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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劫富济贫

作品名称:报告政府      作者:寻找姚黄      发布时间:2025-04-19 16:42:54      字数:4611

  章林庭跟姚队长汇报了刘庄村女孩偷黄豆的事,他说看那女孩怪可怜的,就把收缴的背箕和镰刀还给她了。
  姚队长说:“吓唬一下而已,没必要没收工具。还了就算了。”
  三天过去了,中队领导也没人找他。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
  一件小事,三天困扰,章林庭觉得不值。
  乡下苦难之人何止刘老五一家?原本不该多管闲事。让那少女直接找队长讨要,队长想必也不会为难那少女。
  自己插一杠子,落个三天不得安生,何苦来着?
  这事儿过去了,章林庭的心里已没有刘庄村、刘老五和那长雀斑的少女了。
  但是,世事无常,没想到章林庭竟然有缘进入刘庄村,并且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颠覆了一个村庄的政权。
  这天下午收工,刚到大院,就见中队主抓生产的朱队长带着饲养员老陈和老沈,来到统计室门口。
  章林庭看见了,心里暗暗吃惊。这两个饲养员是不是跟朱队长说了什么?因为,饲养员属于监外住宿的犯人,不用回监舍。今天两个老家伙突然一起来了,是不是为那天的事儿呀?
  正自担心呢,就见统计员梁家河站在中队小院里喊:“章林庭、卢志义、李春生、吕鹏赶快到统计室集合了!”
  章林庭松了一口气,以为是召开什么会议。他急忙跑到梁家河面前,问:“梁主任,是开会吗?”
  梁家河说:“出去找牛!一分队一头水牛跑丢了。”
  中队干部要临时用人做事,都是通过梁家河来点将。当然,他点的都是他信得过的人。
  章林庭回监舍拿了一件外衣,穿上。往外走时,被马正日拉住,问:“哥,你们干啥去?”
  章林庭说:“听说牛丢了,找牛。”
  马正日说:“哥,带上我吧!”
  章林庭说:“不知道梁主任同意不同意。我说了不算呀!”
  “哥,你帮我说说嘛,我夜里找东西最内行了。”
  “知道。我给你问问吧!”
  章林庭跑到梁家河面前,低声说:“马正日有夜视能力,眼尖得很。带上他吧?”
  梁家河问:“这人可靠吗?”
  章林庭说:“绝对可靠!我担保,你放心!”
  “那就让他来吧。”
  章林庭向马正日招招手,马正日快步跑来,站在人群中。
  朱队长站在统计室台阶上,说:“把你们召集来,是有一件急事儿。一分队的水牛跑丢了,有可能在刘庄。过去大集体,牛丢了不用找,自己能回来;现在不一样了,准许私人买牛养牛了。某些农户没牛,很有可能会把我们的牛据为己有,或者赶到外地卖了。不找是不可能回来的。我带你们去刘庄明查暗访,一定要把牛找回来。下面,让陈发富说说牛的特征。”
  犯人老陈咳了一声说:“使唤牛的鞭手把牛放在小河沟吃草弄丢了,不是从饲养室里跑掉的……”
  朱队长打断说:“你就说牛长啥样,没人追究你们饲养员的责任!”
  老陈说:“咱分队的牛是公牛,灰色,没有明显特征。天黑很难一眼看出来。各位记住两点:一是没有被拴住的水牛,二是烦躁不安的水牛,可能是我们的。因为它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同伴了,就要挣扎。看到这两个特点,就叫我俩去辨认。就这样吧!”
  朱队长说:“你们分三个小组,每组三个人,一把手电筒。梁家河带饲养员陈发富和卢志义,从刘家庄北边进村;章林庭带两个人从刘家庄南边进村;我和饲养员沈石柱、李春生守住路口,看到出村的牛一律扣下来。出发吧!”
  此时,天刚刚黑下来,天上布满了灰色的云层,遮星蔽月。
  九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刘庄进发。过了小河沟,就听见了狗吠、羊咩和牛哞。整个村庄沸腾着,只能看见一团巨大的灰色暗影,好像黑暗中的鬼市。
  为了表示对吕鹏的尊重,章林庭让他策划今晚的行动,负责与村民的沟通和寻访。但吕鹏说他是“鸡宿眼”,天黑了就看不清道。
  马正日说:“哥,别打开手电。有手电光反而看不清路了。你俩跟着我走就行。”
  吕鹏说:“你他妈别把我俩带沟里去了。”
  章林庭摁灭手电筒,说:“他是夜猫子眼,我知道。我俩在看守所一起待了一个多月呢,别担心老乡。”
  “乖乖!”马正日突然叫道,“这是谁家呀?那么多漂亮房子!”
  章林庭说:“小声点,别叫人发现我们的意图。”
  他顺着马正日手指的方向,看见那里的光,比普通农家暗淡的煤油灯亮了许多。但看不清房子的规模。
  三个人悄悄地走过去,马正日说:“一溜五间砖瓦房,好气魄哟!门口还有一口塘。吕鹏你会看风水是吧?你看看这地儿好不好?”
  吕鹏说:“我他妈鸡宿眼,什么也看不清,还看毬的风水!”
  马正日说:“哥,你看,水塘南边有几间草房,草房东山墙三丈的地方有两头水牛在那亲嘴闻屁股。一头拴在树上,一头光着鼻子,没有牛绳。说不定是咱们的牛吧?”
  章林庭说:“我看不太清楚,走近了看看再说。”
  吕鹏扯着章林庭的衣摆,跌跌撞撞地跟着马正日。靠近之后,章林庭才看见马正日刚才描述的情景。
  他称赞道:“小马的眼睛真厉害。”回头对吕鹏说:“老乡,你在这看着两头牛,我和小马去找陈发富过来辨认。你眼睛不好,千万别乱走,小心迷路。”
  吕鹏答应了,便坐在一棵大树下,点了烟来抽。
  章林庭带着马正日走到五间瓦房的西边,轻声说:“咱俩先做一件事,然后再去找老陈。”
  马正日问:“哥,啥事?”
  章林庭简洁而快速地介绍了那位偷黄豆少女说的情况。然后说:“这五间瓦房的主人就是刘支书的住宅,我们去验证一下他家床下是否有一只皮箱子。但不要打开箱子,更不要动里面的任何东西。”
  马正日痛快地说:“好久没练手了,正好练练。只是心口有些慌。”
  章林庭说:“别怕,我配合你。但你得判断姓刘的住在哪个房间,尽量一步到位,不浪费我们的时间。”
  马正日说:“这个你放心。如果有狗,你就把狗引开,俺好翻墙进去。”
  章林庭说:“这墙头一米多高,你能过去吗?”
  马正日说:“没问题,三米高也能进去。”
  靠近大门,果然有一只狗在门内狂吠。章林庭说:“我去引开狗,你验证后,立即出来,吹声口哨,我们到吕鹏那个地方汇合。就说没找到陈发富,直接把那头牛赶出村子。”
  黑暗中,马正日点了一下头,说:“明白了。”
  于是,章林庭去敲红漆大门:“咚咚!咚咚!”敲得山响。
  里面的狗叫得更凶了。一个男人问:“谁呀?”
  章林庭不答,只管使劲擂门。
  “妈的,有这么敲门的吗?不懂礼貌!”里面的人打开了大门,把手电照在章林庭的脸上。
  章林庭也把手电照在男人脸上。结果两人谁也看不清谁。只能看见对方的体形和个头。
  狗从男人的身边窜出来,直扑章林庭,章林庭往后一退,将手电的光亮投到狗的眼睛上,这条狗便“狺狺”地呻吟两声,夹着尾巴逃走了。
  男人问:“你是谁?干什么的?”
  章林庭试探着回答:“刘支书,你不认得我了?”
  男人说:“刘庄两千多人我能认完吗?敲门像擂鼓似的,你懂礼貌吗你?”
  章林庭心中有数了,他急火火地说:“心里急呀!我家刚买的牛丢了,怕被别人牵走卖了!”
  男人说:“扯淡,牛没了来找我干嘛?难道我能偷你的牛不成!”
  章林庭说:“刘支书,你别误会。我是挨门挨户访问的。俗话说,只隔一村,不隔一家。你千万别生气呀支书同志!”
  “滚蛋!”刘支书骂了一声,“咣当”刘支书关上了大门。
  此时,马正日已经越墙入内,身子一闪,便到了东厢房。
  灰暗中,他看见一只大床,床上罩着蚊帐。帐内放着红缎子棉被。
  他从床的一端钻进去,随手摸到了一只皮箱。可怎么用力也拽不出来。他往里爬一下,用手摸摸,原来这只皮箱的把手上串了一条铁链子,铁链子的一头锁在了床腿上。
  马正日本想打开箱子看看,但箱子上也上了锁。如果不是怕耽误时间,凭他的偷盗技术,完全可以打开。
  他从床底下钻出来,走到堂屋客厅,客厅里点着马灯,亮如白昼。西头房间里传出女童的喃喃细语:“妈妈,妈妈,讲个故事吧!”
  他刚要出门,正好刘支书返回来。他只好迅疾地闪进东厢房,躲在床下。
  刘支书进了屋,把房门关上。他进屋后并不睡觉,而是沏了一壶茶,坐在太师椅上,慢慢地品起来。
  马正日在东厢房屏着呼吸,叫苦不迭。
  章林庭在外面听不到马正日发信号,十分着急。
  他又走回来,“咚咚”地敲起了大门。这次敲得更响。
  刘支书先是不予理睬,而后见敲得急了,走到院中,骂道:“混蛋!跟你说了没有!还敲什么敲?信不信老子叫人把你送派出所去!”
  趁这个空隙,马正日从床下钻出来。想起“贼不走空”的古训,拉开床头柜,发现里面散放着一堆钞票,随手抓了一把,揣进“天窗”里。又抓了一把,揣进“地道”里。
  走到客厅,掀开玻璃罩,“噗”地吹灭了马灯。
  他的眼睛非同一般,昏暗中能看清任何目标。便悄无声息地窜出客厅,越墙而出。
  刘支书回到屋里,问:“赵姬,灯咋灭了?你吹的吗?”
  里面的女人说:“嫪书记,我没去当门,是风吹灭的吧?”
  “怪了,”刘支书说:“隔着玻璃,风也吹不灭呀?”
  他重新点着马灯后,跑进东厢房,掀开垂下的床单,弯腰伸手摸了摸,松了一口气,回客厅继续品茶。
  章林庭听到一声口哨,知道马正日出来了。便离开刘支书的宅子。
  马正日说:“哥,这皮箱里装的是什么?不会是钱吧?”
  章林庭问:“假如是十元一张的钱,你估计能有多少?”
  马正日说:“少说也有十来万吧!哥,再给我一些时间,我把它偷出来,咱俩一起逃到山里,吃香的喝辣的,逍遥自在一辈子。”
  章林庭说:“瞧你那点出息!你已经两次提到逃跑了。我警告你,任何时候都不要那样想!更不能那么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跑只有两条路,一是被抓加刑,二是永无天日!懂不懂?”
  “懂了。哥,我偷了点零钱,咱俩分了吧!”
  “我跟你说了,不准动他的东西!你怎么不听话?”
  “贼不走空呀哥!我没动箱子,是抽屉里的零钱。”说着,马正日将上衣兜里的钱掏出来,递给章林庭。
  章林庭数了数,一共二十五块。他说:“全掏出来!”
  马正日只好把裤兜里的钱也掏出来,递给章林庭。
  又数了一下,二十七块。总共五十二块。比一个公办教师的月工资还高。
  马正日说:“咋分啊哥?你三十,我二十二好吧?”
  “分个屁!”章林庭说:“你跟我来。”
  马正日跟着章林庭,绕过水塘,来到三间草房门外。这家人只有三间矮矮的主房,一间小小的厨房。没有院子,当然也没有养狗。屋内点着昏黄的煤油灯。窗户上印着几个孩子的身影。
  章林庭说:“我们要钱没用,被人发现了还要倒大霉呢!你把这五十块钱从窗格里塞进去,赶紧跑过来。别让人看见。剩下的两块钱,是你的酬劳。”
  马正日问:“哥,你跟这家是亲戚吗?”
  “不是!这家人的户主被抓局里去了,剩下一个妇女带三个孩子,挺可怜的。今晚我们算是劫富济贫了!”
  马正日不敢违拗,他迅速来到窗下,瞅准机会,把钱塞进窗内,悄无声息地跑开。
  他们疾步来到吕鹏所在位置。
  章林庭对吕鹏说:“没有找到陈发富,又不能到处乱喊。咱们把牛赶到村路上,让沈石柱辨认吧!”
  马正日说:“这头牛准是咱分队的!”
  当下,马正日赶着水牛,章林庭拉着吕鹏,悄悄出了村庄。
  他们很快与朱队长汇合。
  经沈石柱辨认,这头水牛确实是一分队的。
  朱队长高兴地说:“今晚每人奖30分,章林庭你们三个每人奖50分!”
  劳改农场实行“工分”制度。一年两次的减刑奖励,以所得总分数作为减刑依据。所以,“工分”相当重要。
  他们回到监狱,已近十一点了。
  章林庭连夜写了《举报信》。
  《举报信》以武家坡镇刘庄村部分群众的名义,举报到县人民检察院。
  但是,一个巨大的难题又摆在他面前:《举报信》如何寄出去?
  囚犯寄信先要经中队干部审查,没有问题的才由队长或干事去邮政所投递。
  这封信无论如何是不能让中队干部知道的。
  这倒不是不让囚犯举报社会上的人,而是要追查你是怎么得到线索的。
  如果中队干部知道了来龙去脉,他和马正日都要受到严厉的处罚!所以,想来想去,觉得无计可施,便想着放弃算了。
  但他的眼前总是晃动着那个偷黄豆少女的身影和马正日的冒险行动。
  在中队的囚犯中,只有梁家河可以去镇上进货,当然也可以去邮政所。
  章林庭把各种风险和梁家河的为人都考虑之后,决定向他求助。
  事后证明,这次冒险,虽然惩治了刘支书的贪腐,但也给李小萍和章林庭“师徒”带来巨大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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