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万斯白记，反戈一击

　　1945年，我和王强坐在油灯下，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他刚从奉天那边执行任务回来，脸上还带着风霜。沉默了半晌，他忽然开口：“李明，你知道不？东北沦陷那几年，有个意大利人，叫万斯白，把鬼子的暴行都记下来了。”
　　我愣了一下，只听过鬼子抓中国人当劳工，没听说过还有外国人掺和其中。王强磕了磕烟袋锅，烟灰落在地上，像极了他说的那些被焚烧的村庄灰烬。
　　“这万斯白可不是一般人，”王强缓缓道来，声音里带着些复杂的情绪，“1888年生的，22岁就参加墨西哥革命军，还当上了上尉。后来又成了新闻记者，跑遍了大半个地球，连西藏、蒙古都去过。一战的时候，他跟着协约国的情报处到远东，成了国际间谍，还认识了张作霖。”
　　我听得咋舌，这经历可真够传奇的。王强却叹了口气：“传奇归传奇，可落在鬼子手里，再硬的汉子也得折腰。九一八之后，土肥原找了他。你猜土肥原怎么说？‘过去请你加入，你总拒绝。现在时势变了，不是请你，是告诉你，得为日本效力。’还威胁说，‘以枪毙来证明有恶意的人，已成了我的习惯。’”
　　说到这儿，王强的声音沉了下去：“最狠的是，鬼子把他老婆和14岁的女儿扣下当人质。万斯白没办法，只能成了鬼子的特务和翻译。他自己都说，那些残暴的事，他差不多都不由自主参与了。”
　　我攥紧了拳头，鬼子的手段向来如此卑劣。王强吸了口烟，继续说道：“1932年2月5日，鬼子开进哈尔滨。那时候的哈尔滨，经俄国人经营，倒像个欧洲城市，有10万俄国人，20万中国居民。可鬼子一来，啥都变了。
　　“那天上午10点，炮声枪声越来越响。日机对着中国军营扔炸弹，连那些没带枪、逃命的士兵都不放过。其实早在两星期前，商业就停了，街上没人，都躲在家里。还有10万难民从别的地方逃来，他们的遭遇，听得人心里发毛。
　　“到了中午，枪炮声突然停了。两点半，大批鬼子的机器脚踏车、机关枪部队、骑兵队、铁甲车、救护车、坦克车就开进来了。机关枪部队过街道时，直接把中国警察的武装给解除了，换了两个日兵站岗。”
　　王强顿了顿，语气里满是嘲讽：“这时候，几千个俄国亡命者跑到街上，举着日本旗喊‘万岁’。还有些俄国女孩，被雇来给日军官献花，甚至搂抱接吻。当天下午，一万多白俄难民还游行，替鬼子喝彩，咒骂侮辱中国人，有些人被打得重伤。
　　“可他们那‘万岁’喊了没几个星期，就傻眼了。”王强冷笑一声，“成千的俄国人逃出满洲，成千的进了牢狱，成百的俄国女人被日军奸淫。他们跟中国人做买卖赚的钱、攒的产业，全被鬼子抢了去。想当初那么热心给侵略者歌功颂德，最后落得这下场，真是活该，又让人觉得可怜。”
　　我想起之前听说的鬼子在东北的暴行，心里堵得慌。王强继续说道：“1932年2月10早上，离日本骑兵营不远的地方，万斯白看见两具中国女孩的尸体，是被绞死的。有个中国先生勇敢，说前一夜看见两个日本兵把女孩带走了，结果他被捉住，再也没人见过他。
　　“同一天晚上，一个俄国女人山里门夫人，在街上被四个日本兵殴打，衣服都被撕破，光着身子。那时候，这种事天天发生，成了大家私下里最不敢提又最没法忘的话题。人人自危，都想离开满洲，可哪那么容易？”
　　说到鬼子的强奸暴行，王强的声音都在发抖：“满洲各大城市的街道，晚上根本不敢走，连白天都不太平。大白天里，中国商人被一群浪人殴打抢劫，日本警察瞅着都不管。白种女人更不安全，被那些日本‘天之骄子’剥光了奸淫的，数都数不清。
　　“1932年2月27日，白俄斯柯夫人带着16岁的女儿在街上走，一群日本浪人冲上来，把她们拖进一间日本屋子。先奸淫了母亲，还强迫她看着女儿被四个人轮奸。
　　“母女俩获释后，就去日本领馆宪兵那报案。接待她们的是个下级军官，还有两个宪兵和一个翻译。你猜那军官怎么说？‘你女儿被强奸你有什么证据？’斯柯夫人说能指出屋子在哪，医生能检验。结果那军官说‘好！我现在就要检验’。把母女俩叫进里屋，两个宪兵按住母亲，那军官和翻译轮奸了昏过去的女孩。事后，反倒把母女俩抓起来，说她们无照卖淫，关进了伪满监狱。”
　　
　　我气得浑身发抖，这哪是军人，简直是畜生！王强抹了把脸，接着说：“过了一个月，那白俄父亲才从中国人那知道妻女的遭遇，被迫拿出500元赎人。鬼子收了钱，5天后又传他去，威胁说敢说一句反日的话，就枪毙他。
　　“哈尔滨的俄文报纸想发表这些事，鬼子下了严令，不准提‘日本人’，违者停刊，只能用‘外人’。从那以后，日人犯罪，都成了‘外人’干的。”
　　王强叹了口气：“中、俄人，尤其是妇女，被日本浪人、士兵、宪兵、‘顾问’蹂躏的程度，根本没法想象。异族入寇的历史里，再没有比日本入寇满洲更残忍无人道的了。古时候的野蛮人杀人劫货，时间还短，可鬼子是慢慢的、有计划地干，榨干受难者的血，让他们缓口气，再接着榨。
　　“城里的事虽然可怕，跟乡间比起来，还差远了。日兵到了乡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房子全烧成灰，除了尸体啥都不留。青年女子，全被奸淫，一个都跑不了。”
　　说到枪杀，王强的声音更低了：“1932年4月12日，鬼子特务机关本来在阴谋炸苏俄往海参崴运大豆的货车，结果接到报告，穆棱以西100里的横道河子，一列日本军车被炸毁了。万斯白跟着两个日本宪兵飞过去调查。
　　“鬼子的警察、宪兵、铁道视察员、侦探在铁道两边的乡村挨户搜查‘凶手’。到4月13日下午1点，抓了400个华人、俄国流亡者、苏联公民，可啥也没问出来。
　　“下午2点，一个日本宪兵大佐从齐齐哈尔坐飞机来，全权负责调查。万斯白说，叫他禽兽畜生都算客气，就是个毫无人性的恶魔。他一来就说，就算把爆炸地周围的人都用酷刑或杀掉，也得找到凶手。
　　“那400个嫌疑犯，不分青红皂白关在一间大货仓里。中国人、俄国乞丐、士绅，贫的富的，男的女的，挤在一起像群绵羊。至少100个日兵拿着枪和机关枪守着。
　　“下午3点，那大佐叫万斯白去车站，他占了两间房当办公室和行辕。大佐和两个军官坐在大桌子旁，见了万斯白就说‘听说你是哈尔滨参谋本部的译员，还是意大利人’。万斯白没说话，跟着他们去了货仓。
　　“20个宪兵把门打开，里面的人还以为要释放，都想往外冲，宪兵就用枪柄打他们。腾出块空处，搬来桌子椅子，大佐和助手坐下，这就算开庭了。大佐当审判官，一圈宪兵举着步枪机枪对着那些‘犯人’。
　　“大佐从俄文和日文的案卷里拣出一张，叫万斯白把人叫出来。那人叫斐奥特尔·伐西立维支·阿斯塔金，45岁左右，是个俄国工人，看守桥梁那段铁道的，苏联公民。大佐说他是共产党，肯定知道谁放的炸药，让万斯白问，不说就枪毙。
　　“万斯白翻译后，阿斯塔金说‘我一点也不知道，要杀就杀’。大佐听了，像猩猩一样暴跳起来，拔出枪对准阿斯塔金的前额，让万斯白再问一遍。结果还是一样，枪声一响，阿斯塔金就倒下了，头上全是血。
　　“人群里发出惊叫，男的怒骂，女的号哭，跟疯人院似的。一个高个子中国人忍不住，冲破警戒线朝大佐冲去，被鬼子打了三枪。大佐咆哮着让万斯白告诉他们，再闹就用机关枪扫射。万斯白爬上桌子，又喊又比划，才让人群安静下来。
　　“两个日兵拖着尸体出去了。大佐又审了50多个中俄男女，都没人知道爆炸的事。只有一个中国小孩说，出事那天早上，看见两个中国人和一个俄国人躺在被炸的桥不远的地方。
　　“每次审问后，大佐就让有嫌疑的证人站左边或右边，谁也不知道啥意思。快到晚上10点，大佐说审够了，没审过的关起来，右边的释放，左边的带出去枪决。左边那队里，有4个妇女，3个白俄，1个中国的。
　　“那时候，200多个日本陆军和宪兵在乡间放纵，到处散布恐怖，没有一家能幸免。啥暴行都干得出来，成千成百的中国人和俄国人被屠杀，家被抢被烧，几十个少女被强奸，有的还不满10岁，有的被奸死了。他们还闯进酒店，杀死店主。喝醉的日本兵在乡间东倒西歪，比清醒时更残忍。”
　　
　　我听得心头发紧，鬼子的暴行真是罄竹难书。王强喝了口凉水，又说起了义勇军：“万斯白在书里提到支义勇军，领头的叫‘C上校’，1939年还在坚持抗日，用代号是为了保密。C上校手下有个前俄国退役军官S，以前和万斯白都在张作霖的东北军情报组织，S还是万斯白的手下。
　　“万斯白虽然为鬼子做事，可心里恨他们，就暗中通过一个扮成乞丐的手下，给C上校的义勇军传情报。1932年4月12日那列被炸毁的军车，就是义勇军干的。万斯白说，50磅炸药本来是他手下一个白俄助手的，奉命要炸苏俄的货车，结果他把消息透出去，义勇军杀了那助手，劫走了炸药。
　　“靠着万斯白的情报，4月23日晚11点，C上校的义勇军袭击了横道河子日军驻地，日军死了143人，包括14个俄籍帮凶，被俘127人，那个从齐齐哈尔来的宪兵大佐也在里面。
　　“那时候万斯白就在不远的车站车厢里。后来电报通了，他还知道另一支义勇军同时袭击了距哈尔滨100公里的日军，日军被迫撤退，死了134人，被掳走86人。
　　“5月2日，万斯白回哈尔滨，看到土肥原名义发的‘官报’，说4月12日是苏维埃人炸了火车，死3人伤10人，暴徒已被抓，是共产党干的。23日晚，4000多悍匪袭击横道河子日军，被赶走，毙敌367人，俘211人，日军死4人伤11人。万斯白说，这数字差了上百倍。
　　“后来那支袭击哈尔滨附近日军的义勇军提议交换俘虏，派了个头领当人质。万斯白奉命跟着头领的随从去处理，到义勇军营地当人质。义勇军想用2名日本军官和34名士兵，换回己方27人。
　　“万斯白说，鬼子总觉得自己是优等民族、神明民族，和其他民族比都是低等的。打仗从不承认失败受挫，死再多也隐瞒。还总在报告里吹一名武士杀两千敌人，连木偶都能笑出声的瞎话，他们自己还当真了。他在满洲给日军干了四年半，从没见过一份报告说日军被土匪或义勇军打败。打了小胜仗就拼命吹，把他们的报告集合起来，就是本笑话全集。”
　　
　　王强又说起另一件事：“日本报纸说，1932年5月18日，1200名日军在松浦镇和8000多悍匪遭遇，对方有苏联来复枪和机关枪，经过激战和肉搏，日军把土匪击退，敌军遗尸1214具，伤763人，日军死14人伤31人。
　　“可万斯白清楚真相。其实是3500多日军被大队义勇军攻击，打不过往松花江退。在江边渔村等黑夜，乘渔船渡河时被义勇军猛轰，3500多人只有1676人到对岸，还好多受伤的，河面上飘满了日本兵尸体。6天后援兵到了，在渔村和松花江之间找到907具尸体，全是光着的，衣服被剥了。15天里又从江里捞上531具，带队的大佐也在里面。5月27日，哈尔滨日军司令官收到义勇军首领的信，说俘虏382名日本兵和11名军官，提议交换。这次，日方官报的死伤数字又缩了十余倍。
　　“后来万斯白又被派去穆棱，和一支义勇军交涉，营救被俘的百余名日军，之前谈了两个多月没成。去了才知道，是C上校的队伍，就是在横道河子俘虏的那些日军。
　　“万斯白在义勇军营地看到好多日军军品，觉得奇怪。C上校告诉他，无线电机、家具、壶、食物，都是从日本人那夺来的，大部分士兵的衣服、步枪、机关枪、手榴弹、马匹也都是日本的。还有两门大炮，就是没炮弹。抢了很多马匹，就缺飞机了，虽然用日本高射炮打落过5架，可都毁得不能用了。
　　“C上校还说，义勇军里有6个富家子弟，30个当过官吏，还有商人、学生、职员，很多都是受过教育的聪明人。可鬼子骂他们是愚蠢的‘匪贼’。C上校说：‘你见过跑到别人国家侵略，还把反抗者叫匪贼的吗？日本人是最不要脸、最无耻的民族。我们是中国人，为祖国自由而战。我们不抢别人东西，袭击日本人是打击侵略者，这是我们的国家，每个人都有权保护自己的财产不被侵占。’
　　“C上校说他们和老百姓关系好，因为老百姓知道他们是为国家而战，为东北的自由，把东北从侵略者手里解放出来。他们不断袭击日本人的火车、铁路、兵营，鬼子虽然掩饰损失，可义勇军每天都在袭扰，很少失手，会一直干到鬼子离开。还说鬼子不敢到铁道沿线来，就是怕他们袭击，所以手下才能来去自由。
　　“最后万斯白和C上校他们商量好，先把50个日本人送到两天路程外的火车站，等日军释放100名义勇军，再放剩下的50个。因为每队俘虏要从不同路线送到不同车站，这交换用了19天才结束。
　　“1934年2月1日，日军第7旅团长服部少将报告，他的部队被义勇军袭击10次，损失500人。万斯白说这肯定是打了折扣的，实际上第7旅团被打惨了。”
　　
　　王强又说起万斯白手下的一个匪首王庆吉，绰号“老影”：“鬼子最初招他们，说主要对付俄国人和朝鲜人，他们就答应了，结果后来净干残害中国同胞的事。‘老影’奉命带50人在哈尔滨绑架有钱的中国人，勒索大笔赎金。他其余的部下分成两队，一队在中东路东段袭击苏俄火车，阻止俄国货物从海参崴出口；另一队在吉林北部，逼农民放弃好地，给日本‘满洲开拓团’住。
　　“1934年3月上旬，‘老影’的人奉命赶走土龙山的农民，没想到大地主谢文东组织了土龙山义勇军等着他们。农民们虽然武器不好，可凭着保卫家园的决心，打得‘老影’100多人被打死，元气大伤。
　　“后来驻扎在依兰县的日军第63联队进攻土龙山义勇军，结果被义勇军全歼灭了，联队长饭朝吾大佐也被打死。一个月后，日军派了10架飞机，轰炸土龙山两天两夜，义勇军伤亡惨重，鬼子才占领了那，‘开拓团’随后进驻。
　　“1935年，323名义勇军在距齐齐哈尔100里的小村庄，被2000多日军包围。义勇军死守了3天，顽强抵抗。日本飞机投了100多枚炸弹，炸死大多数居民。弹药耗尽后，60名伤员带着刺刀、佩刀和手榴弹，半夜爬进日军兵营偷袭。最后义勇军全部牺牲，共杀死157名日本兵，杀伤200多人。
　　“破袭日军铁路，是义勇军常干的事。日方报告里写，1935年，满洲有73次毁坏国际火车事件，131次武装袭击火车事件，74次焚毁车站事件。在这些事里，340名日本雇员被杀，650人受伤，451人被掳走。
　　“1936年，东北到处都是反抗的火苗，万斯白的上司，那个日本满洲情报处长都叹气，说义勇军比盗匪难对付多了。他们武器、服装、食物都差得很，可就是盯着日本人打，炸火车、拆路基、袭扰兵营，天天让人头疼。
　　“也是这年6月16日，‘老影’那伙人终于受不了鬼子的气，反了。他们拦了一列火车，杀了21个日本兵和2个日本军官，还劫走了哈尔滨‘满洲银行’的30万元现金。这伙以前帮鬼子干坏事的土匪，就这么加入了义勇军。那时候万斯白也在偷偷准备跑路，听说这事，心里痛快得很。”
　　
　　我听到这儿，忍不住插了句：“这‘老影’总算还有点良心。”
　　王强点点头，继续说：“万斯白对日本鬼子的不满越积越多，又同情义勇军，早就被鬼子盯上了。1936年9月初，他从朋友那得知，鬼子掌握了他跟义勇军联络的线索，要动手抓他。他趁着自己还是日本密探，有点用处，赶紧逃到上海。可他在青岛的妻儿被鬼子扣下，押回了东北。
　　“到了上海，万斯白就在报纸上写文章，骂日本鬼子掠夺东北的罪恶，国际上都谴责日本军方。他还放话，不释放他妻儿，就揭露更多鬼子的丑事。东北义勇军也帮了忙，劫持了日军军官，逼着鬼子放人。最后鬼子没办法，只好同意，可他妻子的积蓄和值钱东西，全被鬼子抢光了。
　　“跟家人团聚后，万斯白偷偷跑到美国，后来定居在马尼拉。他写了本《日本在华的间谍活动》，把日本鬼子的罪行揭了个底朝天，可把鬼子气疯了，恨不得杀了他。
　　“1942年，日本偷袭珍珠港后占了菲律宾，万斯白被日本特务找到抓了起来。有人说1943年被杀害了，也有人说他隐姓埋名，跑到菲律宾棉兰老岛，再也没人见过。”
　　
　　王强掐灭了烟袋锅，油灯下，他的眼神亮得很：“他那本书，叫《揭开大秘密——日本在华间谍》，中、英文出版了好几次，40年代还拍成了电影。这反戈一击，给鬼子的打击可不轻。就冲他敢跟鬼子对着干，把那些暴行记下来，让更多人知道真相，这万斯白，就值得咱们记着，敬着。”
　　我没说话，心里却沉甸甸的。原来东北那片黑土地上，不仅有咱们中国人在拼命，还有这样的外国人，敢顶着风险，把鬼子的罪恶说出来。不管他以前做过啥，就冲这份勇气，这份正义，就该被人念叨着。
　　窗外的风呼呼地刮，像是在诉说那些年东北大地上的苦难与抗争。我知道，不管是中国人，还是像万斯白这样的外国人，只要是反对侵略、坚守正义的，都是值得尊敬的。而那些鬼子的暴行，咱们这辈子都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