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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出生入死 死中求生

作品名称:无名者之血      作者:春和景明波澜不惊      发布时间:2025-06-07 08:30:45      字数:6140

  每当有人问起名字,我总会想起1937年那个暴雨夜。保定城破的前一天,父亲把我推上运粮车,用烧红的烙铁在我左臂烫下“明”字——他说,这是给祖宗留个记号,免得我死在战场上连名字都没人知道。
  “记住,”他握着我沾满炭灰的手,“你不是一个人。全中国的热血男儿,大名叫‘抗战’。”
  我的第一块姓名牌是子弹壳磨的。
  1938年台儿庄,我跟着川军弟兄们往日军阵地上冲。班长李长贵拽住我后领:“新兵蛋子,把牌挂在腰带上!”他的牌儿挂在胸前,铜片上刻着歪歪扭扭的“李”字,边缘凿了三颗星——后来我才知道,每颗星代表一次死里逃生。
  那天他没冲过第二道壕沟。我在他尸体旁捡到那枚带星的铜牌,发现背面刻着更小的字:“川北李狗娃,二十岁,替俺娘看一眼长江。”
  后来我把自己的“明”字刻在背面,带着这枚双姓李牌,从台儿庄杀到武汉。汉口空战那天,我抱着机枪对空扫射,敌机坠落的火光里,我看见无数个“李明”在奔跑——有穿长衫的学生,有扎白头巾的农夫,还有腰间别着剪刀的女人。
  我们共享同一个姓名,同一条命。
  
  1942年“五一扫荡”时,我在冀中骑兵团当通信兵。
  那年五月十二,武强县沙洼村的枪炮声像开春的闷雷。团长马仁兴让我跟着李健副处长突围,我攥着电报稿往战马背上爬。忽然看见政委汪乃荣摘下军帽——他鬓角的白发比三天前多了一倍。
  “李明,”他往我口袋里塞了块压缩饼干,“突围后去老乡家借匹布,给伤员们做绷带。”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我们突围的队伍被汉奸带进死胡同,马团长用马鞭抽着那家伙的脸:“你对得起沙洼村被活埋的三百乡亲吗?”枪响之后,战士们拽着马尾巴摸黑渡河,滹沱河的水腥混着血腥味,我听见有人低唱《松花江上》,唱着唱着就哭出了声。
  天亮时到了肃宁李家村,李健副处长清点人数,忽然抓住我的胳膊:“你不是三连的李明?我亲眼看见你在饶阳城外被鬼子刺刀挑了!”
  我摸了摸左腰的伤疤——那是三天前替机枪手挡的刺刀。我说:“副处长,全中国的李明,都是同一个人。”
  他盯着我胸前的双姓李牌,突然立正敬礼。后来我才知道,他原以为我牺牲时,已经在烈士簿上写好了“李明”的名字。
  骑兵团转战蠡县时,我遇见了另一个李明。
  那是个十七岁的广东兵,操着生硬的国语问我:“老乡,‘抗战’两个字怎么写?”他趴在战壕里,用子弹壳在钢盔内侧刻字,说要把名字刻进骨头里,这样就算被炸碎了,阎王爷也能拼出他是“中国的李明”。
  后来他真的碎在了博野县。我从他烧焦的衣领里摸出半块钢盔,内侧的“抗战”二字被血浸透,笔画里嵌着泥土和弹片。
  1945年日本投降那天,我带着这半块钢盔去了四平。马仁兴团长已经牺牲在攻城战中,他的墓前摆着半碗高粱酒,墓碑上的“仁兴”二字被战友们用刺刀刻得深深的。我把双姓李牌和钢盔碎片埋在墓旁,忽然想起李长贵班长的三颗星——原来每颗星不是逃生的记号,是替战友活下去的次数。
  
  现在我住在干休所,左胳膊的“明”字疤痕早已褪成浅粉色。
  每年清明,总会有年轻人来听我讲抗战故事。他们问:“李爷爷,您真的一个人打过那么多仗吗?”我就给他们看左臂的疤,还有压在箱底的半块钢盔。
  “不是我一个人,”我摸着那凹凸不平的“抗战”二字,“是千千万万个李明。我们是冀中的庄稼汉、渝州的学生兵、晋南的土匪、粤东的渔夫……我们在淞沪用胸膛堵机枪,在台儿庄拉响最后一颗手榴弹,在武汉把孤儿推进防空洞。”
  记者曾问我:“您为什么总能活着?”
  我想起1942年滹沱河边漂着的百姓尸体,想起汪政委塞给我的压缩饼干,想起无数个倒在我面前的“李明”。
  “因为我的大名叫抗战。”我对着窗外的五星红旗挺直腰板,“只要中国还在,我们就死不透。”
  
  2018年的秋天,我已经九十六岁了,身体大不如前,大部分时间只能坐在干休所的院子里晒太阳。一天,我收到了一封没有寄件人地址的信,信封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老人写的。我颤颤巍巍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张信纸。
  
  照片上是一群穿着破旧军装的战士,他们站在一片荒凉的土地上,脸上却洋溢着坚定而自豪的笑容。我的目光一下子就被照片中间的人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年轻的战士,胸前挂着一块和我那块相似的双姓李牌!
  我迫不及待地拿起信纸,上面的字迹同样潦草:“李明前辈,我是李大山的孙子李建国。爷爷临终前让我把这张照片和他的故事带给您。爷爷说,他曾在1942年的冀中与您并肩作战,您救过他的命。”
  看着信,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岁月。我努力回忆着,终于想起了李大山。那是在突围后的一次战斗中,我们在蠡县的一个小村庄遭遇了日军的伏击。当时,李大山为了掩护战友转移,被日军的子弹击中了腿部,倒在血泊中。我不顾枪林弹雨,冲过去将他拖进了一个废弃的地窖。
  “老李,坚持住!”我一边为他包扎伤口,一边大声喊道。李大山咬着牙,脸色苍白如纸,却还强笑着说:“明子,别管我了,你快走!”“放屁!”我骂道,“咱们都是李明,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后来,我们在地窖里躲了整整两天两夜,靠着地窖里残留的一点食物和水艰难度日。等日军离开后,我们才艰难地回到部队。从那以后,李大山就和我成了过命的兄弟。
  信中还说,李大山一直对我当年的救命之恩念念不忘,临终前还念叨着一定要找到我,当面说一声谢谢。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读完信,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李建国在信中说,他想带着爷爷的遗物来拜访我,我立刻回信表示欢迎。
  几天后,李建国来到了干休所。他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眼神中透着和他爷爷一样的坚毅。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声音哽咽:“李爷爷,我终于见到您了。”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把生了锈的马刀和一本破旧的日记。“这是爷爷留下的。”李建国说,“他说这把马刀是您送给他的。”
  我轻轻抚摸着那把马刀,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是在一次缴获日军物资的战斗后,我把这把马刀送给了李大山,还开玩笑说:“拿着这把刀,以后杀鬼子就更顺手了!”
  我翻开日记,上面记录着李大山在抗战时期的点点滴滴。其中有一篇写道:“今天,明子又救了我一命。有他在,我就什么都不怕。我们是兄弟,是同生共死的‘李明’。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和鬼子拼到底!”
  
  看着这些文字,我的眼睛湿润了。李建国看着我,突然说道:“李爷爷,我有个请求。我想把爷爷和您的故事整理出来,拍成一部纪录片,让更多的人知道你们的英雄事迹。”
  我望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在李建国的努力下,纪录片的拍摄工作很快就开始了。我们回到了当年战斗过的冀中地区,寻找那些熟悉的地方。虽然很多地方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那些战斗的记忆却永远刻在了我的心里。
  然而,拍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就在我们拍摄到关键部分时,资金出现了问题。投资方突然撤资,理由是他们觉得这样的抗战纪录片没有市场,赚不到钱。
  李建国急得团团转,我也心急如焚。难道我们的故事就要这样被埋没吗?就在我们绝望之际,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
  
  干休所的老战友们听说了我们的困境,纷纷自发地组织起来,为我们捐款。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们,有的拿出了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养老金,有的甚至卖掉了自己心爱的老物件。他们说:“我们这些老家伙,没别的本事,就想让后人知道,当年我们是怎么和小鬼子拼的!”
  社会上的一些爱心人士和抗战历史爱好者也得知了我们的事情,纷纷伸出援手。一位年轻人在网上看到我们的故事后,留言说:“你们是民族的英雄,你们的故事就是最宝贵的财富,我们不能让它被遗忘!”
  在大家的帮助下,资金问题解决了,纪录片得以继续拍摄。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纪录片《我的大名叫抗战》终于制作完成了。首映式在当地的一个礼堂举行。礼堂里坐满了人,有我的老战友、李建国和他的家人,还有许多自发前来的观众。
  当银幕上出现当年冀中战场的画面时,我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听着旁白讲述着我们当年的故事,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当画面中出现李大山的照片和他的日记内容时,礼堂里响起了一片抽泣声。我看见李建国泪流满面,他走到我身边,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纪录片结束后,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一位年轻人走上台,激动地说:“以前我总觉得抗战离我们很遥远,但是今天,我被你们的故事深深打动了。你们用生命捍卫了祖国的尊严,你们是真正的英雄!”
  那一刻,我望着台下的观众,望着那些充满敬意和感动的眼神,我知道,我们这些“李明”的故事,将永远流传下去。
  
  1943年的春节刚过,冀中平原还笼罩在凛冽的寒气里。我当时在冀中军区做通信联络工作,那天接到紧急任务,要去高阳县传递一份重要情报。当我摸黑赶到庞家后村时,浓重的大雾像一床厚重的棉被,把整个村子裹得严严实实。
  就在我准备寻找接头人时,突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日语的吆喝声。不好,是鬼子!我立刻朝着记忆中地道口的方向跑去。刚钻进地道,就听到头顶传来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鬼子已经开始搜捕了。
  地道里潮湿阴冷,伸手不见五指。我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突然在一个岔道口,听到了微弱的喘息声。“谁?”我低声喝问,手紧紧握住腰间的手枪。
  “别开枪,自己人!”一个略显急促的女声传来。我划亮一根火柴,昏暗的火光中,我看到了齐岩。她浑身沾满泥土,眼神中却透着坚定。我知道她,她的丈夫周景陵是《团结报》社社长,我们曾在一次抗日宣传活动中有过一面之缘。
  “李大哥,可算遇到熟人了。”齐岩松了一口气,“我和景陵走散了,这地道我实在不熟。”
  我点点头:“跟紧我,我知道几个安全的出口。不过现在鬼子搜查得紧,咱们得小心。”
  我们继续在地道中摸索前行,四周寂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听到上方传来牲口吃草的声音。我判断这里应该是一户人家的牲口棚。我轻轻敲了敲地道口,很快,上面传来了询问声。确认是自己人后,地道口被打开,我们爬了出去。
  救我们的是齐岩的本家侄子齐迈和姑娘齐琪华。齐琪华赶紧找来干净衣服让我们换上。刚换好衣服,就听到胡同里传来敌人的喊叫声,要村民们开会。
  情况紧急,已经来不及再躲进地道。我和齐岩对视一眼,决定混进人群中。我们随着村民们来到会场,这里已经聚集了全村的人。我看到乡亲们眼中的担忧和恐惧,但更多的是坚定。他们知道,此刻必须保护我们。
  齐岩的家就在会场不远处,我看到鬼子正在她家翻箱倒柜,抢夺财物。一个鬼子军官恶狠狠地叫嚣着要找“齐家的闺女”和“齐家的老太太”。乡亲们人挤人地把我和齐岩围在中间,用身体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李大哥,都是因为我们,连累了乡亲们。”齐岩声音哽咽。
  我低声安慰她:“别这么说,咱们都是为了抗战,乡亲们也都是好样的。”
  就在这时,两声枪响打破了压抑的氛围。鬼子走了,可齐岩家的帮工和村里的“甲长”齐小生却被残忍杀害。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两人,我和齐岩攥紧了拳头,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经过这次惊险的遭遇,我和齐岩暂时分开,各自回到岗位。然而,噩耗却接踵而至。
  
  1943年7月,我听到了周景陵牺牲的消息。当时他在高阳县雍城村与敌人遭遇,为了保护手中的重要文件和掩护战友撤退,他孤身一人与敌人展开激烈战斗,最终不幸中弹,英勇牺牲,年仅27岁。
  我赶到齐岩身边时,她正默默地整理着周景陵的遗物,脸上没有泪水,只有无尽的悲伤和坚毅。“李大哥,景陵走了,但他的笔、他的理想,我会替他继续下去。”齐岩抚摸着周景陵用过的钢笔,声音平静却坚定。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们会为老周报仇,鬼子欠下的血债,迟早要他们加倍偿还!”
  此后的日子里,我和齐岩都更加拼命地投入到抗战工作中。我继续穿梭在各个据点之间传递情报,而齐岩则接过丈夫的笔,用文字作为武器,揭露敌人的暴行,鼓舞着冀中军民的抗日斗志。
  
  1944年初冬,冀中平原的寒风裹挟着细雪。我刚从保定城完成情报传递,就接到紧急任务——协助齐岩建立敌后电台。此时的她已成为冀中军区的秘密通讯员,手中的笔杆换成了发报机的旋钮,在敌人眼皮底下编织着看不见的情报网。
  我们在安新县白洋淀的芦苇荡深处,找到了渔民老周的小船。船舱里,齐岩正专注地调试着一台从日军手里缴获的电台。“李大哥,频率还是不稳定。”她的手指被电烙铁烫出了水泡,却浑然不觉。
  突然,远处传来汽艇的轰鸣声。老周脸色骤变:“是鬼子的巡逻艇!”我迅速将电台沉入芦苇丛,齐岩则把密码本塞进棉衣夹层。当刺刀挑开船篷的瞬间,齐岩突然用日语喊道:“船家的,鱼大大滴有?皇军的,买几条!”
  我愣住了——平日里温婉的她,此刻竟能模仿出日军翻译官的腔调。鬼子狐疑地搜查一番,踹翻几条冻鱼后骂骂咧咧地离开。齐岩瘫坐在船板上,冷汗浸透了后背:“在《团结报》时学过些日语,总算派上用场了。”
  三个月后的清明,保定城突然戒严。我混在送葬队伍里,准备接应齐岩传递的重要情报——日军即将对太行山根据地发动大规模“清剿”。接头地点在城西乱葬岗,那里竖着一座刻着“齐氏之墓”的石碑,是我们约定的暗号。
  当我拨开荒草,却发现石碑旁倒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齐岩!”我冲过去时,她的棉衣已被鲜血染红,怀里死死抱着用油布裹着的情报。“快走……内奸……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手指艰难地指向县城方向。
  我背起她狂奔,身后枪声大作。原来,潜伏在情报站的会计叛变,带着日军提前设下埋伏。齐岩在昏迷前,用尽最后力气将一枚刻着“明”字的铜哨塞进我掌心——那是周景陵生前用过的哨子,此刻成了她留给我的最后信物。
  在战地医院抢救了三天三夜,齐岩终于醒了过来。她醒来的第一句话是:“情报……送出去了吗?”得知根据地已提前转移,她才松了口气。而我早已暗中展开调查,发现叛徒是被日军用齐岩母亲的安危要挟。
  
  一个暴雨夜,我带着三名战士潜入县城。在叛徒藏匿的破庙里,我们堵住了他和两个日本特务。叛徒跪地求饶:“我也是被逼的!他们说要烧死我娘!”我握紧铜哨,想起倒在血泊中的齐岩:“那被你害死的情报员,他们的娘又该怎么活?”
  当枪声被雨声淹没,我将叛徒的供词和日军密电码一并交给军区。齐岩得知消息后,把铜哨重新挂回我脖子上:“李大哥,这个该物归原主了。以后,咱们就是彼此的后背。”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的消息传来时,我和齐岩正在整理烈士名录。她的手指轻轻划过周景陵的名字,忽然笑了:“他要是能看到这一天该多好。”
  解放后,齐岩带着周景陵的钢笔和那台险些暴露的电台,走进了北京市人事局。而我选择留在部队,参与抗美援朝战争。临行前,她送给我一本用芦苇纸装订的笔记本,扉页写着:“每个李明倒下,都会有千千万万个李明站起来。”
  
  2015年,我拄着拐杖参加抗战胜利70周年阅兵。轮椅上的齐岩向我挥手,她胸前的“抗战英雄”勋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一刻,我仿佛又看到了芦苇荡里的小船、乱葬岗的月光,还有那些永远留在历史长河中的“李明”们——我们的名字或许会被岁月冲淡,但那段用热血浇筑的记忆,永远不会褪色。
  多年后,每当我回忆起那段与齐岩在地道中并肩求生,以及周景陵英勇牺牲的往事,心中依然会涌起无尽的感慨。那些在战争中逝去的战友,他们用生命诠释了什么是信仰,什么是对祖国和人民的忠诚。
  我们这些幸存者,带着他们的信念和希望,一路前行。因为我们知道,只有国家强大了,人民才能真正过上幸福安宁的生活,那些牺牲的战友们,才不会白白付出。而“李明”这个名字,也不仅仅代表着我一个人,它代表着所有为了国家和民族浴血奋战的英雄们,他们的精神,将永远铭刻在历史的长河中,永不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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