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五十八

　　五十七
　　陆亮和晁真真就要定亲了。陆亮需要给晁真真买几身新衣服。就在星期六来到陈思的家里，邀请陈思和他们一同到临沂市去买衣服。若没有陈思陪伴，只有他们两个人，卖衣服的看透了他们是定亲买衣服的，会漫天要价，多花很多冤枉钱。
　　陈思就陪着他们俩，在商场里东逛西逛。没想到遇见了徐艳华。在他乡异地相见，自然非常热乎。徐艳华再一次动了情。她痴痴地看着陈思，含情脉脉。她的皮肤非常白，一害羞，满脸通红，红通通的，美丽极了！她问陈思：
　　“陈思，你怎么来了？”
　　“陪着陆亮、晁真真……买衣服的。”
　　“他们是不是就要定亲了？”
　　“对！”
　　“那徐艳华……你来这里干什么的？”
　　“买衣服啊，这里的衣服最上档次，最有品位！”
　　“哦，真的？”
　　“你们不也来了吗？”
　　“对！”
　　“那你们买吧，……”
　　“徐艳华，再见！”
　　“再见！……”
　　和徐艳华同行的，还有她的弟弟和她的爸爸。她的爸爸了解他的女儿的心思，知道她喜欢面前的这个小伙子，“知子莫如父”嘛！他也觉得陈思挺不错的，就用他的眼神暗暗地鼓励陈思：你可以追我的女儿了，我的女儿看上你了，快追吧，我支持你！
　　可是，陈思看不懂，视而不见。
　　能在他乡异地见到自己的心上人，这缘分不浅，徐艳华很珍惜。但是，两人依然擦肩而过，依然是萍水相逢。
　　还是缘分不够啊！他们似乎再这样相遇一百次，一千次，也依然这样，不会有任何本质上的改变。
　　唉！
　　他们俩的所有的遇见，仿佛都是为了错过……
　　他们一起，生不逢时！……
　　唉！
　　……
　　一个星期之后，陆亮和晁真真结婚了。
　　婚礼前一天的晚上，陆亮和晁真真的许多同学都从四面八方赶来，一起祝贺帮忙。李丽也从她的单位赶来了。终于又一次遇见了陈思，在别人的婚事里。
　　李丽坐在新房外边的客厅的中间，坐在熙熙攘攘的的人群中，坐在热闹之中，用她的眼睛，深情地看着陈思，用心灵情意绵绵地对他说：
　　“我不就很好吗？你怎么还不来追我？我多想成为你的。陈思，我想成为你的新娘！”。
　　陈思动了心。
　　可是，他一想起他在黑豹车上的冷遇，内心就禁不住打寒噤：我是有病的人啊，而且还是要命的精神病！李丽啊，你是知道的，你怎么会嫁给我呢？避之唯恐不及啊！所以，他忍住内心的一阵阵冲动，很无奈地走过她的身旁，没和她说一句话。
　　她等了个空。
　　但这次，她看明白了，陈思虽然没追她，没和她说一句话，但是，他的眼睛是爱她的，想追她。她很后悔她在黑豹车上对他那么冷漠，没和他说一句话，没给他机会。她狠狠地伤害了他！
　　她多想在上班的路上，再次遇见陈思，她要好好对待陈思，要热情洋溢，激情澎湃！可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多想上完课，刚刚走出课堂，发现陈思正从外面走来，高声喊着她的名字“李丽”！
　　或者，她在办公里正和同事们热火朝天地聊天，一个同事从外面走进来，神秘兮兮地对她说：
　　“李丽，外面有人找你！”
　　她就有些不耐烦地走出办公室，却发现是心上人陈思来了，正惊喜地看着她，风尘仆仆，远道而来，已为她辗转千里、万里……啊，他的右手提着沉甸甸的一大包香蕉和桔子！
　　可是，这些都是她的幻想。而幻想，离现实是很远的，很难变成实实在在的现实。
　　若这么一直苦苦地等下去，一定是个空。她知道她在黑豹车上把他伤得很深，他应该不会来找她了。
　　那该怎么办？
　　实在没有办法，憋得难受，她就把她的心事告诉给了闺蜜宋平，希望她能给她出个主意。宋平和她是师范同班同学，又是老乡，上师范时，就很亲很亲的，她有许多心里话都给她说。宋平确实给她帮了不少忙，大忙小忙都帮过。她人聪明，主意也多。宋平听了，就问她：
　　“你真的喜欢他？”
　　“嗯，确实喜欢。”
　　“你知道他喜欢你吗？”
　　“知道，我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心里去。”
　　“那好，这样我才能帮你，才能给你想办法。”
　　“行。”
　　想了一会儿，宋平说：
　　“你们现在不都在学高教自学吗？你可以向他借一本辅导资料，让他送给你，这不就有机会了吗？他不就明白了吗？”
　　“好啊。可是，谁去给他说这个事儿？”
　　“我去。”
　　“还麻烦你去？”
　　“我知道他家在哪里，我去给他说这个事儿。”
　　“那就太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咱俩还用谢？”
　　“就得谢谢你！”
　　“客气啥？等你和他结婚的时候，多请我喝一杯喜酒就行了！”
　　“一定，一定！”
　　几天后的一个星期六，陈思从家里出来，正遇见宋平在门口等着他。宋平亲切地对他说：
　　“陈思，你好！”
　　“老同学……你好！”
　　“听说你现在正在学自学？”
　　“对。”
　　“你正在学哪几门？”
　　“《现代汉语》和《语言学概论》。”
　　“陈思，你的老同学李丽也在学习《现代汉语》，就是没有辅导资料，你有吗？”
　　“有。”
　　“那你把你的这本辅导资料先借给她看一下行吗？”
　　“行，完全可以！我现在就去拿给你。”
　　“不用了，我的单位在县城，李丽的单位在腾飞镇尚疃完小，我怎么送给她？你自己送给她行吗？”
　　“行，完全可以！”
　　“那我先替李丽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
　　“那我们再见！”
　　“再见！”
　　
　　五十八
　　星期一下午吃完晚饭后，陈思决定带着《现代汉语》的复习大纲去找李丽。只是，他只知道李丽在尚疃完小，但不知道尚疃完小在什么地方。问谁呢？想来想去，他觉得陆亮稳成持重，见过识广，问他应该没问题。便来到陆亮的宿舍里，陆亮正坐在他的客厅里，仿佛知道他的心事，正等着他来。便问他：
　　“陆老兄……你知道尚疃完小在什么地方吗？”
　　“知道，就在前面，我们这所学校的前面。”
　　“多远？”
　　“大约五六里吧。”
　　“你……带着我去……行吗？你不是有……摩托车吗？”
　　“你去干什么？”
　　“李丽……要借我的《现代汉语》的复习大纲……我去送给她。”
　　“原来是这事儿，不远，你自己去吧。沿着校门口前面那条路，一直往前走，走五六里就到了，就在路东边！”
　　陆亮虽然嘴里不愿意，但是，他的眼睛却十分愿意，而且，一直在鼓励陈思，向他悄悄地说话：
　　“就让我送你去吧！我很愿意，一会儿就到了！”
　　陈思迟疑了一下，还是向他恳求：
　　“老兄……你就送我去吧……尚疃完小我从来没去过。”
　　“你还是自己去吧，十分钟就到了。”
　　“老兄……你现在有事吗？”
　　“没事。”
　　“没事就送我去吧……我可能会找不到……求求你了！”
　　“好吧……”
　　这时，陆亮的表情显出很勉强的样子，但是，为了陈思，又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陈思一下子高兴极了。陆亮站起来，两个人一起向屋外走去。野马牌摩托车就停在院子里面。陆亮把车推到院子外面，上了车，踹响，陈思上了车，两人一起向尚疃完小进发。
　　到尚疃完小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校门是个大黑铁门，关得死死的。校园的上空黑黑的，闪烁着寥寥几颗星，都像是孤儿的眼泪，闪着可怜巴巴的寒冷的光。陈思感觉，下面的校园里一定比夜空更黑，漆黑漆黑的，浓浓的，像墨汁一样浓，光都照不透，就懒得来这个地方。一定什么都看不见，让人睁着眼，如同瞎子。好像白天也不会光顾这个地方，从来就没来过——每天，附近，太阳都升起来了，光芒万丈，霞光万道，只有这里，漆黑一片，到处黑洞洞的，黑洞洞的，被太阳遗弃，被世人遗忘——可怕得很！如古墓，如深海！让人惊恐万分，呼吸困难，也没有任何吃的，喝的。每一秒都艰难，每一秒都活不下去，每一秒都让人喊救命——只有鬼才喜欢这样的地方！陈思想：李丽真在里面吗？她不害怕吗？这里真是个鬼地方！
　　陈思敲了一会儿门，从里面传出来一个老头的声音：
　　“谁呀？”
　　“……来找李丽的。”
　　“你们是李丽的什么人？”
　　“同学。”
　　“你叫什么名字？”
　　“陈思。”
　　这位老人暂时不说了。过了一会儿，从黑黑的的黑暗里面，又传出来他的声音：
　　“李丽，有个叫陈思的来找你，给他开门不？”
　　“开。”
　　老人就走过来，开了门。陆亮早已熄了火。陈思就和陆亮走进去，往右拐，有一间小屋，亮着灯。他们俩走了进去。
　　是一间简陋的小屋。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个煤气灶。上面的一个白炽灯，昏黄地照着屋内的一切。李丽站在桌旁，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陈思把《现代汉语》的复习大纲，递向李丽：
　　“李丽，给你！”
　　李丽高高兴兴地接过来，高高兴兴地说：
　　“谢谢你，陈思！”
　　李丽此时高兴极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陈思给盼来了，多么宝贵！她从初中时，就很喜欢陈思，喜欢得不得了，可是陈思从未追过她。上师范时，她更喜欢陈思了，可是，陈思还是不追她。一直到现在，毕业两年了，她内心里最喜欢的人，还是他！她为他熬了多少年！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梦寐以求的陈思终于来了，她要向他敞开胸怀，倾吐心意，她要紧紧抓住这个机会！再也不能错过了，她受够了！她多么希望陈思从此和她开始谈恋爱，从此甜蜜，浪漫，从此美满，幸福！她深情地看着陈思，用她的眼睛动人地对陈思说：
　　“陈思，这么多年，我多么想念你，我最喜欢最爱的人是你！我想你想得好苦！可是，你好像不知道啊，从不了解我，从没有追过我！陈思，我想和你谈恋爱，陈思，我想嫁给你！哪怕就在明天！陈思，你留下来吧，为了我，为了我们俩！陈思，我想把我的爱情给你！”
　　陈思“听”不见，却看见此时的李丽的眼睛动人极了，看见此时的李丽美丽极了，他想留下来和李丽谈恋爱。他需要女人，需要李丽！到现在，他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呢！不知道和心上人谈恋爱是什么感觉，什么滋味。不知道和心上人谈恋爱，就是人间天堂！他在人间活了这许多年，还从来没进过这“人间天堂”呢！他多么渴望进去！于是，他对陆亮说：
　　“陆老兄，我们等一下再走，行吗？”
　　这时的陆亮铁青着脸，说：
　　“不行，我们得赶快走！”
　　“就等一下，行吗？”
　　“不行，我还有事。咱赶快走吧，你留在这里干什么？”
　　陆亮很不耐烦，眼神里不耐烦，话语不耐烦，全身都不耐烦！他急急地催促着陈思赶快离开这里，离开李丽。他早就看出来李丽很喜欢陈思，只要陈思今天晚上留下来，他们俩准成。可是，他不愿意。因为，他看上了李丽。李丽比晁真真要漂亮。不论是脸蛋还是身材，还是气质。他想把李丽和晁真真换过来。让晁真真和陈思好，而自己把李丽迎娶过来。可是，陈思愿意吗？李丽愿意吗？滑天下之大稽！他们俩肯定都不愿意，他们俩是一对！恐怕全世界只有他和晁真真同意！而且，晁真真看上陈思，竟愿意为他去死，他早就很恼火，让他丢尽了面子，扫尽了威风。他早就想杀了陈思！而且，段小梅、高芳、杨辉和徐艳华竟然都看上了陈思！潘志明的妹妹潘云竟然专程从临沂来找他，这还了得？！他深深地嫉妒陈思，嫉妒他的才能，嫉妒他的“艳福”，把陈思千刀万剐也不解心头之恨！他恨不得陈思现在就在他的面前忽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在绝望中，极其痛苦地使劲蹬腿，蹬腿，蹬腿，最后咽气。
　　他很羡慕封建社会的皇帝，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还有三千佳丽。说不尽的快活，享不尽的自在，数不尽的风流！相比之下，他多么可怜，只拥有一个老婆，早就玩腻了！
　　李丽、段小楼、高芳、徐艳华，潘云，他统统都看上了，可统统只能看，不能摸，不能亲，更不能玩！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想变成皇帝，他想宠幸无数女人！甚至，他想让全世界的漂亮女人都归他一人享用，归他片刻之享受。中国的美女，所有外国的美女，甚至，近代的，古代的所有的美女他都想要！他知道他这样不可理喻，他知道他这样罪大恶极，但是，他就是想要，从内心，到骨头，到骨头里的骨髓，到灵魂，都想要！这样，想来想去，他觉得，他就像一个被阉割的太监一样可怜，面对着全世界古今中外所有的美女无从下手，干着急，没有办法！
　　他想成为天地的主宰，宇宙的霸主！
　　可现实，只给他一个女人！而且，一辈子，只有这一个女人，只能有这一个女人！区区一个女人，怎能满足他所有的性欲？
　　陈思以为，你陆亮有了老婆，就不会再使坏了。可是，他太天真了，不知这些人，越玩越想玩，越要越想要。就像喝海水，越喝越渴，恨不得把整个太平洋都喝下去！还有大西洋，印度洋，北冰洋！
　　陈思根本不知道陆亮的内心。
　　他不知道的太多，太多！
　　所以，当陈思不再努力，顺从地上了陆亮的摩托车，告别了李丽，陆亮不由一阵阵得意，内心狞笑，张狂，叫嚣，不可一世！他想，陈思啊陈思，虽然你对我很好，一片赤诚之心，但你能把李丽给我玩吗？你肯定不会！打死也不会！所以，我就让你玩不到！我就是你的感情的杀手，你的爱情的刽子手！若你此时，看到我的狰狞的内心，一定会吓一跳！我就是这样无耻，我就是下三烂！我就是个臭不要脸的！你永远也不知道，我此时多么想要你的女人！
　　若你得到了李丽，我只有看的份儿，而且最好，只能在脸上转悠。我若摸一下，就是地痞、流氓、阿飞！全世界都不愿意，都指责我，怒斥我，赶我，丢我！
　　可是，我多想摸，多想亲，更想……
　　我色胆包天啊……此时，却什么都得不到，赤裸裸的，像一个强奸未遂的强奸犯……
　　……
　　我就让你得不到！你就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就是这副德行！谁也改变不了，就是亲爹亲娘，就是天皇老子也改变不了！只能由着我的性子！直到海枯石烂，直到天荒地老！
　　我就是你的天敌！
　　世世代代与你为敌！
　　你真是个可爱的傻逼，猪都比你聪明！
　　哈哈，哈哈！
　　哈哈！
　　我就是个色中饿鬼，永远也变成不了人，永远，永永远远……
　　我想做李丽的新郎官，我想做全世界所有漂亮女人的新郎官！
　　夜夜风流，日日快活！
　　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