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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雪萍突围,刘勋游击

作品名称:无名者之血      作者:春和景明波澜不惊      发布时间:2025-07-15 09:54:10      字数:5930

  谢雪萍讲起反“扫荡”往事时,指尖总在茶杯沿上划着圈。窗外的雨丝斜斜飘着,恍惚间竟像是1940年冬天的雪沫子,顺着她的话音从记忆深处漫出来,带着冀中平原特有的沙砾气,刮得人眼眶发酸。
  那年十二月的冀中,地冻得能当石头用。我和张昉新婚时盖的那床碎花棉被还没焐热,雪萍就揣着三个月的身孕,跟着队伍往晋察冀的山地挪。同行的白竟凡肚子比她更显些,两个人总落在队伍后头,棉裤的裤脚沾着冰碴子,走一步就得互相拉扯一把才免得摔跤。“平地比山路还熬人,”雪萍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星子“噼啪”溅在青砖地上,“那沙子冻得邦硬,脚踩上去‘咯吱’响,看着是平路,实则全是虚土,你往前迈一尺,脚下能滑回去半尺。有回我跟竟凡开玩笑,说这哪是走路,是跟土地爷拔河呢。”
  野外待产的那三天,她总说像是在鬼门关外打转。临时找的破庙里,香灰积了半尺厚,北风从四壁的窟窿里灌进来,把油灯吹得直打晃,灯芯爆出的火星子落在草堆上,惊得人心里发紧。接生的王大夫是个河北老太太,背着个药箱跟了队伍半年,当时把自家带来的剪子在油灯上燎了又燎,铜剪子被烧得发蓝,散着股焦糊味。“我攥着草堆里的麦秸,把麦秸都捏成了碎末。”雪萍的声音发颤,“竟凡跪在我旁边,手心全是汗,把我的手都攥麻了。剪子碰到皮肉时,我没喊,就盯着房梁上的蜘蛛,心想这蛛丝要是够粗,能把我吊起来就好了——后来才知道,我把自己胳膊咬得血肉模糊,竟凡说那血把棉袄袖子都浸透了。”
  孩子落地时像只冻僵的小猫,哭声细得几乎听不见。王大夫解下自己棉袄的里子裹住孩子,雪萍才看清那皱巴巴的小脸,眼皮肿得像两颗红葡萄,小嘴一张一合的,像是在找奶吃。“我就喂了他三回奶。”她低头抠着指甲缝里的泥,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转移的命令下来时,那孩子刚能睁眼看人,眼珠黑黢黢的,像是盛着冀中的星星。”
  送孩子去赵家坳那天,雪下得正紧。赵大娘把孩子裹进贴身的棉袄,胸口焐得滚烫,她的手粗糙得像老树皮,摸孩子脸蛋时却轻得像拂过羽毛。雪萍把张昉送的钢笔塞给大娘,那支钢笔杆上刻着“延安”两个字,是她从陕北一路带过来的念想。“大娘说‘八路军的娃,就是俺的命根子’。”雪萍的眼眶红了,眼角的皱纹里积着水光,“我走了三里地,回头还看见她站在村口老槐树下,怀里的孩子一动没动,像块暖乎乎的炭火。”
  第二年清明她偷偷回去,赵家坳已成了片焦土。井台上的轱辘被烧得只剩铁骨架,歪歪扭扭插在井里,像只断了翅膀的鸟;断墙上还挂着没烧尽的棉絮,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灰。她在瓦砾堆里扒了三天,指甲缝里全是血,最后只找到那支钢笔的笔帽,上面的“延安”二字被熏得发黑,却还能看清笔画的轮廓。“后来听邻村的人说,鬼子把全村人赶到打谷场,浇上煤油……”她突然停住,往灶膛里添了块大煤,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她满脸通红,像是要把那些苦涩的记忆烧尽。
  跟着卫生所转移的日子,雪萍腰里总别着两颗手榴弹。木柄被磨得发亮,上面还留着她深浅不一的指印。“王大夫说这是双保险,”她比划着拉弦的动作,食指猛地往下一勾,像是还能摸到那冰凉的铁环,“遇上鬼子就先炸敌人,要是跑不掉,就给自己来一下——总不能被活捉,丢了八路军的脸。”山地里的路绕得人头晕,有时候翻过三个山头,发现又回到了原地。有次远远看见山坳里有炊烟,大家都攥紧了手榴弹,直到看见老乡穿着打补丁的棉袄出来,手里还牵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才敢松口气,那姑娘看见她们,还举着手里的野山楂喊“八路军阿姨”。
  那次在核桃坡休息,雪萍正给伤员换绷带,忽然看见对面山梁上闪过面太阳旗。“那黄布片子在风里飘,晃得人眼晕。”她的手在膝盖上蹭了蹭,像是还能摸到当时的慌张,“我手里的绷带‘啪嗒’掉在地上,伤员还问:‘谢同志咋了?’我才喊出声:‘快跑!是鬼子!’”
  卫生所的人大多是女同志和伤员,能扛枪的只有两个男兵,一个腿上中过枪,走路还一瘸一拐的。所长挥着手枪喊“往山后撤”,大家猫着腰往坡下钻,药箱碰撞的声音在山谷里格外清晰。
  刚跑到半山腰的窄路,对面山头上的机枪就“嗒嗒嗒”响起来,子弹打在石头上,迸出的火星像过年的烟花,却烫得人心里发紧。“竟凡拉着我滚到土沟里。”雪萍摸着膝盖,那里至今有块硬疙瘩,“机枪扫过之后会停两口气,我们就趁那时候往起爬。我的棉鞋跑丢了一只,光着脚踩在碎石上,血把裹脚布都浸透了,愣是没觉出疼——光顾着跑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追上。”
  
  1941年回冀中时,雪萍的肚子又鼓了起来。这次她被分到调查科,和去基层的竟凡分了手,临走时竟凡塞给她一把炒黄豆,说“饿了就嚼两颗,有力气”。“五一大扫荡开始那天,天刚蒙蒙亮,鬼子的炮就响了,”她往茶杯里续了点热水,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炮弹落在村外的水塘里,溅起的水花比房檐还高,把早起挑水的老乡吓得扔了水桶就跑。军区让我们把文件烧了,把印钞机埋进菜窖,连搪瓷缸子都得砸了——不能给鬼子留一点东西,一点念想都不能有。”
  一天一夜跑二百四十里,是那段时间的常事。雪萍把绑腿勒得紧紧的,勒得肚子发疼,可不敢松——松了就跑不动了。有时候实在跟不上,就拽着马尾巴走,马毛被拽掉不少,她的手心也磨出了血泡;血泡破了,就和马毛粘在一起,扯下来时钻心地疼。
  1942年6月12日过唐河,组织上分了两匹老马给她和侯寓初,那马看着老实,其实胆子小得很。“那马大概是听见炮响惊了,”她至今想不通,语气里带着点后怕,“走着走着突然前腿腾空,我像个布袋似的从马背上飞出去,‘咚’地砸进交通沟,半天喘不上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发黑,好一会儿才看清沟壁上的野草。”
  那天晚上在老乡家歇脚,土炕上铺着层麦秸,扎得人后背发痒,可谁也顾不上。侯寓初抱着枪坐在炕沿上,眼睛瞪得溜圆,耳朵支棱着听外面的动静,可雪萍倒头就睡死了。“后来她们总拿这事笑我,说炮弹都快落到房顶上了,我还打着呼噜呢。”她笑着摆手,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带着点无奈,“其实是累垮了,浑身骨头缝都疼,哪怕天塌下来,也得先睡够了才有劲跑——那时候,睡觉都是奢侈事。”
  天亮时才发现村子被围了。机关人员手里的枪还没鬼子的零头多,只能靠着院墙打冷枪,子弹打完了就扔手榴弹,把手榴弹弦在手里绕了一圈又一圈。从日出打到日落,鬼子大概以为只是小股游击队,没往这边增兵,这才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天黑后指挥员摸着黑找到我,”雪萍压低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趴在我耳边说‘等会儿跟着队伍冲,过了村外的壕沟,往上坡跑,朝南,到树林里集合’。他说话的气吹得我耳朵痒,我却浑身发冷,手心全是汗。”
  晚上十点多,几百人分成两路往外冲。雪萍跟着二队,摸着黑往村口挪,脚下的路坑坑洼洼,总有人被绊倒,发出“哎哟”的低呼,又赶紧捂住嘴。路两旁的玉米秸被风吹得“哗哗”响,像有人在后面跟着,让人心里发毛。“前面的人推倒土墙时,‘轰隆’一声,震得我脚底板发麻,”她的声音发紧,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夜晚,“我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就空了——那不是缓坡,是个丈把深的土坑!”
  她像个破布娃娃似的摔下去,膝盖磕在坑底的石头上,当时就钻心地疼,疼得她差点喊出声,又死死咬住嘴唇。后面的人踩着她的背往前冲,有人拽她的胳膊,拽了两把没拽动,急得骂了句“对不住了”,也跟着跑了,那声音里满是焦急。“我躺在底下,能听见上面的脚步声、枪声、还有人掉下来的‘扑通’声。”她闭了闭眼,像是想把那些声音挡在外面,“后来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掉下来个小兵,看着也就十六七岁,他爬上去的时候,我看见他的裤腿在流血,拖在地上像条红带子,在月光下格外扎眼。”
  不知道躺了多久,直到听见远处的鸡叫,那“咯咯”的声音像是道命令,雪萍才咬着牙往坑上爬。“土被踩松了,抓一把掉一把,”她比划着攀爬的动作,手指蜷曲着,“好不容易扒住坑沿,一使劲,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踢了我一下——就那一下,像股暖流涌上来,我突然有了劲,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指甲缝里全是泥,也顾不上了。”
  爬上来才发现,四周空荡荡的,连个树影都看不清。东面还在打枪,鬼子的照明弹把半边天都照亮了,能看见子弹在空中划出的白线,像一道道流星。“我想起指挥员说的树林,可冀中平原哪个村外没有树?”她绕着田埂转了两圈,心里发慌,忽然看见西南角的天上有团尘土在打转,“那么多人跑,肯定会扬起土,我就朝着尘土的方向追,深一脚浅一脚的,摔倒了就爬起来,爬起来又摔倒,膝盖早就没了知觉。”
  跑了约莫半个钟头,远远看见树林里闪着手电光,三短一长,是我们约定的暗号。“是侯寓初!”雪萍的声音亮了起来,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激动,“她抱着枪站在林子口,看见我就哭了,眼泪把脸都糊住了,说以为我没跟上来,她都在这儿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后来到了晋东南总部,张昉被调到参谋处,雪萍生了个女儿。“老张给孩子取名叫‘启明’。”她望着窗外的月光,眼里渐渐有了笑意,那笑意漫过眼角的皱纹,像是漾开的水波,“他说天快亮了,再难的日子,总会过去的。就像那会儿在冀中,再黑的夜,也能找到往树林去的路。”
  
  灶膛里的火渐渐小了,最后只剩下点红光,映着她脸上的纹路,像极了那年突围后,她在树林里看见的第一缕晨光——微弱,却带着股子不肯熄灭的劲,一点点把天撕开道口子,让光透进来。
  国民党老兵刘勋说这话时,手里正摩挲着一枚磨得发亮的伞兵徽章,铜质的表面刻着展开的伞翼,边缘已经被岁月啃出细密的齿痕。1945年那个夏天,衡阳山区的蝉鸣比任何时候都要聒噪,他和150名战友从昆明巫家坝机场的机舱里跃出时,风里还带着滇池的水汽。
  “你见过一百五十朵白莲花同时绽放在天上吗?”他忽然抬头看我,眼里闪着少年人的光。
  那年他二十一岁,黄埔十六期的毕业证还揣在怀里没捂热,就从装甲兵团被扔进了伞兵部队。全团上下,没人见过真正的降落伞,更别说跳了。昆明的训练场上,他们把帆布缝成伞状,在竹竿上绑着石块练习开伞,自拉伞的绳结要在离地面一百米时才敢拉开——早了会被风吹到山沟里,晚了就直接摔成肉泥。“有个四川娃,”刘勋的声音低了下去,“第一次试跳就没掌握好,我们在山涧里找到他时,人已经嵌在石头缝里了,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拉开的伞绳。”
  他们就这么用命蹚出了条路。一年半后,刘勋挂上少尉排长的领章,站在C-46运输机的舱门口,脚下是翻滚的云海。20架战斗机护航的轰鸣声震得耳膜发疼,他回头看了眼李云棠,这小子正对着孙根长做鬼脸,章峰把南洋带来的玉佩塞进领口——这华侨小子总说要让祖宗看看,他没给陈家丢脸。
  空降在衡阳山区的小丘陵时,刘勋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摔移了位。落地的瞬间,他看见自己的M1941步枪插在不远处的稻田里,美式钢盔滚到了水牛脚边。战友们像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有的挂在树梢上晃悠,有的摔进了泥塘,全美械的装备箱在田埂上翻得七倒八歪。“那片林子静得可怕,”刘勋嘬了口烟,“只有蝉鸣和战友们互相喊叫的声音,远处传来鬼子巡逻队的皮鞋声,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们在牧云寺藏了两天,破庙里的菩萨像缺了条胳膊,供桌上积着厚厚的灰。有个广东兵降落时摔断了腿,疼得直哼哼,周剑敌分队长咬着牙让人去请村民。陈大爷带着两个后生抬着竹轿来的,轿杆上还缠着给鬼子送过粮的红绸带——这老汉脸上堆着笑,眼里却藏着刀,放下伤兵时偷偷塞给刘勋一把炒黄豆:“鬼子的炮楼在台元寺,晚上换岗时咳嗽三声为号。”
  攻打台元寺的那天,天还没亮透,露水把草叶压得沉甸甸的。他们分成五个小队,像五条蛇钻进了晨雾里。刘勋带的南路小队负责啃最硬的骨头——那里有三个钢筋水泥碉堡,机枪口像黑窟窿似的对着必经之路。“火箭炮是个好东西,”他比划着,“美国佬给的,三炮就把碉堡掀了顶,鬼子的碎肉混着砖渣飞起来,落在我们脸上都是热的。”
  重机枪的咆哮声震得人耳朵流脓。刘勋看见周剑敌刚猫着腰想转移阵地,一颗子弹就从他太阳穴穿了过去,红的白的溅在身后的石碑上。孙根长嗷地叫了一声,刚探出头就被第二颗子弹打中胸膛,他抓着刘勋的裤腿,血沫子从嘴角冒出来:“给我个痛快……”李云棠抱着他哭,手指按在伤口上止不住血,孙根长的眼睛慢慢就直了。
  章峰是在清理残敌时被冷枪打中的。这华侨小子前一晚还在给大家讲新加坡的娘惹菜,说胜利了要请所有人吃海南鸡饭。刘勋把他从佛像后面拖出来时,玉佩碎成了两半,一半还攥在他手里。“那天我们九个人没回来,”刘勋的烟灭了,“台元寺的香炉里,我们烧了他们的领章,烟飘得特别高。”
  
  往后的两个月,洪罗庙成了他们的根据地。村民们提着竹篮送吃的,红薯干、腌菜、还有舍不得喝的米酒。维持会的王会长表面上给鬼子点卯,暗地里却把敌军布防图藏在油条里送来。有次李云棠发烧,陈大爷的婆娘偷偷把祖传的人参熬了汤,用竹筒装着塞进篱笆缝。“那些老百姓,”刘勋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比谁都懂,我们是来帮他们把鬼子赶出去的。”
  8月14日那天,王会长慌慌张张跑来,长衫下摆都撕了个口子:“鬼子来了几千人,从衡阳往这边围!”刘勋他们连夜加固工事,把火箭炮架在山头上,子弹压满了弹匣。李云棠摸着章峰留下的步枪,说要是能活着回去,就把南洋的橡胶园卖了,在洪罗庙盖所学校。刘勋记得自己擦着伞兵刀,心想就算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敌后孤军,从来就没指望过退路。
  15日清晨,山下传来鬼子的军号声,黑压压的队伍像蚂蚁似的往山上爬。刘勋握紧了扳机,手心的汗把枪柄都浸湿了。可奇怪的是,那些鬼子爬着爬着就停了,后来竟慢慢退了回去。陈大爷的孙子跑上山喊:“鬼子撤了!他们都往衡阳跑了!”
  那天晚上,电台里传出沙沙的电流声,突然响起播音员带着哭腔的声音:“日本无条件投降了!”刘勋说他这辈子都没那么疯过,李云棠抱着重机枪往天上扫射,子弹曳光像流星;有人把缴获的清酒往嘴里灌,呛得直咳嗽;他自己则跪在地上,把九位战友的名字刻在石头上,刻到指头发血都没感觉。
  后来的事,刘勋说得很淡。伞兵团扩编,他升了副连长;1947年在上海,刘俊义团长召集大家开会,说要带弟兄们回家,登陆艇在连云港靠岸时,国民党的飞机就在头顶盘旋。“李云棠哭了,”刘勋望着窗外,“他说家里还有老娘在台湾,得回去看看。我们在码头上抱了抱,他上船时回头看了我三次。”
  新中国成立后,刘勋在南京军校教伞兵战术,教案上的每一个跳伞动作,都带着昆明训练场上的血和汗。转业到沈阳电车公司那天,他把伞兵徽章别在工作服上,电车开过和平大街时,他总觉得轨道两旁的树影,像极了衡阳山区的竹林。
  “去年台胞联谊会来人,说李云棠在台中去世了。”刘勋的声音很轻,“临终前还念叨着洪罗庙的红薯干。”他从抽屉里拿出张泛黄的合影,后排左三是叼着烟的周剑敌,前排蹲着孙根长,章峰搂着李云棠的肩膀,最边上站着个年轻的少尉,眼神里全是倔强。
  “你看,”他指着照片,“我们都还在呢。”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照片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像极了1945年那个夏天,绽放在衡阳上空的白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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