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浸竹笼
作品名称:仙寓山人家 作者:孤独的夜曲 发布时间:2024-12-14 11:12:09 字数:4022
路上,祥云说道:“我担心辰光哥去了有危险,田家会迁怒于他的。”
“他们为什么要迁怒哥哥?”玉儿不解的问。
祥云说:“我和怀宇拜过堂生死都是田家的人。现在嫁给了辰光哥而且还双双回田家,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吗!他们岂能放过辰光哥。”
“那怎么办啊?”玉儿焦急的问,“哥哥,你还是不去吧!不能让你去涉险。”
赵辰光说:“他们总不能无视国法吧,滥杀无辜是要犯罪的。”
祥云说:“现在是乱世,哪里还有国法,族规就是王法。”
说话间车窗外雨停了,路面被雨水冲刷的特别干净。偶尔从山沟里流出一股股清流把路面冲出一道道沟坎,马车不得不放慢速度。
江家河也由混浊的黄泥浆水变成了清流,似乎是迫不及待的、速度激情彭拜的奔流而去。
雨停了,天空的乌云逐渐散去,一丝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山峦呈现一片墨绿色,树叶上挂着点点水珠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这天气如同娃娃的脸瞬间说变就变,时而阳光里还夹着丝丝细雨,时而又阳光灿烂真让人琢磨不透。
马车在下午三点左右进了槽口镇,赵辰光和玉儿扶着祥云下了车。还有十五里山路,不能让云儿挺着大肚子跑路,赵辰光想雇一个小轿让云儿坐上,祥云坚决不同意,还是自己走。
走了一个时辰左右进了田家庄,小赵旭似乎也嗅到了前面危险的味道,乖乖的跟着大人们进了村。
远远看见祠堂门口围了很多人,都在叽叽喳喳的议论什么。玉儿快步走进人群,大家回过头看见祥云挺着个大肚子,身边还有个男人和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似乎都明白祥云嫁人了。
祥云突然看见唐巧被五花大绑地捆在祠堂门口的大柱子上,她疾步跑过去喊了一声:“娘!”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她问,“各位大爷,叔伯们,我娘身犯何罪你们要如此待她?”
二嘎子老婆跳出来看着祥云,一脸唾弃的啧着嘴说:“啧啧啧啧,看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一个有夫之妇居然带着个野男人,还腆着个大肚子回来了,我呸!”
祥云没有理她,而是看着唐巧身上的衣服没一处干的,她猜想今天这场大雨他们定然是把娘一直就这样捆在柱子上的。祥云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今天这场雨这么猛,你们就这样把我娘捆在这于心何忍啊!我想问一问田家庄的人道何在?”
唐巧看了看云儿,弱弱地说:“云儿,你不该回来,这里没有道理可讲。”
玉儿说:“族长大伯,我姐回来了为啥还不放我大娘?”
赵辰光双手抱拳对大家行了一礼,说:“各位父老乡亲,有话好说不必把一个柔弱妇女这样捆绑。”
田振坤问:“你是谁,这是我族里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赵辰光双手抱拳对田振坤说:“这位大伯,我不是要指手画脚。我娘是个贤惠的人,常年只会上工做生活,不知道这次回田家是得罪了谁,或者是做错了什么?有不对的地方我们会改正,还请族中长辈放了她。”
此时,闻讯赶来的夏士翠看见云儿腆着个大肚子一下懵了,她的意识中云儿是怀宇的妻子,生是怀宇的人死是怀宇的鬼,岂能容她再嫁!夏士翠一时竟说不出话了:“你……你……你……”
祥云喊了声“二娘”。赵辰光看了夏仕翠一眼,见祥云喊二娘,出于礼貌也跟着喊了一声:“二娘。”
夏士翠恨恨地说:“我不是你二娘。你这个伤风败俗不要脸的女人,居然有脸腆着个大肚子回来。”
她突然转过身一把抓住赵辰光的衣襟问:“你是谁?说!”
赵辰光被她这阵势弄得有点窘迫,仍陪着笑脸说:“二娘,别激动,别激动,我是祥云的丈夫赵辰光。”
夏士翠骂道:“奸夫淫妇,不要脸的奸夫淫妇。她有几个丈夫啊?你算哪门子的丈夫?”
她突然对田振坤和几位族老跪下哭着说:“族长,族中长辈你们得为我家怀宇主持公道啊。祥云是怀宇的妻子,居然偷嫁别的男人还生了孩子,这是给田家丢脸啊……”
夏士翠的一番话的确引起的不少议论,人群中指指点点。几位族老本来对赵辰光就有抵触情绪,认为祥云既然活着就还是怀宇的妻子,怎么就带着个男人还有孩子回来了呢!
山羊胡子铁青着脸说:“祥云,你没死本来可以洗脱你娘克死女儿的罪名,可是你居然无视族规有夫之妇,居然改嫁他人你该当何罪!还有脸把奸夫带回村来!”
祥云力争道:“我不是我娘克死的,而是被你们所谓的族规逼得跳崖。是我祥云命不该绝,更是冥冥中我娘积德才让我活过来。他怀宇可以另娶,我为什么不能另嫁?”
夏士翠哭着问大伙:“乡亲们啊,不守妇道的奸夫淫妇,按族规该当如何处置?你们说啊?”
山羊胡子被祥云反驳得更加恼火,对田振坤喊到:“把这个男人给我绑了准备祭河。”
祥云和玉儿跪在田振坤的脚下哀求道:“族长大伯,不能滥杀无辜啊!”
被绑在柱子上的唐巧跺着脚哭喊着:“不能这样滥杀无辜啊,你们杀我吧把我的孩子们放了,求你们了!”
此时几个大汉已将赵辰光捆了个结实,赵辰光大声说:“有话好说,何必动粗呢!”没等他说完一汉子拿了条手巾塞进他嘴里,再有理也说不出来了,就等候族长一声令下了。
田振雨看这架势,今天这位赵先生被沉河的厄运是在所难逃了,这个从不过问族中事务的中年人,今天背着族人做了一件无人知道的事。
赵辰光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了破手巾,一股咸咸的带着汗馊味从嘴里一直钻入鼻心。赵辰光一阵恶心想吐却吐不出来,他想大声的喊却只能听见闷声的“啊,啊”声,急得他是满头大汗。
赵旭见父亲被五花大绑吓得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喊:“不要捆我大大,不要捆我大大……”他见妈妈跪在地上求别人,他也跪在妈妈身边,哭着求那些他不认识的大人们开恩放了父亲。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捆绑父亲,他更不知道这些人会杀父亲,他只是极度的恐慌、害怕。
当他第一眼看见奶奶被绑在柱子上时,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感觉到了危险。奶奶惨白的脸色眼里失去了往日的柔光,只有痛苦、哀怨和无助的眼神看着他们。赵旭实在想不通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这一家人,在古镇一家人生活的很快乐,怎么突然就跑到这山窝里来了,还要遭受他们的凌辱这是为什么?
就听山羊胡子的老头儿问:“祥云你说,你和这个男人好了有多久了?”
二嘎子老婆愤愤地说:“这时间恐怕不短了吧,野种都这么大了,肚子里还有一个!估计没拜堂之前就在一起鬼混了!”
祥云被她说得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气的:“你……你……”
“什么你呀我的!”二嘎子老婆似乎得了理,“难不成这个不是他的种?还有别人?”
“住嘴!”玉儿呵斥道,“你这么胡说就不怕雷劈了你!我姐和辰光哥去年九月才成的亲。”
“玉儿。”祥云用眼神制止玉儿再说下去。旭儿已经懂事了这么说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娘,会给他的心理留下阴影的,祥云不愿让孩子感到人生有缺陷。
“一派胡言。”田振坤怒目圆睁,“真以为田家没人了好糊弄?把这个小杂种丢河里喂鱼去!”
话一出口人群里出来俩后生就想抓赵旭,祥云一把将赵旭揽入怀里惊恐的说:“不许碰我的孩子!”
就听杏花说:“孩子是无罪的,大人的事不要迁怒于孩子。”
田振坤高喊到:“开祠堂门……”
开祠堂门?唐巧惊恐的看着族长田振坤,哭喊着:“大哥,不要啊……”
祠堂门不是随便就能开的,这里是田家祖宗安息和族谱收藏的地方。除了每年六月六族中新生儿上族谱时打开外,其他时间除非族中出现什么大事才会开祠堂门。
唐巧听田振坤说开祠堂门,她就知道今天她这个家必遭大难。
只见祠堂门缓缓打开,下午的阳光斜照在祠堂门的铜片上闪着耀眼的白光让人感觉阴气逼人。
田振坤和几位族老相跟着步入祠堂走到祖宗牌位前,从香案上拿起一把玫红色香棒点燃后分发给大家,众人弯腰对着祖宗牌位拜了三拜又跪下磕了三个头,把香棒插在香炉里。
田振坤对门外喊到:“带进来!”
几个汉子把唐巧从柱子上解下来,连同祥云、赵辰光一起推进祠堂,山羊胡子喊到:“跪下!”汉子们把唐巧和祥云按着跪在地上。
就听田振坤高声说:“田家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振坤在此给先辈们请罪了。兹有老字房已故田家兴之长媳唐巧之女田祥云,本是田振康之童养媳并已拜堂成婚,然,唐巧纵女败坏田家门风有夫之妇在外勾引他人且成婚生子,并将奸夫带入田家,置田家脸面不顾天理难容!”
田振坤转过身对着众人宣布:“将奸夫浸猪笼……”
有人拿来一个长长的竹笼子,这个竹笼一头入口另一头是死角,粗细正好只能容一个人的空间位置,如果人的双手是垂直的进入竹笼后就无法竖起来。此时赵辰光被五花大绑,捆绑的绳子是从头到脚一根棕绳比较结实,在脚下打了个死疙瘩。这种绳子虽然不粗除非利刃方能割断,竹笼从赵辰光的头上罩下来在脚下底部用绳子系死,一旦装进去别人不帮忙解开,靠自己是无法打开的。
田振雨手心捏出一把汗,他想劝解,现在看这架势族长是非将这位赵先生沉竹笼不可了,即使劝解也是徒劳。祠堂内是哭声一片,唐巧哭着哀求:“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杀我啊,我替他进竹笼。别杀我的孩子。”祥云、玉儿都在哭着跪求,可是任她们哭破嗓子也打动不了此时的田振坤。
站在田振坤的角度来说,祥云是拜过堂的有夫之妇了,虽然说新婚之夜跳崖自杀了,他也知道祥云当初跳崖是为了抗拒成婚,不愿嫁给怀宇才去跳崖的。可祖宗的规矩不能破,你即已成婚那么生是田家人死是田家鬼岂能容你再嫁!先处死奸夫再找你田祥云算账。田家的声誉怎么能毁在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之手!
一声令下几个壮汉用竹笼把赵辰光从头上罩下,赵辰光挣扎着喊不出来,只能在喉咙里发出闷声的呼喊。赵旭挣开祥云的双手跑上竹笼一边推着那几个男人,一边扒着竹笼哭喊:“大大,大大!别杀我大大!”
祥云缓缓站起来,说:“杀吧,连我一起杀!我生是辰光哥的人,死是辰光哥的鬼,要死我俩死在一块。”
竹笼里的赵辰光对着祥云使劲的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他用眼神告诉云儿:“云儿,你不能冲动,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我不会有事的!”
田振坤高声下令:“起杠……”
田振雨抢上几步和几个汉子抬起竹笼向河滩走去,趁着别人不注意,割断了竹笼底部的绳子。
祥云要冲上去抓住竹笼,山羊胡子喊到:“拉住她!”另外几个男人拉住唐巧和祥云,任她们怎么哭都无济于事。
田振雨和几个壮汉把赵辰光抬到河边,抽出大杠几个人奋力把竹笼扔进河里。河流很急扔下去的竹笼随着水流极速向下游冲去。就在竹笼扔下河的刹那间赵辰光感觉脚下一松,捆住双脚的绳子被割断了。
与此同时,一个幼小的身影纵身跃入水中……
预知赵辰光是否能逃出厄运,就看他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