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第十四章
作品名称:火红的杜鹃花 作者:晏子 发布时间:2025-03-13 09:41:52 字数:6992
淮海在和孟心洁到省教育厅调查取证,到了南京,在鼓楼附近等公交汽车时,有一辆车靠站后,在车上涌出的人群中。有一个女同志突然停住脚步,看着正往汽车前门走去的人群喊道:“路淮海!”
淮海转脸望去,却是在大别山时的战友虞娜。他走过去,两人正要说话,孟心洁在车门口喊道:“淮海,快上车,车门要关了。”
淮海对虞娜说:“我得先走,你把电话号码给我,回头我跟你联系----你不用写了,报一下就行。”
虞娜报了她的电话号码。
下午,淮海在省政府招待所给虞娜打了电话,虞娜立即赶了过来。淮海1974年年底在宣传队接到退伍命令,至今已过去了17年。虞娜问淮海:“你夫人呢?也给我介绍介绍吧。”
淮海说:“她没有来。”
“中午在公交站台看见的那个不是吗?”
“那是我的同事,我们是一齐来出差的。”
“我见她那么漂亮,还以为是你的夫人呢。怎么样,你的夫人是谁?是不是宋曙光?”
“不是,曙光在北京,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虞娜说:“那时的事都是不算数的,我们不顾纪律,也就是不想辜负了青春年华,没想过以后要在一起,特别是宋曙光和夏茜那种家庭的人。”
淮海问:“夏茜现在的情况你知道吗?”
“她现在在上海长征医院,已经离过两次婚,第三任丈夫是个搞文化产业的大老板,看来还得离。你和宋曙光后来见过面吗?”
“我们一直保持联系,她有一个女儿,小姑娘很聪明,才9岁已上小学四年级,年年参加数学竞赛,中学生都考不过她。我有她的照片。”淮海从包里拿出一张曙光和丹丹的合影照片,照片平时放在办公桌抽屉里,他每天都要看,出差就带在身边。
虞娜看着照片说:“这小姑娘怎么长得像你?”
“是有点像。”
“不是有点像,是很像,可能你的女儿都没这么像。”虞娜是个感情很细腻的人。“你对这个小姑娘好像很有感情。”
“她是曙光的女儿,我对她能没有感情吗?”
“宋曙光也可能离婚了。”
“你听谁说的?”
“我没听谁说,照片上怎么没有她丈夫呢?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宋曙光我不喜欢,她瞧不起人,你要是和她结婚,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你和刘志勇后来见过面吗?”
“刘志勇退伍时,我们就说好以后不再联系,他回去后又给我写过几次信,我回过一封,前年我们连战友入伍20周年聚会,才见过他。他退伍后到皖南医学院上学,毕业后分到望江县医院,现在是院长。我真觉得奇怪,当年怎么就会爱上他的呢?爱上你或者李兰江还差不多,但你比我年龄小,看不上我,李兰江又已有了爱人。”
淮海问:“那后来又是谁幸运地成了你的终身伴侣?”
虞娜摇了摇头说:“没有什么终身的伴侣。后来宣传队的女兵都提干了,只有我没提,就在1977年退伍了,先安排在南京晨光机械厂,跟厂宣传科的一个干事结了婚。后来我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分到省报,不久离婚,跟报社的一个同事结了婚,去年又分居了,现在在等法院判决。”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孟心洁敲门进来,淮海给她做了介绍,孟心洁就请虞娜一起吃晚饭。吃饭的时候虞娜对孟心洁说:“淮海现在穿着中山装,一本正经的样子。当年在部队时,把一个将军的女儿哄得神魂颠倒,另外还有一个将军的女儿,是上海兵,也缠着他。”
孟心洁看着淮海说:“还真想不到。”
淮海说:“哪有那么浪漫,部队是有纪律的。”
虞娜又问他们到南京出差办什么事,淮海告诉她后,她说:“这事我知道,那次开会我就在场。你能不能把情况给我详细讲讲,让我来个独家报道。”
淮海说:“这不行,我们有规定,向媒体提供材料,要由秘书长批准。”
虞娜又说:“那等你们案件查结向曹书记汇报时,你事先给我来个电话,让我在第一时间去找曹书记,曹书记也认识我,他原是我们晨光机械厂的书记。”
虞娜临走时,送给淮海一本书,书名是《火红的杜鹃花》,她说:“这是我的散文集,里面的文章都在《雨花》《钟山》和《解放军文艺》上发表过,记录了我们当年的青春岁月,文章中写得最多的是你和李兰江。”
淮海说:“你真有才。希望你没有把我写得太坏。”
以后,虞娜又给淮海打来电话,问调查的情况。案件查结向曹书记汇报以后,淮海打电话告诉她,问题虽已查结,但调查情况与举报内容不符,没有报道的意义。她说:“怎么可能不符呢?你能不能把真实情况对我说说。”淮海说:“你们是党报,不宜报道这种事情,报社领导也不会同意的。”
转眼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一天,淮海又接到虞娜的电话,说她现在正在黄海,有事要请他帮忙。淮海来到市政府招待所,虞娜告诉他,她从省纪委那里听说,黄海市近一时期狠刹公款吃喝风取得了明显成效,公款吃喝是改革开放以来的顽症,也是现在的热点问题,报社让她搞一个专题采访,请淮海帮助联系一下。
晚上,淮海在饭店给虞娜接风。他陪虞娜沿街漫步,夕阳西下,华灯初上,正是人们欢宴最热闹的时刻。但一路所经过的酒楼饭店却冷冷清清,他们来吃饭的昔日此时正车水马龙的望海大酒店门前的停车场上,也只有疏疏落落几辆车。淮海对虞娜说:“你不是写通讯吗?这可以作一段‘景像描写’。”
淮海下午约好的几个战友,也陆续到来:李兰江、阜城县的云海滨、建阳县的王立,他们都是团宣传队的;另外还有两个是虞娜同连的战友,市人大机关的汪前进,原在九连当过班长,市药检所的蔡凤楼,上工农兵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一连搞化验。淮海叫蔡凤楼和蔚兰一起来,但蔚兰没有来,蔡凤楼说她最近正在复习准备考职称。淮海知道,蔚兰其实是不愿见淮海,她来到黄海已有8年,在市医药公司门诊室当医生,淮海曾对花枝讲过他和蔚兰过去的事,蔚兰见到花枝也总是很别扭。
久别重逢,他们都很激动,谈了许多旧事和战友们现在的情况。虞娜似乎对李兰江还是旧情难忘,她看他的那种眼神,真让人心动。淮海想,虞娜当年如果和李兰江能够走到一起,现在也已分手了,她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总在不断地更新爱情。他们在吃饭的时候,从门外进来几个人,其中有一人扛着摄像机,为首的是市纪委廉政办的刘主任。淮海知道,廉政办近来常在中午和晚上吃饭时间,带着电视台的摄像机在酒楼饭店明察暗访,将公款吃喝人员和停在门外的公车摄下来曝光。刘主任见到他们,走过来问:“你们这是什么活动?”
淮海说:“我们是战友聚会,不是公款吃喝。”
刘主任怀疑地望着虞娜。
淮海说:“正好,这位是新华日报的记者,省廉政办介绍她来报导我们刹公款吃喝风的情况,您能不能抽空接待她一下?”
“这个不要拍了。”刘主任对正在摄像的记者挥了挥手,接过虞娜递过来的名片。“这是好事啊!这样吧,路科长,你明天上午带她到我办公室来,我给她说说情况,再看一些材料。”
第二天上午,淮海领着虞娜来到市廉政办,刘主任向她介绍了情况后,又对她说:“这事我向我们纪委孟书记作了汇报,孟书记很高兴,她中午要请你吃饭。我们秘书长也说,请你对这项工作搞个连续报道,另外我们其它工作,也想仰仗你的大笔多多宣传。”
这事让淮海感到很有面子。可是,没过几天,情况突变。这天,淮海正在办公室整理一份案件调查材料——他最近和孟心洁在调查一个贪污国家储备粮的“硕鼠”案件。这个“硕鼠”,国家中央储备粮库黄海直属库的法人代表史某,是省粮食厅厅长的弟弟,在近两年时间里,伙同下属,通过给储备粮喷水、然后将增重部分盗卖的方法,共盗卖国家储备粮25万公斤、贪污粮款50余万元。案情基本查清,现在正在等着向常委会汇报。这时,市廉政办刘主任打来电话,叫他马上去,淮海对孟心洁说:“廉政办刘主任叫我去,轮到我们汇报时,给我打电话。”
淮海来到廉政办,只见刘主任坐在办公桌旁,右手夹着香烟,左手两只手指无意识地不停地敲着桌面,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他问淮海:“你的那个女战友回去已有七、八天了吧?”
淮海说:“差不多吧。怎么,文章还没有见报?”
刘主任把手中的烟蒂摁灭,扔到痰盂里,说:“我就问你呢?”
淮海说:“我不知道,这一阵忙得也没时间看报。我打个电话问问吧。”
刘主任说:“我就是请你打个电话问问,但不是催她发文章,而是叫她不要再发了。如果已经排版,赶紧撤下来。”
淮海听了摸不着头脑,问:“为什么?”
这时,廉政办的小李取来了今天的报纸,说:“刘主任,文章见报了。你看,第二版,大半个版面呢。”
刘主任正取出一支香烟准备点火,连忙关掉打火机,取过报纸看了看,把报纸往桌上一拍,左手指头快速地敲着桌子,说:“小路啊小路,我们可被你的女战友坑了。”
淮海也担心起来,是他带来的,真出什么问题,他也说不过去。他问:“她文章里写什么了?”
刘主任点燃香烟,猛吸两口,把烟吐在报纸上,说:“你不知道,市委新来的书记,昨天把我们孟书记叫去,说他来到这里几天,每晚上街转,看到黑灯瞎火,饭店、娱乐场所冷冷清清,心里很难过。他对孟书记讲:‘听说你们每天带着摄像机到饭店里摄像,把生意都摄跑了,把经济也摄黄了,你们到苏南看看,到了晚上,比白天还热闹,灯火通明。没有吃喝玩乐,谁来投资,谁和你做生意,一句话,怎么发展经济?不发展经济,我们拿什么发工资,老百姓吃什么?你们要和市委保持一致,市委的中心工作就是发展经济,‘言必谈经济,行必为经济’,你们的任务是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而不是唱‘对台戏’。小平同志南巡讲话你们没有学习吗?你们要好好转变观念,不要再纠缠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与时俱进,观念太陈旧是要被历史淘汰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淮海的心放了下来。他说:“刘主任,这你紧张什么,我们又没有查姓‘资’姓‘社’的问题,我们是在维护党纪政纪,就是资本主义国家也不能干违法乱纪的事吧。党风廉政建设可是中央的要求,小平同志也讲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刘主任手中的香烟烧到了手指,他的手一抖,把烟蒂扔到地上,一脚踩灭,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是中央的要求,但市委是我们的现管!新来的史书记要我们解放思想,要有开拓精神,怎么解放,怎么开拓?他说就是要敢闯红灯。你想,史书记看到这篇文章,会怎样想呢?他对刹‘吃喝风’特别反感,你通知你的战友,后续报道不要再登了,千万记住,必要时到南京去一趟,我得赶紧向孟书记汇报。”
淮海回到办公室,问孟心洁:“我们什么时候汇报案件?”
孟心洁说:“不汇报了。”
淮海问:“为什么?”
孟心洁指了指雍大雅,说:“你问雍主任。”
雍大雅说:“这个案件不查了,《调查报告》先存档。”
孟心洁小声对淮海说:“被我们调查的人,到我们市里当书记了。”
淮海问:“怎么回事?”
孟心洁说:“市委新来的史书记,就是我们现在查的这个人的哥哥,省粮食厅厅长。”
……
各个机关、单位门口,都挂上了横幅:言必谈经济,行必为经济。城管队员和警察全体出动,家家商户都被强制改换门庭、装上了霓红灯,夜晚,街道灯火通明,照耀如同白昼,酒楼饭馆生意火了起来,从早晨开始一直到深夜,食客盈门。老百姓说:“黄海来了个白头翁,一夜刮起吃喝风。”机关党委组织机关干部们学习《东风吹来满眼春》,以前规定机关干部不得进入娱乐场所唱卡拉OK、跳舞,现在当作任务,找来一群年青姑娘,教他们唱歌、跳舞,有些机关干部很快跳舞上了瘾,深夜不归。
市纪委机关也发生了明显变化,淮海第一天上班时,特意穿了一身西装,下班时陈光宗和他同路,问他:“你家里有中山装吗?或者夹克衫也行。”淮海问:“怎么啦?”陈光宗说:“纪检干部不要穿西装,那不严肃。”淮海这才注意到,这里只有他一人穿西装,于是第二天上班就换上了结婚时穿的那套曙光给他买的全毛华达呢中山装,衣服已经旧了,又托人到上海买了一件同样的衣服。而现在机关除几个到二线的老同志还穿中山装外,其他人都换上了西装或夹克衫。他就把新买的中山装送给了老岳父。
一天下午快下班时,办公室通知,晚上学跳舞,一个都不许少。下班后,大家集体到市政府招待所吃晚饭,然后来到人民大会堂,市文化局局长领着歌舞团、京剧团和淮剧团的一群美艳的青年女演员已经等在那里。音乐声响了起来,那些女演员主动地来邀请他们,这些纪检干部们开始还很拘束,但不一会儿就放开了,伴随着音乐的旋律,拉着手,别扭地跳起来。
淮海拒绝了好几个人的邀请,和市纪委的一位姓俞的常委坐着聊天,俞常委是个老学究,1964年毕业于北京大学,满肚子的经典,曾在青海工作10年,淮海最喜欢和他聊天,听他讲青海的风俗人情。有几个人悄悄地离开了,雍大雅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对淮海说:“我们溜吧。”这时他的爱人来了。他的爱人原先是建阳县淮剧团的花旦演员,一听到舞曲脚就痒,她邀请俞常委,俞常委说不会跳,她就拉着雍大雅上了舞场。俞常委对淮海说:“小路,你去跳吧,不用陪我。”淮海说:“没舞伴了?”俞常委说:“那边有一个,还是最漂亮的,刚才拒绝了好几个人的邀请。她正看着我们,不会是看我这个老头子的,肯定会接受你的邀请。她过来了。”淮海朝他说的那边看去,一个30岁出头的漂亮女演员正往这里走来,已经到了跟前。
“你是路大哥吧,你还认识我吗?”
淮海看了看她说:“你是周颖。”当年她和周玲一起去送淮海参军时,还是个小学五年级的学生。
“对,路大哥,我能请你跳舞吗?”
“我会踩你的脚的,请你多担待。”
他们来到舞场上。
“路大哥,你也当领导了?”
“我不是领导,是领导机关的办事员。”
“刚才我看到你时就想,路大哥这样的人怎么也当领导了?领导没一个好东西。”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偏见?”
“市政府那些领导,跳舞时把人搂得紧紧的,嘴里一股臭气,就想沾便宜。有的人还故意乱摸,我不知道摸一下究竟有什么好过的,真恶心。路大哥,你千万不要当领导,当了领导就不像人了。”
“我们纪委的干部不是这样。”
“那你们怎么也来跳舞?”
“这是政治任务。”
“你们市委的干部,难道也像我们歌舞团一样,工作就是唱歌跳舞吗?”
“你什么时候到歌舞团的?”
“高中毕业后,国家恢复了高考,我连考了两年没考上,就上了‘鲁艺’,1981年毕业后分到文工团。”
“我以前在文工团也有几个朋友,演甫志高的蒋明、吹笛子的李世康、拉中提琴的汪朝阳、吹长号的杨大中,那时我在糖烟酒公司,也想去文工团,他们都不叫我去,我去了就没人给他们买糖烟酒了。”
“他们现在都调走了。路大哥,你能把我调走吗?”
“歌舞团不是很好吗?是事业单位。”
“现在已不是事业单位了,推向市场,实行企业化管理,票也卖不出去,工资都发不全。声乐、器乐演员,晚上到酒楼唱歌、演奏,还可以在家里带学生,话剧演员当主持人,就我们跳舞的没地方挣钱,每晚来陪市政府领导跳舞,跳过舞还要陪他们喝酒,成舞女了,真下贱,也说是‘政治任务’。淮剧团的演员更惨,男的做假和尚给人念经,女的给人哭丧。”
“新华书店你愿意去吗?”
“愿意,也是事业单位,能去吗?”
“新华书店的经理和我是老朋友,我在商业系统时,他找我买紧俏商品,我找他买书。你父母现在怎么样?”
“我父亲早去世了,母亲和我一起过,住在歌舞团宿舍,我先生是歌舞团的导演。”
“我想去看看你母亲,不知她还记不记得我。”
“记得,妈妈经常提起你,一提起你就哭,说你是个好人,如果当年姐姐跟你就不会死了。”
“你姐姐今年去世已经20年,我一想到她心里就难过。那时差不多全城的男生都在追求她,她谁也不理,就答应了我,那时她才15岁。她在给我的最后一封信里还说仍然只爱我一个人。”
“姐姐死后,我在她枕头下发现一封信,是写给你的,让我寄给你,被我烧掉了,我不想让你伤心。路大哥,小时候有男生欺负我们,我只要提起你的名字,他们马上就溜掉了,现在你当了干部,还能保护我们吗?”
她从小是个机灵、活泼的女孩子,常要淮海带她去看电影,现在长得比她姐姐还漂亮,听了她的话,淮海真担心她姐姐的悲剧会在她身上重演。她现在面对的可不是那帮小流氓,也不是强奸周玲的工厂里的车间主任。他说:“周颖,听路大哥的话,以后不要再陪他们跳舞,不管谁叫你去都不要理他,特别是不要让施市长看到你。明天就去新华书店上班。”
“这么快呀?”
“正好你们局长在这里,请我们领导和他打个招呼,系统内调动没什么问题。”
市委、市政府要求各级机关、社会团体、事业单位都要经商办企业,于是,市委、市政府带头,人大、政协、法院、检察院、组织部、政法委、公安局、工商局、妇联、文联、报社、电视台、学校,都办起了企业。市政府拨给市纪委20万元资金、市监察局10万元资金,也要求他们办企业,这让市纪委的领导很为难。他们召开常委会,坐下来反复学习,依然思想没有解放。因为按照中央规定,党政机关特别是执法、执纪机关是不允许经商办企业的,于是给在中央党校学习的副书记邵林打电话,看看北京和全国其它地区的做法。邵林的意见:纪委坚决不能经商办企业,纪委的任务,是在这场经济建设的运动中,通过履行职能,保证市委、市政府的政策得到顺利的贯彻、落实。于是,市级机关唯有市纪委没有办企业,他们组成10个督查组,到各县(市、区)、市直各机关、单位督查经商办企业情况,行动不力的给予通报批评。一时间黄海无资金、无人员、无场所的三无企业如雨后春笋。
淮海感到,到机关半年,疏于学习,已经跟不上形势了:这样搞经济能行吗?机关、团体和事业单位,掌握着社会公权,职责是运用这些权力,维护经济和社会活动健康有序地进行,而不是直接参与经济活动,犹如在体育活动中,裁判员吹着哨子直接下场比赛,比赛还能公平进行吗?
市纪委原先在灌口县有个扶贫点,拉来资金给他们办了一个内衣厂,这个厂既无管理人员、技术人员,也无先进设备机器,产品质次价高,借着市纪委和孟书记的名义强行销售,工厂严重亏损,不断地来要资金,而乡里少数干部和厂供销人员却发了财。现在所办的这些企业,以权经商,强买强卖,不仅严重地破坏了经济秩序,而且必然会滋生腐败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