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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柏山梦·第二十一回∶惟有逢亊见人,暴风雪里遇万红

作品名称:桐柏山梦      作者:尘浮      发布时间:2025-07-03 09:03:20      字数:7374

  且说花子一家三人,在老三奶和前院婶婶的帮助里,在异乎寻常“陌生”的地方,窝窝囊囊、免免強強凑乎了一百天,苦命的冰洁恢复了元气,身体強健,面色红润。虽是清斋素饭,奇怪的是奶水也是充足,女儿白白胖胖,亮晶晶的眼睛瞧瞧冰洁和花子,不时的咧着小嘴笑,好像笑着自己的“制造商”太傻!
  可花子、冰洁心里有着共同的喜悦,看着美丽而可爱“复合品”,在凄风苦雨的人生里,的却是精神的安慰和寄托。在处处背道而驰的环境里,冰洁急着要回魂牵梦绕的桐柏山,一刻也无法在“畜生”凶恶的落岗头将就了。
  心地善良的堂弟孙伦,担着竹筐,一头塾着厚厚褥子,女儿在里头作着美好的梦;一头装着行李。顶着星月凉风,十八里地,走的快十点钟了,送到了泰山庙。花子感动的泪流,铭记着艰难里堂弟的帮助之恩。饭摊里填了几口便饭,说了几句心里的话儿,就辞别了。
  客车到了,乘车的不多。司机心善,见两个大人带一个幼小的孩子,给逃荒的差不多。忙里接了担子,怕颠着孩子,放到了前头。冰洁坐在一旁,紧紧护着,不时的轻轻拍着女儿,低声“噢噢噢”地好似催眠曲儿。
  到了泌阳车站,正好桐柏的班车刚到不久,一切顺利,这都是佛菩萨的感应。
  到了唐河,客车有毛病了,拾掇了好久,进了桐柏车站,下车天就晚了。
  巍峨的群山,在暮纱遮盖里显得奇妙无比。花子担着挑子,一同出站了。冰洁道∶“要是时间早了,就赶到家了。”
  花子说∶“这也不错啊,要不是客车修好,今晚得住唐河。”此时,女儿醒了,似乎对大山也特别高兴,摆着小手“啊啊”地笑。花子又说∶“今晚要不到石伯家借宿?”冰洁道∶“说的是个啥?伯伯若知道咱有了孩子,不花大钱才怪呢?躲还来不及的,怎好自投罗网?傻子!”
  “要不,到梅四姑家将就一晚。”花子说,“总不能在外头冻一夜吧,孩子是大事儿!”
  冰洁道∶“去吧!不一脚把你翻出来,算你长得能!旅店住一晚不中啊?”花子道∶“中中中,我是因中年得子,乐的头里没了理智!”冰洁道∶“听我的,先去饭店把明早的饭也填到肚子里,天不明按着走马沟那路上山,免得见人扬张,知道不?”花子道∶“善行无辙迹,高明!”就到路边的饭馆吃了几碗素面条。
  饭中,花子挑一根面条喂女儿。冰洁忙里打掉了,嗔道∶“小月儿能吃面条?大傻瓜!”
  饭罢,冰洁解开怀,奶足了女儿。付了钱,离开了饭店。
  灯光闪烁处,是“禹王路”。左面的一爿“为人民服务”的旅社很是耀目。顿感非常亲切,就来到了里边。
  服务员样子,能有三十七八岁,四派脸儿,个子不到五尺,胖胖乎乎的,红色的夹袄,蓝色的裤子。见到来客,笑盈盈地迎接道∶“住店的吧?两口儿带个小月儿不容易。”
  花子见着服务员觉得很是面熟,一时里想不起来,道∶“特意来‘为人民服务’大公无私处住店的。”
  服务员说∶“有介绍信吗?”
  花子道∶“走的慌张,忘了开了。你看我一家给逃荒的一样,方便方便吧!”
  “看着挺可怜的。”服务员指着一边的旧沙发道,“先等等,坐下歇歇,我给管事的说说去。”就到里头去了。
  冰洁道∶“咱走得太急慌了,也忘了村委里开证明了。”花子说∶“不急慌也不找他们!你可不晓得那瘸子停、老绵洋,当了村委主要领导,要多坏有多坏,背地里做的事伤天害理!群众们也不敢告发。”
  冰洁道∶“你成日家出溜子耗,道听途说要不得。”花子道∶“别以为我编故事儿!秦桧还有两个相好的哩。我在家当赤脚医生时,是老金娃给我透漏的。金娃也是村委会成员之一,新闻不会错的。算了,不提这了。”
  不多时,管事儿的出来了。但见他六尺有余,还是一身旧军装。额宽唇厚,面容如重枣儿的颜色,给人以憨厚忠诚感觉。花子太熟悉这个脸道了。
  当年花子同朋友胡生“同甘共苦走山川”体验生活,到了梨园村,见一个叫秦钟青年,领着百十号群众,堵着村委书记贪污犯高贪的家门口,讨公道的。这面容的长相极似,只是年纪变化不小。
  不等管事发问,花子腾地跳了起来,抓着对方的手道∶“好你个秦钟,不领着社员群众闹革命,却干起了资产阶级复辟了?”
  不错,管事的就是当年梨园村的秦钟,见其貌不扬、捞鸡讨荒一样的人,竟然认识自己,吃惊不小,道∶“你……这是咋回事儿?”
  “别激动!”花子说,“我就是当年大名鼎鼎讨饭花子,同见义勇为的胡作家体验生活,到了梨园村,见你正率领父老乡亲,手持‘万丈长缨’,要把狼心狗肺的贪官绳之以法的。对了,还有二胖、春红巾帼英雄一马当先,口诛利剑,把狗官高贪驳斥的体无完肤。接着县委里气正风清的王书记,领着公安局的把高贪铐走了。这等大事难道你忘了不成?”
  秦钟闻此,激动的不得了,连声“哎呀哎呀”道∶“原来是桐柏山区的丐邦帮主呀!川川弯弯,大小山村的老狗都认识你的。”
  花子道∶“别说狗了,说说人!听说二胖、春红被高贪老驴,气成了终生不孕?现在怎么样,肚子有动静了吗?”
  秦钟苦笑两声,朝后面喊∶“二胖、春红!快来瞧瞧何方神圣驾到了!”
  那个服务员就是二胖,她攀着另一个姑娘的后背,来到花子面前,道∶“我叫二胖,她叫春红,要见我姐两啥事儿!”
  花子道∶“没啥事儿。主要钦佩恁姐妹,是当年讨伐贪污犯高贪的巾帼英雄!”
  春梅道∶“没意思!提这陈芝麻烂谷子干嘛?”说罢姐妹扭头走了。
  秦钟指着冰洁母女说∶“这是你的啥亲亲?”
  花子说∶“我的家属!因我太没本事了,一家人给讨饭的没区别。”秦钟道∶“行啊!讨饭的真能,讨的妻儿都有了。你把‘讨饭秘籍’传我好了!”
  花子说∶“难道你还是老独蛋?看不出来。”
  秦钟叹道∶“都怨自己!于事坚持原则,实话实说,爱打抱不平。干倒了贪官高贪,财产归公,公安局把他抩到了省监牢里了,三年五年出不来。亲属恨得很,暗里买杀手弄我。我的武术是数一数二的,但不声张。打断了杀手的腿,再也不敢祸祸我了。可我成了有名的‘正头青’。提起我,女孩们都摇头。因二胖、春红都被高贪,不知咋弄的再也不会生育了,男人离婚不要了。二人就有了轻生的念头。给我一说,我就给村委汇报了此事,就请示乡领导,决定挽救这两姑娘,在桐柏开个旅店,属性公有的。二胖、春红来此当服务员,月资28元,分了心,有了生存的意义。”
  花子道∶“真好!”
  秦钟道∶“比你好!你说你讨的啥饭?人家捋着棍讨饭;你是揣着‘金碗’讨饭!穷了,太冤!”
  花子说∶“以前单身跳舞,给人治病图口饭足了,都不收钱。也曾给春红看过病,她给钱就不要。现在改朝换代了。”
  秦钟道∶“过去别提了。来住店,钱免了,我替你付吧。”
  花子道∶“不行!不管公店私店,不让你破费!”
  秦钟道∶“别磨叽了!真不过意,知恩图报就好了,以后给我介绍个媳妇!”
  花子道∶“这我心里好受些!”
  住店的不少,一楼都满了。
  秦钟担竹筐,俩口儿跟着来到了二楼,被安排清净的房间里。二胖、春红,按着管事的吩咐,送来了水果和开水。
  花子很感动,道∶“恁俩给我坐下。都不信不会生育?”
  春红不肖一顾道∶“神仙都没法!你别充能了!”
  花子一心要把两个受害者的体质,恢复正常,乘其不备把姐妹抩坐下,强制性的号脉。
  冰洁道∶“花子你干啥的?‘牛不喝水強抩头’,有这事儿吗?”二胖道∶“婶子,没事儿,都是为我们好。”
  花子很是用了心,号了一大阵子,大骂∶“扒灰头高,贪畜生不如!弄完事,诳着叫恁们饮冷水是不?”
  姐妹异口同声道∶“死高贪说弄了那,喝冷水,比吃保健药还健康!俺们啥也不知道,就上当了!”
  花子说∶“高贪不是叫上当,是要恁俩死!要不是年轻阳气盛,恐怕骨头渣滓也没有了!”姐妹俩咬牙切齿痛恨了高贪一回。
  花子道∶“再恨那家伙也不知道了,都别恨了。如果还想恢复女人的自然功能,不超过40岁,我给说的医疗法子很是灵验的。”都说各自还不到34岁。
  花子搯算了时间不错,说道∶“只要记准了,一年四季,千万别吃冰糕冷饮就好。药房里中成药‘艾附暖宫丸’,生姜红糖水送服,两日一盒,连服一年。就可以找对相了。”姐妹说着“谢谢叔叔”下楼去了。
  冰洁铺好床,抱着女儿逗着玩。花子摸着女儿的脸蛋儿,说∶“念佛念佛……”冰洁推去花子的手说∶“粗粗慥慥的爪子,别摸痛了女儿。明年扎牙了,就能说话念佛的。”
  正说着,秦钟提着小包袱来了。桌子上一放,解开,道∶“你们都几十几了,咋着粗心的不行?孩子稚嫩小身子,冻着感冒了,事儿就大了。我家妹妹,城区里开了个公家服装店。我特意敲开门,给孩子弄了一套小衣服、袜子、鞋子,明日走时穿上,孩子就安全了。”没等俩口儿说个谢谢,就下楼了。
  花子乐道∶“秦钟也是厚道人,待你回枣阳时给他踅摸踅摸。我讨饭了也上个心。”说着解开包袱,粉红的小袄、小棉裤、红袜子、一双猫眼小靴头,都是过冬之用。可见秦钟是知道花子一家,在山里住的。便给女儿穿。
  冰洁阻止道∶“别慌,我给施主消灾延寿了再说!”就把女儿抱给花子。包严包袱,对着连连磕三个头,念了九遍“消灾延寿药师神咒”,迴了向,又打开包袱,就给女儿穿了。小孩子不哭不闹,乖的不行。一眨眼到了夜里11点了,安歇无话。
  花子不放心,怕天狗屁脸子了。悄悄下了二楼,到当院里仰着脸看天象,见二十八宿有些星斗不老实,知道天气快变了。到屋里见母女熟睡了,喜兴兴地也就安心困眠了。
  次日,启明星还没露个亮,一家人就拾掇妥当,悄悄离开了旅店。
  满大街冷清清的没个人踪,顺着便道出了西关,打陈庄往里,过了鹿场,就是国营林场护林所。
  护林所平时里严格检查,禁止上山带烟火、下山抗林木!门前按着栏杆,拴着狼狗,把山林护的连风儿别想得趣。
  寺院的早课鈡声没有动静。
  过了护林所,就到了走马沟。这里住了两个林场的工人,圈养个报晓鸡,第一更还没开始,知道时间富富有余的。
  花子担着挑子,凭着牢固的记忆,顺着慢坡往上走。到了嶺上,怕熟人发现的心,才放下了,坐到石头板上喘气儿。女儿在竹筐里甜甜安睡,二人不由的打了个盹儿。
  开目见晨曦初上,朝霞遍洒,耳朵里都是山鸟的大合唱。数月的烦恼、怨恨、惆怅、无奈之心,至此彻底烟消云散了。不远就是“老家”——靳庄了。
  数月的光景仿佛就是好几个世纪了。俩口儿见状大吃一惊,几亩的芋头、红薯被人挖了个精光!“寒霜单打独根草,黄鼠狼专咬病鸭鸡!”“人善被人欺;马善破骑!”残酷无情的现实,历来就是如此!
  花子满口污言秽语,怨天尤人。冰洁道∶“你干净干净嘴吧!一切随缘好了,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为了怕惊醒了孩子,不敢从陡坡下,就顺着往西拐的慢坡绕到了门前。
  几间草屋立场不变,依然坚守着原来的本质。还没站稳脚跟,就看到门上贴个字条。近前一瞧,有几个不太工整兰色字儿∶“花子,芋头、红薯是朱哥帮你挖完了,在上头石门前窖了两窖,胶单苫的严实,估计大雪天也冻不了。朱太明留言。10月15日”
  花子见此,十分惭愧。道∶“世界里到底还是好人多!”
  冰洁也说∶“看着老朱不怎的,原来这么厚道!”说着,在左边的石块下,取出钥匙开了门。到屋,花子说∶“乖乖女儿,这就是咱家。”冰洁道∶“小点儿声,孩子没醒的。”来到里间,床上多了一床三表新的红花蓝底的被子。还有两身小孩子的棉衣服。冰洁一下子明白了∶“八道河的刘大娘、尚姐、宋华、苏绣等的恩德,我何冰洁尽形寿,也无以报答!只有等到孩子长大了,我就踏上真正出家修行之路,年纪许可了,受大戒,学习古德道风,闭关打坐,开悟往生,乘愿再来,报答四恩三有。”
  此时花子去石屋旁查看了芋头、红薯,见完整无损,就对着陡沟方向连磕几个头道∶“阿弥陀佛!朱太明哥哥死了往生极乐世界!”花子真是个半调,弄不清究竟是感恩还是诅咒的?
  忽然但见山南坡里,冒出了一簇簇的烟雾,回想自己卖炭里山坡上就是这样。山村烧炭了!今冬山里一定冷的架不住势的。
  因为自己和冰洁有了孩子——老天爷不喜欢住山的有小孩——说不定还闷场暴风雪的——花子虽然瞎胡猜,但这次猜的准确,好似老天亊先通知过的一样。千万别叫家人和女儿受委屈了。就一路佛号来到了屋里,冰洁正拾掇卫生。花子说∶“哎,冰洁,我想到女儿还是没名大王,得有个称呼了。”
  冰洁笑道∶“心操的可不少,观音菩萨早告诉我了,男孩叫海莲,女孩叫记梵。咱的女人就叫孙记梵吧。”
  花子说∶“姓孙的除了孙悟空有些正知正见,下余的都没几个成样的。干脆起个何记梵好了。”冰洁道∶“别人好坏与你有啥关系?你好?在二龙洞为啥剁指头?假若咱真那个了,也不该自残啊!”花子说∶“可别提那了好不好?我真那样了,就永远挺在二龙洞里不见日头,尸骨就给小动物结缘了。真的,我不说瞎话。”冰洁道∶“好了好了,我再也不提了!到里间看看咱的床上。”
  花子里面一瞧着崭新的被子,道∶“我觉着是刘大娘、尚姐、宋华等的善行。八道河大多都信佛,诚实善良。可有些王八作家闭门造车,把八道河的善人们侮辱诽谤的活似土匪,打的咱们狼狈不堪……”冰洁道∶“人不是别人说坏的,就怕自己做坏的!这事以后别提了。”
  花子点点认可。道∶“往年山里没有烧炭,今年炭窑特别多,说明今冬冷得出奇。你给我十元钱,去买一百多斤担回来,咱们就不受冻了。”冰洁说∶“饿不?刘大娘们送的米面多着的,吃了饭再去吧。”花子说∶“昨晚吃得撑,现在也不饥。”扛着扁担走了。
  冰洁直觉奶子胀,逗醒女儿喂奶,看着门外呼呼山风把树林刮的一弯一仰很有意思。冰洁忽然觉得花子就没担过炭,恁高的山能行吗?因她不知道讨饭花子的历史里,有一笔浓墨的卖炭经历,就“杞人忧天”了”。小孩子贪长睡眠多,女儿吃饱,小手儿摆动一会儿又睡着了。
  下午一点,冰洁到东面嶺上张望,但见三个担子一闪一闪的来了。就往下接了一截,原来是小宾、小贤各挑一担炭,同花子咯咯吱吱往靳援助的。到了跟前,道∶“都歇歇,都歇歇!”
  小宾擦着头上的汗说∶“婶,我伯燒炭,贤他爸也烧炭。俺们帮忙砍炭柴,忙的很。见花叔来买炭,就帮送来两担。都说今冬西伯利亚寒流来的凶猛,恐怕有暴风雪,村委催社员们烧炭。对了,听说婶婶生个小妹妹,俺们看看来。”冰洁不好意思在说啥,就一起来到了家里。
  三担木炭整整齐齐码到后墙边。小宾小贤看妹妹。冰洁指指竹筐里,奴轻声道∶“睡着了。”
  二人贴着筐子边反复观瞧,低声道∶“眉目跟婶婶样的漂亮,脸庞跟叔叔一样的模样。太好了。”又道,“明年就得坐婆婆了。到时木匠铺里弄个送来。”说罢,二人匆匆下山去了。
  花子说∶“再有半月就年关了,趁天没变改准备准备。”冰洁说∶“米面有,地里菠菜,黑油菜长的旺。买瓶香油,十几斤罗卜,粉条、豆筋、木耳各两斤就好了,配着盐巴酱油即可。街里往年芋头,每斤两角五分钱。明天起早挑一担卖好了。家里有些钱,为女儿的要得仔细。”花子说∶“心里明白。”
  水池结了薄冰,花子提水把盆子添满,复取一桶储存着。次日,天不明,花子拾掇了两布袋芓头,担着从花家小庄的捎近路,十一点到了城里。芋头比昨年贵了几分,办完年货又买了几包糖元,还剩二十多元,心满意足,两腿特别轻巧往家返。
  天,不知道为啥叫天?都说居高善变。这高天变的太快了,亳无迹象,岀其不意给老百姓变的措手不及。空中的黑疙瘩暴云不是翻山雾伎俩,而是宇宙自然强劲的手段愤怒着加给苍穹的超载负重。
  大风吼鸣,黑云越里越厚,翻滚,奔腾,气势骇人。呼呼地鹅毛白絮给大地高山无情的闷盖。鸟雀绝唱,野兽失踪,迷迷茫茫,湝湝沌沌,刹那间消灭了山河的迹象,暴风旋着暴雪,将湖河两的座标——桐柏山铺出了一米多厚的雪——天的威力,还再没休止肆虐尘世。
  花子到家把年货放到桌子上。见冰洁给女儿喂奶,也是疲乏了,竟然抱着女儿入睡了。屋里太冷了,就急急到外面搬了石头,屋当中垒个石圈,炭火里面发的挺旺,驱除了寒冷。就又主动到地里扒开积雪,拔了菠菜和油菜。到屋里悄悄洗净,炒菜,焖干饭。
  天寒火冷,一个多小时,饭好了。花子轻轻拍拍冰洁,说∶“饭好了,吃饭!”冰洁开目见花子,笑道∶“啥时候到家的也不吭气儿。怪能的,会做饭了?炭火发着了,这么暖和?”花子光答应着∶“是!”女儿睡的好熟,就放到床上,被子捂的严实。二人就开饭了。
  吃到半路里,只听外面“扑腾”一声特别震耳。这绝对不是风雪的声音,必定是人跌倒了。这天气里能有啥人啊?冰洁没有害怕,只是念佛。
  花子掂个铁锹,战战兢兢开门看究竟。没来得及开,门就急急“嘣嘣”地响起来。
  花子开门,风搅着大雪“呜”地一声窜了进来。一个人也跟着进来了。只见他,一身明晃晃的盔甲。花子拿扫帚扫,扫不掉,道∶“哎呀,衣服结冰了!”就拿手给他揭。刺棱一片冰,刺棱一片冰,很是揭了一会子,棉袄、棉裤有了衣服的模样儿。
  那人莫拉掉头上的冰,说∶“哎呀,为几个钱快冻死了!”花子同情地说∶“可不嘛!不山穷水尽谁也不这样的!”
  那人忽然惊叫道∶“哎呀,怎么会是你?偷佛经大盗贼!如何跑到这里过家家了?”
  冰洁道∶“你这老兄真能说!不就偷了一回,又给胡子昌完璧归赵了吗?你咋还咬着‘盗贼’不放松呢?”
  花子说∶“他叫万红,好开玩笑。您别介意。”
  万红道∶“好记性。不自我介绍就知道?”
  “第一次我到湖北木材加工厂找王亮,见个关羽脸的人,扛着四指厚,二尽宽,一丈长的松木板的往外走。我问王亮,怎么关云长显灵了?给你们当劳工了?”花子风趣道,“你是好听好听话的人。不等王亮说,就放下木板,介绍自己名叫万红,在桐柏纸厂附近住,到那里一打听,谁都知道。你又问我是哪里的?我说放马场的。难道你忘了不成?”
  万红大笑∶“想起来了。记得还回你一句‘英雄所见略同呢!’真的缘份。”说着苦笑起来。
  冰洁道∶“花子,锅里还有饭。给朋友盛饭吃!”
  饭罢,花子问∶“这天里莫非又在扛木板了?”万红道∶“好天里木板贵,每块十元。到城里卖十八元。护林所又紧,扛到石坝,就得窝到夜里八九点,护林所下班才能通过。这天里木板落价了,七元一块,到城里能卖三十七一块,赚头大哩。因见八道河上沿的护林所人都跑光了,就顺着象鼻岭这条路走来了。因陡坡多,还能借力。花子以我的,跟着发财去吧。没本钱来了我给你塾。”
  花子说∶“今天晚了,明天吧。”冰洁听的此言,立即阻止花子,说∶“命要紧?还是钱耍紧?稳稳屋呆着!”
  万红道∶“弟妹,咱两家情况差不多,我跟前才生个女儿不到两个月。做生意没本钱不说,也不会耍心机。不下苦力挣钱,就没法活了。花子比我年轻,皮糙肉厚扛冻,不趁着这天多挣些钱,呆在家,暴风雪里,不会天上掉蹈饼的!况且那木材加工厂里我有朋友,厂门都为咱开着。城里收购的也是朋友办的,一切顺利。”
  花子道∶“冰洁,万红老哥说的有道理,为了孩子着想,必须学万红!”
  冰洁知道花子的脾气,只好拜拜佛,说∶“求佛菩萨保佑万事吉祥!”就手一挥道,“去吧去吧,啥时走我都不拦你!”
  万红把自己那木板掩埋了,领着花子向着茫茫的风雪里冲去。欲知吉凶祸福,且往下回分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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