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香港历险（续二）

　　二人跟在邓处长身后，刚往餐厅门口走了没几步，隔着玻璃大门猛然望见外面好几个身穿黑衣的大汉正沿着台阶向店里快步冲下来。邓处长见状，忙冲刘远喊了声：“跟我来！”转身疾步向餐厅后面的操作间走去。邓处长显然对这家餐厅非常熟悉，带着二人穿过几间工作间后，从饭店的后门跑了出来。在离开餐厅大堂的瞬间，刘远隐隐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喊叫声：“给我搜！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冲出餐馆后门，邓处长的脚步不仅没慢下来，反而更快了。他带着刘远和冯霍克沿着狭窄的后街小巷左拐右绕地疾步走着。刘远发现，邓处长的移动速度惊人，比普通人快三四倍。冯霍克是飞行员出身，体能好，勉强能跟上。刘远可就惨了，没多大功夫便气喘吁吁，头上的汗像开了阀门的自来水龙头，不停地往下淌。
　　走了约5分钟，看看后面没了动静，刘远实在是跟不上了，渐渐地落在了后面。他停下脚步，哈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对邓处长喊道：“邓处，慢些吧，我真的跟不上了。”
　　见刘远脸色通红，满头大汗，邓处长只好稍稍放慢步伐。片刻之后，刘远赶上来，大口喘着气，问：“邓处，万一这帮家伙一会儿对咱们开枪该怎么办？”
　　“放心，他们来那么多人，明摆着是来抢人的，不会轻易掏枪。通常，这也是干我们这行的行规。”邓处长安慰刘远道。
　　“行规？适用于各国的特工吗？或者说，是国际惯例吗？”刘远好奇心上来了，喘着粗气追问道。
　　刘远的话音未落，邓处长的手机嗡嗡震了起来。邓处长接通后听了听，回答道：“我们马上到，他们人多，咱们不能硬来。通知大家，按照第二套方案撤离香港。”
　　听见邓处长在电话里这么说，刘远又开始不安起来。待邓处长挂断电话，立刻建议道：“邓处，你说得对，咱们人没他们多，一旦被他们追上就麻烦了，还是赶紧报警吧。”
　　“刘远同志，不要慌，咱们的车已经在前面路口等着了。目前这种状况下我们绝不能报警，一旦香港警察介入，整个局面就会失控。”邓处长边走边对刘远说。顿了顿，他又用略带埋怨的口吻补充道：“刚才如果不是你们心血来潮，钻进那家小饭店，让我们的人一时失去目标，打乱了我们预定计划的话，对方本来是不会有任何机会的。”
　　“不好意思，是我没按照约定及时向你们报告，责任在我。”刘远歉意地回答道。
　　“刚才都快急死我们了，所有人分头进路边的店铺内去找，幸亏我们抢在他们前面找到了你俩！”看得出来，邓处长讲这段话时仍心有余悸。
　　说话间，几人已接近了这条狭窄街道的出口。在那里，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正等着他们，车边还站着两个小伙子，正焦急地向这边张望。
　　邓处长催促道：“快点，坚持一下，趁他们还没发现咱们的行踪，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邓处长的话音未落，只听“吱”的一声，一辆黑色面包车在离白色面包车不足2米的地方猛然停下。透过车的前挡风玻璃，刘远赫然看见，坐在驾驶员位置上的，正是早上在电梯里见过的那个黑衣男人。黑衣男子此刻也在用阴森森的目光看着刘远他们，与他的相遇，竟然让刘远体内生出一丝寒意。黑衣男人的身旁还坐着一个看上去像是印度裔的大胡子男人，边向这边看着边拿着手机在不停地说着什么。他们二人并没急着下车，而是满脸焦急地在等什么人。
　　刘远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瞬间明白了之前在福亨大厦电梯里发生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突然出现的黑色面包车并没让白色面包车旁的2个小伙子乱了阵脚，他们立刻移动脚步，横在了黑色面包车与刘远他们之间。
　　不用邓处长催促，几个喘息的时间，三人已来到了白色面包车旁。邓处长冷冷地望了一眼黑色面包车上的那两个人，同时，快步走到白色面包车旁，拉开车门，示意冯霍克和刘远先进去，随后，他嘲讽地向黑色面包车内的人招了招手，自己也钻进了车内。
　　白色面包车在大街上飞快地行驶着。车上，刘远不解地问：“邓处，他们刚才为什么不动手？是不是像你说的，不敢用枪，人数有没有咱们多？”
　　“是的！早上在电梯里你们遇见的那个人是M国情报机构在这里的头儿，旁边那个大胡子我估计是为你们专程赶来香港的，我以前没见过。”邓处长先是和司机叮嘱了几句，随后扭回身，回答刘远道。
　　面包车猛地一个急转弯，巨大的惯性打断了邓处长的话。待车子稳定下来后，他继续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既然摊牌了，绝不会就此罢休的。我估计，他们的增援人员正往这里赶呢。”
　　刘远听后更紧张了，结结巴巴地问：“我们现在去哪？回酒店吗？还能去九龙那家医院吗？”
　　邓处长侧身向后方看了看。不远处，那辆黑色奔驰面包一直在紧紧地尾随着他们。邓处长转回身，面冲刘远摇了摇头，说：“不能回酒店了，更不能去九龙的医院了。对方意图已经暴露，会抓住一切机会，甚至是不择手段地劫持冯先生，你们必须立即回大陆。”
　　邓处长话说得很严重，可从他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紧张的神态，这让刘远心中安稳了许多，连忙应声道：“对！这样的话，咱们直接开去口岸吧，尽快回到内地才是最安全的。”说完，他又问冯霍克，道：“体检的事下次再说吧，咱们立刻回大陆，没问题吧？”
　　虽说这段时间冯霍克一直没说话，但刚刚发生的事已让他明白了当下的处境。略略迟疑了一下，他回答刘远说：“听你的，咱们就去口岸回大陆吧。”
　　邓处长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听刘远和冯霍克这么说，摇了摇头，否定地说：“眼下这个状况，通过海关回大陆已经不安全了，毕竟过关口的那段时间是我们无法掌控的。”
　　“既不能在香港逗留，又不能走口岸回国，难道要等到天黑后偷渡回去吗？”刘远不解地问。
　　“还真让你说对了，咱们就是去偷渡，只不过不能等到晚上了，要立刻走，眼下的情形已经不允许我们再耽搁了。”邓处长话没说完，面包车再次来了个急拐弯，开进了一条狭窄的单行线。他们的白色面包车刚刚开过，一辆停在路边的厢式货车突然启动，将车身一下子横在了路中央。顷刻间，整个路面被这辆厢式货车封得死死的。
　　听着身后渐渐远去的疯狂喇叭声，邓处长笑了笑问：“你们东西都带全了吧？”
　　“按照你们人的要求，酒店里我们没留任何物品。只是冯霍克说，他还没结账呢，不知酒店会不会罚他的钱。”刘远问完冯霍克后，回答邓处长道。
　　“罚就罚吧，大不了押金不要了，这都不是事。”邓处长有些哭笑不得地回答说。
　　面包车一直在狭窄的道路上急速行驶着，几次转弯下来，刘远早已丢失了方向。又开了约十多分钟，车子猛然一个急刹车，吱的一声停了下来。邓处长打开车门，第一个跳了出去，刘远紧跟其后，也下了车。他抬眼望去发现，他们已经到了维多利亚港的一个渔船码头旁了。这是一个离维多利亚公园不远，有着一个堤坝围着的小港湾。几十条渔船密密麻麻停在里面，其中两艘渔船的发动机已经启动，正在突突突地发出嘈杂的噪声。
　　“从你们昨晚到这里后，这两艘船就没敢熄火，为的就是应付突发情况。快！刘主任，你们俩赶紧上左边那条编号为‘港渔2586’的船，船上会有人接应你们。”邓处长指着左面那艘渔船催促道。
　　“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刘远有些担心地问。经过一天内两次惊吓，他很担心途中会不会再发生什么事。
　　“我得将那帮家伙引开，否则你们的船很难开出维多利亚港。刘先生请你放心，船上是咱们自己人，他们能确保你们的安全，赶紧去吧！”邓处长说道。
　　见邓处长话已如此，刘远不好再多说什么，主动伸手和邓处长握了握，便拉着冯霍克向那艘编号为“港渔2586”的渔船快步走去。登上船，还没等二人站稳，两艘渔船立即离开了码头，一前一后地向港湾的出口开去。
　　刘远稳了稳身形，回身想和邓处长挥手告别，却见白色面包车早已掉头，沿着岸边的大道向来时的方向开去。
　　这是两艘看上去和香港大多数渔船几乎一模一样的普通木质渔船。船体呈原木色，长约二十来米，灰色的船舱几乎占了船身的三分之二。正当二人左右张望之时，一位渔家女孩模样打扮的姑娘走了过来，一开口却是满嘴的京腔：“请二位赶紧进到船舱内吧，目前危险还没解除，尽量别让人看到你们。”
　　渔家女孩戴着防晒的面巾，看不出长相，但她的声音让刘远感觉有些熟悉。刘远本想多问她几句，见她一直关注着两岸的岸边，便没再多问。
　　“唉，到香港还没满24小时就要离开了，想从海上看看香港的景色也不行。算了，好在大事总算是办妥了。”刘远叹了口气，对冯霍克翻译完渔家女孩的意思后，嘟囔了几句不满的话，便拉着冯霍克进了船舱。
　　两艘渔船快速朝着远处大海驶去，在身后留下两道长长的白色航迹。刘远坐在舱内觉得无聊，见冯霍克仍然表现出很紧张的模样，便笑着对他说：“兄弟，别那么紧张啊，我不是把邓处说的话告诉过你吗，他们这行的行规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出手伤人的。”话刚说完，刘远自己又觉得不太对，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好像也不对啊，谍战片里那么多爆破、枪战、暗杀、格斗等等，难道都是瞎编的吗？这事回去还真得去问问吕辉。”
　　眼看着渔船已经驶过了西湾岛，马上就要驶出香港管辖的水域时，一艘看上去很像是香港警方的快艇从后面高速追了上来，边追边用高音喇叭喊着，让两艘渔船立即停下接受检查。
　　两艘渔船似乎早有预案，见对方真是冲自己而来，立刻一左一右向两个不同方向驶去。载着刘远他们的这艘渔船径直驶向了外海，而另外一艘渔船则向着珠海方向加速驶去。
　　紧跟在身后的快艇见状迟疑了片刻，似乎是在研究对策，片刻功夫，那艘快艇放弃了对刘远他们这条船的追赶，转而追击那艘驶往珠海方向的渔船了。
　　“你们这招最多能争取十多分钟的时间，他们很快会发现自己上当了，会回过头来继续追咱们的。你们这条船的速度还是不行，我担心他们会追上来。”见渔女孩从船舱外走了进来，一直在伸着头观望外面情形的刘远忙焦急地对她说。
　　“你怎么知道咱们的船慢？”渔家女孩调侃地回答刘远道。
　　女孩的话音未落，陡然间，渔船发动机的噪声暴涨，船体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了一把，速度一下子增加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