细,不像侯真准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到处响,刘庆军没好意思开口。
  来到学校,陈一鸣和刘庆军放下包,然后将自行车放在实验楼后,回到教室。
  吃晚饭的时候,张言之乐呵呵地来到刘庆军和陈一鸣跟前:“一鸣,给老黄准备的礼物带来了吗?”
  陈一鸣一挤眼:“没问题,老黄看了保证睡不着觉。”
  晚自习之后,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宿舍,打开铺盖,躺在地铺上开始睡觉前的闲聊。
  陈一鸣的铺位靠近门口,有同学出出进进,不但风随时吹时,尘土也跟着往里钻。没有办法,谁让自己是插班生呢。
  陈一鸣裹紧被子,忍了,他没有参与刘庆军和张言之的行动。
  校园的夜色之中,不时有人影闪过,有从高三教学楼走出的主动加班的学生,也有从宿舍里走出来上厕所的。
  两条黑影悄悄摸到锅炉房旁边的小砖屋,从低矮的门缝里塞进一些东西,快速离去。
  为防别人起疑,两条黑影拐进厕所,然后从厕所大模大样地回到高一(3)班宿舍。
  刘庆军和张言之走进宿舍,朝躺在地铺上的陈一鸣打个手势,然后各自脱衣躺下。
  天气开始变凉,同学们越来越不愿意离开被窝。早晨起床跑操的哨声响过两遍,还没有人起来穿衣。
  宋六金身为体育委员,第一个穿好衣服,先是跑着上厕所。等回到宿舍,大部分同学还缩在被窝里。
  “赶紧起,赶紧起,再晚的话王老师又来掀被窝啦。”宋六金扯着嗓子喊。
  “甭再晚,现在就来了。”王青山一脚踏进门里,一脚在门外,“赶紧的,再不起我可真掀被窝了。”
  班主任的威力大,一听是王老师的声音,同学们立马起身,从被子上抓起衣服穿上,熟练将地将铺盖卷起,连同席子一块堆在尽头,走出宿舍,有上厕所的,有去操场的。
  看着松松垮垮的学生,王青山叹口气:“看这精神头,就像打完败仗的兵,还学什么习。”
  稍倾,校园里活跃起来,哨子声,口令声,充满校园。
  老校长李有地习惯性在校园里转转,听着整齐的口令声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一阵寒风吹来,夹杂着刺鼻的恶臭味道,造纸厂特有的味道。
  李有地皱皱眉,好心情被恶臭冲散。
  刘庆军跑完早操,与陈一鸣张言之一块去厕所。
  “那熟悉的味道迎面而来,让人难忘。有人说,这是恶臭的味道,有人说,这发展的味道,有人说——”刘庆军正在抒情,张言之打断:“行啦行啦,你是说造纸厂的味道还是说厕所的味道?”
  陈一鸣问:“有区别吗?”
  刘庆军说:“不但有,而且大有区别。造纸是无机化工,厕所是有机化工,并且庄稼全指着厕所的产品呢。所以,咱们是闻着造纸厂的味,转化成有用的有机产品。”
  陈一鸣撇撇嘴:“怪不得你和生活委员同桌呢。”
  从厕所出来,张言之问:“一鸣,你说那玩意给老黄管用吗?”
  刘庆军说:“估计还得再扔几次,一次两次的不上瘾。”
  陈一鸣说:“再扔几次?我可没有地方弄这样的杂志了。”
  “想想办法,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吧。”张言之不想放弃,“我记得冶庄矿俱乐部附近有一个书摊,书摊上卖的小杂志比你拿来的过瘾,抽空咱去逛逛。”
  听到书摊,刘庆军眼前一亮:“真的啊,那必须得去看看。”
  陈一鸣一捅刘庆军:“你看,一说书摊你就来神。”
  三个人汇入人流中,走进自己的教室。
  吃过早饭,李有地骑上破自行车来到造纸厂,直奔厂长办公室。
  等了半上午,造纸厂办公室人员数次告知厂长进城之后,李有地气呼呼地走出造纸厂。
  自从李有地来到六中当校长多次到造纸厂协商,要么搬走,要么采取措施,消除厂子冒出的恶臭味。为此,造纸厂杨厂长直接不敢见李有地这位老革命,每次李有地进厂,门卫立即通风报信,杨厂长便躲起来。
  惹不起,躲得起,杨厂长以退为守。
  李有地回到学校,正遇上曹泽湖,教务处主任。
  见老校长脸色不好,呼吸着空中弥漫的恶臭,曹泽湖已经猜到老校长去哪里了。
  曹泽湖接过老校长的自行车扎在路边:“老校长,又去造纸厂了吧?唉,您的心意到就行啦,想让造纸厂搬家,这可不是个简单事。”
  李有地叹口气:“难道真的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曹泽湖把李有地让进教务处,倒上茶水,与老校长闲聊起来。
  “现在有这么个造纸厂也不容易,毕竟好多人在厂子里上班。”曹泽湖说,“这些人在造纸厂上班挣钱,下班后回家帮着媳妇种地。现在把地分到人头上,都铆足了劲干呐。”
  李有地喝着茶水,看着熟悉的一切:“老曹,承包责任制是好事,再也不用大呼隆了。不过,这事对咱的老师有影响吗?”
  曹泽湖说:“老校长,我正想和你拉拉这事呢。咱六中的情况你知道,好多老师并不是双职工,找的媳妇多在农村种地,现在一搞承包制,有些老师抽空就往家跑帮着种地,还有一些年轻老师找的媳妇不愿意种地,可是又找不到活,弄得老师教学不太专心,或多或少会影响教学质量啊。”
  李有地站起来,走到窗子跟前,往东南方向一指:“老曹啊,这个事我琢磨半年多了,我也听到几位老师抱怨教出那么多学生,可是想给自己的媳妇找个临时工都没有门路。既然求人无门,咱不如自己闯出一条路来。你看那片厂房。”
  曹泽湖看到那排废弃的校办工厂厂房:“那不是咱的校办工厂吗,停多少年了。老校长,你想重新启动校办工厂?”
  曹泽湖知道李有地的脾气,只要他认准的事非要弄个水落石出,哪怕是失败。但是办校办工厂,这可不是一个简单事,钱从哪里来?
  李有地点点头,重新坐下:“我仔细算过,前两年初中已经恢复三年制,去年高中也恢复三年制,最最重要的是现在恢复了高考,大家知道学习的重要性了,这样一来,学校用的复习资料、试卷、作业本啥的就多了,可是咱县里却没有一家像样的专门为学校服务的印刷厂,咱要是能把印刷厂重新办起来,不但挣点钱给老师发福利调动教学积极性,提高高考升学率,更重要的是能给教师家属找个活干,让老师们安心教学啊。”
  李有地没有念过多少书,战争年代打仗是一把好手,和平年代抓管理有自己的一套,到了六中当校长也干得风生水起。现在,他已经提前捉到了一个商机,校办工厂办起来,可以实现学生、教师、教师家属三赢的目的。
  曹泽湖很兴奋:“老校长,你这个想法够大胆的。可是,钱呢,技术人员呢?”
  李有地颇有信心:“只要想干就行。老曹,你觉得行不行?”
  曹泽湖高兴地给老校长倒水:“行行行,太行了。老校长,真办起印刷厂,叫俺媳妇也来上班吧。”
  李有地说:“当然没问题啊。这几天我和吴校长、黄校长商议一下,只要大家同意,我开始筹办这个事。”
  莫胜利和黄仁义自然同意李有地的建议,厂子办得好是六中的成绩,名利双收,厂子办砸了有老校长背锅,学校也没有多少损失。
  李有地开始忙活起来,先后来到自己曾经任过职的交通局商业局求援。交通局长安排施工队整修厂房,商业局出面找轻工局长杨守信要来一套替换下来的印刷设备。
  这几天六中大门口十分热闹,各种车辆出出进进,为保证学生安全,总务处主任石爱成安排烧水的老黄抽空帮助门卫老邢协调门口安全。
  看着校园东南角的厂房一天一个样,学生们惊奇,老师纳闷:学校要搞哪一出?
  李有地一早一晚到厂房看一圈,然后骑上自行车走出校门。冶庄煤矿、东安煤矿、县造纸厂,甚至县城东关的纺织厂都有李有地身影的出现。
  晚上回到家,李有地一笔一笔记录:冶庄煤矿捐助现金一万五千元,东安煤矿捐助现金五千元,造纸厂捐助价值两千元的纸张,纺织厂捐助六千元……
  米有了,锅买来了,启动资金也有了,就差会做饭的巧媳妇。
  吴校长看着初具规模的校办印刷厂,直夸老校长有办法有人缘,同时已经给自己的妻侄女莫玉春打好招呼,印刷厂开工即来上班。
  李有地并没有莫胜利的胜利感:“吴校长,现在咱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啊。”
  莫胜利纳闷地问:“我看条件齐全,就缺工人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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