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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别乱说

作品名称:人勤地不懒之起跑线      作者:粮万五      发布时间:2025-06-11 11:13:28      字数:5584

  刘庆军把被拖拉机撞伤的侯真准送去卫生院,这本是一件好事,初一(1)班的学生马加佑和卢思甜却向团委举报,说那天晚上刘庆军是去公社食堂偷东西。
  班主任刘河水把卢思甜叫到团委办公室了解情况,问卢思甜有什么证据。
  卢思甜说:“虽然没有人看见刘庆军进公社食堂,难道这么巧,那天晚上他出现在食堂后面,他又从哪里弄来的三块钱买书。这几天我又听说他还去邮局订杂志,他家是种地的,他的钱是哪里来的?”
  卢思甜的疑问似乎有些道理,但是没有真凭实据,全靠猜测怀疑。刘河水没有冒然下结论,难道农民家的孩子手里有点闲钱就不正常吗?
  刘河水说:“你只是猜测,但是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便乱说,你以为刘庆军会信服吗?”
  此时的卢思甜觉得有些莽撞了,确实不能令人信服。
  见卢思甜没有说话,刘河水说:“这事我和团委再调查一下,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结果,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别乱说,你是班干部,更要以身作则,这样无端猜测同学,对咱一班的影响不好,如果事情不实,传到公社对父母也有影响,你懂吗?你先回去吧,再叫马加佑来团委办公室。”
  班里正在上自习课,卢思甜把马加佑叫到教室外,只说是刘老师在问刘庆军偷食堂的事,但是没有透露她已经把马加佑写纸条的事告诉了老师。
  马加佑心里很痛快,看来刘庆军这小子真的偷过公社食堂。
  走进团委办公室,只有刘河水老师。
  对待马加佑并不像卢思甜那样平心静气,刘老师很严肃:“马加佑,你凭什么说刘庆军那天晚上进过公社食堂?”
  马加佑很沉着,回答道:“刘庆军进公社食堂?我又不是公社大院的,他进不进食堂我咋知道,老师,这是啥时候的事?”
  刘河水有些意外,马加佑心理素质不错:“别在我跟前装糊涂,你要说没乱说,我叫你来干啥,给你辅导作业吗?”
  马加佑心里一紧,是不是卢思甜都向老师坦白了?
  马加佑说道:“我真的没见过刘庆军进不进食堂的事,是听别人说的。”
  刘河水不像对卢思甜那般客气:“你没见过就写纸条诬陷同学?”
  马加佑没有慌张,沉着回答:“老师,什么纸条,我不明白,我也没有诬陷谁,我光明磊落,从不做这样见不得人的事。”
  刘河水把那张作业本纸条狠狠往桌子一摔,纸条飞了起来,落在地上,马加佑赶紧拣起来,放在桌子上。
  刘河水盯着马加佑:“你写的字我还能不认识?这么长时间没找你就以为没事了?”
  马加佑心里想:我的字迹?为了超过刘庆军的字,这段时间天天练字,这张纸条上的字我故意随便写的,根本不像我平常的字,刘老师是诈我吧。
  马加佑拒不承认:“老师,这纸条不是我写的,我写的字啥样,这字啥样,不是我写的。再者说,我和刘庆军从小一块长大,别人可以乱说,我决不会说他。”
  这字的确不像马加佑写的,但是有卢思甜作证不会有假。
  刘老师并没说破是卢思甜供出了马加佑:“咋,还不承认,这是你从代数作业本上撕下来的,还要把你的代数作业本拿过来对照一下吗?”
  这一下马加佑慌了:从代数作业本上撕下的纸都能看出来,这是谁向老师说的,卢思甜?写纸条的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但是她并不知道是从代数作业本上撕下的纸条,不是卢思甜又是谁呢?
  马加佑只好承认:“老师,我错了,这是我写的。”
  见马加佑服软,刘河水语气缓和下来:“是男子汉不?敢做就要敢当,就凭你这种掖着藏着的作风,恐怕没有真凭实据吧?”
  老师像是看透自己的心思,这让马加佑没了底:“老师,我只是听说的,确实没见过。其实,我也是想给刘庆军澄清一下,省得有人乱嚼舌头,毕竟我和刘庆军的关系最好,我也不愿意别人乱议论我的好朋友。这事不是真的就更好了,俺俩从小就认识,特要好。”
  马加佑里外都有理,让刘河水感到吃惊,这个学生不是一般人。
  刘河水问:“既然你想帮刘庆军澄清一下,这是好事。那么,你是听谁说的?”
  马加佑本想把责任都推到学习委员卢思甜身上,但她爹是公社武装部长,老师肯定偏向她,还是别乱说,便模模糊糊地说:“我是在去厕所的路上听同学们说的,具体是谁,是哪个班的,我真不清楚。”
  这个学生也不是省油的灯,竟然没有赖学习委员。
  刘河水严肃地说:“马加佑,以后不能听见风就是雨,听到流言蜚语要多过过脑子,真要向老师反应也行,不能再搞这种往门缝里塞纸条的做法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以后不得再乱说乱传,要是再有胡乱嚼舌头的,第一个要处罚的就是你。回去吧。”
  马加佑灰溜溜地走出团委办公室,心情很失落:没有打击到刘庆军,自己反倒被卢思甜摆了一道,不划算。这事要是捅到张呈瑞老师那里,会是什么结果呢?
  卢思甜因为供出马加佑写纸条的事,不好意思问马加佑啥情况。马加佑断定是卢思甜出卖他,也懒得和她说这事。
  下课后柳长流听刘河水说明了两个学生的情况,说:“这事肯定还有蹊跷,有些环节是太过巧合,这个学生刘庆军前几天去邮局,我也遇到过。按说学生买几本书是好事,人家手里有点零花钱不能随随便便认定是偷的。这样吧刘老师,你再悄悄了解一下刘庆军的情况,防患于未然吧。”
  刘河水离开团委走在校园内,刺骨的寒风直往脖子里钻,不远处管理伙房的老贾头在菜地从雪堆里扒拉大白菜。
  刘河水的思绪有点乱,想清醒清醒,便走进菜地帮助老贾头扒白菜。
  老贾头一看是刘老师,赶快制止:“刘老师,大冷天的,怎么能麻烦你呢,我自己就行。”
  刘河水说:“贾老师,不用客气,这会我闲着没事,正好活动活动。”
  老贾头更慌了:“唉呀,刘老师别这样叫我,我可不敢当,叫我老贾就行。”
  刘河水说:“贾老师,都是在学校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一说。”
  老贾头听着心里暖暖的,但是真的不敢答应“老师”这个称呼。自己是什么地位心中有数,学校虽不是公社机关,但是自己会摆正位置。刘老师对自己的态度,跟公社拖拉机站的陈达连一样,让人心里暖和。
  刘老师和老贾头把白菜拿进伙房,俩人拉些闲话。
  老贾头很羡慕刘河水:“刘老师,我挺愿意来学校干活,整天和孩子们在一起感觉自己变年轻了,和你们老师照个面,我就觉得自己能多学点东西。”
  刘老师深有同感:“这两年来学校逐渐走上正轨,这才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别看我是民办的,可我很享受这种氛围。”
  老贾头往炉子添一铲子炭,脸映得通红,说:“我原来就是一个看果园的,多亏了一个当过兵的大哥热心,看我一个人挺孤单的,给我找了这么一个活,还打算给我说个媳妇呢。”
  刘老师说:“好人有好报,贾老师,你遇到好人了。”
  老贾头摆摆手说:“刘老师,真不好喊我‘老师’的,叫人家听到要笑话我。说到好人,还与你们班有关呢。”
  刘老师问:“是吗,我们班谁有这样的好人缘?”
  老贾头说:“这孩子不错,是你的班长,陈一鸣。我这活就是他爹陈达连给帮的忙。”
  说到陈一鸣,刘河水顺便与老贾头说起刘庆军,老贾头对刘庆军评价不错,这孩子有时调皮,但很诚实,没有歪的斜的,“要不是这样,那后晌我能借钱给一个孩子?最让人放心的是,没几天这孩子立马把钱还了,真是好借好还。”
  刘河水点头同意:“这个学生不错,你说他会不会去公家趁人不注意拿点钱财啥的?”
  老贾头摇摇头:“你要说去摘个苹果打个核桃,摸个西瓜挖点蔓菁,这个我信,要说偷人家的钱,我不相信。我看果园时就认识这孩子,算是老相识了。”
  刘河水笑了:“偷点吃的,小的时候都干过,这个不能算坏事。”
  老贾头看看刘河水,嘴唇一动,想要说什么,但是又把话咽回去了。
  “怎么,贾老师,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看到老贾头欲言又止的样子,刘河水很纳闷。
  “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老贾头犹豫起来。
  刘河水心里一紧,该不是刘庆军还有什么别的事吧:“贾老师,说吧,咱们不是外人,不管好事孬事。”
  老贾头吧唧一下嘴,下定决心:“这事你知道就行,可不能难为学生。”
  “老贾,你咋吞吞吐吐的,快说吧。”
  “前几天在学校后墙的空地上,你们初一的两伙学生打架,一伙是刘庆军和几个人,另一伙我认识,也是初一的,叫高二秋,也领着两三个人,正巧让我遇上,听他们说话的意思,是高二秋欺负一个叫鲁什么英的女学生,刘庆军看不过去,找高二秋算账。眼看着刘庆军这孩子要吃亏,我过去给劝开了。”老贾头说,“刘庆军和高二秋单挑,别人在一这助威,刘庆军根本不是高二秋的对手,听说刘庆军和鲁什么英一个村的,他替这个女学生出气。我倒挺看好刘庆军,挺讲义气的。”
  刘河水点点头:“高二秋这学生是二班的,平时就横行霸道,做广播操的时候他老在一边起女学生的哄,真拿他没办法。哎,刘庆军没吃大亏就行,这事没有说的,我当然也不便管。”
  老贾头放下心来:“现在的学生不大好管呐,有些学生就不一样,聪明劲也有,但用不到正经地方,像那个马加佑,只要别人比他强他就眼红,越是与他亲的人他越去败坏,你是他的班主任,对这个学生留点心吧。”
  老贾头的评价从侧面印证了马加佑对刘庆军的诬陷,刘河水对他的印象不怎么好,这次给同班同学写举报信,更让刘河水有些厌恶,看来马加佑的话不可信。
  闲话之中,老贾头又提起陈达连,因为父亲贾尚闻的缘故,自己几乎被定为黑五类,谁能想到来学校当校工,老贾头非常高兴:“现在我走在街上底气很足,腰板也硬,看谁都是笑模样。要说心事,就是俺爹的事还一直没有着落。”
  刘河水安慰道:“你家老人的事说不准哪天就会突然传来好消息,就像恢复高考一样,谁能想得到呢。”
  下课的钟声响过之后,刘河水起身告辞,回到办公室批改作文。
  王学兵老师凑过来小声说:“刘老师,马上就是元旦了,咱们是不是布置一篇庆祝元旦的作文?”
  刘河水停下手中的蘸笔,高兴地说:“好啊,这个题目好。我回头安排一下,到时候张贴在教室后面的学习专栏内,又喜庆又促进写作,一举双得。”
  刘河水没有提议再搞评比,以免刺激张呈瑞,只当一次课外作业。
  王学兵会意地对视一下眼神,回到自己的座位。
  元旦过后,又是新的一年,但是在老百姓的眼里,只有过了春节才是新年的开始。
  已经升任营坊公社书记的田玉忠正在看报纸,于钱眼提着一个破布包推门走进办公室。
  一般人进公社书记的办公室,必须有专人安排,于钱眼与田书记关系非同一般,自然是随到随进。
  于钱眼熟练地坐在一把椅子上,说:“书记,刚过元旦还是这么忙啊。”
  田玉忠瞟了一眼于钱眼的破布包:“你又想干啥?一看见这个布包,我就紧张。”
  于钱眼一笑,掏出一个用报纸卷着的长条,放在书记的办公桌上:“几盒烟,你尝尝好抽不。”
  田玉忠拽起报纸一角,是一条大前门烟,自然地塞进抽屉,说:“你于泉延真是个钱眼,净搞这些。啊,哈,自从你进了建筑队脑子活泛多了,说说吧,又有啥想法?”
  于钱眼坐回书记对面的椅子,说:“这次真没事,就是过了阳历年,过来向你汇报汇报。”
  田玉忠点上一根烟:“你啊,准是又憋着啥想法了。”
  于钱眼一点也不意外:“书记,过了阳历年就是新的一年,我来听听县上有啥新精神,咱也早作准备。”
  田玉忠说:“自从三中全会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并且确立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并且提出把党的工作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要进行改革开放。现在形势已经变了,我们的思想,我们的工作方式都要跟着变,前两天县里就开会布置,给‘台属’落实政策,不能再按‘敌特家属’对待,以后这些人的入团、入党都和正常人一样。这几天忙着过元旦,还没来得及传达呢,你说是不是形势变了?”
  于钱眼似乎没听明白,问:“书记,你再说得简单一点,我家里没有人在台湾,这个和咱普通百姓没有关系。我是说‘现代化、改革开放’啥的,我听着云里雾里的,到底怎么个变法?”
  田玉忠说:“改革开放,县里只是这么强调的,具体怎么个‘改’怎么个‘放’,早些年说过‘搞生产要摸着石头过河’,前几天县委书记开会时说‘搞改革也要摸着石头过河’。我觉得摸什么石头怎么过河,还要在全县人大会上确立吧,现在也不好乱说。”
  于钱眼说:“书记,这几天我看报纸,元旦社论中说,是要继续加强农业、轻工业和能源、交通、教育卫生事业的发展。现在地承包出去了,一些国有企业实行大包干,孩子都要计划着生了,今年有什么门路啊,书记你给点个题。”
  田玉忠意味深长地看着于钱眼:“泉延啊,我这一点题你就给捅漏子。前年我说报纸登了篇菏泽杀猪‘两把刀’的事,你小子到过年的时候就明目张胆地自己杀猪自己卖,弄得我好紧张。”
  于钱眼嘿嘿一乐:“是啊,书记,不是您说的,而是报纸上登的,那可是党的报纸。那些年老百姓想吃肉光有钱不行,还得有肉票。老百姓可以喂猪,但是喂大的猪必须卖给食品站,由食品站统一杀,老百姓想吃自己喂的猪,还得先领肉票才能去买肉,这是什么道理嘛。”
  田玉忠说:“当时报上是说了,但是咱市里县里都没有说话,依然是执行的是‘统购统销体制,要求农民交售爱国猪’,你小子打着公社的旗号,自己杀猪挣了个好钱。”
  于钱眼嘿嘿一乐:“当时您不是说,国家要实行‘改革开放’,所以我就先在杀猪这事上‘放开’了。”
  田玉忠佩服于钱眼的脑子:“县里已经开过‘多种经营工作会议’,说是要真真正正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以‘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为指导,切实转移党的工作重点,号召全县上下解放思想,打破单纯经营粮食生产的僵化局面,发展多种经营,像杀猪两把刀的模式,还有以前的家庭副业、零售业啥的,可以是自己干,也可以是合伙干,不过现在咱这里的人还是解放思想不够,我觉得县里还要继续鼓励放开思想,大胆去干,集体可以在农业、轻工业上大力发展,个人要瞄准多种经营,多挣钱,谁挣钱谁受表扬。”
  田玉忠是公社书记,话不是随便乱说的,于钱眼听了这番话,非常兴奋:“书记,看来‘放开’这事是真的,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得好好和俺大哥、二叔说,响应县里的号召,想点挣钱门路,农业现在不好说,可以在轻工业、交通上破个题吧?”
  田玉忠赶紧打住:“像是成立针织厂袜子厂啥的,这都属于轻工业,但是,泉延你可别乱说,我只是猜测人大会可能出现的精神,这事要乱说乱传影响有多大,你应该清楚。”
  于钱眼高兴地打保票:“你放心吧,书记,我哪能乱说呢,我回去好好捉摸你说的话,提前准备准备。”
  田玉忠知道于钱眼善于把握大势,再次嘱咐:“捉摸可以,不能说乱动,嘴上安个把门的。”
  于钱眼心情开朗地走出公社,看来今年要过一个好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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