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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鹏振逆袭,儒贤救夫

作品名称:无名者之血      作者:春和景明波澜不惊      发布时间:2025-07-23 08:19:23      字数:6039

  王强的书桌上摆着张泛黄的地图,辽西的山川河流被红笔圈了又圈。他用手指点着黑山县的位置,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小地名——英城子乡北营子村。“老李你看,这是高鹏振的老家。”他抬头看我,眼里闪着光,“那可是个敢跟鬼子叫板的硬汉子,人送外号‘老梯子’,意思是再难的坎儿,他都能搭梯子爬过去。”
  电视里正播放着东北义勇军的纪录片,王强忽然坐直了身子:“要说逆袭,没人比得过他——从绿林好汉到抗日英雄,这弯子转得比辽河套的河湾还急。”
  
  王强讲道,1931年九一八那晚,高鹏振正在北大营附近的陈家喝酒。他本是来奉天小河沿京施医院养伤的——之前跟军阀阙朝玺的兵干仗,打死九个扰民的官兵,队伍被打散,自己也挂了彩。谁承想,就赶上了鬼子炮轰北大营。
  他站在院里,看着日军的炮弹在夜空中划出红光,把酒杯往地上一摔:“这帮东北军,剿匪能耐大,见了鬼子就成了缩头乌龟!”那天夜里,他坐着马车出了沈阳城,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像碾在他的心上。
  高鹏振是黑山县人,早年因为官府欺压,才落草为寇,报号“老梯子”。九一八后,他在新民姚堡乡沙岭岗子村招兵买马,失散的弟兄们闻风而来,没几天就聚了二百多人。1931年10月10日,他在沙岭岗子村的打谷场上竖起“兴中灭日”的火焰白三角大旗,誓师抗日。那旗子在风里飘得哗哗响,像在喊“跟我上”。
  
  11月25日,他接到密报,一小队日军去新民五台子抢粮食。高鹏振带着人在半路设伏,清一色的大刀长矛,愣是把鬼子全宰了。这一战,揭开了“老梯子”抗日的序幕——以前他跟官府斗,现在枪口对准了鬼子。
  12月初,他在黑山县确屯附近连着打了几仗,击毙击伤日伪军一百三十多人,缴获的三八大盖能装备一个连,还有四挺轻机枪。我那会儿在东北军里,听弟兄们说“老梯子”神了,专挑鬼子的软肋打,打完就跑,比兔子还快。
  1932年1月15日,日军攻五台子村,自卫团快顶不住了,高鹏振带着骑兵从天而降。他一马当先,马刀劈得呼呼响,喊着“跟小鬼子拼了”!那仗打死打伤七十多个鬼子,连大尉、中尉都撂那儿了,缴获的马匹能装满一个马圈。
  鬼子恨透了他,派兵烧了他家房子,抓了他爹高品仲。老爷子被打得皮开肉绽,就是不说儿子在哪儿,最后死在狱里。高鹏振听说后,在阵地上哭了一宿,第二天带着弟兄们端了鬼子的哨所,把仇人的头砍下来,摆在他爹的灵位前。
  那年夏天,他在彰武一带截了日军的物资车。十六旅团长川原劲带着一百五十多鬼子和伪军护送,被高鹏振堵在山谷里。激战两小时,打死四十多个鬼子,活捉黑田中尉等七人,十多车军火全成了他们的战利品。黑田中尉跪地求饶,高鹏振一脚把他踹翻:“你们烧我家时,想过求饶吗?”
  要说跟他关系近的,得提王玉楼。那是他表舅,虽说是长辈,比他小不少,九一八时才十六岁,在地里刨地。鬼子要出荷粮,王玉楼拿不出,被灌了辣椒水,打得半死。他揣着把镰刀找到高鹏振:“外甥,我跟你干!”高鹏振乐了,喊他“老舅爷子”,给了个小队长当。
  王玉楼学得快,骑马打枪样样在行。有回队伍在屯子落脚,被鬼子包围了。高鹏振在屋里扎吗啡——他有这毛病,犯了瘾就打不起精神。王玉楼催他快走,他却慢悠悠地“推八门”算卦,摆弄着铜钱说:“往东北走!”果然,东面没设伏,日军从南北西三个方向扑过来。
  
  王强讲道,突围时,王玉楼刚直起腰,肚子就中了一枪,肠子都流出来了。他抓起肠子往肚子里塞,不管沾了多少泥和草,解下腰带勒紧,手里还攥着两把匣子枪。高鹏振让人用花被子裹着他,四个弟兄抬着冲。路上高鹏振说:“老舅爷子,枪给我吧。”他咬着牙说:“没事,能拿!”后来还是个蒙古族大夫用草药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从1932到1935年,高鹏振带着队伍在热河和辽河两岸打游击,鬼子几次围剿都没抓住他。1936年他右臂负伤,躲到朋友家养伤。1937年7月,在武西北太平村,被叛徒从背后打了黑枪,死时才四十岁。弟兄们把他埋在山岗上,坟头朝着黑山县的方向——他到死都惦记着老家。
  高鹏振牺牲后,王玉楼带着残部加入了抗联。在哈尔滨附近的雁荡山,子弹打光被俘。鬼子让他滚钉板,腰上拴绳子,两头拽着在钉板上拖,他浑身是血,愣是没哼一声。又让他跪在玻璃碴上举棍子,一跪几个钟头,手一抖就挨棒子,手指被打折了三根。最后判了无期徒刑,在牢里熬到1945年日本投降才出来,三十多岁的人,看着像五十岁。
  回老家那天,乡亲们都以为见了鬼——都说他早死在牢里了。他解开衣服,肚子上的伤疤像条蜈蚣,手上的指关节歪歪扭扭。解放后他在家种地,说起高鹏振就掉泪:“那外甥,是条汉子,就是可惜了……”
  2015年,高鹏振被列入著名抗日英烈名录。我去黑山县参加纪念活动,看到他的画像挂在最前面,眼睛瞪得圆圆的,像还在盯着鬼子的方向。王玉楼的儿子也来了,捧着父亲的遗物——那两把没离手的匣子枪,枪管都磨亮了。
  
  王强把地图折起来,折痕处几乎要裂开。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的白发上,像撒了层霜。我想起冀中那些拉杆子抗日的好汉,他们或许出身草莽,却在民族大义面前,活得比谁都堂堂正正。所谓逆袭,不是打败多少敌人,而是在乱世里,守住了心里的那点光。
  “他们没白拼,”我说,“这太平日子,就是他们想搭的梯子。”
  王强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枚纪念章,是高鹏振的英烈勋章复制品。他用袖口擦了擦,勋章上的光芒,像极了当年那面“兴中灭日”大旗上的火焰。
  案头的茉莉开了,香气淡得像一层雾。王强捧着本《东北义勇军史料》,指尖在“苗可秀”三个字上停留许久。窗外的蝉鸣突然低了下去,他合上书,声音里带着些微的颤抖:“老李,你说这乱世里的缘分,是不是都带着血珠子?王儒贤和苗可秀,就是被枪子儿串起来的夫妻。”
  
  王强讲道,1932年的夏天,丹东凤城宝山温家堡子的玉米长得正旺。19岁的王儒贤躺在炕上发疟子,两床被子裹着还打哆嗦,牙齿咬得咯咯响。突然院外“砰砰”两声枪响,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提着驳壳枪冲进来,后面跟着日本兵的喊叫——那是苗可秀,东北大学的高材生,义勇军的总参议。
  王儒贤的爹给义勇军当过伙夫,认得他,急得直搓手。菜窖、粮仓、炕席筒都被鬼子搜过,藏哪儿都不保险。老头一跺脚,把苗可秀拽进女儿的屋里:“快,钻柜袍里!”
  那口大柜底下有一尺高的支架,叫“柜袍”,苗可秀蜷身钻进去,老头往缝里塞了些旧衣服。王儒贤看还有道缝,忍着寒颤往柜边挪了挪,用后背把缝堵得严严实实。她后来说,当时能听见苗可秀的心跳,跟她自己的一样快。
  鬼子闯进里屋,刺刀挑起王儒贤的被子。她妈赶紧说:“闺女病了,发疟子。”翻译一说“伤寒,传染病”,鬼子们脸都白了,捂着鼻子往外跑,连枪托碰了门框都没回头。等脚步声远了,苗可秀才从柜袍里钻出来,眼镜片上沾着灰,对着王儒贤一家作揖:“大恩不言谢,我苗可秀记着这份情。”
  
  这事传到邓铁梅耳朵里,这位自卫军司令可乐了。他早就想留住苗可秀这人才,正好有了由头——按当地说法,男人钻了大姑娘的被窝,就得负责。邓铁梅提着两斤红糖上门提亲,王儒贤的爹红着脸摆手:“他是贵人,俺们配不上。”
  苗可秀一听就急了:“邓司令,我是来抗日的,不是来娶亲的!”邓铁梅把脸一沉:“你不娶,就是想走!”两人吵了三天,最后邓铁梅“咚”地跪在苗可秀面前,“你不答应,我就跪三天三夜!”
  苗可秀没辙了,把他扶起来:“司令,我娶。”他后来跟王儒贤说,不是怕下跪,是怕寒了弟兄们的心。
  新婚那晚,苗可秀给她改名“儒贤”,说:“王秀英太普通,儒贤,有学问又贤淑。”他教她识字,驻扎时写毛笔字,行军时就用树枝在地上划。王儒贤学得快,三年就认了上千字。苗可秀总笑着说:“我读了二十年书,你十年就能赶上。”
  她不光识字,还学会了打枪,骑在马上能百发百中。跟着队伍转战的时候,她挎着双枪,马靴上沾着泥,谁也看不出这是当年炕上那个怯生生的病姑娘。有回伏击鬼子,她一枪打穿了指挥官的帽子,苗可秀在马上朝她竖大拇指:“我媳妇是女英雄!”
  1935年春天,王儒贤怀了孕,苗可秀把她送回娘家。才过三个月,鬼子就找上门来,把她和她爹一起抓走了。审讯室里,鬼子用烧红的烙铁烫她的胳膊,问苗可秀在哪儿。她咬着牙说不知道,被打得昏死过去。
  等她醒过来,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七个月的胎儿,被鬼子用刺刀挑出来,还在哇哇哭,就那么被扔进了臭水沟。王儒贤疯了似的想扑上去,被鬼子一脚踹倒在榆树下,用冷水浇,直到没了气息。
  鬼子让家人来领尸体,她妈摸着她还有口气,把她抬回家。炕上躺了二十天,她才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我男人呢?”
  
  王强讲道,那时苗可秀已经被捕了。他在达碑家岭养伤,被叛徒告密,鬼子把他送到医院治好伤,再押回凤城折磨。王儒贤拖着病体想去看他,被家人死死按住:“你去了也是送死!”
  1935年7月25日,苗可秀在凤城刑场就义,临刑前还喊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消息传来,王儒贤把自己关在屋里,想上吊,被她妈发现;想吞鸦片,又被哥哥抢了去。她说:“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她妈抱着她哭:“你得活着,给苗先生报仇,给孩子报仇!”
  后来她又被抓了三次,鬼子逼她改嫁,说“嫁给皇军的人,就饶了你”。为了保家人,27岁那年,她嫁给了伪安东县的土地测量员孙仁堂。但她从不跟孙仁堂同房,枕头底下总压着苗可秀教她写的“抗日”二字。
  孙仁堂死后,民政部门给她恢复了烈属身份。2007年她去世时,怀里还揣着块玉佩,是苗可秀当年送她的定情物,上面刻着“儒贤”两个字,被磨得发亮。
  2015年,苗可秀入选著名抗日英烈名录。我去凤城参加纪念活动,看到他俩的合照——苗可秀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王儒贤穿着军装,眼神坚毅。讲解员说,这是东北抗日义勇军里少有的“书生配侠女”。
  
  茉莉的香气漫进窗来,王强把书放回书架,那里摆着许多抗日英烈的传记。我想起冀中那些掩护八路军的乡亲,想起他们把战士藏进地窖、塞进柴房的样子,突然明白,所谓英雄,不只是扛枪的人,还有那些用脊梁骨撑起一片天的百姓。
  “他们都活在心里了。”我说。
  王强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张复印件,是苗可秀写给王儒贤的信,最后一句是:“待驱逐倭寇,我必归乡,与你共话桑麻。”墨迹已经淡了,但字里的劲儿,还像当年一样足。
  
  初冬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王强捧着个搪瓷缸子,指节在缸沿上轻轻敲着,缸子上“劳动模范”四个红漆字已经斑驳。“刘玉泉这小子,是从泥里长出的树,根扎得深,骨头硬得很。”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股子热乎气,“11岁闯关东的娃,最后成了抗联的机枪手,你说邪乎不邪乎?”
  王强讲道,九一八那年,吉林东洼的地里结着薄冰,11岁的刘玉泉攥着把镰刀,看着父兄被地主的狗腿子打出血。他爹是山东临沂过来的闯关东的,在地里刨了十年,最后还是被赶了出来。听说有义勇军抗日,这半大孩子揣着俩窝头就跑了,找到韩旅长的队伍时,鞋底子都磨穿了,露出冻得通红的脚后跟。
  义勇军嫌他小,让他给韩旅长当勤务兵。那韩旅长是东北军出身,抽大烟抽得脸蜡黄,可真到了战场上,枪法比谁都准。有回遭遇战,部队被鬼子包围,韩旅长烟瘾犯了,蹲在地上直喘,像条离水的鱼。没人敢管他,刘玉泉上去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山冈上拖,子弹嗖嗖地从耳边飞,他愣是把旅长拽出了包围圈。
  后来韩旅长拍着他的脑袋说:“小兔崽子,没你我今天就交代了。得,给我当干儿子吧!”这话是当着全旅说的,刘玉泉一下子成了部队里的“小少爷”,可他还是照样给旅长端茶倒水,只是腰杆挺得更直了。
  16岁那年,韩旅长把他派到下面的营里当副职。刚去没仨月,部队就被鬼子围了,营长吓得想举白旗。刘玉泉一脚踹翻了桌子:“要降你们降,我刘玉泉不做汉奸!”他把部队拢到一块儿,耳朵贴在地上听了听,说,“西北方向枪声稀,跟我冲!”
  他第一个蹿起来,像只小豹子似的往坡下冲,身后的士兵跟潮水似的跟着。等冲到安全地带清点人数,只有一个伤员跑的时候被流弹打掉了小手指头,愣是没死人。刘玉泉后来跟我说,那会儿全凭一股愣劲,还有跟韩旅长学的本事——越是枪响越不能慌,慌了就真成枪靶子了。
  跟抗联接触是在1932年的春天。联合攻打一个鬼子寨堡时,刘玉泉第一次见到抗联的队伍:官兵们穿着一样的补丁衣服,吃饭时排长给士兵盛饭,晚上围着篝火唱歌,唱的是“我们是东北抗日联合军”,调子比东北军的小调硬气多了。
  有个抗联排长拍着他的肩膀说:“小伙子,来我们这儿吧,当官的不欺负当兵的,抽烟的还得受处分。”刘玉泉的心活了,他看够了韩旅长抽大烟时的颓废样,也听够了弟兄们哼的靡靡之音。
  那天夜里,他揣着块干粮就离开了义勇军,在原始森林里跑了两天一宿,饿了就啃树皮,渴了就喝雪水,终于找到抗联的豆腐坊联络点。磨豆腐的老汉看他冻得直哆嗦,给了碗热豆浆,说:“你这娃,有种。”
  
  加入抗联后,他被分到金日成的部队。介绍他来的那个排长,待他像亲哥,教他打枪,教他认北斗星。可在攻打一个炮楼时,排长为了掩护他,被鬼子的机枪扫中了胸膛,血咕嘟咕嘟地冒,攥着刘玉泉的手说:“要……要抗日到底……”
  炮楼攻下来时,刘玉泉红着眼珠子抓过一挺机枪,对着俘虏就搂了扳机。金日成闻讯赶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糊涂!共产党的部队不杀俘虏!”刘玉泉捂着脸哭:“他杀了我哥!”金日成叹了口气,把他搂进怀里:“我知道你疼,可我们跟鬼子不一样,我们是仁义之师。”
  后来他被调到师部警卫班,扛一挺歪把子机枪。有次遭遇战,枪一响,原来的机枪班长吓得把枪扔了,刘玉泉捡起机枪就扫,硬是把鬼子压了回去。金日成拍着他的肩膀说:“这机枪,就该你扛。”
  1936年的一次突围中,金日成带头冲锋,一颗子弹冲着他的胸口飞来。刘玉泉想都没想就扑过去,子弹打在他的左上臂,穿出个血窟窿。晚上在密营里,金日成拿着刮胡子刀,让两个战士按住刘玉泉:“忍着点,我给你取子弹。”刀刃划破皮肉的声音在林子里格外清晰,刘玉泉咬着根木棍,汗珠子砸在地上,愣是没哼一声。
  1940年冬天,他跟着部队退到苏联,在海参崴训练营里,全副武装跑58华里,还要横渡三个江岔子。别人背一支枪就喘,他背着三支转盘枪,最后还把一个掉队的战友架在肩上,照样第一个冲过终点。八十八旅的喇叭筒里天天表扬他:“一营一排刘玉泉,军事技术顶呱呱!”
  1945年光复那天,刘玉泉跟着苏军在长春跳伞,落地时伞绳缠在了电线杆上,他掏出匕首割断绳子,抱着机枪就冲进了鬼子的营房。后来在大连当警备副司令,有个新兵说捷克式机枪不好使,他拿过来一梭子子弹全打在靶心,吓得那新兵再也不敢嘟囔。
  1985年他去世时,我去抚顺送他。他儿子从箱子里翻出个红布包,里面是块变形的子弹头——就是当年在密营里,金日成亲手给他取出来的那颗。“我爹说,”那小伙子红着眼圈,“这子弹头比啥勋章都金贵。”
  
  王强把搪瓷缸子放在桌上,缸底的茶渍像幅地图,印着东北的山川。窗外的风卷起最后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地上。我想起冀中那些十五六岁的小战士,他们也曾像刘玉泉一样,在战火里一夜长大,用稚嫩的肩膀扛起枪,把恐惧藏在心里,把勇气刻在骨上。
  “这样的娃,才是咱中国的骨头。”我说。
  王强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张老照片,是在苏联训练营拍的,后排左三那个扛着机枪的年轻小伙,笑得露出两排白牙,眼里的光比西伯利亚的雪还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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