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45、游击队生擒活阎王 46、争风吃醋狗咬狗
作品名称:半岛烽火 作者:碧薇萍 发布时间:2025-06-20 09:53:45 字数:5352
45、游击队生擒活阎王
自从小马当上了活阎王阎铁岩的贴身随从,在镇里可真够神气。一身警察服穿上了,一条寸半宽的皮带也煞在了腰间,有时候还把活阎王阎铁岩的驳壳枪挎上,摇摇晃晃地走出又走进。
活阎王阎铁岩看着小马出来进去那种威武、英俊的样子,也从心眼里喜欢。
小马要讨活阎王阎铁岩的好,也真像贴心的随从那样照顾他:不论吃饭、喝水、睡觉或是赌钱,样样他都结记得周周到到。几天,就把活阎王阎铁岩哄了个滴溜溜转。
活阎王阎铁岩一口一个小马好,喽罗们谁又敢说孬?也就把溜溜敬敬那一套给年岁不大的小马端上来,当时,真把小马抬成个双汪镇镇里说一不二的二太爷。
不过,小马的肚子里还有自己的老主意。这一天,刘玉文又送东西来了,同时也悄悄地告诉给小马,“游击队派人和他取联系”的消息。小马听到部队派人来找自己的消息,真像离娘多日的孩子听到母亲的唤声,心里十分痛快。
他急忙把这里的枪支、弹药都在炮楼二层上集中,白天除了吊桥里有个卫兵和炮楼顶上有个了望哨等情况及自己安排的计划都告诉给刘玉文,并催着刘玉文要赶快跟取联络的人一起去报告碧峰。
刘玉文把这些和碧峰一念叨,碧峰心里好不高兴,心里越发看重小马。他和金耀天商量商量,赶忙拉过刘玉文来,用极低的声音说:“你回去告诉小马,这么这么办……”
嘟嘟嘟!嘟嘟嘟!一阵急剧的哨音把小马从床上叫醒了。他和往常一样,轻轻地走进活阎王阎铁岩和的住屋,先为他打了一盆洗脸水;跟着,将清水注满漱口盂子,挤出的牙膏抹在蘸湿的牙刷上;等活阎王阎铁岩从床上爬起来,他又忙着擦桌扫地,整理床铺,洗涮痰筒。
虽然办这些事和往常一样,心情却大不相同,老像大海的波涛那样动荡着。他明明知道这是清晨,来联系的人不会那样早到,但止不住地想要到外边去张望。
早饭过后,他又将驳壳枪挎起来,不过今天他像个久上疆场的老战士,把子弹压进弹槽,推上枪膛,耐心地等下去。
他知道,只要今天来人,保准就有任务到。任务能不能完成,自己的行动将会起很主要的作用。
想到这,他心里有点怕,怕自己一不小心,影响任务的完成。“要真的那样,我这一块肉不是弄个满锅腥!”又一想自己是个游击队员,于是又有了十足的信心,怕的念头立刻打消了。
天刚到小晌午,刘玉文快步地来到了。他背着个筐头,一步一颤地走过吊桥,朝小马大声招呼:“啊啊,马先生!昨天你不是说,所长要想吃鸡吗?我送来了,还带来一瓶二锅头。”
说着回手从筐头里把满当当的一瓶烧酒拿出来。他递给小马时,小声地说:“都来啦,朱小队长说,歇晌的时候看你的信号行动,信号是……”刘玉文嘟嘟囔囔地说着,小马哼哼唧唧地答应。
正事说完了,刘玉文高声嚷道:“把筐撂在你这,我上街买点东西去,回头再来拿!”
“好吧,到时候不拿,筐子剁剁烧火了!”小马取笑地说着把筐子接过来。他抬头望望炮楼顶上插的旗子,旗子让风刮得哗喇喇山响,旗杆旁边一个了望哨露出个球似的头来,向远处眺望着。小马眼皮翻了几翻,把筐子里的活鸡和手里的烧酒拿到屋里去。
吃罢午饭,小马的心情越来越紧张了。他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没有见过大阵势。今天,千斤重担放在他的肩上,这还是第一次。
他身上的驳壳枪没卸掉,饭也没心思吃。午睡时,他见活阎王阎铁岩脱了衣服睡在床上。不管警察睡不睡晌觉,他快步地朝炮楼里走去。
一层、二层……一直上到了炮楼顶上。
“在这上头站岗,可真是蛮舒服!”小马身上挎着支驳壳枪,喘着粗气地朝放了望哨的王四喜说。
“舒服?真是谁不养孩子,就不知道肚子疼!”王四喜正让大便憋得没好气,一见小马就先抱怨了两句,但又不敢贸然让小马代替,央求地说,“劳驾,你找个人来替替我,我得到茅房大便一下。”
真是来早了不如碰巧了!这机会小马觉得打灯笼也难找,忙伸手抓过王四喜手里的枪,说道:“我来替你站。”
“好兄弟,先谢谢你。”王四喜下楼去了。
小马估摸他已下到炮楼的底层,便三脚两步地下到放武器的二层楼上,扣上门鼻子,咔嚓!用一把拳头大的铁锁锁上了。紧忙又噔噔地爬上了楼顶,凑到旗杆跟前,刷刷刷,将那面八卦图的韩国旗降下来。他知道,就这一下,立刻要引起一阵骚动。
果然,在小马降下韩国旗的时候,吊桥跟前那个卫兵的枪,已经让假装成取筐子的刘玉文给卡了过去。
这时,碧峰带领朴永庆、崔勇、李秀山……像一阵风似地窜过吊桥进了镇。由刘玉文和被俘虏的卫兵指引,照直地朝活阎王阎铁岩的住屋走去。
小马在炮楼顶上朝下一望,见到活阎王阎铁岩还没来得及穿上军服就当了俘虏,倒剪二臂,耷拉脑袋被押出屋时,才放心大胆地在炮楼顶上一窜一蹦地叫喊起来:“小队长,我在这儿哪!赶快叫人进炮楼吧!”
小马尖细的呐喊声,就像那焦脆的霹雳,一下震惊了镇里所有的敌人,也震动了整个双汪镇村。
双汪镇村里的老百姓,齐顺声音朝炮楼顶上张望;镇里的敌人却昏头昏脑的还不知眼前出了什么事,张惶失措的样子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有的出来四处窥探;有的想朝炮楼里钻,拿武器去。
小马居高临下地瞅见敌人四处奔逃的狼狈样,真是又好笑又好气。他砰的朝高处打了一枪,跟着喊起来:“都站住。谁也不准乱动!”他的一声吆喝真管用,所有的警察、还乡团都呆痴痴地立在原地不动了。
朴永庆和崔勇“小马!小马!”地喊着朝炮楼跟前跑来;小马也在上面蹦跳着朝人们乱吆唤。
活阎王阎铁岩偷偷地拿眼角扫下楼顶上的小马,心里完全明白了:倒霉就倒在这个年轻的贴身小随从身上。活阎王阎铁岩深知自己罪大恶极,那秃脑袋慢慢地低垂到胸前。从走下吊桥,走出镇,一直没有力量把它再抬起来!
46、争风吃醋狗咬狗
活阎王阎铁岩被游击队活捉后,他的老婆玉莲盼望着游击队把他枪毙了,那时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嫁给南霸天黄显祖。
其实,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南霸天黄显祖只不过是玩玩她,聊解寂寞罢了。
这时,修水县城来了个歌星,名字叫张梅,艺名梅姑娘。于是,南霸天黄显祖抛开活阎王阎铁岩的老婆——玉莲,和梅姑娘泡上了。
“梅姑娘”年纪不大,道行却不小,再加上人材、口才都有,不论什么样的男人,只要一接近她,她就像一贴膏药似的把人粘住,想揭都揭不下。
在风月场中堪称魁首的南霸天黄显祖,一瞅见“梅姑娘”,口水馋得就流出三尺长。
“梅姑娘”头一遭遇上南霸天黄显祖,就像熟习自家孩子似的把南霸天黄显祖的脾气、秉性摸了个透,然后投其所好,甜哥哥蜜姐姐地施展起自己的技能来。
开始,南霸天黄显祖还能戳住点个,以后就晕头转向,连东西南北也分辨不清了。每次出发回来,就朝梅姑娘居住的小区跑,好像“梅姑娘”手里有条线儿扯着似的。
南霸天黄显祖包下了“梅姑娘”,有些人很吃醋,但他是魔国宪兵队长的大红人,手下又掌握一班杀人不眨眼的“特别突袭队”,所以都只敢怒而不敢言。天长日久,有些人还是想办法要钻个空子去接近“梅姑娘”。
秀水县城南关车站的站长是个魔国人,名字叫马布里,他还兼着警务段长的职务。马布里在这一弯子是一霸,厉害得出奇。无论黑夜白日,他想到谁家就到谁家,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就没有人敢拦挡。
他这人喜欢吃顺,车站里的人们也就投其所好,说话做事都顺他的竿子爬。每当有人给他脸上搽粉抹俊药时,他眼镜后面的一对母狗眼,欢喜得立刻挤成一条缝,这时候,你求什么都好办。
马布里手底下有个副段长,名叫白荣兴。这是个帮虎吃食、对马布里百依百顺的坏家伙,什么事他都顺着马布里的意思来,同时也是个拚命抓钱的手。
因为他过于贪色,夜夜滥嫖,尽管敲诈勒索得不少,剩在口袋里的倒不多;越剩得不多,越编着法地抓,倒霉的自然又是周围的老百姓。
自从“梅姑娘”来到秀水县城,白荣兴就日夜地盘算找接近的机会。但是“梅姑娘”红,嫖客多,总靠不着边儿,又让南霸天黄显祖一包占。他的欲望更达不到了。
贪色的欲火熬得他比遭任何罪都难受。后来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踏进了“梅姑娘”的房间,但还没容得张嘴说话,南霸天黄显祖那熊掌般的大巴掌,左右开弓地扇了他个南北不认识。
他双手捂着热乎燎辣的双颊,壮壮胆子地扬起脑袋来说道:“有话好说,你干什么动手打人?”
“干什么?你装什么明白糊涂?打你!”南霸天黄显祖额头暴凸青筋,狠瞪眼睛地说,“打你还是好的,你真要敢再来,老子就敢敲折了你的两条狗腿!”
南霸天黄显祖不知他打的人是干什么的,气汹汹地一边说着,一边将袄袖子重新挽了挽,真有吃掉活人的劲头。
白荣兴也不示弱地紧握拳头说:“你凭什么不让我来?这个臭娘们是你姐姐还是妹妹?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说着就朝前凑。
一场武打戏就要在“梅姑娘”的屋里演起来。“梅姑娘”知道,只要格斗一开始,不仅自己肉皮子要受苦,屋里的一切摆设也得完了蛋。她不能不张嘴了。
她双手乍杈开,抖动青紫的嘴唇,露出一槽整整齐齐的白牙,结结巴巴地说:“咳呀!今天你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不认识自家人啦……”
她本想自己上来一劝,就像一条棒子打散两只咬架的狗儿那么有效;但是,没容得她说完,副段长白荣兴的脸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支黑亮的驳壳枪口,吓得她“啊”的一声,急忙朝后退了十几步。
“你问我凭什么不叫你来,就是凭的这玩艺儿。你是干什么的,老子没工夫管你;老子向来明人不做暗事,告诉你,我是‘特别突袭队’的,在西大街住,名字叫南霸天黄显祖……”说着用驳壳枪口敲打着对方的脑壳。对方的脑袋上,转眼之间,出现了无数个红枣般的大疙瘩。
副段长白荣兴一见眼前的这个阵势,马上来了个好汉不吃眼前亏,由硬变软,由老太爷一下变成三孙子。
他点头哈腰,满脸赔笑地骂着自己:“都怨我瞎眼,都怨我年轻不懂事,我太混蛋了,我跑到这里胡吣些什么,让黄队长生了这么大的气……”
他开口责骂着自己,还举手呱呱地扇着自己的脸。南霸天黄显祖见到副段长白荣兴自骂自、自打自的那副熊样子,心里暗自好笑,肚子里头的火儿,一下灭掉了七分,像驱赶狗似的冲着白荣兴骂道:“滚你妈的蛋吧!”就把白荣兴从“梅姑娘”的屋里赶跑了。
副段长白荣兴虽说逃出南霸天黄显祖的枪口,逃出“梅姑娘”的住屋,心里却恨死了南霸天黄显祖。
他回到南关车站上,天天跟他那一抹子人念叨,要他的盟兄把弟出主意,帮他报这个仇。白荣兴挨窝受气的风儿,慢慢吹到马布里的耳朵里。
一天下晚,马布里喝了不少白兰地,脸儿红红的,漓溜歪斜地走出了餐室,一眼望到了白荣兴正和几个警务人员叽叽咕咕地在念叨,两步三晃地走了过去,乜斜着醉眼,用僵硬的舌头问:“你们,在这里,谈论什么的?”
白荣兴带领人们慌忙敬了个举手礼,接着就吞吞吐吐,想说不说地把在梅姑娘居住的小区受侮辱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像演戏的角儿,说着话儿,泪水直劲地朝眼外流,活像个向大人诉说在外面受了侮辱的小孩儿。
他自己加油添醋地说着,别人在侧面扇火浇油地乱叨叨:“咱是马布里站长的警务啊!”“他敢对待白副段长,当然也没把马布里段长放在眼里。”“常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哪!”“这真是给咱站长眼里插棒槌。”……
马布里是个最喜人奉承的,不光自己愿意让人说好,对自己的部下,也不喜欢让人说孬;对他的部下不礼貌,简直就像对待他一样,他从心里不痛快。
今天,听过白荣兴原原本本、有根有叶地一哭诉,再加上喝了不少的酒,像汽油遇上了炭火,轰地燃烧起来。
他习惯地摘掉眼镜,用绒布揩了揩,说了声:“准备,去‘梅姑娘’那里!”头也没回地朝城里走去。
他来到梅姑娘居住的小区,副段长白荣兴带领几个警务人员,携带着武器撵了上去,径直奔向“梅姑娘”的房间走来。
近来,有人花笔钱在南霸天黄显祖手里赎回几个被抓的人,南霸天黄显祖的口袋也就比早先鼓胀了许多。腰里有钱,气粗精神爽,也就天天泡在“梅姑娘”那里。
今天,他洋洋得意地眯缝着眼睛,单手打着拍节地欣赏“梅姑娘”清唱“醉酒”,马布里满脸酒气地闯了进来,当时弄得南霸天黄显祖一愣。
平常他并没把魔国兵放到眼里,今天一打量走进来的马布里,是一杠两花的军官,狗怕主人的本性立刻摆了出来:先立正,后又笑脸相迎地说:“长官,您请坐!”
“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马布里慢腾腾地走一步吐一字地问。眼睛红红的,活像个饿肚三天的老狗熊。
南霸天黄显祖知道,不是假日逛窑子,是件犯纪律的事。在这个满身酒气的魔国军官面前,他怕吐出真名实姓惹出乱子来,就撒谎地说:“我是做买卖,就是,就是商人,姓刘,叫……”
“他不是商人,他就是南霸天黄显祖!”白荣兴在外面喊。
“给我打!”马布里喝令。
白荣兴领着一班人早在外面侍候着。一听马布里吆唤,呜地簇拥进来。在灯光下,抡圆巴掌,反啊正地朝南霸天黄显祖的脸颊扇打起来,打得南霸天黄显祖吱吱呀呀地抱头嚎叫。
“梅姑娘”吓得双手捂着脸,浑身发抖地蹲在墙犄角,连看都不敢看。屋里的打人声、狂骂声、哭啼声、告饶声,乱糟糟地搅成一片。
茶壶、茶碗、镜子、花瓶……摔个噼哩啪啦;桌子、椅子、窗户、门子……砸个嘁哩喀喳。最后,南霸天黄显祖七窍淌血地倒在地上,白荣兴他们仍不歇手,皮鞋踢,家具砸,砸踢得南霸天黄显祖光哼哼不能动。
啪啦,耀眼的磨砂灯泡被掷上去的茶碗击个粉碎,屋子顿时变成漆黑一团。
马布里蛮高兴地说:“走!”领着手下的喽罗大摇大摆地走去。屋里剩下了一个嗓眼仅有口气的南霸天黄显祖;他身旁躺的是那上下剥得一条布丝不挂、昏厥过去的“梅姑娘”。
从此,“特别突袭队”算和南关车站的人们拴上了仇,作上了对。宪兵队长魔军宪兵队长哈里斯中校亲自出马调停过几次,也没从根上解决问题。两边天天见面,见面就找碴挑错;谁见谁都是“二饼”碰“八万”,斜不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