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乾坤大挪移

　　秦歌吓得魂飞魄散！
　　毫无征兆，突然就腾身而起，速度快得惊人，这让他想到了科幻故事里外星飞碟那不可思议的速度。眨眼间脚下的地球亦不过篮球大小，斑驳灿烂、满布疤痕，此刻正以疯狂的速度自东而西飞速转动！旁边有一个芝麻汤圆与地球反向旋转。更为离谱的是太阳也疯了，变身大火球自西而东疾速起落且越来越快，最终成为一条火红色的光带。
　　秦歌魂不附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一左一右两个声音同时答道：“穿越。”
　　听到有人声，秦歌心魂稍定。“这不是穿越，这是时空逆转！”
　　“你以为穿越都是电视剧中胡诌的那样：濒死或是离魂？呵呵。”
　　“或是闯入一个时空大门、忽然就置身另一个世界？嘿嘿。”
　　秦歌向周围看去，更觉恐怖：“太阳系怎么全都发疯了？”
　　左边声音说：“你说过，时空逆转。穿越也要与时俱进，这是科学。”
　　秦歌兀自惊惧，眼不见说话人却也不愿违心认可：“说什么科学，最多是科幻——说不定还是玄幻。”
　　右边的声音说：“科学也罢、科幻也罢，现在与你去的唐朝差着一千三百七十五年呢，总得叫时间逆转回去吧？”
　　“啊？原来穿越是这样的——二位是谁？”
　　“穿越左使。”
　　“呵呵，那我只能是穿越右使了。”
　　“是我朋友要穿越的，你们抓错了人。”
　　“差不多。”
　　“都一样。”
　　“不一样！我忙着写小说呢，大纲已有，文思泉涌、构思奇巧，不想去那边——我们好像身处太阳和地球之间，怎么感觉不到空气流动？”
　　“小说吗，押后写，不急。你说空气流动？嘿嘿，这样的旋转速度，空气流动你早就虚化为无了。”
　　“小说吗，那些虚构的东西不写也罢。这样的高度，空气为零，温度摄氏负三百度，你也早死了。”
　　“可我没有死。”
　　两个声音同时说：“因为我们在啊。”
　　秦歌左右一看，惊叫道：“怎么行李也要穿越？那是我朋友的。”
　　“你用得着。”
　　“现在是你的了。”
　　“君子爱财——天哪，一千三百七十五年？”秦歌粗略一算，惊叫道：“那是贞观二十二年、盛唐时代、大事件的前一年！”
　　“选对人了。嘿嘿，还行。”
　　“看来可以。呵呵，没白辛苦。”
　　“挺过明年，说不定你能活着回来。”
　　“说不定？你们可真会安慰人！我能问个问题吗？”
　　“请讲。”
　　“知无不言。”
　　“为什么会有穿越这种荒唐事？”
　　“我们也不知道啊。”两个声音同时说。
　　“你们费这么大的劲把我弄过去让我干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啊！”
　　秦歌气馁，想到事关生死，还是坚持问道：“看来我很重要。”
　　“我想大概差不多。”
　　“也许可能不一定。”
　　“嘿嘿，这倒像我朋友何疯子的口头禅。”想到即将在唐代生活，关切地问道：“力挽狂澜？是当王子还是朝臣？我个人倾向于从事文商之事。”
　　无人应答。
　　秦歌正自诧异，忽然觉得一阵眩晕。
　　有个空灵遥远的声音传入耳朵：“祝你好运！虽然我不这么认为。”
　　另一个空灵的声音说：“说到运气，那得靠运气。”
　　秦歌摇摇头、定定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然落地、软着陆。没有摔得七晕八素，更没有痛苦离魂。揉揉眼向周围看去，有亭阁假山、碧水荷花，看得出，这里是一座大户人家的庭院或者是某位官员的宅邸。
　　此时正值黄昏，四周静悄悄的。身旁整齐摆放着何疯子为穿越准备的全部行李，一件件完好无损。秦歌十分紧张，私闯官家宅邸，他不认为自己能像其他穿越者那样好运：冒出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姐，与之一见钟情、一番调笑之后，私定终身后花园。也不会偶遇贵人，轻松破解对方困厄而得到赏识、尊为上宾。
　　“剧本如此就太俗了，故事必然味同嚼蜡。”
　　“怎么是坐姿落地？”低头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臀下压着一具年轻女尸。那女尸薄纱软服、温热柔软，显然是刚刚毙命。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今番死也。”记不清是出自西游记还是水浒传了。朦胧间觉得好像是唐僧遇到妖怪时的口头禅。
　　秦歌两腿瑟瑟，身软如泥，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倏忽之间假山背后蹿出数名持刀大汉，一个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眨眼间明晃晃大刀就架在了秦歌脖子上。
　　“呔！何方奸细，居然私闯将军府宅，拿下！”
　　“臀下有尸！”一持刀大汉惊叫一声、连连后退。旁边刀兵飞起一脚踢翻秦歌，瞪起大眼翻过尸体查看，面色突变：“这厮杀了小姐的丫鬟馨儿！”
　　秦歌紧张得合不拢嘴，只唬得三十六个牙齿——现代人只有二十八颗了——捉对儿厮打。他做梦都没想到脚刚落地就遭遇如此险恶局面。两个彪形大汉压肩抬手、极为熟练地架了他个土飞机。
　　秦歌身不由己跪在地上。“疼死我了！轻点、轻点。”
　　一刀兵说：“押他去见李将军。”
　　“如此甚好。”秦歌高叫。他迫切需要一个解释机会，他也深信：官阶与智商之间是有着某种内在联系的。唐时刀兵多为文盲，头脑简单行事鲁莽，落在他们手中危险之极。
　　“住口！”头领模样的刀兵抽了秦歌一耳光，对那提建议的刀兵说：“不可，将军此刻正与华州老神仙坐谈论道，不可打扰。这厮如与老神仙朝相就只能杀了。且待禀明将军，由将军定夺。”
　　“看来他们口中的李将军正在谋划不为人知的事。”秦歌更为紧张，“窥人机密、九死一生。若说不清身份来路则必死无疑——说清楚也必死无疑！穿越？谁信呢？”一颗心不由得向下沉。
　　不大会儿，那领头的刀兵回来了。“将军有令：押他面见。”
　　秦歌长出一口气。
　　众刀兵动作麻利干练，提着行李押着脚步踉跄的秦歌，健步如飞、悄无声息，看得出：训练有素。
　　“禀报将军，罪犯押到。”
　　“嫌犯！只是嫌犯！”秦歌急忙更正。抬头看去，凉亭下大马金刀端坐一人。只见他：皮糙面黑、虎背熊腰。二目如刀、不怒自威。仔细瞧去，眉宇间似有一丝忧色。倒是将军身后站立的那位年轻军官二目狐疑、面冷如霜。秦歌想喊冤，还没张嘴，身旁忽然有人抱拳弯腰：“禀报将军，罪犯押到。”秦歌纳闷：我已跪在此处，怎么再次说‘押到’？古人说话如此不严谨？不对，或许大人耳背也未可知？转头看去，刀兵果然押着一人跪在身旁。那人趴在地上缓慢抬头，秦歌定睛一看，大吃一惊，只道白日见鬼。惊呼：“何疯子！”何疯子歪着头诡异一笑，一副玩世不恭笑嘻嘻模样。在他身边堆着更多的行李。
　　秦歌虽迁怒于他但更多的却是发懵，当时穿越不是只有自己一人吗？
　　何疯子嘿嘿一笑：“想不到吧？傻了吧？就不告诉你！”
　　“生死关头，你——”
　　何疯子毫不在意：“你也是聪明人，投入产出谁不用心？能逆转乾坤那是多大的动静！玉皇大帝恐怕都不是最终拍板人。放心吧，上天指定你我穿越就决不会速死。”
　　“住口！”押解何疯子的刀兵头大声喝道。
　　“狐假虎威！”何疯子十分硬气。刚才穿越时过于紧张，刀兵下手又重，顾盼间似乎闪了腰。此刻跪着也不舒服，就想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跪下！”刀兵的腿脚远比声音更快更有效。何疯子一个前扑，来了个“蛤蟆蹲”，准确地说是蛤蟆跪。
　　“你爹的驴仔蛋——”正待痛快淋漓地骂完全句，不料骂词未尽，屁股上就是嘭嘭两脚。疼的何疯子龇牙咧嘴。虽处下风，仍不忘调侃，歪着头贼兮兮地笑：“看来你听懂了。”
　　秦歌劝道：“入乡随俗，让你跪你就跪吧。”
　　“老子跪天跪地跪祖宗——”
　　“嘿嘿,他们就是祖宗，每一个都是。”
　　刀兵头指着何疯子说道：“禀将军，此人武功甚是了得！来时无影无踪，身负百斤杂物而不自觉。只见他头下脚上从天而降，恍如天神，徒手拍死属下两人，形如霹雳鬼魅、落地悄无声息。行李不散气不喘，谈笑风生、不惧威势。卑职判断，此人定是习有御风之术和大力金刚掌两门失传武功。不是刺客便是奸细。请大人定夺。”
　　“嗯？有如此神功？”将军一改冷峻之色，面色缓和，忽然来了兴趣。
　　“禀将军，卑职那两名手下都是练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军曹张左素以铁头功著称。不料——”
　　两具刀兵的尸体被抬过来了。秦歌看了一眼就想吐，尸体的头稀烂如泥，浑身溅满了脑浆血液。不禁疑惑：“这也是练过铁头功的？”
　　一众官兵面色突变、肌肉紧绷，仿佛何疯子与秦歌是两只猛虎。
　　押解秦歌的刀兵看呆了，忽然反应过来，急忙汇报：“禀将军，卑职抓获的这厮更为了得。貌似修长文弱、形若书生，实则恐怖至极。凭空而现、无影无踪，卑职未见其抬手动脚，馨儿就已身死。怪在全身无伤，只是软若无骨，据卑职推测，当是死于极为阴毒的化骨绵掌与吸星大法。此二人或许为同谋，一东一西欲图不轨。”将军似乎无心查看馨儿伤势，只瞄了一眼，挥挥手示意抬走。
　　秦歌已经顾不得追问何疯子是如何同时来到这儿的，他紧盯端坐于中的将军，深知此人才是生死判官。留意他表情的细微变化，思谋着逃生之计。
　　何疯子却不以为意，捉弄秦歌意犹未尽，轻声笑道：“猜不到吧？打了你个冷不防吧？嘿嘿，看到你吃惊的表情，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快！”
　　“不知死活！”秦歌恨不得踹他两脚。“怎么回事？”
　　“哈，我一直期待着你开口请教。”何疯子笑道：“虽然晚了一年，但我央求哪两位穿越老儿把宇宙时空多转了几百圈而已。”
　　“这我能想到。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年后他们一定要把你送来、还一定要同时到达？”
　　“后发先至，可见我比你重要。心里不是滋味了吧？”
　　“怪不得你如此放肆——怎么又带了一大堆东西？”
　　“怕碰不到你。我细细想了一年，不但带了与上次相同一份，还弥补了当初行色匆忙造成的疏漏。比如手电筒、瑞士军刀、放大镜、望远镜，哦，还有微型无人机什么的。更重要的是：这一年时间，我背熟了宋词元曲，还理清了唐朝大文豪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和风雨沉浮的人生。”
　　“怎么不多背些唐诗呢？”
　　“出奇制胜，懂吗？唐诗最为繁盛是中唐。现在是什么时候？初唐，至少到今天为止没几首杰作。或许大诗人李白此刻还扎着朝天辫在玩尿泥呢。我若现在大肆显摆中晚唐作品，数年或数十年后那些名人发表自己的作品时岂不都成了文抄公？”
　　“不错。”秦歌看看何疯子身边的行李：“你应该多带些药品，治疗感冒拉肚子什么的——这里的气候多变、食品安全也堪忧，都不是你我能适应的。”
　　“嘿嘿，你以为我想不到？十年的药都备齐了。”何疯子忽然有些紧张：“秦歌，你也号称百晓生，你看这位大人会如何处置你我？”
　　“他如果不信，觉得是妖术，会把你我关起来，然后请法师破解。如果信了，就会把你我藏起来。总之，此后不见天日。”
　　“不会吧？穿越定是负有特殊使命，怎么会不让见人呢？”
　　“你我即是独门暗器，藏起来比摆在明处有用。”
　　“真要关起来，麻烦就大了，毕竟死了人；你我都是名副其实、铁证如山、如假包换的凶手。”
　　“你以为在唐朝死几个人是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