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柏山梦·第五回∶荣获故里毒鞭笞,狼狈不堪返山林
作品名称:桐柏山梦 作者:尘浮 发布时间:2025-05-02 08:50:58 字数:6844
花子得了师爷的吩咐,乐滋滋提着马灯顺着盘坡路,去观音合掌庵里睏觉去了。
月光给山镀上了神秘色彩,点点蓝光在草丛里飞出飞进,萤火虫山里真多。
拨亮灯盏,在梆梆鸟的催促里,就掀了几页经书,满要读几章,弄清楚奥旨,好给梦里的人们说,也算代佛弘法了。为了当“国师”,就撑着眸,在佛陀的文字里游弋。怎奈古梦里那个她不请自至,而是不披坚执锐、骑着战马,竟然穿着普通的蓝色紧身袄,黑色的棉裤,袅袅婷婷,美貌依然,自称“何老师”的来了。
花子便知古来同名不同人来有的是了。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更况那个天花粉占据着脑子,不容有其他的事儿。那一恍惚乃“白日做梦”。知道是一节阿赖业识里库存的虚妄而已,“何冰洁”的名字就烟消云散了。
“何老师”却送来了一包往事,飘来了童年的一幕,得牢记妈妈的救命之恩。
吃食堂的年代,是个很饥饿符号,母亲是个大食堂的炊事员。自己才5岁,饿得个浮肿病,骨瘦如柴,活似干瘪的“黄布袋”摊在地上奄奄一息。爷爷、父亲一看活不成了,挖坑要埋掉。母亲说啥也不依,利用炊事员之便,问代销点老金赊了数斤黑糖。把地瓜挖个洞,黑糖装里头盖着盖,麻叶包着严实,火里烧熟,偷偷装到衣服的里兜里家里喂花子。吃了几个黑糖地瓜后,奇迹出现,就渐渐转危为安了。母亲说花子捡了一条命。
第二年7岁上学。11岁到六里地远的珠吉街上初中。
大雪纷飞的严冬,家里没钱买胶鞋,母亲在油灯里缝制棉鞋。穿成了窟窿鞋,窟窿鞋带着双脚冻成了红萝卜上学去了。
到了学校,班主任何㨗,甚是怜悯,用微薄的工资给买了一双胶鞋和袜子,亲自给花子穿到脚上。花子就扑到何老师的怀里哭。
何老师不到30岁,还是个大姑娘,就把花子认成干儿子,落个全校老师笑她。后来“文革”里不知为个啥,服毒死了。每到夜里,花子就跑到“妈妈”的墓前狠狠哭半夜表示孝心。不久因家里矛盾冲突,花子成一只无家可归流浪狗。
今黑里“妈妈”来了,花子哭了,哭着扑了过去……
门前的小松树急急摇晃着,活似母亲拂拭儿子面颊的泪水——梦幻啊——人生何尝不是梦幻?就梦梦幻幻开了。
次日的阳光铺展一地,在群鸟的大合唱里,一墨一线天花粉秧种完了一亩多地。
师爷看着可高兴了,连连嘉奖花子是个劳动能手,是个住山的大料。又说∶“你歇歇了把梵师叔庵棚西面那片雷草也割割,再开一块地,栽金银花,起架搭棚,下面就可以种贝母了。桐柴胡、桐桔梗、桐贝母、桐二花是中药的尖子,看好价。屋里几个缸米面都有,柳树旁的石板下地窖芋头多的,想吃啥自己学着做。住山得啥都会。我这一走的一个礼拜,回来就满载而归了。”
说着,就净手脸,烧了三炷香,磕好些头,求了一阵子佛爷保佑道场吉祥平安,起身念珠脖子一卦,僧袍一穿,挎着化缘包,持着禅杖一路佛号下山了。
花子心里乐得“战鼓咚咚,号角争鸣”,一场盗窃佛经的战争,一触即发。
就持着砍镰,坡上弄了葛藤绳索之用,转回找出两条蛇皮袋好装经书。
打开木箱,见那经书光辉灿烂。一边竟然有粮票和几摞钞币,大概好几千元了,夹着一张格格纸,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功德布施的人名。才知道师爷筹谋的善款是修建道场的资费。
花子有了敬畏之心,觉得盗窃之念非常卑鄙恶劣,不敢为之了。
可没多久,“国师”火焰又燃烧了起来,炙烤着名利的灵魂。要获取这等物事,必须具备比虎狼更加恶毒的凶狠,道德良心彻底抛掉,不择手段的干,才是真正的“法宝”。自古皇帝有几个不恶毒的?给皇帝当国师,按说以佛法的感召,教导国君仁爱治国的。可时代不同了,我花子要当个新型的“国师”,这是时代的需要。
越想越兴奋,就毫无因果的顾忌,偷盗的双手开始攫取佛经。
此时,门外忽然有人喊∶“海昌师!海昌师!徒侄送大众的功德布施来了!”
这声音太熟悉了,赶紧经复原处锁了箱子,来到门外。见果是恩师印恭大和尚,便装个虔诚有加,施礼道∶“高僧别来无恙!”
恭大师微笑着瞧了花子一阵,道∶“来不几日就文绉绉的了。啥恙不恙的。你师爷呢?”“上望河店弄药苗子去了。”花子道,“师爷心胸大,当着释迦牟尼佛,还惦记李时珍呢。刚走一会子,若有急事儿,我去撵回来好了。”
印恭道∶“不用了,你这孩子看着挺老实,又皈依了三宝,可见善根不浅的。”话着从袍子里掏出一沓子人民币和着一张密密麻麻功德芳名的红纸,接着说,“桐柏的皈依弟子,得知你师爷计划在大方马场修建十方道场的,纷纷集资。海昌既然不在,你就替收着,回来了给你师爷的好了。”
花子恭恭敬敬接了“功德布施”念着“阿弥陀佛”,老实虔诚的样子,彰显桐柏山也不高了,颇为逊色。
恭大师放心的就走。没过河,转着头儿特意叮嘱∶“花子,你师爷道场一切交给你,不可懈怠了。记着自己已经是佛教徒了,遵守规矩,和尚屋里的一切可别随便乱摸。假如看佛经来,当心正念,洗净手脸,刷牙漱口,方可从事,更别萌生非非之想。不然护法神严惩不贷!切记!”
花子心说这大师凭地啰嗦,胸无大志,没有“国师”宏图大业之举,故窝大山上当苦行憎的。师爷出门了,这到场我就是主持者,可以随心所欲。就不知我花子是个“国师”材料,得通透三藏十二部,故得用“移山大法”把胡子长的经卷移跑,达到了目标就“完璧归赵”的。嘴里道∶“恩师放心的好了。自皈依起,弟子就是师爷的‘藏獒’,拿生命保护道场还有上头的蓝天。”“心胸不低!这就好这就好!”恩师说着抬腿过河了。
花子心眼一动,道∶“恩师留步。”
恭师说∶“你又咋了?”
“这里到歇马岭有多远?从啥路走着近?”花子道,“弟子得去一趟。”
“怎么?”大师听着花子说话蹊跷,道,“你要当贼逃啊?”
花子心里愁着和尚挺多心的,有啥想法都觉察了,哈哈笑说∶“我不是恩师说的。因慈航道长在那里修建一座庄严的道观。里头住个老道就是当年为民除害生产队队长刘英武,他救过我的困难。给人们消灭了凶恶的山湝子,老百姓安全了。他的功德出来了,道教特意给他修建了道观,守护着歇马岭,守护着众生的安全。我去说说皈依佛教,超度被消灭的凶恶野兽,改恶从善,往生极乐世界。”
“啊,好事儿的。”恭师就说了捎近的路径,道,“从木材加工厂往不远西绕个弯,到大田冲,翻过祖师岭就是鸿仪河,一路正北上几公里就是歇马岭了,好走。不过你师爷回来准许了你再去,这毕竟是对道教不利的事儿。”
花子忙忙趴地磕头道∶“谨遵师命!”耳朵里脚步响着。抬头看着恩师迈着强健脚步,陟向崔巍。花子安安全全干起了盗贼的勾当。
那功德布施、珊瑚玛瑙的佛珠耀眼明光,吓得他身心哆嗦,不敢擅自窃取,不然如同破坏佛爷的道场毫无区别。“无间地狱”一钻就别想当人了。
钱财身外物,书才是心里的宝物。胡生说他花子读过《孙子兵法》,关键里比鬼还鬼。
花子动着“声东击西”战略,写个纸条迷惑师爷。道∶“尊敬的海昌师爷,徒孙感谢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我打了三皈五戒,当上了合格的佛教徒,便萌生来了当‘国师’的伟大念头。瞧瞧人家玉琳国师,给老佛爷的增添了的金壁辉煌,我也得学这样的国师。这就得博览好多好多的经藏。是故先把师爷的佛经偷走,读完了就物归原主。好在找个和尚再偷。偷钱财有罪,偷佛经没罪,老佛爷也喜欢好读古书的人。师爷慈悲!徒孙∶妙定叩拜。”
留言写好了,日期必须填个师爷回山的时间,晚一晌最妥当。
一切完备,肚子里吵闹开了。就蒸了一大锅芋头,吃个肚儿圆,下余的带着路上以免饥荒。
盗窃顺顺利利得手了,浑身力量倍增,直觉护法神竭力支持自己的“壮举”哩。就飕飕地高处猛蹽。
王亮从厕所方便出来,见花子忽忽闪闪一大担来了,问∶“花子,给我送的啥?”
花子就缓步缓声道∶“妄想的美!我虽然没出家,但是浑身僧味熏熏的。你个俗不可耐的,敢要僧混子的供养?”
王亮听着花子说个话变了味,道∶“开荒种地的,一皈依你就忘恩负义了是不?要不是当时救你大难不死,别说皈依了,当人也找不到你的骨头渣滓了!得意?”
花子扭头瞧瞧太阳,放下担子道∶“亮哥别介意,弟弟开玩笑的。实话告诉你,党的宗教政策落实了,佛法翻身了。师爷说我老字脉可以,山里活太累,把经书挑回家好好钻研,明白了就去读读佛学,以后当个‘国师’弘扬佛法!”
王亮听着跑火车的瞎话篓子,信的五体投地,掏出一百元叫花子到鸿仪河打车,凯旋而回。说∶“花子啊,看我救你命的面子,万一当了‘国师’别忘了提携哥哥。”
花子闻之心笑着“师爷被我日捣的晕头转向,你也转向晕头了”,牙一呲∶“当然当然!苟富贵勿相忘,真情厚意江河长。”
王亮听着空洞的话儿,激动的热泪盈眶,给厂长请了假,担着经书不多时就下了祖师岭到了鸿仪河车站。
车站左面是茶馆,喝了茶,客车嘟嘟着喇叭,停在跟前。花子和佛经都上了车,言欢相辞。
司机问∶“带的啥?”“药材。”花子说,“跟人治病的药材。”司机见是医生,就叫坐到头里。一声喇叭,轱辘子呼呼旋转开了。
先停停花子荣获归故里的事儿。接说海昌师爷到了望河店,皈依徒弟知道了,都围了来请讲经说法。老和尚恒顺大众,很是开示了一回。徒弟们轮流请家里素斋供养了好几天,弄了很几种药苗子回到了放马场,得意着“与人为善”的顺利。
到了道场里,当见到门上的字条,脑子响了一阵子。仔细一瞧,立即傻眼了,自愧修行不够,辨不出真假的本质了。可又一念着,这个讨饭花子,真的“一言九鼎”,诚信到家了,说偷就偷。就屋里打开木箱,经书一本也没了。然而功德布施的善款、珠宝念珠一丁点儿也不缺失,还有印恭慈助的无一减少。这是个古怪的贼,不喜欢钱财光喜欢佛经,将来一定是国师的料当了。
看看时间,走了没多久,就把药苗浇水阴着,急急往桐柏客运站追徒孙去了。
车站里的服务员好几个是皈依弟子。老和尚一一问询∶“有个光葫芦头年轻孩,担着经书来乘车没有?”
徒弟笑了说∶“能明目张胆担佛经来?不可能的。”
海昌道∶“对了,可能是蛇皮袋子装着的。”都说没见。他就乘车往固庙到桃花洞找徒弟印根算账去了。
见了弟子,先是笑了一阵。徒弟忙里接驾道∶“师父,好事成双的,国家准备修建桃花洞古寺的。我正想去放马场给你报喜的,师父来了多个好事儿的。弟子介绍去的花子可好吗?”
师父道∶“不是这个花子我还不来的!几十年你修的是啥?五眼六通不见了?介绍个贼!”印根道∶“我看他不像贼,脑袋没反骨。可能见您老佛经太多了,对着了他老书的胃口,把经书偷跑了。没事的,我知道他是社旗的,家里地址我清楚,找回来就是了。”
师父听徒弟不推诿,心里好受多了,说∶“这个贼与众不同,钱财一头发丝儿不动,就只窝跑了佛经……”一边说一边取出那个纸条给徒弟瞧。印根细致一会子道∶“放心师父,此贼言而有信,不背不藏,言行一致。说送就一定送来的。若利欲熏心的,就难说了。”
听着徒弟说得有理,心里不错,就烧香拜佛求佛菩萨保佑要饭花子可莫失信了。次日带着大徒弟一起放马场整地种药了。
再说盗贼花子,他啥都清楚不敢直接见父母,避免招摇,离村里把地就下客车。夕阳还亮,灿灿的照着海片地高粱,硕大的穗子很打眼的。他心里有了策略,经书藏到林林丛丛高粱里。绕着道儿,先去七星爷爷家。
星爷晚饭早,芝麻叶面条好出味。不知何故,今晚做的多,吃饱了还剩几碗的。自言自语:“莫非有客人?”话刚落音,果然有个客人来了。星爷打眼,惊喜道∶“哈!你娃子啊!怪不得饭做得多,老佛爷点化的。快坐下吃饭,这饭就是给你做的。芝麻叶面条子,香油下的多。”
花子听着对口味,就如同大石头洞里一样的自由,拿着碗盛着吃。一连几碗填的肚子嗝儿嗝儿的。星爷道∶“娃儿掏个底儿,跑跑跑,咋跑的还是单身流浪的?这可不对劲儿呀。”花子说∶“梦着一个,觉着梦是假的,就不计较了。”星爷闻之甚喜,说∶“不假不假,昨夜梦着你回来了,做你可口的,这不就回来了。我看你没空手,咋空着了手儿?”花子就前后经过就细说了一回。星爷道∶“没问题,这事儿我给你兜着。”
不多时天黑了,经书担了来。
星爷见了夸赞:“花子当贼有能耐,上牛屋吊床上住,人不知鬼不觉。弄盏小马灯,黑夜白日的读吧。读出个‘国师’了,记着拉拽爷爷一把,就‘阿弥陀佛’了。”花子说∶“必须的!”就把吊床当家了。
小马灯的光亮里眼睛给经书交战了。每日只一顿晚饭,活似修行人。也不看父母。他知道看了父母的后果是个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后来七星给花子父母说了说,叫花子夜里回家看了看,父亲没好气。
花母道∶“不会回来,这孩子好记仇。和他父亲水火不容。”七星道∶“万一回来住到我那咋办?”
花母道∶“不咋办,饿不着能活就好。真回来了,我就给星叔送些好面的。”七星的心情便放了松,说着吉祥话走了。
花子得知,也松快了,暗想到底是老娘土的地方不窄狭,心胸开阔的。
刚刚一个月过了,佛经就只争朝夕里,快马加鞭,读了几乎三分之二了。领悟不少从未见到的精髓,如果人类的识田里播种十分之一的佛法,世界就是平等博爱的美好乐园。佛菩萨之所以普度众生,就是建立在忘我的基础上,根除私欲方践行平等的大善,善了一切,实现天下大同。
这样的“美味佳肴”不能自己独享,要分给大众明明眼,也不辜负偷了一场佛经。花子飘了起来,理直气壮、赳赳然给适龄学生青年的头里输送佛法。
谁知效果出乎意料,佛法很是人性的根本,在洁白的心地里都嵌上了觉悟人生无私奉献的璀璨精神,出现了佛菩萨的庄严圣像。辍学的找花子削发出家的闹闹嚷嚷把个村子搞得鸡飞狗跳。
不少的家长截着花子纷纷大骂不休∶“日你个大大,你这不是等于拿着刀子割鸡鸡吗?一个个出家当老和尚,咱村就没人了,国家没人了,地球也没人了!你、你、你踩百家门子查户口的走遍天下吃屎猪——讨饭花子罪该万死!”
有个叫书运的,龅牙嘴,高颧骨,三角眼,凶嗤嗤的,“嗖”拽出屁股挂的小剪子,撕抓花子的裤子道∶“娘了个屁!脱了,先把你二掌柜铰成太监再说!我叫你宣传佛法鼓动孩子们当老独蛋和尚断子绝孙!”
花子躲躲闪闪,道∶“反正我是好心!你若是信佛了就不给你弟媳妇扒灰了!”
书运一听被揭了老底,活似发疯的屠夫,张开剪刀直往花子裤裆里剪。
老魏真怕闹出人命来,闪电似的夺了剪刀道∶“老书运,你是花子叔叔的能这样吗?”
书运气呼呼说∶“屁话!我是长辈的花子就天胆的辱贱长辈,还有辈分吗?”
敬堂歪着嘴坏笑一阵,道∶“书运啊书运,你还行不行?是男人不是男人?敢做不敢当!花子不会辱骂的。千真万确,你是全村的知名人物。”
书运心里明白得很,昨年玉米地里的事儿差一点儿被敬堂老家伙抩着屁股,都怪弟媳太急。书运气的脸儿紫茄子一般,骂一句“都是王八”悻悻离去了。
还是老魏说句公道话∶“花子,都知道佛法好,教人学善良,操好心,说好话,做好事的。可你也不能撺掇年轻人出家当和尚啊!满个村里没了男人就绝根了,好事就成了坏事儿了。都恨死你的。”
正说着,村南的外号叫“和尚”的,同了花子的父亲来了。
“和尚”以前出过家,到了半路里就不出了,回来娶个媳妇过人家。因辈高,花子称爷爷的。和尚爷爷的腰厉害的没治,生了好几个孩子。老大和花子特别有缘。
那年头都穷,娶个儿媳真的不容易,好歹托人弄了个四川姑娘,给儿子过家家。老大没说什么反感,可经花子给他头里装了佛法,立时拒绝了亲事,隔了一天就往桐柏山不见了。
和尚爷爷也是养牛的,得知花子的反动宣传惹的祸,掂着皮鞭找到的父亲大吵大闹。
父亲说∶“和尚叔,你说的哪里的话?好多年花子就没信了,你是哪座庙得到的消息?没来由的这?”
花母还是老实在,说∶“咋没回来?你瞪着眼说‘吃屎的猪,回来有啥好事儿?’花子说:‘带来一本佛经,看看能成佛!’你抽个棍子就打,说花子存心不善,迷惑你出家当和尚的。一棍子打跑了。”
和尚叔听着更气了,道∶“还包庇的!”
花母道∶“听听牛屋院里成啥了?这花子不中吧回来戳事儿。唉,我当娘的怎么也管不了。要是早知道是个这,吃食堂就不理他,省得光惹事生非!”
花子的父亲气的拿着绳索,同了和尚叔着风雷脚似的到前一看,果然是花子。二人拨开人群。
花子见状知道这回不死也得脱层皮,也死着不跑,看看人性到底有多凶恶。
花子似乎自觉自愿給二人拧着了,被剥掉了布衫,紧紧绑到榆树身。
花子的父亲夺过皮鞭,霹雳吧啦猛揍。一边打一边骂∶“咱们村沉的把岗头压落了,才出你这头猪,整的满村暗无天日,净害无益。今个替天行道,打死你扔东河长井里给老鳖享用,也是你的福气!”越抽越凶。
花子的脸、身子都是血,咬着牙不求饶。就看见了佛法能善化野兽,善化不了自私的人。
围观的都不制止,因为都头里被花子的父亲灌满了儒家封建思想,“君叫臣死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
七星爷爷看不下去了,噗通跪到花父的跟前怒道∶“你再打,我就撞死你身上。”说着夺了皮鞭,劈叭给花子父亲一鞭道,“痛不痛?有你这当父亲的吗?没个人性味儿。”
七星族里辈分大,人品端正。花父也不敢再任性了,说∶“和尚叔,别气了,插空儿把兄弟找回来就是了。”就怒气不息的离了。
人们还议论不休。大队支书来了,就看着花子的惨状,问∶“谁如此残忍?”星爷说∶“村南的和尚和花子伯。”支书厉喝∶“你们这些混蛋只顾看笑话?都滚!”就对二人作出500工分的处罚,了结了此事。
花子在七星爷爷的关照体贴里,过一个多月,伤痕痊愈,身子康复了。花子好像醒悟了什么。拾掇拾掇经书,一本不少,狼狈不堪的返回山林里去了。欲知见了师爷又该受到啥样的惩罚?往下观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