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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歃血结金兰

作品名称:瓜瓞泪      作者:田禾      发布时间:2024-12-25 11:28:27      字数:6319

  父亲去看人大戏,却忘记身上没带钱,被乡丁抓进了区公所。亏得还有两人作伴,心里才消停些。其实原来与那二人并不相熟,不过是偶然碰到一起。
  但三人同病相怜,此时互通了姓名;一个是兴龙人,姓周名长寿;一个家住在本街,姓秦名福,三人年纪相仿。
  周长寿家住农村,但家中却殷实;父母虽是庄主,在家却也务农,只是比别家会安排些,所以家中宽裕,老人也慷慨大方。
  秦福家虽无田地产业,但在镇上开着剃头铺子,家中也不缺钱花。秦福从小跟他爹学理发,也算有一技之长,不须另找门路便可谋生存。
  在这正月大十五,三人一夜不归家,家里的父母都很着急。我的祖母更是急得没吃东西。见儿子一夜不归,从十六早上天刚亮便到街上四处打听。来到中街才有熟人告诉:昨夜看人大戏时,有三人被抓进区公所了,不知姓甚名谁,只怕其中有你儿子也未可知呢!
  只要知道线索就有地可找寻,且先打听清楚再说。祖母颤巍巍一双小脚,赶忙来到区公所,打听到果然自家儿子被关在里面。
  于是有人根据姓氏出主意道:区公所里有个来区长,你家孩子也姓来,你儿子又没犯什么大法,看他能否帮忙说句话,或许就能放了他,快去找他说情试试看。
  祖母早前也听说过来区长,也只好以来家姓氏这点关系去求人试试看。于是且厚着脸皮向人打听,由于时间尚早,来区长还没来办公。
  祖母只好站立门前等着。好一会儿,终于等到了来区长到来,祖母急得泪流满面,哭着将自家的情况说了一遍。坎子坪来老爷至我这一辈,四辈人下来就只这根独苗被抓进里面关了……
  一阵哭诉打动了区长的心,区长觉得不就是看戏没给钱么,给钱放人不就行了么!于是,便写了张字条交与祖母前去领人。经过一阵折腾,这才将人领了出来。
  我的父亲是被放了,可在里面关这一天一夜里,与被关的另两人都熟悉了,他俩还没出来呢!都一回生二回熟,都是患难相逢,无意间三人被关出了交情。昨夜三人都曾击过掌了,称呼成了兄弟。还说过,这次进了区公所被关押,无论谁先出去,谁就负责救出另外两人。
  当我父亲走出门槛时,周长寿还喊道:“哥别忘了咱们的誓言哦!出去一定想办法救救我们俩。”
  在此时,我父亲答应着先走出了区公所。自从做生意后,他从来办事言而有信;自己是先出来了,若不将两个兄弟弄出来,就是言而无信,成了假仁假义,将来还怎好见他二人的面?在世上还怎么为人?若被别人指着骂“他是无情无义之人,此人不可交也”,那多没面子。
  于是,他又央求祖母去向来区长再次求情,言明里面关的人并非无赖,不过就是当时身上没带钱而已,他们也很无辜。
  祖母考虑到我父亲既然答应救人家,若不履行诺言,将来不好在外面为人,只好厚着脸皮带着他前去感谢来区长。
  父亲来到区长办公室,进屋便磕了三个头。区长见他年轻有礼貌,便说道:“我们都姓来,一笔难写个‘来’字。你的这事不算什么大事,外人找到我我都会管,何况是我来家子弟。出来就好,不用谢了。”
  可我父亲却站着不走,来区长见他迟疑不走,猜着他还有话说。于是问道:“有事就讲吧!”
  我父亲一愣,临了才说道:“人人都传您是好人,果真不假。您虽然放我出来了,可是我还有两个兄弟被关着。我们三人曾有约,原来说过的,谁先出来就拿钱赎人出去,没想到我先出来。可我没钱救人。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就这么出去,不然将来那两个兄弟出来说我不讲交情、说话不讲信用,所以我只好继续待两天再走。”
  来区长一听,心里想,这孩子还挺讲义气的,心地善良。说话讲信用对年轻人很重要,也算是个忠厚老实的后生。这娃是咱们来家人的秉性。
  于是区长开口说道:“你先回去吧!一会儿他俩就出来了。”
  父亲听他这么表态了才道谢离开。出来没多久,果然见周、秦二人也走出了区公所。
  这二人出来哪里肯让我父亲就这么回去?非要请他去家里作客。三人算是患难相逢,既是有缘,三人各诉衷肠。元宵刚过第一天,家里酒肉都是现成的。于是大家议定,谁家距离最近,便先去他家铲年锅粑去。
  奶奶见他三人都出来了,觉得儿子又要与伙伴喝酒去,不好叫他不去,也就放心地嘱咐道:“那别喝醉了,早点回家!”说完便忙着先回。
  秦福的家就在下街,走几步就到了。大家这次患难相逢,这个缘分难得。原先压根就不认识,这一夜之间成为朋友,大家不约而同地愿意更进一步,不仅仅把感情建立在朋友基础上。
  经过互相了解,而且家里都没有兄弟姐妹。于是,大家不如就结拜成义兄义弟,无论发生什么事,将来便可以互相照应。
  于是带上酒肉、碗盏杯盘,来到上街关帝庙里。拜罢关老爷,摆上酒碗,然后学起了刘关张等英雄桃园结义的故事。咬指洒血酒中……从此,父亲有了两位歃血为盟的兄弟。
  开年了,不能老待在家里吃老本,做生意找钱务正业才是大事。他一天也闲不住,又开始动起了脑子。
  过去往南走跑河龙坪遭遇过土匪打劫,那里是不敢去了;东西两方没什么货源可贩卖,要往北去只有下云阳,那里有盐生意可做。仔细想想这行生意应该不错,因为家家户户都离不开,每餐每顿都需要盐巴。只要贩来盐货,肯定能赚钱。
  周秦两位义弟听说大哥要去云阳做盐生意,也愿意作伴尝试做生意去;外面是大千世界,新奇的东西有很多还没见过,所以也想出门见见世面,再则大家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凡事都是想的比实际美好,俗话说的没错,“兄弟齐心,其力断金”。但还有一句在后面,“在家千般易,出门万事难”。
  父亲与他的义兄弟三人信心满满,大家各自带上本钱急急地来到云阳,又各自买了百斤盐,挑在肩上随着挑盐的人流一路前行。
  世间的事总是比想象的更为复杂,做生意的人就怕土匪当道。怕什么却来什么。当他们挑着盐行至一个叫野人孔的地方时,这里避弯处有一洞口,突然出现一群端着枪的人指着路过的人们道:“将担子搁下!把钱交出来!”
  众人被收光所有的钱物,然后土匪们往洞口一指道:“全都滚进洞里待着,进去后不许出声!”
  事情来得突然,三人根本就没想到在此遭遇土匪抢劫。特别是周秦二人从没见过这般阵仗,早已吓得腿似筛糠一般。父亲却是第二次碰到匪祸,心中稍微停当一些,与其他盐商一样不敢做声,也不敢违抗。
  此时大家知道,如有违抗,只要那二拇指扣动扳机,小命就会完蛋。大家只好照做不误,也不敢多问,先掏光口袋的钱,然后乖乖地进入洞中。
  原来洞里很宽广,三人进到里面好一阵,借助洞口射进的微弱亮光才看到,里面早已关了不少人——大多是带着本钱刚从家里出发来到这里,有的盐还没挑回,便在半路上被土匪拦截。
  最里边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听呼吸声,里面估计关有三五十人。土匪可能在这儿守了好长时间了,无声无息关了这么多去来的商贩,所以才无从传出讯息。
  不时地有议论声传出洞口,那为头的土匪用枪指着里面道:“进去了也不许讲话!”洞内立刻鸦雀无声。
  洞里深处不知天日,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再无人进来。时间一长,也有胆大的偷偷来到洞口边向外张望,只见洞口的货物早已不在;土匪也不知去向。估计土匪已经撤走,大家这才开始往外移动。
  当大家出来时,已是饿极。好在人多,而且都是往转头走,一路上闹热着。身上虽是一无所有,有那热情开朗的人不时说上几句俏皮话,“凡进洞中的都是神仙,此时各路神仙出洞了”,倒也引得大家开心地大笑一阵。
  大家来自四面八方,出门人目的各不相同,但遭遇都一样。就在这互不相识中同路走着,大家都遭了土匪抢劫,身无分文心里当然也有难过。谁也无心打听谁是谁,走着走着,然后渐渐地分开各回一方去了。
  父亲今年开张第一次出门便遭遇不顺,回家后好生懊恼。这社会不让人活了!那些土匪简直丧尽天良,政府真是没用,也管不了。
  像这样下去谁还敢再去贩盐?既然盐运不回,市场终究会缺盐,也许过不了多久盐价就会飙升。
  父亲忽然心血来潮分析道:照这样逻辑推理,盐价肯定上涨无疑,不如趁现在盐价未涨之时囤买囤卖也是法子,不出门也可赚钱。
  可是,家中本钱不够利用,便与周秦两位兄弟商讨囤盐之事。好在周秦两位兄弟家中都能凑出一些钱来。
  于是,大家商量着,暗暗地将街上所有的盐进行收购。这样一来,街上赚渐渐开始涨价了。
  由于土匪横行,云阳盐无人再敢去贩运,全街的盐渐渐卖空,没过多久盐价果然开始上涨。
  父亲与周秦两位兄弟这时便将囤积的盐开始出售了,直到卖完。这回他们竟然抓住了时机,终于赚得了不菲收入。除开上次的损失,拢共赚回了一倍还多,三人好生高兴。
  特别是周长寿,从来都是在家跟着他父亲干农业;第一次做盐生意遭抢后,本不想再做生意了,可经过这次生意轻松赚了钱,便激发了积极性。于是,主动又商量我父亲与秦福还要继续做生意去。
  虽然坐在家里可以赚钱,可还有没有别的生意可做呢?他们又在市场上观察了好些天了,可是,却再没什么生意比盐赚钱来得更快。三人一商量,还是去云阳贩盐吧!近道不敢走,市场又大量缺盐,为了抓住商机,就是再远点,只要能贩盐回来就是稳赚稳赢。
  条条大路通北京,难道通往云阳就再没第二条路可走?三人挖空心思通过别人口中,打听到还有另一条路能通往云阳。虽是远走几十里路程,但可以绕过野人洞。若是不走夜路也就没有危险,好事从来都是照顾有心人。有三人作伴,为了赚钱就再去闯一回。
  父亲回家给祖母打了个招呼说,明天一早又去云阳贩盐了。祖母当然不放心,因为她知道,儿子有两次出门都遭遇过土匪了,说明现在世道很不太平。便劝儿子道:“你还不怕危险啊!这个年头就别出门做生意了。”
  父亲道:“前怕狼后怕虎那就什么也干不成,只有在家里守穷了。这回您放心,咱们三人有伴,商量着别走老路,绕道走就能躲过土匪。”
  祖母见他说的有条有理、并且决心要去,只好迷信神灵,拿出香蜡纸烛,在家神前跪拜祷告祖先保佑……
  于是,父亲同周秦两位兄弟在钱的诱惑下,终于又出发了。几个人都很年轻,走路似风一般积极,说几时赶到绝不耽误。可是,他们发现,走这条路做生意的人却是络绎不绝。
  父亲疑心道,看这情势,这次贩盐未必可以像上次一样赚钱,因为做生意的人都想着主意,你知道这条路可以走,人家比你还先知道。
  常言说,吃屎都得吃头一口。一个道理,做生意也要做头一趟。这次去了这么多盐贩子,恐怕盐价会跌落呢!于是预感到这回生意定然难做。但是出了门哪有退回去的道理?不达目的怎能甘心放弃?
  三人议论罢,决定不住店,加快速度连夜赶路,应抢时间赶在别人前面回来,也许还能赚钱。
  可是,别人也会这么想,“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到底还有更快的人,待到父亲等三人赶回时,满街已有很多盐上市了。
  人的一生不可能事事顺心如意,总是有失算的时候。这次虽是没抓住黄金时间出售,出售结果依然是好的。无非是比上次少赚而已。
  大家仍是高兴的,三人不会因为赚得少就此罢休,邀约着还要继续出发去挑盐。乱世做生意必然防不胜防,出了门谁也保不准没事发生,只有顺利地回到家方算平安。
  三人一路上高兴着,刚出门周长寿开心地说道,他昨夜做了一梦,梦见自己赶着驼马运盐回来。醒来后就在想,要是咱们有几匹驼马就省得肩挑背磨了。可一时半会儿哪里买得起马?别说买驼马,连买三只羊的钱都不菲呢!
  秦福说:“我给你圆圆梦吧!梦是不能就事论事的,往往梦中之事隐藏着许多变数,你梦见马很可能要做官呢!因为做了官的都有马骑,马也算是你的贵人。”
  周长寿回道:“拉倒罢,我什么都不会,大字不识一箩筐,谁愿让我去当官嘛!若真有这一天,那你二位也会跟着沾光。放心吧!我周姓的祖坟还没找到好风水呢!”
  父亲说道:“梦是猜的,事是想的,白天有所思,夜晚才有所梦。你是因为怕肩挑背磨,就想靠驮马驮盐就能赚钱,无非就想身子骨轻松点,不用费力就可赚钱。”
  一路上说笑着。天气特别好,天上一片蔚蓝,清晨凉风习习好赶路。每到天黑就住店。三更鸡鸣就又上路了。一路怀揣着信心,除开饿了打店吃饭外,其余时间都行走在路上。
  当他们信心百倍地刚赶到云阳,忽然见有一群人拦在进城的街口,见三人年青,便同时喊道:“将这三个抓住好交差!”
  三个不敢逃跑。这回是我父亲第二次被国民党捉住了。大概又是把他们送去国军队伍服兵役。父亲想,这回完了,大家都得当兵去了。
  当那些当官的问他们三人道,你们仨都老实的报上姓名、住址,然后必须去当兵。
  父亲脑子一转,连忙上前答道:“我们是弟兄,是一母所生亲弟兄,咱家还有父母老人需要抚养,咱们三弟兄只去一个当兵行吗?”
  “如果真是的,你们知道就好。三丁抽一五丁抽二,你三兄弟中必须有一人自愿当兵,其余两人才可免服兵役。”
  当时不知周长寿怎么想的。周长寿听说三丁抽一,便一口应承道:“那我去当兵吧,哥哥与兄弟你俩挑盐回家去,就给娘老子说声,我应了梦中的事,将来有官做,我就当官去了,让他们别担心。过几年当完兵咱就回来了。”
  父亲当时不知说什么好,不管他是真心假心,大家如果说不承认是弟兄,也可能都回不去了。只要有一人愿意当兵,三人中有两人便可以回家去了,不如就依着他吧!他这一去也未必是坏事。
  于是,父亲说道,那二弟去了争取当个军官,发达了便早日回家,我们回去就等你的好消息,家里的事你别担心,有我和兄弟一定照管好老人。
  果然,周长寿去部队干了几年,他随部队并没打过日本鬼子。一开始,把他分配在司号班,成了司号手。不过,国军在与日军交战时却没打过仗,大多数时间都在转移撤退中,其实就是逃跑。
  在打仗时幸亏国军逃得快,才逃过与敌人真刀真枪的拼杀,身上才没带一点伤疤回来。
  所以,他后来说起,入伍的那支队伍没和日军正面交过锋,这才沾光没丢命也没负伤。
  后来在与解放军打仗时,国军人心惶惶,自己明白,国民党就要垮台了,假若有一天当了俘虏,就去共产党那边当兵去。
  可是,他所在的国军最后在四川投降了共军。那个时节全国大部地区都解放了,投降的国军部分都被解散,全都发给路费回家。周长寿就这样当了几年国军回家了。
  那次在云阳时,周长寿随国军走了,父亲同秦福两人商量好,再不敢大模大样地在白天走路。每次贩盐肩上只挑五六十斤,全是早晚摸黑赶路。每次比过去晚回来一两天。
  正因如此,汪营的盐贩子都不敢去云阳贩盐,他俩这次挑的盐虽不多,但却又狠狠地涨了一回价。
  两人说好了,因为周长寿去当兵之故,才使得二人幸运还家;加上当时对长寿有过承诺,把他的父母当自己的父母照看。所以,必须将所赚的钱送三分之一给周的父母,一直下去并没违背承诺。
  后来又经过了一次去云阳的惊险故事,竟然是又逢土匪抢劫,幸亏二人机警,见土匪没拿火器,二人趁乱中丢了货物直接跑人,躲过了性命之忧。
  经过了这次回来,两人再不敢出远门做生意了。在家千日好,出门处处难。秦福感觉世外风险大,于是决定还是在家开理发店干老本行。可我父亲从此也只好划单线谋生。
  几次三番失利,令他很伤脑筋。出门作生意不是遭遇土匪就是被国民党抓兵,没有清平世道。心中开始害怕再出事了,丢下老娘一个人在家无人赡养。如果自己出个三长两短,来家从此就再没人延续香火,后果不堪设想。
  父亲总是心有不甘,在间隙中寻找生机。发现由于战乱,远方的洋布暂时进不来,市场再次兴起买卖土布。他便又把织布机用起来,开始干老本行。
  这样一来,祖母也高兴,每晚加快速度纺棉花,直到深夜才睡。
  虽然赚钱缓慢,但只要织布机不停,只要把握好质量,父亲织的布上了街是很有市场的。有钱人会收集他的布料库存起来。
  提起他织的布,在解放后的若干年,还有人拿出来做衣裳。在六十年代中期,织布行业早过了十六七年,在我长大当裁缝期间,还有人拿着父亲织的布前来做衣服,我也是第一次剪裁父亲织的布。
  那些布果然不同一般,虽是幅度不宽,可厚度比现行的布厚实,我第一剪下去便感觉吃力,布料剪开成亮口子,纱子不散头,上机缝制时,还得小心谨慎,不然就容易断针断线。
  因此说父亲织的布质量好,我是亲有体会;只可惜当时没留下样品,这是我的遗憾。而且连他织布的梭子、篦子、撑子等后来都弄丢了,都怪我年轻时什么都不懂,根本没想过,把父亲织布的家当保存下来。以至于儿童时,还将他收藏在家里的纵线偷去做钓鱼线。这都是后来的事。那时父亲初织布时,我的妈都还没嫁到来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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