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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写作文

作品名称:人勤地不懒之起跑线      作者:粮万五      发布时间:2025-06-05 10:45:20      字数:5058

  平时很少有人来鲁三手家里,刘庆军和罗万有是常客,鲁三手下地干活时会把大门钥匙藏在阳沟的一块石缝里,俩人谁来得早谁摸出钥匙开大门。
  自从刘庆军上联中之后,俩人就约定常到鲁三手家里集合,有事可以在此商量,无事可以在三爷的大院子里玩耍。
  见刘庆军匆匆走进院子,罗万有问:“军哥,夜来过晌午你没来呢,干啥去了?”
  刘庆军先是到水瓮前喝一通凉水,然后说:“别提了,本来是去同学家里拿两本书,没想到书忘记拿,半路上遇到一个叫拖拉机撞伤的,最后我还借钱垫上住院费。”
  罗万有问:“撞伤的谁,咱村里的吗?”
  “不是咱村的,是西营的,联中的同学,与鲁青华一个班。名字挺有意思,叫侯真准。”刘庆军说着,拿过那把土枪,空放了一把。
  罗万有像是想起什么:“军哥,说起磨锥子我想起个事,夜来后晌这小子坐着史燕飞的拖拉机出去了,可神气啦。找找升子,啥时候咱也过过瘾,他爹是大队书记,谁敢不给面子。”
  刘庆军并没有在意,说:“鲁青华就愿意出风头,早就想坐史燕飞的拖拉机,可是升子却不愿意坐。那天我们走在一块问过升子,那玩意确实太颠,颠得腚疼。”
  罗万有很羡慕鲁青华:“颠是颠了些,不过比坐推车子强多了,听着那‘突突突’的声音就过瘾。”
  刘庆军说:“还有一个大事你得帮帮忙。”
  罗万有拍拍小胸脯:“你说吧,军哥,啥事,保证没问题。”
  刘庆军说:“那个侯真准住院的钱是我借的,我得还人家,总共五块八毛钱。”
  罗万有一愣:“这么多呀?咱得买多少画书。这钱不应该那个侯真准出吗?”
  刘庆军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有毛票有钢崩:“侯真准还在家歇着呢,头上缠满纱布。估计过后他得还我,现在我得先还人家钱,好借好还,再借不难。我数了数我攒的钱,还剩下一块九毛三分钱,平时攒的钱不少,不是买书就是买拧枝糖分给同学吃了,现在还着一大截呢。”
  一到夏天刘庆军就拣知了猴壳、摘槐米,攒多了去供销社卖钱,现在需要钱,罗万有没有二话,当即回家取自己的零花钱。
  很快罗万有跑回来,手里攥着一把零钱,有些无奈地说:“军哥,我扒翻遍了才找到两块七毛钱,还是不够呢,唉,平时我也没少花。”
  刘庆军说:“有多少算多少吧,等会三爷回来,找他借点。”
  天黑的时候,鲁三手扛着镢回家,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鼓鼓囊囊。
  罗万有赶紧过去接过布袋子:“三爷,你这是弄的啥,真沉啊。”
  刘庆军把钱装进口袋,过来和罗万有帮忙。
  鲁三手乐呵呵地说:“孩子们,今后晌咱吃点好东西,我特意趁天黑去地里的窨子挖的。”
  能让鲁三手去挖的东西肯定金贵,罗万有解开袋子一看,竟然是萝卜!
  罗万有有点不大高兴:“三爷,你弄这个干啥,腌咸菜俺爹都不用。”
  刘庆军也感到纳闷,三爷葫芦里卖什么药。
  鲁三手洗过手之后说:“你俩小子不懂了吧。今天是立冬,要吃萝卜补一补的。这人呐,不但要有吃的,还要会吃才行。”
  要补也行,都是吃肉吃鸡吃鱼补,还有用萝卜补的,俩人不相信。
  把萝卜重重地放在屋门前,刘庆军和罗万有看着鲁三手。
  鲁三手说:“你俩还小,没听说过‘冬吃萝卜夏吃姜,不劳医生开药方’?今天是立冬,老人们常说,乔茯苓更是常念叨,补冬最好补立冬,一口萝卜赛人参。”
  罗万有笑出声来:“三爷,萝卜还赛人参,你糊弄我们呢,这萝卜还没俺家咸菜好吃。”
  刘庆军说:“三爷说得有意思,三爷你仔细说说,说不定以后写作文要用得上,‘冬吃萝卜夏吃姜,不劳医生开药方’,‘补冬最好补立冬,一口萝卜赛人参’,有意思。”
  鲁三手慢悠悠地说:“这叫会吃,现在冬天到了,正是吃萝卜的好季节,萝卜性凉,能止咳化痰、除燥生津,又能清热懈毒、利便。记住喽,小子们,老祖宗说的话有道理。”
  罗万有不以为然,刘庆军细细地听着,鲁三手洗过三个萝卜,一人一根吃起来。
  这萝卜还是挺甜挺脆的。
  吃着萝卜,罗万有说起刘庆军借钱的事。
  本以为鲁三手要教训他俩一顿,没想到鲁三手却大为赞赏:“好孩子,军子这事做得对,做得好,借人家的钱也得赶紧还给人家,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啊。放心吧,剩下的钱三爷出了,并且还不要你俩还,就当作三爷给你俩买好吃的吧。”
  刘庆军没有客气,从三爷手里接过零钱,小心地装进兜里。
  吃完萝卜之后,俩人匆匆回家,特别是刘庆军,昨天一夜没回家,不知父母发现没有。
  刚走进家门,母亲巧英发话了:“军子,你去哪里作恶了,褂子怎么弄的血?”
  早晨换下的衣服叫母亲看到了,自己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洗一下。
  刘庆军小心地说:“没有没有,这褂子上的血是同学身上的,我同学磕破头皮,我扶他去卫生室沾在我身上了。”
  刘庆军没敢说去卫生院。人要是进了卫生院,肯定是大病重伤。
  看到儿子头脸整齐,不像有伤的样子,巧英放下心来,对儿子的话有些相信:“你哪里的同学,磕破头淌这么多血?不像是磕破的吧。”
  刘庆军说:“是磕破的,联中的同学,他不小心磕到墙拐角,高升和社子都见了。”
  家里人比较相信刘可道,有他参与让人放心,毕竟是大队书记的儿子。
  见儿子如此解释,母亲没有再追问,帮助同学去卫生室也是做好事。
  因为昨天晚上一夜未归,吃过晚饭后刘庆军比较安稳,没有外出,躲在小北屋看陈一鸣借给的两本杂志。
  二哥刘庆兵在阁老公社的第八高中读书,但是宿舍没空位了。刘庆军向鲁三手说起此事,鲁三手当即买上油条桃酥来到阁老村一个远房两乔家,给刘庆兵腾出一间东屋,解决住宿问题。此事让刘成贵第一次对三儿子另眼相看,没白往鲁三手家里跑。
  现在小北屋只剩下刘庆军一个人,家里虽然已经安装电灯,十个晚上有八个半停电,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正常一些,平时还是以点煤油灯为主。
  刘庆军在煤油灯下投入地看着杂志,直到母亲在天井里喊“赶紧吹灯,省点油吧,白天干啥去了,晚上装用功的”,刘庆军把一枚枫叶放进杂志里,吹灯睡觉。
  清晨鸡叫第二遍的时候,刘庆军睡眼惺忪地起床,走到天井里打个寒颤,立冬过后天变冷了。
  或许是天冷的缘故,胡同里没有人,刘庆军感觉嗓子发痒,一咳嗽吐出一口痰,像锅底灰一样黑,昨晚煤油灯熏的。一擤鼻子,全是黑的。
  刘庆军来到罗万社家门口,使劲砸两下门。不长时间,罗万社揉着睡眼出来。
  “天冷了,真不愿意起床。”罗万社说,“这就是隆崮戏里唱的十年寒窗吗?”
  刘庆军说:“十年寒窗,你还铁砚磨穿呢。”
  走出村庄,通往西营村的大路上人多了起来,多是早起上学的学生。
  前面走着的是初二的鲁桂英,一块上学的还有村里的史春草。
  刘庆军紧走几步撵上鲁桂英,问道:“英子姐,没看见华子呢?”
  鲁桂英很乐意与刘庆军说话,一甩两根羊角辫子说:“俺这个弟弟,这两后晌老坐着史燕飞的拖拉机瞎逛,很晚才回家。我叫他的时候,光答应不动窝,这会估计还在睡呢。”
  刘庆军说:“华子原先不这样,上小学的时候都是他去叫我呢。”
  鲁桂英问:“庆军,前天你做了件大好事,救了一个同学吧,老师没表扬你?”
  刘庆军纳闷,这事鲁桂英如何知晓的:“赶巧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咋知道的呢?”
  罗万社说道:“军哥,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没话找话,你救的磨锥——鲁青华的同班同学,还叫他给请的假,英子姐能知不道?”
  鲁桂英有点意外:“你救的是青华的同班同学?咦,青华没和我说呢,我是听俺班同学说的,只知道你救了一个同学。”
  刘庆军说:“不是大事,没啥好说的。英子姐,你借给我的那本《红岩》真热闹,俺班长拿去看了。”
  罗万社不爱看这样的小说,喜欢看小人书,仍然说道:“军哥不计较,我还没捞着看,他就送给班长看。”
  鲁桂英替刘庆军说话:“社子,庆军是好事先让着别人,你俩从小同桌,你还知不道他是啥样的人?”
  罗万社说:“英子姐,我比你还知道,要不俺俩能同桌?”
  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学校,分别走进各自班级,进入晨读时间。
  吃过早饭,刘庆军早早来到学校,罗万社有些不解:“军哥,这么早就来上学,早知道还不如拿着饭在学校吃呢,来回溜腿,害得我连口水都没喝。”
  刘庆军一摸口袋,说:“正好,走,咱去伙房找点水喝。”
  俩人一前一后来到学校的伙房,管理伙房的老贾头正在收拾整理。
  见刘庆军走进来,老贾头说:“哟,刘庆军,你不是住校的,怎么跑到伙房来了?”
  刘庆军说:“大叔,还你钱来了。”
  老贾头在洗得发白的围裙上擦擦手,笑着说:“嘿,你这孩子挺讲信用。不急不急,我没有花钱项。你那个同学把住院费给你啦?”
  刘庆军掏出一把零钱说:“那同学还没来上学,这是我自己攒的钱,先给你吧,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老贾头说:“先算了吧,等你同学还你钱了再还我吧,不能让你垫上啊。”
  罗万社找到一个葫芦勺子,从水缸里舀出水直接喝。
  老贾头赶忙制止:“打住打住,这个同学,不能用勺子喝,这是公用勺子,来,给你一个碗。”
  老贾头找碗的空里,罗万社已经喝了个饱:“大叔,下回吧。”
  老贾头叹一口气:“嘿,你这个同学倒不客气,下次绝对不能这样了啊。”
  刘庆军把钱递过来:“大叔,你数数够不,五块八毛钱,你还是拿着吧,要不我再弄丢了就是麻烦。”
  此话有理,这些学生到处跑跳,真弄丢了不合算。
  老贾头数了一遍,正好五块八毛钱:“那我收着啦。小庆军,要是再急着用钱再来借,你说的,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
  刘庆军心里很痛快,拿过老贾头找出的那只碗,从凉水缸里舀出一碗水喝下去。
  老贾头看着刘庆军:“好小子,你火力大,肠胃好,不过还是喝烧开的水更好一些。”
  随后刘庆军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草纸包递给老贾头:“大叔,你尝尝。”
  这是罗万有送给刘庆军的老罗咸菜,自己没舍得吃。
  老贾头打开纸包,一股特殊的香味钻入鼻孔:“哟,这是咸菜么,闻着就香。”
  老贾头赶紧咬一小口:“不错,不错,我长这么大年纪,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咸菜,简直赶上香肠了。”
  刘庆军小小年纪,晚上自己搭钱救人,还钱的时候还带来一上小礼物,老贾头心里特别高兴:这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
  与老贾头拉了一会闲呱之后,俩人回到教室。
  上午第二节是语文课,刘庆军最乐意听刘河水老师上课。听着刘老师的课,有时候会想起小学时的王平老师。如今王老师在大学里读书,不知是否还记得他这些曾经的学生。
  临近下课的时候,刘老师布置作文题:“我们初一四个班要搞一次作文比赛,写得好的作文将张贴在学校的壁报栏上,让全校学生阅读学习。希望大家认真思考,精心写作。这次的作文题目不限,自拟,字数不限,本星期六下午交上,到时候学习委员卢思甜负责收集。”
  刘老师布置好作业之后是大课间,同学们到校园里做广播体操。
  初一搞作文比赛成为同学们的话题,下午放学的路上,刘庆军与刘可道、鲁青华、史传粮一块回家,马加佑随后赶了上来。
  刘可道说:“你们班布置了吗,咱们初一要搞作文比赛。”
  马加佑率先回答:“布置了,上午就布置好了。升子,你打算写啥题目?”
  刘可道叹口气:“我哪有你们的脑子,老三样,一件小事,难忘的事和我的理想。随便挑一样吧,从小学里就写这些。”
  鲁青华说:“军子可以露一鼻子了,你平时不是看这书就是看那小说的,数你看书多。”
  马加佑显然不服气:“看书多没用处,得会写才行,要不,新华书店里卖书的都成写作文好手了。再者说,刘庆军看的书我差不多都看过。”
  一提这茬罗万社就来气:“你面醭剂看的书还不是抢军哥的,连小人书自己都舍不得买,好几本书你不还,我才不信你说弄丢了。”
  刘可道知道表哥在小伙伴中的人缘不好,赶忙岔开话题:“军子,你准备写啥,你的字写得不孬。”
  马加佑有点不屑:“表弟,咱这是作文比赛,不是写字比赛。”
  刘庆军说:“我还没想好呢,再写老三样是不大行。这次咱用点心,叫他们看看咱王架桥的水平,要不公社大院的同学老是斜着眼看咱们。”
  鲁青华很赞成:“军子这话说得对,咱都好好想想,实在不行叫初二的同学给帮帮忙。”
  史传粮走在路边沿,听闻此话道:“磨锥子,别以为初二的水平有多高,我不也是初二的水平。”
  马加佑回一句:“咱班里论个头数着你,要说学习,你才是‘屎’。”
  史传粮挤过来就是一拳,马加佑将鲁青华往前一推,躲了过去。
  罗万社说:“磨锥子能办到,你有初二的姐姐,我们去哪里找帮忙的?”
  刘可道说:“孬好凭自己的本事吧,不见得公社大院的水平多高。”
  刘庆军心里憋着一肚子劲,附和道:“对,得自己写,也正好看看自己能吃几碗干饭。”
  一伙同学一字排开,照例路多宽人多宽,边走边议论作文的事,各自也有自己的想法。
  马加佑心中暗暗叫劲,身边的同学不是公社大院的就是西营周边几个村的,自己是柱角公社的,这次一定要争个好名次,叫同学们看看柱角公社的实力。
  刘庆军对罗万有说起作文比赛的事,罗万有挠挠头:“我最怵头这种事,要不,你写写咱暑假里摸知了猴逮瞎撞子的事,写写摘槐米卖槐米供销社欺负小孩压价的事也行。”
  刘庆军点点头,这些事自己都干过,写起来还算顺利,可是,别人也干过这些事啊。
  晚上刘庆军躺在炕上琢磨写什么题材的作文,昏暗的煤油灯下无意间看到已经收在房梁上的蚊帐,脑子一闪: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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