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43、活阎王害怕了 44、游击队神出鬼没

　　43、活阎王害怕了
　　
　　活阎王阎铁岩见到北霸天白老大血葫芦般的尸体，真是三魂吓丢了两个半。
　　他回到自己的住屋，迈着方步前后捉摸，越捉摸越后怕。他觉得今天要不是受点窝囊气，浑身不舒服，说什么也得跟北霸天白老大上了集。
　　只要双脚一踏到集上，也一定得走了北霸天白老大的这条道。今天没去，多少还沾了生闲气的光，因此心里暗暗感激玉莲和南霸天黄显祖。
　　等转过头来一想，又觉得这也是该着的事。要不是鬼使神差，怎能让我阎铁岩把这场灾难躲过去？这又证明自己的命大，将来有造化。
　　不论怎么胡思乱想，北霸天白老大死后的惨像始终在他脑子里盘旋着，他尽量想法摆脱，却总难摆脱掉。
　　从北霸天白老大的死，又联想到游击队。“游击队的道行到底有多大？怎么说来就真的蹿了来？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他跟游击队打过两次交道，也听到好些关于游击队的神奇传说。一想到游击队，脖子后头就冒凉气。
　　“怎么把游击队的凶劲打下去？”这又成了他盘算的主要课题。他想来想去，总觉得驻外勤不同驻在秀水县城城里，因此，就应该用软、用缓来麻痹游击队。
　　在缓、软当中，来抓游击队的活动规律，把搜集的情报供给城里，然后来个聚歼。他觉得这个法儿绝妙，蛮认为自己想的这个办法真的实行起来，就像张开的大网，总有一天会把游击队捕捞住。
　　他很得意地将胖手朝自己肥厚的大腿上一拍，抬腿就去给上司打电话。刚走到门口，门外传来声：“报告！”他赶忙朝后退了几步，神态很郑重地说：“进来！”
　　等一个穿军服、徒手的还乡团员进来向他敬礼时，他奇怪地“噫”了一声，跟着问：“你怎么回来了？朱印章。”
　　“不光我，一过河，人家游击队把我们都放回来了，还让我们给所长你带来一封信。”朱印章双手举着一封叠成三角形的信，朝活阎王阎铁岩递过去。
　　活阎王阎铁岩拆开信，眼不离纸地一口气把信读完，跟着，头上出了一层冷汗。他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眼又落在信纸上：
　　“……两月以前，在潘庄曾留信警告你俩不准再继续胡作非为，你俩偏将警告当成耳旁风。刚撤到双汪镇，就来了个要红松檩修炮楼的事。你再敢为买红松檩向各村的老百姓要钱，北霸天白老大的那条道儿也在等着你……”
　　游击队信里的强硬劲，弄得他浑身光起鸡皮疙瘩。他认为还是自己刚才的想法对：“眼下驻外勤，应该尽量做到软、缓；在采用软、缓的时候，再……”
　　他冷笑笑，将信撂在床上，抬起头，撩起眼皮来看看，朱印章还直橛般地站在当屋。
　　活阎王阎铁岩离开床铺，语气平和地说：“你回去告诉回来的弟兄们先吃饭吧！”
　　朱印章刚走出去，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嘁嘁喳喳的说话声：“这真是想不到的事！怎么游击队来就没有人知道？”
　　“要知道了，白镇长也不会落成这个结果！”
　　“真是天有不测的风云！”声音越来越近，屋门一响，说话的人们都拥进活阎王阎铁岩的住屋。
　　这些人都是双汪镇周围村庄的联络员。联络员们在活阎王阎铁岩的面前，有的嘬牙花，有的出长气，都对北霸天白老大的死表示惋惜。末了，大家将话转上了正题。
　　南村的联络员说：“不知阎所长知道不，俺村*办买红松檩的钱都叫游击队弄走了，还把老保长也带了去！”
　　北庄的联络员道：“俺村的保长也叫游击队带走了，*持买红松檩的钱，一个也没剩！”
　　傅村的联络员说：“游击队真邪乎，不来便罢，一来村村都有，办公人，买檩的钱两样都要，一起弄着走。”
　　大刘庄的联络员说：“算啦，大年初一吃饺子，都一样。现在请所长做主，看怎么办吧？”
　　活阎王阎铁岩扬起右臂，用四个手指搔搔秃头顶，呆了好一会子才憋出两句话：“游击队到你们村净说些什么？你们学学。”
　　“游击队说，谁要敢再为炮楼上买檩敛钱，就叫他走白…白、白镇长那条道。”
　　“游击队说，村里再敢为炮楼上要一个钱，他们知道了也是个算不清的账。”
　　“游击队说，怕你还要，已经给你写来一封信，让你免了这个要红松檩修炮楼的事，有这码事吗？阎所长。”
　　“是，游击队在俺村也说给你写了一封信！”
　　各村的联络员加油添醋地一念叨，闹得活阎王阎铁岩心里更发了毛。末了，他将信拿到手，装成很老实的样子说：“各位，白镇长的死，应怪他自己素常为人办事不检点。我姓阎的到这里也会有不检点的地方。但是，我能改。游击队的来信收到了。”他抖动一下信纸，“他们要我免去凑钱买檩修炮楼子的事，我可以尽量做。不过，这是上头的命令。常说：‘当官的动动嘴，当兵的跑折腿’。我和白镇长都是听城里吆喝的人。
　　“游击队告诉你们不准再敛钱；也有信给我，要我免掉这件事。我打电话跟上头商量，尽量地照办。办了咱们都好，除了遇上游击队念叨念叨这码事，可不能乱讲，要是让魔国人知道了，咱们都吃罪不起。算啦，大家不哼不哈，就当没有这码事，回去吧！”
　　活阎王阎铁岩顺水推舟地这么一闹腾，联络员们看到游击队出的这个主意，教给的这套办法真的生了效，个个心里都十分高兴，于是，也就前拥后挤，满带笑容地离开了双汪镇炮楼子。
　　
　　44、游击队神出鬼没
　　
　　碧峰带领他的小队处决了北霸天，日日夜夜出没无常地活动着，吓坏了敌人。驻秀水县城的魔军宪兵队长哈里斯中校虽然又组织过几次“清剿队”，领着南霸天黄显祖一班杀人不眨眼的还乡团外出清乡，剔抉过几次，结果，失败得很惨，叫游击队打个措手不及：不是迎头挨顿打，就是屁股后头挨上一阵子揳；要不就射来一阵密集的子弹，在中间拦腰一切截。这样一闹，魔军宪兵队长哈里斯中校的心里更窜火。
　　近来，魔军宪兵队长哈里斯中校又屁股不离皮转椅，挖空脑子，费尽心机地捉摸对付游击队的办法来。他左手攥攥右手，反过来，右手又去攥左手，越思摸越觉得南霸天黄显祖推荐的双汪镇警察所长阎铁岩所想的办法大有可取之处。他同意阎铁岩所想的办法；另外，他还要在这个办法上再发展一步。他像落水者摸到了救生圈，眼睛睁开，右手狠劲往桌上一拍，自言自语地说：“就这样做！”
　　魔军宪兵队长哈里斯中校要怎样做呢？他挑选些还乡团的骨干分子成立个“特别突击队”，任命南霸天黄显祖当队长。
　　“特别突击队”武器装备精良，一律庄稼人打扮，伪装成游击队模样，专门用来迷惑群众，对付游击队。
　　金耀天等得到敌人城里“特别突击队”的情报，觉得敌人组织了“特别突袭队”，游击队的工作可就会增加更多困难。
　　“今后，不论咱游击队，还是地方干部，甚至村里的群众，都应该提高警惕，不然，要吃个大亏！”
　　碧峰没答言，心里也在捉摸“特别突袭队”这码事。
　　“特别突袭队”到底什么样？没打过交道，光凭想是不行的。在这个地区活动，就像进深山打猎的人，处处得寻找野兽，时时还得提防野兽的袭击。只有摸准野兽的出没规律，才能下手猎捕它。
　　游击队员们听到敌人组织起一班“特别突袭队”，也都相互说道开：“‘特别突袭队’？名字怪好听，谁知道干起活来怎么样！”郑景春抚摸着轻机枪，抽着自卷的烟卷说。
　　“什么他妈‘特别突袭队’，我看是野鸡队。遇上我，要不打他个唧唧嘎嘎满天飞，我就不姓这个贾。”崔勇立在当屋，指手划脚地讲。
　　碧峰他们如鱼得了水，在秀水县城跟前，在公路附近翻江倒海地活动起来。他们时聚时散，时东时西，时而镇里，时而公路上。
　　上午，才在大刘庄东卡下几十车魔军抢来的粮食，把抢粮食的魔军打了个落荒而逃；傍黑，又在横桥公路上截住一辆去高阳给魔军运送军需物资的卡车，连车带人一并押下公路，朝东南方向开了去。
　　闹得魔军眼跳耳鸣，弄得特务胆战心惊。炮楼的吊桥高高吊挂起，公路两旁的沟壕又深挖好几尺。
　　魔军宪兵队长哈里斯中校曾调集些魔军兵，带领着”特别突袭队”，再加上还乡团、警备队配合，大片大片地清剿、扫荡过几次，几次都是闹了个瞎子点灯白费蜡，受的累不小，走的村不少，拉网似的清剿了几个遍，就是没见到游击队的影儿。
　　游击队到底哪里去了？没吃过黄连的人，很难知道它的苦味道；没和游击队交过锋，当然不知道游击队的厉害。对游击队，魔军宪兵队长哈里斯中校和南霸天黄显祖知道得最清楚。
　　尽管南霸天黄显祖嘴帮子挺硬，可是，什么时候率领“特别突袭队”外出都心惊肉跳；在每次进行拉网清剿中，他俩都盼望一下找到游击队，一举把游击队歼灭掉。
　　但是事情总不随心愿：腿跑细了，腰累弯了，费力巴结地翻遍了村庄，始终也没望到游击队个影儿。在魔军宪兵队长哈里斯中校、南霸天黄显祖的眼睛里，已经把碧峰他们看成一伙子极神秘的人物了。
　　难道游击队的人都会奇门遁甲？都能七十二变？不是！就在魔军宪兵队长哈里斯中校领着一班庞大的人马进行拉网式的清剿时，碧峰他们不但没离开魔军宪兵队长哈里斯中校他们的家门——秀水县城城附近，反倒闯进大门，和敌人来了个大换防，到秀水县城南关歇腿来了。
　　今天，他们又在秀水县城南关铁路工人金汉生家中住下了。他们驻扎的这一家房子的后面，隔条不窄的胡同就是还乡团第七中队的中队部。
　　中队部房上的四个抱角炮楼，像四根粗大的橛子，揳进房子的四个犄角，矗立在天空里。
　　住在这里，只要不暴露，真是万无一失的保险地；可是，一旦出了事，就是个大的。所以每次从来到走，大家都像趴在打伏击的阵地里，聚精会神地准备应付突来的情况。
　　天色接近黄昏，屋里光线逐渐暗下来。
　　哒哒哒！嘀哒哒！嘀嘀哒……一阵尖利、凄怆的号音，在屋子的后面——还乡团第七中队部的一个抱角楼顶上吹响了。人们听到号声，神经不由得紧张了一下。不知谁蹲在炕旮旯里骂了句：“他妈的，蛤蟆蹦在脚面上，咬不咬倒吓一家伙！”
　　碧峰隔窗户望着黑暗蒙盖起来的院落，侧耳听着敌人的阵阵号音在沉思。
　　吱吜！大门轻轻地开了一条缝，跟着挤进两条模糊的人影儿。不言不语地朝屋子走来。
　　“朱队长，大刘庄来人啦！”声不大，嗓音洪亮。这是房子的主人——金汉生，后面是大刘庄的保长刘玉文。
　　刘玉文向碧峰汇报了打进敌人内部的小游击队员小马的情况。“别看小马人小，心里可灵啦，十个大人也比不了，真是秤砣小，能吊千斤！”刘玉文一进门先把小马夸了一通，跟着就一五一十地念叨起来。
　　原来，近些日子，碧峰给了小马一个极特殊的任务。小马按照碧峰的指示，离队来到双汪镇镇里。通过他堂哥——在镇里当警察班长的马庆生保荐，在警察所里补了个吃饭不领饷的名，干起斟茶倒水、划火点烟的打杂勾当来。
　　在北霸天白老大被敲死后，活阎王阎铁岩成了这里的土皇帝。他看到小马勤快、嘴甜，就让小马当了贴身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