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拦住客人（续二）

　　刘远闻听忙抱歉道：“李总，你误会了，我是在骂冯霍克，不是说您，对不起啊。你不知道，这小子总是在关键时刻联系不上。不提这事了，你想想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联系上冯霍克吗？”
　　“司机说他刚离开机场，我马上让司机返回去，到航站楼里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李璐沉吟了片刻回答道。
　　“估计够呛，司机最多只能在换票大厅看看，进不到候机楼里面去，没多大用处。这样吧，你让他先试试，无论找得到或找不到冯霍克，你和司机说，让他都在航站楼门口等我，我马上赶过去。”刘远下了决心，他要亲自赶过去设法拦住冯霍克。
　　放下电话，刘远驾车上了去往首都机场的高速路。路上，他给公司的老韩打了个电话，请求老韩动用关系，设法在机场的出入境关卡那里拦下冯霍克。
　　“这可不是小事儿，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你们事先不协调好，出事了让我去踩雷。再说了，海关截人得有依据或证据啊，你有吗？”老韩在电话里直接拒绝了刘远。
　　“老韩，刘董事长说你和国家安全保卫局那边有联系，是他让我找你的。你说的证据也好、依据也好，我现在都没有，而且刘董事长现在也在飞机上，联系不上。但刘总上飞机前可说了，万一有急事，让我直接和你说。办不办你自己看吧，我把话放在这了，出了事你绝对有责任。”一向沉稳的刘远终于按捺不住了，怒气冲冲地对着电话里喊道。
　　老韩知道，自己与保卫安全局的关系只有刘董事长和极少的几位领导知道，这会儿听刘远这么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老韩沉默了几秒回答道：“好吧，我马上和那边汇报，争取在海关截住你说的那位冯霍克。你马上把他的名字和护照号码发给我。不过我要提醒你，即使海关截住了人，也要你亲自去海关那儿领人，人家海关可不管给你送人。”
　　“放心吧，我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挂了电话，刘远的心稍稍安了些。他想加快点车速，可这会儿下班高峰还没过去，机场高速拥堵得厉害，车子根本开不起来，他只能干着急。
　　
　　远远地终于看到首都机场的航站楼了，刘远看了看表，时间已是晚上8点多了，离冯霍克的航班起飞时间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了。
　　终于，刘远的车子到了航站楼门前。刘远之前就认识李璐说的那位司机，这会儿看到他孤身一人站在航站楼门口，立刻猜到他没找到冯霍克本人。
　　刘远急匆匆地跳下车，简单问了问情况，就把车交给了这位司机，叮嘱他在这里等着自己。
　　刘远一路小跑着奔向了国际旅客入口，他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沿着国际旅客出发的路线，也就是坐小火车去机场的边境检查站，在那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冯霍克。如果没有，再设法越过海关，进到候机厅里面去找找。
　　正在这时，老韩的电话打了进来。老韩在电话里告诉刘远，事情已经办妥了，但假如冯霍克此时已经过了边检或海关，那任谁也没办法了。
　　刘远忙问，如果那样，能不能设法让自己追到里面。老韩一口否定了，他明确表态说，自己没办法让刘远再追进到候机楼里找冯霍克，况且在那里，即使找到了，也没办法强行带人。
　　老韩强调说，边检或海关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长时间扣留冯霍克，毕竟人家没有犯罪，他们只能以冯霍克的证件需要核实为由，拖延一会儿，最多不能超过一小时。
　　说话间，刘远已来到了进入小火车站的检查闸口。由于刘远没有机票，无法通过自动检测门进去，只好来到人工通道，想通过自己的一番解释让保安放自己进去。
　　才听了几句，保安便不耐烦地回应刘远道：“开什么玩笑！都像你说的那样，这个闸口可以撤了。真要有重要的事进去办，你去机场派出所开个证明，否则的话赶紧走开，再在这搅和，我喊警察了。”
　　刘远看了看表，已经8点45分了，自己没时间解释了，只好一边向保安道谢，一边询问机场派出所的位置。
　　刘远满头大汗地一路小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挂着警徽的房间。他进去刚说几句，女警察便打断了他，说：“这儿是机场治安室，不是派出所。你要先去机场派出所开个证明，随后再来这里办临时通行证。”
　　女警察见刘远急得汗流浃背，心有不忍，主动告诉他，机场派出所在离航站楼不远的皇冠大酒店后面，让他赶紧先去那儿。
　　正在这时，老韩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电话里，他声音得意地说：“人刚刚给你截下来了，就在出入境办公室里等着呢。据边检的人讲，那个冯霍克抵触情绪很大，竟然限令我们的工作人员必须在45分钟内查清并解决问题，如果耽误了他的航班，他会让全世界都知道中国边检的行为。”
　　“四十五分钟，开什么玩笑！正好，老韩，我现在进不去边检那里，机场保安跟我要通行证，我马上去派出所办，可我身上除了公司的工作证外什么都没有，估计人家不会给我办的。你能不能让上边和机场派出所打个招呼，让他们直接给我发一个。”刘远一喜一急，喜的是终于把冯霍克拦下了，急的是留给自己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小时了，可自己这边还有一堆手续要办呢。
　　“我试试看，不过你那边也别放松，只有四十来分钟了，我和你一样，同样没任何依据性材料，全靠我给人家解释和我这张老脸的信誉。我怕等我协调好了你再进去就来不及了。”老韩担忧地说。
　　冲出航站楼，刘远看见司机还在那儿等着，忙一头钻进车里，指了指远处的皇冠大酒店说：“快！去皇冠大酒店的后面，那里是机场派出所。”
　　机场派出所离航站楼的确不远，5分钟不到，刘远已经来到了派出所的门前。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台阶，推了推大门，完了，门锁着呢。
　　见刘远不死心，不停地敲门，旁边两个看上去也像是等着办事的人劝道：“哥们，别敲了，门锁着呢，他们出警去了，让我们等会儿。”
　　6月的北京气温已经相当高了，紧张的心情加上一路不停的小跑，此时刘远的汗水顺着脸颊直往下淌。他原地转着圈，内心绝望地想：“完蛋了，这回真没招了！”
　　恰在此时，一辆闪着警灯的警车开了过来。
　　车在门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两个警察，边走边嘟囔说：“老百姓现在的法律意识确实强多了，小俩口打架也报警，害得咱们瞎跑一趟。”
　　“少发牢骚吧，没出事还不好吗？我倒是愿意每次出警都是白跑一趟。”年纪稍大些的警察说着话，掏出钥匙，打开了派出所的大门。
　　“抱歉了几位大哥，能不能让我先办，我真的有急事，晚了会出人命的。”刘远把从司机那儿拿来的一包烟掏了出来，分别递给了几个也在警察局门口等候的男人，同时恳求道。
　　“老哥，看你急的那样不像是装的，你先办吧，我的事不是什么急事，你们没意见吧？”一位穿着花格衬衣的男青年回答道。
　　其他几位见男青年这么说，也跟着点点头，表示同意。
　　听刘远三言两语把话说完，又看了看他掏出的工作证，两个警察都笑了。年轻的那位警察调侃道：“就凭一个你们单位的工作证，你就打算让我们给你开证明进到机场里面去？你咋想的啊？不会是来搞笑的吧？”
　　“我真的没时间了，等我回单位开证明再回来，一切都晚了，会出大事的。”刘远急得声音提高了好几度
　　“喊啥也没用，你赶紧去开证明，别的没用。好了，你让一让，让其他人先办。”年轻警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刘远靠边。
　　刘远撇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脑袋里飞快地转着。突然，他眼睛一亮，对警察说道：“麻烦您给海关那边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是不是扣留了一个叫冯霍克的新西兰人，这样总可以证明我说的是真的了吧。”
　　年轻警察见刘远不听自己的，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正打算狠狠训斥一下刘远，一旁一直在喝茶的中年警察走了过来，拍了拍年轻警察的肩膀，一脸严肃但口气却很温和地对刘远说：“这可是你说的啊，如果没有你说的这回事，我们会拘留你的，最少要查查你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没问题，谢谢！请您赶紧打，再晚就来不及了。”刘远眼里放光，口中忙不迭地回答道。
　　拿到了派出所的证明，又在机场治安室办好了临时通行证，时间已经过去快30分钟了。刘远顺利地过了第一道检查口，挤上了拥挤的小火车。
　　待小火车不紧不慢地到达国际候机站后，刘远忙急着往门口挤，想早些赶去出境检查站。不料就在他冲出车门的一刹那，和一位也急着往外挤的大妈撞在了一起。
　　大妈一把拽住刘远的胳膊，怒不可遏的斥责刘远不懂礼貌。她嘴里的话越说越难听，即便刘远再三给她道歉，她仍是一副不肯轻易罢休的架势。
　　好在这时走过来一名二十来岁的姑娘，躲着脚，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妈，你能不能不闹了，人家已经给你道了好几遍歉了，你还不罢休吗，再闹下去你自己去国外旅游吧，我可丢不起人。”
　　大妈被女儿这么一训斥，立刻收敛了，她松开了刘远的胳膊，嘴里嘟囔道：“算你小子走运，要不是我女儿带我出国玩，今天我非讹死你不可。”
　　刘远如释重负，对着姑娘抱拳一谢，二话没说，转身上了去往二楼的电梯。
　　刘远小跑着来到边境检查站大厅，望着黑压压的过境人群，一时不知所措，心想：“这可上哪去找冯霍克？”
　　“被海关或边检扣留的人一般都在哪儿候着呢？”恰好一名胸前戴着张工作证卡机场工作人员从刘远面前经过，刘远忙伸手拦住他，焦急地问道。
　　“最里面的那个小屋，看见没，门上写着警务室。”刘远很幸运，问了一个明白人。
　　刘远快步走到警务室门口，还未进门，就听到冯霍克在里面大声嚷嚷着：“我的航班再有20分钟就要起飞了，你们现在不立刻放我离开的话，我马上给新西兰大使馆打电话，向你们提出抗议。”
　　冯霍克今天早早地就来到了首都机场，给妻子打完电话后，心情大好，正打算过了边检后去免税店给妻儿买些礼物，谁知却被边检给拦了下来。
　　刚开始，冯霍克认为是边检站搞错了，他来来回回飞了好多次了，从未遇到过问题。哪知道一名边检员将他带到警务室后，既不对他做任何解释，也不让他走，就这么一直陪着他呆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眼看自己航班起飞的时间越来越近，冯霍克火气也越来越大，从开始的心平气和的向边检员要解释，提要求，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声，甚至用拳头砸着桌子不停地大声喊叫，提抗议。
　　听到冯霍克的声音，刘远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一把推开警务室的房门，冲了进去，对着冯霍克刚喊了半句：“你瞎叫唤什么，人家……”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
　　一直陪着冯霍克的年轻警官见状忙拿了瓶水，递给刘远，并扶着弯着腰不停咳嗽的刘远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猛然间看见刘远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这副模样，冯霍克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