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两厢情愿 第四章 梦的开始

　　第三章两厢情愿
　　
　　回到家里，已是夜色茫茫，村子里刚通电不久，有电视的人家还不多。李光茂家就没有电视。冬梅进了屋，她就感觉到家里气氛有些凝重，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
　　“怎么才回来，我把猪都喂了，你还吃饭不了？”娘有些心疼夹杂着生气地说着，又走出外屋，往灶膛里塞了点柴禾点着。
　　冬梅看爹沉着脸，没有理会，暗笑着出了外屋。“娘，我来！”说着把娘拉起来，自己坐在灶坑拉起风箱。
　　不一会儿，她把饭就端上来了，是娘常做的蒸莜面窝窝，炖山药白菜，这个她喜欢。她把蒸笼放在炕桌上，自己吃起来。
　　“你还知道吃饭！”李光茂终于开口了。冬梅知道，爹一早就憋着火呢。
　　“有我的口粮，不让我吃饭？”冬梅脸上挂着笑容故意逗她爹。
　　“就知道吃，都白吃了，”李光茂没有用烟锅，把碎烟叶放在撕好的纸条上，卷了一支烟，点上火，接着又说，“人家那个吴德贵哪不好了，你还就不嫁他，看把你能的！”
　　爹在等自己说话，冬梅知道，不过，她就是不说，自顾吃着饭。
　　隔了一会，李光茂看二女没说话，又接着说，“吴有才家前年就盖了六间砖瓦房，一个儿子三间，现在大儿子在乡里有了营干，又找了一个销货员作对象，那是肯定不会回来了，你嫁过去，就是六间砖瓦房，吃穿不愁，你倒翘起来了，你想找啥样的呢！”李光茂气愤中夹杂着着急。
　　“你看好你嫁，反正我不嫁。”冬梅吃饭也快，很快，一碗菜和娘给她留的一片莜面窝窝被她扒拉干净了。
　　“二女，吃饱没？”看二女吃完了，娘过来没有收拾碗筷，而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女儿，当母亲的，她知道女儿的脾气，老头子也是生闲气，他做不了这个闺女的主。
　　冬梅下地帮娘收拾，边出门边说，“被我爹气也气饱了！”
　　“老子气你了，老子是白养活你了！”李光茂气得往后一伸，把背后的被子垛弄塌了。
　　冬梅从外屋走了进来，搬下炕桌放在地上，一边擦炕布，一边说，“我不嫁给吴德贵还把你急成这样，怪不得张彩莲说你有脾气了，你不是养了三个赔钱货，这会儿神气了？你养我了？我从懂事白吃过你一口饭？我小学毕业你就不让我念书了，春天种地我没种过？还是夏天锄地我没锄过？还是秋天割麦我没割过？农忙我忙，农闲你闲我还忙，你养了两个马，你经营了几天？夏天我拉到山上放养，冬天我送到马群里放养，我养活谁了？”越说越气，冬梅“梆”的一下把抹布摔到炕上。
　　李光茂也来了火，气得把身子坐直了，大声喊着，“你当时不上学是咋说的，为了你姐上学，一家人都要吃饭，那么多活，你把老子累死？”
　　冬梅正要出门，转过身又说，“不说这个我还没气，我姐上学，哪次和你要钱没挨骂？张嘴闭嘴赔钱货，要不是我四姑，我姐能念高中毕业？秋菊还在上高中，你一年给几个钱？你不是留着钱养老呢吗，管我们嫁谁？”
　　“老子都是为你好！”李光茂瞪大眼睛说。
　　“你就少说一句吧，还有争得过儿女的父母？”冬梅娘拿起抹布看着老头说了一句。
　　“滚，这儿没你事！”李光茂没好气的说。
　　冬梅更来气了，二十来年，她在外面都是风风火火没人敢惹，但在家却很少发过脾气，偶尔顶撞父亲几句也没今天这么大的情绪。“为我好？我姥爷当年也是为了我娘好，把我娘嫁给你这样一个老实人，二十多年，你尊重过她吗？就是，没打过，没饿过，没冻过，这是你挂在嘴边的，可是，什么时候我娘在这个家做过主？”
　　李光茂身子又往后靠了靠，没了刚才的气势，“我和张彩莲说了，看人家相中你姐没？”
　　“什么？你还把我姐拉上了，你是想卖闺女？崔万海前年找人来说媒，你说我姐没毕业，不能找对象。去年又来，你说我姐出嫁也不出这个村！后沟离牛角沟十五里，崔万海在北摊，离牛角沟二十里，这五里就远得不行了？我姐喜欢崔万海，你就往火坑里推她吧！”冬梅气的脸通红，有点实在无语，这是什么样的父亲？
　　“吴有才家底那么厚，嫁过去不愁吃穿，老子是往火坑里推你们？”李光茂激动加生气又坐直了，“吴家要是相不中你姐，你还得嫁过去！”
　　“我就不嫁他家，我就是嫁给臭小也不嫁给吴德贵！”
　　“臭小，穷的屁股拿瓦盖，你想都别想，除非老子死了！”
　　“我明年就出去打工，你爱死爱活！”冬梅说完，嘭的一声关住东屋门去西屋了。
　　“你……哎……”李光茂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二女太犟了，可就是这种犟，让他不再受村里人的奚落，让他逐渐在村子里昂起头做人，可是这？他还是想让儿女按自己的想法去做。
　　这边李家大吵大闹，那边张自强家却是平平静静。
　　方凤梅和儿子吃了饭，喂饱了猪羊，收拾利落，然后进了家，“臭小，娘看你今天回来有点神不守舍，是在外面遇着什么事了？”
　　张自强点了一颗烟，“娘，没有，挺顺的，三十斤柿饼子卖的不到半斤。再就是，娘，你以后别叫我臭小了，今天李冬梅，就是李光茂家的二女，又叫我臭小了！”
　　“怎么，冬梅找你了？什么事？”方凤梅眼睛突然多了光彩，急切地问。
　　张自强揭开火炉盖，加了几块煤，又盛了一壶冷水放在上面。
　　“快说，别让娘着急！”方凤梅跟在儿子身后，急切地等着儿子的回话。
　　张自强洗洗手，擦干净坐在炕上，说，“也没啥事，就是说明年她想出去打工，问我去不？”
　　“你咋给儿女说的。”方凤梅更加急切了，一个姑娘家问他的儿子一起出去打工，还能有什么意思呢！她明白自己儿子，肯定不会回准信。
　　“我能咋说呢？我说我走了娘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张自强说着下地提起水壶，把烟头扔进炉子里，又把水壶放在炉子上，他是在等娘的回话！
　　方凤梅稍稍琢磨了一小会儿，自己也点了一颗烟。自从张伯豪去世，方凤梅就学会了抽烟，但是她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抽，就是偶尔有事或心情不好时抽一颗。“臭小，不，娘以后叫你自强，自强，你告诉娘，你经常在外面跑，有没有你喜欢的姑娘？”
　　“没有？”这次张自强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是喜欢李光茂家二女不？”方凤梅说着看着儿子。
　　张自强脸红了，低着头，“她十岁的时候就说给我当媳妇，那时候我很感激她，但从那以后，就再没说过话，但我心里一直记得！”这些年李冬梅在村子里风风火火的他都看到了，是个过日子的人，也是他心里服气的人。
　　“那就好，自强，娘了解你，也从侧面知道一点李家二女。你很聪明，头脑也够用，就是缺乏点魄力！而李家二女人也聪明，敢说敢干，她跟了你，倒也不失为互补！就是李光茂长的一对飞机眼，也看不上咱家呀！”方凤梅的神色突然有些黯然，把抽了的半颗烟在炕沿底下掐灭又装进烟盒里。
　　“她还说，不论去还是不去，后天下午给他一个回信，也不许和别人说！”张自强说着，侧着身子躺在了炕上。对于冬梅今天来找他，他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不过，他是打心里喜欢李冬梅。可是，他若离开村子，把寡母自己留下，该怎么生活呢？光挑一担水就得走上一里多路，哎！
　　听了儿子的话，方凤梅又来了精神，“她是这么说的？这闺女鬼心眼不少。儿子，你别考虑娘，娘现在还没到老到什么也干不了的时候，你自己的事情该是你做主的时候了，也该有点魄力了！你要是不去，娘也不逼你去。你要是去，这几年，田里的，家里的，还有你出去做小生意挣得钱，娘手里攒下六千块钱，你带三千，给娘留三千，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娘在家没法过日子了！
　　“村子里挑水是远点，别人挑一担水，娘挑半担，没什么难事。你也到了娶媳妇的年龄了，以你的情况，咱们家的情况，娶个媳妇应该不难，但是娶一个好的，恐怕吃力些。李家二女是个好姑娘，整个牛角沟，整个上下邻村一道沟数得上的好姑娘，她若是看上你了，你就掂量着办吧，娘不会拖你的后腿的。”方凤梅一边思量，一边神采奕奕地说着。
　　张自强看看娘灯光下闪烁着满面的春风，他跳下了炕，说，“娘，我知道怎么做了，娘，你先睡，我去康校长家看一会儿电视！”说完他走出了家门。
　　走在村里，他的心情很是激动，天上没有月亮，星星在眨着慵懒的眼睛，可他不困。停下来，他点了一颗烟，使劲抽了一口，又使劲吹出几个烟圈。然后大口大口吸了两口，接着把带着红光的烟头使劲扔了出去，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形。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会给以后带来什么，但他还是为自己庆祝一下！
　　
　　第四章梦的开始
　　
　　这两天李光茂看似很平静，但举手投足之间都看出他的焦急，不知道是期待二女的回心转意，还是等待张彩莲的消息，时而去街上转一圈，也不会逗留太久，时而又在院子里来回走几遭，即使是坐在炕上，也不时地向院子里张望。只是少了和老婆闺女的争论，家里人也心照不宣，谁也不去招惹他了。
　　冬梅知道，自己的父亲也不是那种有多大能耐的人，随着她们姐妹逐渐长大，随着当地好多女孩都嫁到延庆、大同，也把女孩出嫁的彩礼涨上去了。最主要是她姐妹三个，现在也是上下邻村一道沟的三朵花，每个人见到她父母都要夸上几句，也让她爹腰杆子逐渐硬了起来。尤其是当家里有点大小活计，村里的年轻人都过来帮帮忙，也让爹在自信中多了几分虚荣。对了，张自强，只有张自强，从来没来过。但是，如果在村子里的年轻人里找个对象，也只有张自强能让她李冬梅考虑一下。就为了这点，她决定和张自强相处一下。说实话，她不想嫁给外地人，父母逐渐会老去，姐姐妹妹的性格她知道，也都是缺少主见的人，真正赡养老人还是她！
　　农村人农闲的时候都吃两顿饭，每天早上李冬梅到井台上饮了马，再把马送到马群里，回家才吃饭，收拾利落也将近上午十点钟。如今已是太阳到了正中天上，也才过了十一点，离下午见臭小，不，是见张自强时间还长着呢，这几天，她在给爹与娘织毛衣，可今天她是织不在心上了。出了屋，她到马圈把马粪都铲倒屋子后面的院子里，把马槽打扫干净，边干活，边思谋着，能找谁扯一会儿闲篇，对了，韩素梅应该回来了吧，对，去她家看看。
　　和娘打了一声招呼，她就慢悠悠地向韩素梅家走去。
　　韩素梅，应该是李冬梅在牛角沟的最好朋友了。记得五年级念完就算小学毕业了，大家都去公社参加小升初的升学考试，只有韩素梅没有交考试费。老师询问，韩素梅说她爹娘不让她去考试，是她李冬梅亲自去了韩素梅家。她知道，韩素梅的大哥韩素海在念高中，二哥韩素江初中毕业，而且也要考高中，家里不让韩素梅继续上学和她的原因一样，有钱的原因，也有家里缺劳力的原因，也都是没有办法，但是，不让去考试有点太残酷。去了韩素梅家，韩素梅的爹娘都在家。韩素梅家住在村子最西边，上课时候和李冬梅也不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所以，对李冬梅的到来也没有太多的热情。
　　李冬梅很是直接，她说，“大娘，大爷，你们不让韩素梅继续上学我理解，因为我的爹娘也不让我继续上初中了，但是，小升初考试韩素梅必须考，我也必须去考，我们不能继续上学是因为咱们生在农村，家里情况不允许，并不是我们的学习成绩不好不让我们继续上学。大爷大娘，你们让韩素梅去考一下，如果我们就是没能考上初中，那也没什么，如果我们考上了而不去上，最起码不会让我们的同学因为我们没上初中看不起我们，我们要证实我们的学习成绩不比他们的差，只是咱是农民，种地需要劳力，我们只能放弃上学。我们不希望我们和咱牛角沟有些考了好几年都没考上初中的笨蛋一样被人议论。”说完，她就离开了韩素梅家。
　　第二天，韩素梅交了考试费。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贴在村里供销社的大门口，因为学校在村子西南角，很少人去。她们小学毕业时一共四十二个人，二十七人个升上初中，因为那时候还没实行义务教育，李冬梅全班第二名，韩素梅第四名，这算是给自己的一个交代吧。
　　第三天，开学的时候，家长们都高兴地送孩子到公社上学去了，只有李冬梅与韩素梅无动于衷，留在家里，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们俩成了最要好的朋友，曾经在山上哭过好几次。都过去了，去年夏天，韩素梅又被在市里教书的大哥接到市里帮嫂子看孩子去了，寒暑假都能回来几天。前几天冬梅接到韩素梅的来信，说是会在最近回来。韩素梅的大哥考的是师范学院，毕业后有她嫂子的关系留在市里教书。她二哥最后考的是高中中专，现在在旗里的民政局上班。弟兄两都觉得对不起这个小妹妹，所以今年她大哥托关系想把她的户口办到市里，等小孩能上幼儿园，再帮妹妹在城里找一份工作。李冬梅想去看看韩素梅回来没有，反正她是实在感觉没什么干的。
　　每到冬季，村子中心的供销社旁边。总会有一些人站在那里扯闲篇，说些东家长西家短。
　　“二女，婆家找的怎么样？”李冬梅低着头走，没在意有人问他，听声音是李凤林，村里人都叫他二狗子。
　　“二狗子，管好你自己得了，还操别人的心。”冬梅放慢速度，扭过头说。
　　二狗子永远是那股无赖相，两个手插在裤兜里，一副赖皮赖脸的赖笑，“人家都是攀高枝儿，你现在是高枝儿攀你，你要是没看上那个无德鬼，咱也好找人去你家说说，我问你也是操心我自己的事呀。”二狗子说完，大家轰然一笑。
　　冬梅的性格大家都知道，很直，开得起玩笑。她在继续向前走，快要超过街上站的那些人了，回过头，高声说，“高枝我没看上，至于你这低枝，我也看不上眼，你想找人就去说吧，呵呵。”说完向韩素梅家的方向走去。
　　刚跨进韩素梅家院门，就看见有人开了家门，是韩素梅，韩素梅很快地迈着步子走到冬梅面前，伸开双臂抱住冬梅，“你个死货，想死我了！”
　　“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说带笑进了屋。
　　“怎么，家里就你自己？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冬梅看着屋里就韩素梅自己。
　　韩素梅给冬梅倒了一碗砖茶水，说，“我昨天回来的，我爹和我娘今天去县里了，我说要回来，他们就提前把家里的猪杀了，趁我回来，他们去给我二哥送点猪肉。过年衣服也不用买了，我回来的时候和我大嫂在市里上街都买了，我娘想趁早也再办点年货，再过些时候就贵了，人常说，腊月的水还贵三分呢。”说着，韩素梅把暖壶放在大红柜角，“对了，冬梅，我给你热点猪灌肠，今年我娘在血里加了不少肉，很好吃，你家还没宰猪吧。”
　　“我刚吃了饭，你就别弄了，现在天气还没进数九，宰了猪猪肉也不好冻，怕坏了，我爹估计还得过一段时间宰猪吧。”李冬梅说着摘下围巾放在旁边的方桌上，在炕沿边坐下来。
　　“没啥，不费事，咱俩连带聊天，我给你在炉子上炕点，你尝尝。”说完，韩素梅把菜板子放在炕上，拿进一根煮熟的血肠，切成片，把小铁锅放在炉子上，淋上几滴麻油。开始给冬梅炕血肠。
　　冬梅坐在炕边，两手捧着茶缸子，看着忙碌的素梅，说，“素梅，我想和你说点事，你知道，我憋不住话，很想和别人说说，可是，你不回来我都不知道找谁说，还有就是，我今天和你说的，你谁都不能告诉，包括你爹娘！”
　　“半年不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墨迹了，”她说着，把炕好的几片血肠铲到盘子里，放在炕上，又出去拿了一双筷子递给冬梅，“说吧，我就是把你的话烂到肚子里沤了，也不说。”说的自己都笑了。
　　冬梅夹起一片血肠，放进嘴里，连吃带说，“前两天张彩莲去我家说媒了，是给后沟吴有才家二小子吴德贵说媒。”
　　“是给你大姐提亲？”素梅左手把锅端起来，右手用炉钩子把火炉盖上，然后把锅里炕好的血肠都铲到盘子里。
　　“给我说媒，张彩莲说吴有才家相中我能干活。”
　　素梅把铁锅放在外屋，进来把里屋的门脸撩起来搭在门上，可以出出屋子里的油烟气，和冬梅并排坐在炕沿上，说，“什么叫能干活，怎么，让你去他家当牛做马？你答应了？”
　　“没有，我说不嫁，我爹又和人家张彩莲说我姐姐。哎，我也管不了了，我找张自强了。我说让他和我明年一起出去打工！”
　　“什么？你找他了？”素梅有点吃惊，还有点酸楚的感觉，说实话，整个牛角沟，如果让她选对象，她也会选张自强。“你不是从来不和他说话？”
　　冬梅把盘子里的血肠吃的就剩几块，放下了，然后找毛巾擦了擦嘴，“我找他去打工，又不是找对象！”
　　很快，素梅就缓了过来，她就要在市里上户了，也许以后就是城里人了，况且，是她最好的朋友看上张自强，自己以前又没表示过什么，随缘吧，“他怎么说呢？”
　　“他说和他娘回家商量一下，下午给我信，我们约好在后山路上见面，我就想问你一下，我不想去南面打工，想往北走，这样和咱村里人碰面少，主要是不想让我爹知道。你在市里，市里的活好找不？”冬梅又端起了茶缸，喝了口水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听我哥和我嫂子回家说，市里外地人越来越多。那就是应该有活干，你去了咱俩还是个伴，去吧，我自己在那里都快郁闷死了。”素梅又恢复了高兴的心情。
　　“去了再说吧，那就说定了！不过，我还不知道那个臭小什么意思呢，哎！”
　　两个人真是久别重逢，又说了好多各自想说的体己话，看着日已偏西，下午三点多了。冬梅站起身说，“我该回去了，我去路上截张自强去，听听他的想法！”
　　素梅也下了炕，出了外屋，“你等等，”说着进了西屋，一会提着两个塑料袋出来，每个塑料袋都放着一块肉，都有三斤多。“这块肉是我娘给你切好的，她估计你会来看我，估计你家还没宰猪。这另一块是我刚切得，你给了张自强，以后你带他去市里，咱们会常在一起，要是给你不给他显得我小气。”说着呵呵笑起来。
　　“这哪成，我去后山，还拿给两块肉，多累呀！”冬梅推托说。
　　“拿上吧，跟我还见外，就你，给你抗个麻袋也累不着你！”说笑着，把两个塑料袋提手塞进冬梅手里。冬梅见推不脱，就拿着两个袋子走了出去。
　　韩素梅若有所失地站在门口，看着李冬梅走出她家院子，然后有些失落地回了屋。
　　冬梅出门没有往东走，而是往北，她想从村子后面绕过去，直接去路上截张自强。她走到北面，刚往东拐，就看见张自强他娘往东张望着，她寻思难道她也是在等张自强？难道她？已经不容她多想了，张自强他娘已经看见了冬梅，往她这方向走了。
　　“婶子，您在这干什么呢？”李冬梅看着方凤梅问道。方凤梅穿着紫色的棉袄，扎着天蓝色的头巾，却不显老，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美丽来。
　　“没干什么，整天坐在家里，出来放放风！”自强娘往后理了理耳朵旁的头发，“二女，你去哪里呢？”
　　冬梅有些不自然，“素梅夜个回来，我去看看他，对了，婶子，给你一块肉，这是素梅家的。他们家把猪宰了，素梅非要给我拿一块肉先吃，还让我给张自强带一块，见您了，就给您算了，省的我一直拿着，怪沉的！”说着她把一个塑料袋递到自强妈手里，索性把话说开了吧，她不会绕弯子。
　　“哎，这孩子，那婶儿就不客气了，你替婶儿谢谢素梅！”方凤梅把肉拿在手里，“婶儿不耽误你了，婶儿先回了！”说着，深深看了冬梅一眼，笑着回去了。
　　冬梅转过后山，看见张自强已经在那里等了，她加快脚步往前走，看见张自强也推着车子往他的方向走。
　　“早就来了？怎么你今天年货卖的这么快？”冬梅问张自强。
　　“今天出去的早，怎么还给我带礼物了？”张自强看着冬梅手里提的肉，笑着说。
　　冬梅扬了扬手里的肉，笑了，“给你生吃不？素梅给的，还给了你一块，我刚过来的时候看见你娘了，就给她了。”
　　“沾你光了，谢谢啊！”张自强向冬梅挤了挤眼。
　　“别贫嘴了，和你娘商量什么结果了？”
　　“去，我娘不管，我自己决定的！”张自强打起自行车，往冬梅这里走了一步。“去哪里打工，你想好了没有？”
　　“去锡盟，我不想去南边，也不想让我爹知道咱俩去，所以，你正月十六去旗里等我，我十七去找你，咱们在百货大楼那块坐车，去锡盟！”
　　“你都想好了？”
　　“没有，想什么？”
　　“和我私奔呀？”张自强半开玩笑地说。
　　“谁和你私奔呀，美得你！我是带你出去赚钱，把你臭小变成香小，那样回来还能找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成个家，否则你得打光棍！”
　　“这心你也操？谢谢啦，那我就不去了！”张自强笑着说。
　　“爱去不去！”冬梅说着就往回走。
　　“那咱年前还再在这儿见不？”张自强说着去推自行车。
　　“不见了，我怕我爹知道不让我出去，还得和他生气！”说着，冬梅渐渐走远了。
　　张自强并没有立即走，扶着自行车，看着逐渐远去的冬梅，心理莫名的激动，他知道自己不差，还不至于打光棍，但李冬梅却是他找媳妇的一道标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