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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插班生

作品名称:人勤地不懒之起跑线      作者:粮万五      发布时间:2025-07-24 19:34:42      字数:4878

  位于冶庄镇的厂矿较多,除了大型国有冶庄煤矿,还有县里的东安煤矿、造纸厂等几大企业,电力供应紧张,冶庄供电所实在是一个肥缺,想用电必须与供电所搞好关系。冶庄供电所除了长年关闭农村用电之外,时常对六中下手。李有地到六中任职后,因为照明的问题直接找到县供电局,局长刘大疤瘌正是当年李有地的手下,从那以后供电所不敢找六中的麻烦,除非是正常停电检修。
  前段时间负责六中供电的人刚刚更换了电工,新电工叫邢言高,没有得到六中的实惠,便给以颜色看看,结果碰上硬茬子。
  值班人员对邢言高说:“小邢,你知不道吧,李校长是老革命,放着局长不当非来这里当校长,别看他文化不高,不会教课,可是走得正行得端,为了搞好学校,四处化缘,冬天要点炭,暑假求点课桌板凳,这里给添些实验设备,那里给买点体育器械,各个厂矿都给他面子。这几年六中的教学成绩直线上升,老师学生都说他好。这个人说话挺冲,但是为人正直,说话做事都是为了学校,小邢,别说咱所长,就是局长也让他三分。”
  供电所值班人员所言不虚,李有地不会教课,但他会搞后勤服务。
  “我不会教课,但是我要让教课的老师舒心,只要他们后院不起火,就会安心教课。”李有地经常说。
  邢言高领教了李有地的气场,学校的供电恢复正常,副校长心中有数,总务处主任石爱成也在家里静坐等候,这些事用不着他们操心,老校长出马,诸神退位。如果他们前去协调,一般没有效果。
  晚自习之后,同学们回到宿舍,躺在地铺之上,开始每晚睡前的节目——卧谈。
  有人问:“六斤,停电这事你猜得真对,咱老校长真是厉害,专打电老虎。”
  “那可不,老宋是啥人,冶庄街上的宋冶庄!”
  “六斤,你说老校长这么神,咱是不是找找他给咱解决解决床的问题。我现在觉得身上开始长虱子了,一上课就浑身痒痒。”
  “床的事我说不准,你身上长虱子我可以领你去冶庄矿洗澡,这个我说了算。”宋六金因为是体育委员,不能回家睡觉,也只能在宿舍睡地铺。
  “我可听说了,冶庄矿不对外,洗澡得需要工作证。”钱爱国说。
  “我是外人吗?冶庄矿占的都是俺庄的地,冶庄矿就是俺的,都是自己人,有我领着,不但不需要工作证,看门的老头还得给双拖鞋。”宋六金说。
  “六斤,说真的,去洗个澡是正事,星期六下午咱去吧。”刘庆军说。
  “别人说话不好使,你说话好办,谁让我吃人家的嘴软呢。”宋六金时不时品尝一下刘庆军的老罗咸菜,对他比较客气。
  “嘁,洗个澡还要费这么多事,也就是你们。”林可芮实在忍不住,这是不把副矿长的公子放在眼里。
  王光明听说能去洗澡,睡意全无:“别啰啰这些没用的,谁能领着免费洗个澡谁就是好同志。”
  “算了,我没有办法,谁有办法你们找谁吧。”宋六金懒得与林可芮交锋。
  当然,林可芮只是说说而已,他怎么会领着一伙同学去矿上洗澡,这有失副矿长子弟的身份。
  “都忙完了吧,我准备拉灯睡觉啦。”雷振羽伸手拽住拉盒的绳子,准备关灯。
  “别关,别关,半夜起来撒尿看不见,一不小心踏着谁的脑瓜子咋办?”陈柱气说。
  “关死,不关灯我睡不着觉。”林可芮不同意开着灯。
  “还是开着吧,前天夜里言之有理解手就踢到我脑门子了。”
  “不能关,就是开着灯,上次不知谁把水桶踢倒了,半夜里咣当咣乱响,要是关灯不更吓人?”
  ……
  不同意关灯者居多,雷振羽只得继续让灯亮着。
  多数宿舍的都亮着昏暗的电灯,而高三教学楼上的教室里却还透着微弱的烛光,最亮的三间教室则是复习班。
  只有经历过失败的人,才知道机会的重要性。当天赋不足时,只有用汗水弥补,复习班的同学体会最切。
  早晨校园里的哨声响起时,高三的学生同样陆陆续续走出宿舍,涌向操场,开始新的一天。
  上初中的时候放学回家吃饭,来来回回不觉苦闷,现在六中读书,基本上是宿舍、教室、厕所、操场,确实单调,幸亏饭后可以去逛街看景解闷。
  连续几天,老校长李有地在校园东南角转悠,打量着那几间闲置的房屋。
  站在男生宿舍门口,便可见老校长倒背着双手的身影。
  刘庆军问雷振羽:“雷子,老校长又在瞅啥呢,该不是给咱想办法弄床吧?”
  雷振羽说:“生活的事问我,老校长的想法咱上哪猜去,问问六斤。”
  宋六金吃过饭,端着饭盒吹着气走过来,准备喝水。听刘庆军说及此事,便接口道:“听说那几间破屋是原来的校办印刷厂,专门印试卷子作业本信封子啥的,后来文革上大学不用考试,没有试卷可印,印刷厂就停摆了。老校长只要盯上的事,估计是大事,是好事,说不定把那几间屋收拾收拾给咱当宿舍,现在一间宿舍近四十个人,太乱了。”
  宋六金的猜测有道理,宿舍确实人太多太挤,晚上打呼噜的,说梦话的,磨牙的,接二连三解手的,各种声音都有,小偷都不敢进门。
  高一(3)班的宿舍如此紧张,总务处却又安排一个插班生住进来。
  插班生放下行李,只能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打地铺,整理好铺盖之后,走进高一(2)班教室上课。
  中午吃饭时间,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宿舍,对新住进来的同学比较陌生,纷纷用眼神询问:几班的,走错门了吧?
  刘庆军走进宿舍却吃惊非小:新住进来的同学竟然是联中同学陈一鸣!
  “陈一鸣,你啥时候来的?怎么住进俺班宿舍了?”刘庆军热情打招呼。
  陈一鸣并没有考上高中,开学一个多月竟然来到六中,除了让人纳闷还有羡慕。
  陈一鸣看着刘庆军茫然的眼神,瞥了其他人一眼,说:“过后慢慢和你聊,吃完饭后带着我熟悉熟悉情况。”
  刘庆军从铺盖后拿出帆布包,拿出煎饼咸菜,穿过来回走动的同学,与陈一鸣走到宿舍门外,边吃边闲聊。
  陈一鸣拿出馒头,将鱼罐头放在砖摞起的台子,弯腰夹一块鱼,站起来就着馒头。见刘庆军一手煎饼一手咸菜,陈一鸣另夹一块鱼放进刘庆军的煎饼里:“尝尝,一块吃吧,我这里有粮票,下午和我一块去食堂买饭票菜票,吃完鱼罐头再去食堂打菜。”
  刘庆军倒也没客气,毕竟是老同学,还有姐夫沈泰英那层关系。
  刘庆军很遗憾,陈一鸣虽然住在三班宿舍,但是学习在二班,“要是你也来三班就好了,原先的同学王光明也在三班。”刘庆军说。
  陈一鸣说:“我问问还能调班不,我自己在二班也觉得孤单。”
  正说着,王光明拿着煎饼走过来,他的煎饼卷着大油炒咸菜,虽然比不上去食堂打菜,却比咸菜瓜子上一个档次。
  “你可真是一鸣惊人,后来者居上。”王光明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有些人来六中上学并不一定凭学习成绩。
  陈一鸣赶紧弯下腰,又从瓶子里夹一块鱼递给王光明:“来,老同学,尝尝好吃不。我来得晚,你们还要多照顾啊。”
  鱼罐头多在供销社的柜台上见过,如果家里没有在外当工人的亲戚,很难吃到。王光明直接没客气,摊开煎饼,将鱼放进去,咬一口,觉得满嘴喷香,但是却说道:“还行吧,比大油炒咸菜稍强一点。”
  三个人站在放喝水缸子的砖台前,边吃饭边闲聊,说及考上中专的马加佑、卢思甜,聊到去八中的赵雪勤和乔梁,当然免不了还要将营坊联中和桃园联中对比一番。
  吃过午饭后王光明去教室趴在课桌上午睡,刘庆军和陈一鸣来到冶庄街上闲逛。
  虽然长在营坊镇政府大院,但是看着眼前的冶庄镇,陈一鸣还是大开眼界,乡镇与乡镇也不一样。
  聊及来六中的过程,陈一鸣说全是父亲操办的。
  陈一鸣没有考上高中,陈一鸣母亲的意思找找关系去国营厂矿上班,过两年找个媳妇成家立业,但是陈达连却不同意,说孩子年龄太小,再说连个高中毕业证也没有,到工厂也是下力的差事。老战友卢延全已经升任营坊镇长,他的哥哥卢延安在冶庄镇当书记,陈达连找到卢延全,说明想让儿子陈一鸣来六中念书。卢延全二话没说,当天晚上骑着自行车来到冶庄镇找哥哥卢延安。
  安排一个高中生上学,在镇长的眼里不算事,对一个镇党委书记来说更不值得一提,所以卢延全就像拉家常一样和大哥说起此事。不料卢延安却面有难色:试试看吧,幸亏六中校长换人了,要是李有地还干着,别说镇党委书记,就是副县长的面子也未必有用。
  还不错,校长莫胜利非常给卢延安面子,一口答应插班的事,同时也提到自己的本家侄子吴德善在营坊镇王架桥小学当校长,政策允许可以适应调整一下。
  校长同意,陈一鸣立马来到六中报到,只是没有想到刘庆军这一层,教务处给分到二班。
  刘庆军说:“趁着你刚来,能不能再找找人调到三班,借口嘛,可以用住在三班宿舍,去二班上课实在不大方便。”
  陈一鸣觉得这个借口不错,也确实愿意与刘庆军继续同班。
  有关系好办事,一周后的星期一上午课间操之后,陈一鸣从二班调进三班。
  下午体育课,马杰老师领着同学们做完热身动作,由宋六金从器械室拿出两个篮球一个排球,男生打篮球,女生打排球。
  马杰手捏住哨子绳揉着圆圈,轻松地回办公室歇息,学生进入自由活动时间。
  陈一鸣和刘庆军走到操场边坐着闲聊,卢公平走了过来。
  卢公平家住冶庄镇政府大院,吃饭住宿都不在学校,放学便回家,与同学之间似乎有些疏远,雷振羽也不了解情况。
  刘庆军和陈一鸣赶忙站起来。
  刘庆军说:“卢公平,怎么不打篮球啊?”
  卢公平看着陈一鸣:“过来拉会呱。你是陈一鸣吧,卢延全可认识?”
  陈一鸣说:“那当然,我喊他大叔,我们在营坊是邻舍,我和他的女儿卢思甜是联中同学,还有他,刘庆军。”
  卢公平一笑:“这就对了,卢思甜是我妹妹,现在仪河商校,卢延全是我二叔,我爸是思甜的大爷,叫延安,还有个三叔卢延平在县城上班。这样咱们不是外人,以后多亲多近,相互帮衬着点。”
  陈一鸣恍然大悟:“哎呀,我能上这里来多亏你父亲,我听卢大叔说过他有一个侄子也在六中上学,没想到是你啊。多谢,多谢。”
  卢公平丝毫没有党委书记之子的架子:“都是同学,不用客气。刘庆军我们早就认识了,可是没说多少话。我和我爸说了,从明天起我也在学校吃饭,要不感觉和同学有些疏远,到时咱们一块吧。”
  陈一鸣很高兴:“好啊,好啊,这样更热闹。”
  看着俩人的兴奋,刘庆军无端有些失落,人家顿顿从食堂买饭买菜,白面馒头,菜里还有肉,自己一手掐煎饼一手捏咸菜,和他俩站在一起吃,有点不相佩啊。
  刘庆军心情复杂,只是“嗯”了一声。
  卢公平说:“刘庆军,我可听说,你的咸菜特别好吃,有人老是拿食堂的炒菜和你换。你是不是怕我们吃你的咸菜,不大乐意和我们一块啊。”
  刘庆军脸有点发热:“没有没有,要是和你俩一块吃饭,净我沾光,我是没意见。说到那咸菜我多说一句,那不是俺家腌的,是我的一个干兄弟家腌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陈一鸣替刘庆军说:“公平,军子这人没的说,我们同学三年我了解,在学习上没少帮我。一块吃饭是不孬,就是宿舍条件太差,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全是站着。”
  卢公平说:“没事,人家冶庄矿的、地质队的都能站着吃,我为啥不能。”
  第二天中午,卢公平果然来到男生宿舍与同学们一块吃饭。
  卢公平对雷振羽说:“雷子,我不能光在这里喝水不干活,给我排上值日吧,正好我和陈一鸣一组。”
  雷振羽说:“没问题,下午我就排上。”
  陈柱气发现一个问题:“雷子,卢公平不在这里住宿,早晨的两桶水怎么办,光剩下陈一鸣一个人提水,不够喝啊。”
  陈一鸣说:“你沉住气,我提两趟不就完了,保证供应充足。”
  刘庆军在一边接话:“放心吧,卢公平早晨不在这里,我和一鸣提。雷子,把我的名字写在卢公平后面,加个括号。”
  陈柱气笑道:“行,刘庆军是括号,就由括号顶替吧。”
  没几天轮到刘庆军和张言之负责提水,早操结束之后,刘庆军跑回宿舍将两只水桶提到教室,放在最后面。
  同桌雷振羽纳闷:“你把水桶提到教室干啥?”
  刘庆军说:“下课去提水啊,从教室直接去早排队,去的晚了烧水的老黄便往锅炉里加凉水。”
  雷振羽说:“嗯,老黄太懒,开水都烧不够,净干加凉水的缺德事,仰仗是副校长的关系,总务处不敢管。”
  刘庆军的办法果然管用,他和张言之排在第三位,接的热水非常烫,足足一百度。
  俩人来到宿舍门口,将水依次倒进各种喝水杯,还少有剩余。
  陈柱气端起滚烫的热水,险些烫到手:“哟,军子,今天你俩提的水这么开,够一百度不?”
  张言之回答:“就你沉不住气,看看这热气就知道是滚——开滚——开的。”
  张言之故意将“滚开”拉长音。
  刘庆军说:“沉住气,你不信是开的,好吧,叫你听听。”说着,端起自己的搪瓷缸子,将热水朝水泥地面一泼,地面发出“扑扑”的响声。
  刘庆军问陈柱气:“怎么样,够开吧?”
  陈柱气没明白:“咋,这能说明啥?”
  刘庆军没搭理,重新将水桶里的水倒进缸子,走进宿舍拿煎饼咸菜,然后来到门口,与陈一鸣站在一块吃饭。
  陈柱气还在纳闷,盯着水泥地面上那滩水发愣:泼一缸子水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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