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丢面子
作品名称:人勤地不懒之起跑线 作者:粮万五 发布时间:2025-06-20 13:05:11 字数:4882
同学们对厍老师没有好感,巴不得他离开教室,对于他安排刘庆军抄写植物习题颇受大家欢迎,现在厍老师又亲自操刀,那歪歪扭扭的粉笔字实在坏了大家的胃口。
撤消抄写习题的任务,刘庆军非但没有感觉丢面子,反而落得轻快。陈一鸣很纳闷:“军子,得罪厍老师了?为啥不让爬黑板了?”
罗万社为刘庆军不平:“不让爬更好,费力不讨好的活。”
刘庆军不在乎:“听从老师安排,听从班长指挥。”
陈一鸣说:“这就好这就好,有时候露脸的事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变成现眼的事。还有,前几天给你说的弄把连弩枪的事,怎么样了?”
刘庆军看一眼不远处的马加佑:“已经告诉三爷了,正在加紧弄,只是套筒不好找。”
陈一鸣点点头:“放学回家问问我爸,看看拖拉机站有没有这玩意。”
刘庆军打保票:“你放心吧,三爷要是给做不出来,把我那把连弩枪送给你。不过,你要这玩意干啥,不过年不过节的?”
陈一鸣指指马加佑:“马加佑的连弩枪借给我玩的时候,大院里的小朋友给弄坏了,已经很长时间了,我得赔给他。”
刘庆军一下想起罗万有丢的那把连弩枪,说:“这样啊,你不用赔了,这事我说了算,我直接和马加佑说,俺俩是老同学。”
说着,刘庆军站起身朝马加佑喊:“马加佑,来,过来说个事。”
马加佑走过来:“啥事,军子,你在教室里吆五喝六的。”
刘庆军说:“你借给班长的连弩枪,就当丢了。小有丢了一把直接没找。你要是还想玩,还有一把带弩箭的,在小有那里,你可以去借。”
马加佑心里明白脸上平静,赶紧说:“当时就说是送给班长的,不用还。班长,我不要了啊。”
陈一鸣没看明白,刘庆军一句话就摆平连珠弩枪的事。
坐在前几排的卢思甜听了个大概,对于马加佑的表现很是生气:真丢面子,你怎么会听这个刘庆军的呢?
放学后,刘庆军和罗万社在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等候着刘可道。
马加佑赶上来对刘庆军说:“军子,那事说好了,就当我给班长一件小礼物,你不能再到处乱说。”
刘庆军指着马加佑:“你呀你,想玩的话直接说就是,净干这些被窝子里放屁的事。行,既然你说了,有数,有数,一定给你办好。”
马加佑要回司马湾,急匆匆地跑到前边去了。
没过多大一会,刘可道、鲁青华、段利、史传粮陆续汇合过来,几个人呈放羊式走成一排,占满道路。
史传粮热情高涨,说道:“军子,好事啊,升子当上班长了,果然高升。”
刘庆军很高兴:“是吗,升子?其实,早就该你当班长。”
刘可道不好意思:“唉,不够丢人的,是副班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塞上的。”
鲁青华说:“管他正的副的,是班长就行,是吧,班长?”
刘可道说:“我也知不道于老师怎么想的,不年不节的,突然给安排一个副班长当。班里有班长,班长不在还有体育委员、学习委员和卫生委员啥的,弄这么一个副班长,真是狗尾巴上的露水。”
段利挺羡慕:“以前咱这伙没有一个班干部,现在总算有个管事的了。升子要是早当上班长,去年军子和高二秋约架,咱肯定吃不了亏。”
提到去年和高二秋约架的事,刘庆军脸上发热,自己真不是高二秋的对手。
“打架那事,军子是装能的,这么大事也不和咱们说一声,就他和社子、二民子去,看看去的这俩人,明摆着吃亏又丢面子。”鲁青华没有参与,很是失落。
“华子,你这话可不对,再怎么说军子也是为桂英姐出气,那可是你亲姐姐。”刘可道生气地盯着鲁青华。
罗万社只是费力地跟着,没有机会搭话。
“至少,咱敢和高二秋约架,这说明咱不怕他。”刘庆军给自己找台阶。
鲁青华觉得自己说话过分,赶忙岔开话题:“班长,听说段利被段会计相中了?”
前几天段会计将段利过继为儿子,大队书记刘成钢和小铺子的段麻子为中人。
原来,清明节没有等来段伟,倍感没有脸面的段会计下定决心另选香烟接续人。
本家三弟段岩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三儿子段利本分老实,段会计暗中观察老长一段时间,又特意征求女儿段梅好的意见,毕竟女儿在联中当老师,更了解段利。最后段会计向刘成钢说出自己想过继段利的心愿,叫他给拿个主意。
段会计生了一堆丫头,在村里走路的确挺不起腰板,之前听取史传福的建议,重点培养堂哥家的侄子段伟,没想到段伟进城之后像断了线的风筝,令其伤心,多年的心血白费,只好与堂哥段金解除段伟的过继关系。
段金眼见儿子已经成为县剧团正式人员,也乐得回到自己名下,名利双收。
刘成钢心中暗暗庆幸,好在自己有一个儿子刘可道,暗中还藏着一个,段会计没有那个胆。
“老段啊,这事你可要慎重,别再费这么大劲又弄个鸡飞蛋打。”刘成钢嘴里提醒,心中有几分幸灾乐祸,大事小情你老是听史传福的,这次亏本了吧。
段会计说:“这次应该错不了,还是你的眼力好,所以才让你给出出主意掌掌眼。”
既然段会计动了心思,刘成钢不好阻挠,况且段利这孩子确实不错。
段会计备酒置菜,没有再麻烦史传福,刘成钢和段麻子作中人,段岩立下文书,正式“将三子段利过嗣与二伯父段炼膝下为子照应家事,开门应事丁户当差养老送终一切事务到底,二伯父段炼的家产概归段利管理,此系双方情愿,立此文字存证”。
因为段麻子是中人之一,他坐镇小铺子,话传得飞快。段利的父亲段岩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既可以给儿子找个依靠,自己也能沾些光。
大人茶余饭后说起此事当闲话,孩子们自然会听到一丝风声,也会热心打听。
刘成钢是见证人,崔凤当面问及此事,免不了在孩子们面前显摆一下打听到的内部消息,故此鲁青华问刘可道。
刘可道看向段利:“问段利吧,反正都是段家人,不出外。”
段利脸一红:“不知俺爹咋想的,非让我给二大爷养老啥的。咱不管这个,反正还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史传粮问:“段利,段会计——你的亲干爹,不是相中段伟给送终吗,咋换成你了?”
刘可道说:“谁都一样,你们段家一个家堂桌子,问这么细干啥。”
对于农村接续家族香火的事,孩子们不能理解其中的深意,多数时候当个笑话。眼见段利替代段伟成段会计的儿子,鲁青华故作惊呼:“完了完了!”
刘可道说:“华子,你咋也和俺二哥似的,一惊一乍的?又搞啥鬼?”
鲁青华看着段利:“现在不能再说段梅好老师的不是了,她成段利的亲姐姐啦。”
刘庆军点头:“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本来就不能说闲话,现在更得尊敬老师了。你们看出来没,现在段老师教课教的比张老师好,期中考试我们一三班没考过二四班吧。”
史传粮说:“还真是,咱那大牙老师就一个嘴,教学本事了了。这次他还有面子说,是因为教务处的事太多,顾不过来,呸,他没干教务处的时候不也教得乱七八糟!”
四班的鲁青华一拔胸脯:“那是,不能好老师都让你们摊上吧。”
听着同学们夸段梅好,段利心里比较受用。
张呈瑞教课确实不上心,水平摆在这里,他所负责的一班、三班明显落后二班和四班,刘庆军叹口气:“咱一班三班抽空去无梁庙拜拜文昌老爷吧。”
鲁青华心情很好,史传粮发狠道:“赶明上课咱给张大牙上一课,让他丢丢面子,要不还以为自己本事多大。”
刘可道劝道:“史传粮,你可别乱来,按老亲戚算辈份,张大牙应该管你叫表老爷。”
鲁青华在一边攻火:“就是,史传粮你得拿出表老爷的派头,狠狠训他。”
但是,张大牙从来没有把这份亲戚关系当回事,根本不把表老爷放在眼里。
史传粮说到做到,当张呈瑞上代数课在黑板上板书时,史传粮坐在教室后排撕下代数作业本,叠好一只纸飞机,往空中一扔,纸飞机正好撞到黑板,砸在张呈瑞的头上。
张呈瑞大怒,将备课本狠狠地摔在讲桌上,盯着全班同学,一呲大金牙:“谁,谁干的,哪个兔崽子干的,你给我站起来!”
刘可道,段利,史春草知道张呈瑞和史传粮的亲戚关系,张老师竟然称他表老爷“兔崽子”,没忍住笑出声来,其他同学也跟着笑起来。
张呈瑞见没人站起来反而惹得学生发笑,更加生气:“好啊,敢做不敢当,你连个兔崽子都不如。”
史传粮在同学们的笑声中站起来:“我干的,怎么啦,你还是不是人民教师,竟然没老没少,骂你表老爷‘兔崽子’,我是兔崽子,你就是兔崽子的孙子!”
张呈瑞看到史传粮,果然是自己的表老爷,气不打一处来,走到史传粮跟前,抓住史传粮后脖领子给提溜到教室门口,然后飞起一脚:“今天揍的就是你,别说是表老爷,就是亲老爷也得踹你!操,一辈亲,二辈表,表到三辈算拉倒,去你娘的!”
史传粮一个趔趄,后退两步跌倒在教室门外的青石台阶上,磕得不轻。但是,史传粮毫不在乎,迅速爬起:“我就叫大家看看你是怎么为人师表欺师灭祖的,孙子,来,你再踹表老爷一脚。”
张呈瑞气得发晕,跟出教室又飞起一脚没有踢到,史传粮拔腿往操场跑去,张呈瑞不顾老师的身份在后面紧追。
初一(3)班的同学扒着窗户看热闹,有少数同学跑到教室外面给史传粮助威:“史传粮,快点,快追上了!”
刚刚从校外回来的汪平志副校长看到张呈瑞在校园里撵一个学生,惹得不少老师学生围观,有失体统,立马赶到张呈瑞跟前:“呈瑞,还不赶快回去,不怕丢人,你和一个孩子置什么气!”
汪副校长的一句话点醒张呈瑞,刚才确实被史传粮气糊涂了。
“校长,你看看,你说,你说我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学生。”张呈瑞气得脸通红,“要是不开除这个学生,我不干了。”
张呈瑞气哼哼地回到办公室,汪副校长历声喊住史传粮:“这位同学,你过来,赶紧过来!”
史传粮感觉事闹得有点大,立马乖乖来到副校长面前,此时才觉得后脑勺子生疼,用手一摸,后脑勺子渗出少许血。
后脑勺子有血,史传粮非但没害怕,反而暗喜。
汪副校长不想问什么缘由,严肃地说:“你不是愿意往操场跑吗,你围着操场跑一百圈,立马,赶紧的!”
史传粮看着威严的副校长,刚转过身跑两步,突然向一侧倒下,躺在操场。
汪副校长吓坏了,什么情况,赶紧过来问:“这位学生,你怎么啦,说话,你说话呀!”
刘可道和段利远远看见史传粮倒下,吓得跑过来。
刘可道使劲晃史传粮:“传粮,传粮,没事吧。”
段利则向副校长说,刚才张老师一脚踢倒史传粮,史传粮的后脑勺子正在磕在教室青石台阶上。
说着,段利一摸史传粮的后脑勺子:“坏了坏了坏了,有血,史传粮磕死了。”
听到后脑勺有血,汪副校长吓得不知怎么办,刘可道背起史传粮就往校门外走:“赶紧去卫生院,史传粮还喘气。”
“对对对,赶紧去卫生院。”汪副校长转身看到柳长流,“长流,你赶紧和学生去卫生院,快去。”
柳长流跟着刘可道往卫生院走去,汪副校长来到张呈瑞的教务处:“你到底踢他哪里了,这么严重?”
张呈瑞已经从窗户里看到刘可道背着史传粮走出校门,心中害怕:“校长,当时我在气头上,一脚把他踹倒,他后脑勺子正好磕在台阶上。”
“这下麻烦了,你呀你呀,和一个学生一般见识。现在学生上卫生院了,你说怎么办?唉,你是教学上没有一点露脸的,净给我现眼。我赶紧向郑校长说一声吧。”
汪平志走出教务处,张呈瑞脑子里一片空白。
放学的时候,同学们知道有人被送进了卫生院。刘庆军听说是史传粮,赶紧和罗万社来到卫生院。
巧了,又遇到那位叫乔化民的医生。
“先生,联中来的那个同学怎么样,在哪里呢?”刘庆军问乔化民。
乔化民对刘庆军很有印象:“来的那个是你同学啊,没事,他哎哟的挺厉害,没事,皮外伤。”
刘庆军和罗万社来到门诊,史传粮头缠丝布躺在病床上,刘可道和段利在一边陪着,看样子真的不严重。
柳长流老师已经返回学校。
“没事吧,传粮,可把人吓坏了。”刘庆军走近细瞧,应该没事。
史传粮看看没有外人,说:“就是后脑勺子出点血,我是假装歪倒,吓唬吓唬俺那个孙子。”
刘可道说:“传粮,以后可不能这样,叫大人知道又少不了挨揍。”
史传粮说:“咱说好了,老师要是问,就说我一直头晕,怪厉害。家里人要是问,就说咱们打闹跌倒磕的。行啦,除了升子,你们都回去吧。记着,别和俺娘俺爹说。”
史传粮在家歇息几天,父母知道是调皮磕的,根本没往心里去,孩子调皮,摔打磕碰再正常不过。张呈瑞很是担心,毕竟还有亲戚关系,史传粮好说话,让家中老人知道不好解释,便亲自买上桃酥上门看望。
史传粮的爹哈哈一笑,根本不拿当回事:这孩子皮得没正形,咱又是亲戚,你使劲揍,只要打不断胳膊打不折腿就行。当学生哪有不挨揍的,不揍不长出息。现在的学生学习不好,就是老师揍得太轻,严师出高徒吗!
学生家长真好说话,在他们心里对孩子越严格表示越尽心。张呈瑞松一口气:这个表老爷还不错,没说是自己踹的,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
尽管在学校里体罚学生是家常便饭,但如同张呈瑞这般闹得学生住院还是头一次,这个面子丢大了!
张呈瑞返回学校,心里憋着一股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