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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王宝跌水起风波 张奋占座惹非议

作品名称:丹江浪花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24-12-16 11:56:53      字数:8241

  诗曰:
  ——《说雨》
  风来银河掀清波,云噙浪花滴滴落,
  世上若无天河水,哪个角落有烟火?
  上回说到张韩、张程路遇王乐,聊了一些家长里短,在镇上二人都办了一些生活必备品,一起进馆子吃了一顿水饺,这还是张程第一次在馆子里用餐。回家以后,张程又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惊喜,刘贺把一张破渔网绑在两棵树之间,用玉米、红薯干设诱,网住了一头二三百斤重的大野猪,怎样处理这头野猪,刘贺自有安排。刘贺下山,在白龙泉处遇到王辉,他被马湾一个汉子接去收魂,在那里他见到一个女人的背影,感到似曾相识。徐琴准备亲自过来看看外甥女,但小闺女王甜却病了,不得不让张京和寇姨先到王兰那里走一趟,他们来时刘贺摘丝瓜去了,刘贺回屋,他们却离开了。林艳十月怀胎,也要生了,为了能继续被王府留用,她接来了妹妹林丹顶替她。当林丹独自一人在书房读书时,却不料被二痞子罗贵欺负。危难之时,王乐出面虽然解了她的围。哪曾知王乐更狠,兽欲大发,幸亏陈管家咳嗽发信号才掩盖了他为人不齿的兽行,正应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俗语。为了彻底消除阴影,林丹被辞退。王兰孩子双满月那天,王兰的娘家人以及任管家、李昌等齐集山上,冷清的王家沟一时间欢歌笑语。后来王囡也生了个大胖小子,起名张龙,孩子的问世本是一件喜庆之事,可张大憨却不时找刁难。办满月酒那天,张奋也来到了这里,本该主动帮忙,却把心思用在看老婆上。杨芬也挺起了大肚子,行走坐卧已力不从心。王窝近前,杨芬又开始旧事重提,虽然使的是小性子,但有些事也真被她说准了。
  王安从镇上觅了辆马车,和孙丽一起把孙俊扶上车,然后带着王权一起早早上路了。路上,王安不停地交代孙俊,今天是在亲戚家,可不是在王家能由着性子胡来,王家少奶奶要有少奶奶的样子,千万别和徐琴针尖对麦芒,有失自己的身份。说得孙俊都烦了,回奉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能掂不起轻重?放心吧,到那里我装哑巴。”
  徐琴领着孩子坐的是周浩的马车,王乐严峻地对徐琴说:“管好你那张破嘴,今天你要让我丢面子,我就让你身上裂口子。”徐琴虽然不吱声,但她不会不知道二公子在马湾对她的态度,她现在已今非昔比,可不是以前的徐家千金了。
  王安和王乐的马车一前一后到了王家大院,徐琴和孙俊相遇后,显得那样亲热,要不是孙俊占着身孕,徐琴真想拉着她转几圈。
  “大嫂,看样子我快当上二妈了吧?”徐琴感叹,“岁月催人老啊!前几年咱们都还是大美女,你看现在,咱们都快成老太婆了。”
  “是啊,我现在看你轻快的样子,真眼馋死了。你可是越来越年轻了。”
  “二十好几的人了,可就别再提年轻二字了。我怀那几个的时候不也和你一样笨重死了,现在想想,都不知道还敢要不敢。大嫂,咱回来了,进去看看咱原来住的地方,有时候我真想再回来住。”
  “现在就是王乐让你回来,老三家的能让你回来吗?”孙俊随口续了一句。
  “那是,现在这里的里里外外都归了老三了,这次王兰和王囡成家,我以为老掌柜要把咱们原来住的地方指给她们,回来看看才知道咱老公公还把咱住的屋子在留着,只不过是放了一些杂物。大嫂,既然人走了茶还没凉,咱看看去。”
  “你想看了你去看看,我行动不方便。”孙俊话里有话,“你以为那房子是给咱留的?”
  徐琴迷茫:“那给谁留的?”
  “听王安说老掌柜认个干儿子叫王生牛,现在在队伍上服役,等打罢仗后他没地方去,肯定要来张湾住,住哪里?还有,张京是外来户,招赘在吴家,张京和你那里的那个年轻保姆与吴家都无多大瓜葛,一旦闹起了矛盾,吴家人对他们扫地出门,他们不要来投靠张旺,他们一来,住哪里?”
  “真要再让外人住,不说老三家的不依,我都不依。大嫂,咱们顺道去看看老三家的,妯娌一场,像姐妹一样,说道说道也显得咱们当嫂子的高姿态。走吧!”
  “是得去瞧瞧杨芬了,她大概也和我一样,行动不便。”
  这边,弟兄三个也是好一番亲热,那热乎劲儿不亚于三伏天铁匠炉上趁热打铁。当谈到写礼单的时候,王安把王乐、王窝喊到一边,低声说:“我这次可不能随的像兰兰那样多,王乐你呢?”
  “我也是这个意思,一是兰兰是咱亲妹子,再者兰兰没在这里要一间房一分地,还有就是咱还吃了人家那么大一块肉,这次要是还按兰兰的标准,家底都要掏空了。老三,你看呢?”
  王窝犹豫道:“我和你们比不着,有父不显子,拿多拿少是老掌柜的事儿,他一手遮天,银子把得紧紧的,我做不了主。”
  王安:“在兰兰那里你就没随礼?”
  王窝摇摇头。
  王乐说:“照理,你当了三舅,也应该表示表示。”
  王窝笑笑,语气里有些调侃:“我要是再随礼,就证明我和爹妈是两家人了,大哥、二哥不找我麻烦,我大嫂、二嫂是不会饶过我的。”
  王安迷茫地看着王窝道:“你大嫂、二嫂再不通理也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打主意吧?”
  王窝沉思了片刻,说:“咱弟兄三人,分家时咱爹是按三份分的,在随礼的时候,多出了一个户头,大嫂、二嫂会不会有想法,觉得爹、妈的田产和我掰开了,到了他们百年之后,大嫂、二嫂会不会盯着爹、妈那一份儿让我下不来台?”
  “小人之见,随你怎么想!”话不投机,王安朝王乐使了个眼色,一脸不快地离开了。
  再来看看这一群小不点儿。王芸、王权、王力、王宝和村里一大批孩子都喜欢水,一个下了小渠沟,其他孩子都跟着下,他们蹚着水走过来走过去,兴奋得如同饥渴难耐时得到了一个大西瓜。正情不自禁时,王宝脚下一滑,一下子跌倒到了水里,王芸把他拉起来时,他浑身上下沾满了稀泥。这地方是拐弯处,渠底积淀的细泥多,刚好让他弄了一身水一身泥。
  有个大一点儿的孩子见状,大笑起来:“小王宝成了泥母猪。”
  其他孩子也跟着喊起来:“小王宝,泥母猪。”
  开始时王宝没哭,一见同伴们取笑他,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徐琴急忙赶过来,一看王宝这个样子,哭笑不得。其他孩子见王宝的妈妈来了,都哑口了,偏偏王权又不识时务喊了一句:“小王宝,泥母猪。”
  徐琴一边给王宝洗,一边冲着王权喊:“你才是泥母猪呢,你看看你自己脏得像不像个母猪?”
  徐琴本是无意,这样说是为了稳定王宝的情绪,但就是她哄王宝的这句话却让孙俊生了疑心,肺都气炸了,这不是徐琴绕着弯子骂她挺着个大肚子是啥?孙俊忍不住了,冲着徐琴就骂:“姓徐的,你嘴是泔水缸啊还是茅厕呀,你指桑骂槐骂谁?”
  徐琴一听孙俊的口气,顿时火气也来了,扭过身接腔道:“谁是泥母猪我骂谁!”
  孙俊也揭徐琴的短:“母老虎不得了了,会拐弯抹角骂人了。”
  母老虎岂是别人随便喊的?徐琴最忌讳别人这样称呼他,就一扫刚来时的斯文,直起腰子一迭声地喊:“泥母猪,泥母猪,泥母猪……”
  孙俊针锋相对:“母老虎,母老虎,母老虎……”
  舌战正酣,王乐站到了徐琴面前,冷冷地说:“闹够没有?没闹够了我领你到王家沟山上消停闹,那里站得高,声音响得远。”
  王安也赶了过来,扬起巴掌要打孙俊,被赶来的王太太拦腰抱住:“你没看看她现在走路艰难不,还要耍你那野蛮性子?”
  孙俊和徐琴都是气呼呼的,大人们都是满腔怒火,却不知不长时间王宝和王权又在一起玩开了。
  这边余烟未尽,那边又开始舌尖起火。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来了,支客还是李昌,不等他喊,女人和孩子们把桌子都占满了。
  张奋拉着雷丹凤见缝扎针,见有空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坐了上去。谁知道他坐的是张襻的母亲和杨晓娥的座位,她们拿瓜子去了,回来后见位子被占,张襻的母亲说话很尖薄:“屁股上长眼睛找的真准,屁大一会儿工夫就让你们把位子占了。”
  张襻母亲本是随口一说,杨晓娥却联想到了逃难时朱六戒奚落她的“照的真准”那场闹剧,便怒目而视张襻母亲,针锋相对:“你这婆娘,皂角刺当牙签——话里带刺儿,想放屁了回家放去!”
  虽然“照的真准”发生时张襻母亲没在山上,但事后人们当做笑料饶舌时,她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现在一见杨晓娥这么敏感,才意识到自己说露了嘴。但杨晓娥当众骂她,难免让她下不来台,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就也抬了高腔说:“我说的是‘找的真准’,又没翻你的‘照的真准’的老账,你在意什么?”
  张奋遇到了机会,就也不识趣地反击道:“那还不是山蚊子咬屁股——哪儿皮厚照哪儿下口。”
  杨晓娥又把矛头转向了张奋:“给你侄儿送满月酒,还和别人抢地方坐,丢不丢身份呀?一个大小伙子整天不干活儿,绕着婆娘黏黏糊糊的,怕老鹰把媳妇叼走啊?”
  张奋理直气壮地回奉:“我来了也是客。”
  都是张湾人,又都姓张,论辈分张奋在她们面前要低一辈,张奋不说倒好,就这一句,让张襻母亲也朝他发挥开了:“今天我们在你三哥家里喝满月酒,要是将来你家孩子办满月酒的时候,就你这个态度,看八抬大轿接我们,我们去不去!”
  杨晓娥:“他孩子办满月酒?笑话!你看看他老婆有动静没有?咱就是想去喝,也要等到猴年马月。”
  雷丹凤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女人家能生孩子才叫女人,生不出孩子就会被别人瞧不起,因为占座位,张奋受人奚落,自然要牵连到雷丹凤身上,她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张襻的母亲可不管她的感受,接过杨晓娥的话说:“人家小两口爱干净,害怕床上有孩子的尿骚味儿,人家是不想要。”
  遇到这样的场合,张大憨夫妇不出面也得出面,他们是以亲戚的身份来吃喜酒的,听到张襻的母亲和杨晓娥一唱一和的风凉话,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张大憨对张奋说:“还不起来让让座儿?”
  张奋下不来台,更放不下架子,冷冷地说:“凭啥?合该她们以大欺小?我偏不让,看她们能把我吃了?”
  “你……”周丹娣的母亲也开腔了,“舅妈不是说你,你太不懂事了。”
  张奋还要说什么,见雷丹凤噙着委屈的泪水走了,就也急忙起身去撵。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镯的母亲在石榴树下面那一桌,她家的狗也跟着她来了,那狗名叫呆呆,她的旁边是李锦的老婆,也领着一只狗,叫皮皮。开始时呆呆规规矩矩卧在张镯母亲脚边,女人们都在那里嗑瓜子说闲话。皮皮不安定,不知从哪里噙来一块大骨头,呆呆见了,窜上去就抢,两个狗开始撕咬起来,李锦老婆随手拿起桌上一个茶碗吓唬两只狗,随口说了句:“狗仗人势。”就这一句,却捅了马蜂窝。张镯母亲抓起桌上一个茶碗“啪”地扔到地下,破口大骂:“你生没生闺女?你闺女将来嫁不嫁人?你敢说你们家的将来不当老丈人?”
  李锦的大女儿也就才四五岁,没想到张镯母亲却拿不谙世事的女儿说事,李锦老婆也不是善茬,就也摔了一只碗,“啪”地一声,特响,口中也不干不净骂了起来:“那只狗是你家祖宗啊!”
  两个女人先是对骂,接着就撕扯起来,你抓我头发,我抓你头发,谁也不撒手。
  关键时候,任管家出面去叫来了李锦和张镯,一个上去拉自己的老婆,一个上去拉自己的母亲,才使两个女人松了手。
  李锦的老婆自从和李锦成亲以来,住娘家的时间比住婆家的时间长。她娘家有个大院,李锦在那里养了几百只母鸡,她当然也得在那里喂鸡收鸡蛋,她不知道张镯母亲姓苟,最近又把闺女嫁给了一位和她年岁相仿的男人,李锦老婆本是随口之言,张镯母亲却错以为对方说的“狗仗人势”是借题发挥说她是“狗丈人”。
  这一天,周二晃也来帮忙了,他负责的是劈柴,他来得早,又舍得下力气,很快就把柴劈好了,没事可做了,准备到水渠沟里去洗洗。
  刚过来,就见一群孩子围着王宝在大呼小叫,王宝哭得厉害,他急忙上前,忙问怎么了。其中一个大一点儿的孩子上前,滑稽地用右手敬礼,说:“报告干爹,螃蟹咬住小王宝的手了。”
  周二晃弯下腰,抓过王宝的小胳膊,张大嘴巴,一口把那只张牙舞爪的螃蟹咬掉,然后哄着王宝说:“不哭了,不哭了,你看干爹就把它咬死了,替你报仇了。来,让干爹帮你揉揉。”
  周二晃是个孩子王,最先问他喊干爹的是李锦的儿子,也就是李昌的孙子,他一喊开,村里无论辈大辈小的孩子都觉得好奇,见了他就追着他喊起干爹来,开始时很多孩子回家受了训,但一转过身,该喊还照样喊,渐渐地,大人和孩子们对这个称谓也就习惯了。
  张杰新走过来,看了一眼周二晃,笑着问:“二哥,你现在有多少干儿子干闺女了?”
  周二晃又是得意又是无奈地笑笑说:“我也说不上来有多少,他们要这样喊,我也没办法。”
  “你啥时间也把二少奶奶的儿子认作干儿子了?”
  周二晃不好意思起来:“我见他哭,就顺口说的,想哄住他。”
  张杰新四下看了一眼,开玩笑说:“二哥,你下手晚了,你看你表弟张韩,还有外来户张程多有福气,你那时咋不主动来打打王家的主意呢?可惜现在你错过这个机会了。”
  周二晃也讪笑着说:“这个王宝是我的干儿子,难道这不是机会?”
  杨晓娥来小河沟洗手,听了这话,盯着周二晃看了一眼,露出一脸不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配不配和王家沾亲带故,真要能让王家赏你一块西瓜皮吃,我就不再姓杨!”
  “不姓杨了你姓狗!”周二晃自尊受到了莫大的伤害,当即也恼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世上有好多事儿也真让人难以猜透,杨晓娥自以为凭周二晃的家底和长相不会让王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抬举他,却不料周二晃后来却有机会在王家大院站稳了脚跟,而且和王家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是后话。
  徐琴听到王宝的哭声,急忙赶了过来,王宝哭得更厉害了,边哭边诉说委屈:“妈妈,妈妈,螃蟹夹住我手了,疼,疼。”
  “螃蟹呢?”徐琴拉住了王宝的手,果然上面有两个红红的血斑点。
  “我干爹把它咬死了。”王宝哭着说。
  徐琴楞了一下,看了周二晃一眼,脸上有点不自然,她弯下腰对王宝说:“宝儿,说不得,叫叔叔。”
  “不嘛,不嘛,就是干爹!”王宝坚持这样说,弄得徐琴好没面子,她不再管王宝,没趣地离开了。
  王宝也真有意思,周二晃下水去摸螃蟹,他拎着周二晃的鞋子跑上跑下,“干爹”、“干爹”叫得脆甜。
  坐桌时,王宝非要和周二晃坐到一起,徐琴无奈,只好把王甜交给了韩笑笑,领着王芸也坐到了这里。
  开席以后,徐琴不是为王芸夹肉就是为王宝夹鱼,吃着吃着,王宝被鱼刺卡住了喉咙,大张着嘴直恶心,憋得小脸通红,眼泪直流,有人端来了醋,但王宝咽不下去,徐琴不停地拍打王宝的后背,嘴里不停地胡乱埋怨。正当一桌人手忙脚乱的时候,周二晃慢悠悠地点了一支烟,猛吸一口后朝王宝喷去,徐琴瞪圆两眼,狠狠地盯着周二晃发泄道:“姓周的,你安的什么心?”
  周二晃并没有理会徐琴的冷漠,又喷出了第二口烟。
  王宝哪里受得了这样刺鼻的烟味,他由恶心开始猛烈咳嗽起来。徐琴不停地骂周二晃,要不是王宝一声不离一声地咳嗽,她真敢端起桌上的黑瓷碟子扣到周二晃的头上,面对徐琴的穷凶极恶,周二晃并没有还一口。
  王宝咳了一阵,吐出了一口带血的饭食,接着“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周二晃这时才瓮声瓮气说:“小时候我被鱼刺卡住了喉咙,我爹就是这样让我不停地咳嗽,才把鱼刺从喉咙里咳出来的。”
  徐琴这时才感到自己误解了周二晃,急忙向周二晃道歉。周二晃憨笑道:“看着我干儿子难受,我心里能好受吗?”
  场上的人都笑了,徐琴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她为了掩饰失态,指着一边杵在那里的张大憨夫妇说:“看你姑夫、姑姑还在那里东张西望。”
  果然,张大憨和老婆木桩似的站在那里,对来客和村里人笑得很勉强,王辉见他们一脸尴尬相,亲自走过来把他拉到桌边说:“这里都是老熟人,咱坐这儿。”
  王太太也见机把张奋母亲拉到了女桌上。
  王兰也来了,她没坐桌,而是抱着张秋在房间里陪王囡。姐妹俩面对面时总有说不完的话儿。
  “二姐呀,没结婚的时候无忧无虑多么自由啊,你看这结了婚咋有这么多不顺心的事儿啊?”
  “张韩没欺负你吧?他脾气好,不会对你太过分吧?”
  “过分倒没有,我两个之间倒没什么,关键是他家里卷进来有时候弄得你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你过你的光景,他家里能有什么?”
  张龙打了个呵欠,很快睡下了,王囡接过王兰怀里的孩子,说:“来,让小姨抱抱。咦,两只眼睛乌黑乌黑的,二姐,你看这俩眼咋这么像你呢?”
  “她是我生的,不像我能像谁?张龙长得不也跟你一样?”
  “有时候我看看像我,有时候我看看像她爹,我眼拙,很难分辨。二姐,奶够吃吧?”
  “奶水足,她饭量小。张龙也不缺奶吧,你看他吃的那个膘水。”
  “这一点没说的,张韩三天两头去逮鱼,鱼汤让我喝够了。说实话,现在我才真正看出来,张韩说不到坏处去,勤快,有把子力气,知道心疼人。可是,你看看他家里,总喜欢在我们面前指手画脚,先是为孩子姓张还是姓王为难我们,幸亏咱爹明事理,接着是为给孩子起名找不自在,这一回张韩有主心骨了,再接着就是为在哪儿办酒席,唉,一言难尽啊!”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居家过日子都风平浪静了,就不叫家了。”王兰劝道。
  王囡由衷道:“还是二姐眼睛亮,让李昌当公人买下了这里的地和房子,我们才有了伸缩的空间,要不然,我们不知道要遭多少白眼。”
  王兰反问:“怎么?三哥、三嫂说外道话了?”
  “咱王家倒没说什么,你看杨晓娥那张嘴,明里暗里在村里说张韩吃软饭,说张韩图王家田产,你说可笑不可笑。”
  “你的光景你过,别人想咋说她咋说,咱图的是张韩这个人,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至于说面对张韩家,虽说是张韩招到咱王家,为他父母养老送终是那三个弟兄的事儿,但毕竟还住在一个村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遇到他家有事的时候,你该上前还得上前,当了人家的儿媳妇就要尽一份最大的责任,你说是不是?要不然,村里人怎么看你?”王兰说的条条在理。
  “有时候我也这样想,可一遇到麻烦事的时候我总转不过这个弯儿。我和你不一样,打小,心胸就窄。”
  “转不过了慢慢转,看张韩的面子,该忍让了你得主动让一让。二姐的命和你基本一样,咱俩都是薄命,幸亏咱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要是换成了别的家庭,也不知道咱们现在是什么样子,咱俩都是超了岁数才成的家。前几年你能说你没担心过将来会在哪里落脚?反正是二姐担心了。都说男子大了娶媳妇难,却不知咱女孩子该找人家的时候更难。虽然咱都是仓仓皇皇跨出了那一步,但你想想,咱所遇到的男人还算可以吧?二姐和你对脾气才这样劝你,因为你走的路就是二姐走的路,二姐遇到的坎坷就也和你遇到的坎坷一样。”
  “这次办满月酒,本来我和张韩商量,像你们一样,不准备大铺排,但经不住他父母家掺和,也经不住咱爹、咱妈和三哥、三嫂的撺掇,乡里乡亲也劝张韩别当小脚女人,没想到办了个一团乱麻,你看看今天的闹心事儿有多少!”
  “闹心就闹心吧,闪过去就不闹心了。”
  这次张韩家办宴席,相对来说,席面很丰厚。菜还在不断地上,杨晓娥却活跃开了,她像变戏法似的从腰里掏出一个用油布缝制的袋子,逐桌跑着问人家刚端上来的肘子吃不吃,要是不吃了她将带回家喂狗吃。朱六戒和周公主坐在一起,他低声对周公主说:“看看你丈母娘那德性,在咱村出格了还好说,张韩家还有远路亲戚,你让人家怎样看她?”
  显然,周公主也觉得没趣,但又很无奈,他苦笑道:“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谁能有什么办法?”
  朱六戒可不管周公主的感受,大声问:“杨婶,你这叫不叫吃不清兜着走?”
  杨晓娥愣了他一眼:“吃饭还占不住你的嘴!我拿点东西回去喂狗吃。”
  朱六戒毫不客气:“我记得你家只有羊(杨),没有狗啊,你总不是临时领养了一条狗吧?”
  杨晓娥不假思索:“没有狗我不会喂羊?你管的宽!”
  羊能吃骨头吃肉吗?很多人偷偷直笑。杨晓娥也意识到她说错了嘴,只好依依不舍地拎着袋子回家了。
  酒宴结束,上午在这儿帮忙的因为农忙,好几个都象征性地掂了几条板凳,趁机离开了,留下的周公主、朱六戒等又是擦桌子又是收拾碗筷,忙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但忙归忙,朱六戒生性不安分,看着汗流浃背的周公主,开玩笑道:“喂,公主,我给你个建议。”
  “有话从鼻窟窿里说,有屁打肚脐眼处放。”周公主知道朱六戒针对他没有好话,当然就得用不客气的话来应对他。
  “你是周大公主,你老婆要是生个女孩,叫周二公主怎么样?”
  “可以呀,周丹娣是我的堂妹,你是我的堂妹夫,你说将来周二公主会说话以后是喊你朱哥呀还是喊你姑夫?”
  周公主的反驳是不太高明的招数,朱六戒再能言善辩也撇清不了和周丹娣的关系吧?周公主拉出周丹娣来挡枪,看你朱六戒想在辈分上混为一谈来出咱周公主的洋相,咱就用你递过来的棒子反击你,看你你还能占得了什么便宜?朱六戒意识到自己射箭射偏了,急忙找话题岔开:“有两条板凳腿断了,这活儿得交给张程,张程呢?”
  张程从一来到这里就忙上忙下,现在又要给两张桌子加楔子又要给板凳换腿,他到张襻家借了斧子和锯,但用起来却总觉得没有自己的顺手,正干呢,李昌领着张存走了过来,张存见了张程就要下跪磕头,李昌解释:“后洼的张儒老先生的母亲过世了,想请你去给人家装浆水罐。”
  张程实话实说:“干这活儿离不开我干爹。”
  是啊,张程离开了刘贺将一事无成。牵一发而动千机,刘贺出面,得找人上王家沟去请他出山,张程不行,要修理桌椅,王窝也不行,得照顾杨芬和照看孩子,张韩更不行,要处理家里大大小小的遗留,这活儿落到了朱七戒的头上。
  朱七戒领着张存上山,王家沟却只有刘贺一人在干活儿,朱七戒叫苦不迭。本以为他来后能和张旺搭个伴儿,看来他只有等待寂寞了。我们呢?就一起等着下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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