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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商贾路难行

作品名称:瓜瓞泪      作者:田禾      发布时间:2024-12-13 13:56:09      字数:7618

  祖母与我父亲搬回了坎子村。此刻,他觉得自己长大了,应该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从此自食其力、自主创业。
  他看见妈妈辛辛苦苦纺成的纱线,还须卖给别人才能赚些微薄的手工钱;而别人拿去又进行再加工成了布疋,却再次赚了大钱。
  于是他思考着,娘一个人纺纱太辛苦,我又帮不上忙,该怎么办呢?
  他终于突发奇想,要是有台织布机,把棉纱织成布再上街去卖,不就省时还可多赚钱么!我能学习加工布疋么?
  他以为用妈妈纺的线再织成布疋去卖,肯定比卖棉纱更赚钱。按现在的话说——进行再加工。于是,他跟我祖母说,要找师傅学织布去,学会织布以后,祖母今后纺的棉纱就不用上街去卖了。
  怎么才能学到织布技艺呢?若是请师傅教手艺,必须拜师学艺,因家穷之故,没大礼相送,谁肯教给你手艺呢?他又反复这样思谋,他想到了跟随娘上街卖棉纱时,与织布坊的老板都已熟悉了,能否这般这般……
  于是,趁娘去交售棉纱时,心里无忌,便假装着去织布作坊玩耍,其实是去观察织布机。他故作热情而好奇地讨好老板:“你这活儿我可以干不?”
  老板见他逗人喜欢,道:“只要肯学,就一定能会。”
  “可以让我试试不?”
  “好!你想学就试试。”
  他真的就坐上了机床,学着别人撞机杼时的情景。果然做得一丝不差。
  从此,每场上街都去帮忙织一段布才放手。老板也何乐而不为呢!稀罕这不要工钱的辅助工还来不及。何况自己也好休息一阵。
  就这样在摸索中,渐渐地便摸清了织布的整套技术流程。
  我父亲对织布机产生了浓厚兴趣。由于他勤快,去了便帮忙干这干那。任何人都喜欢勤快人,织布老板也一样,拿着钱都请不到这样的帮工,何况他只干事又不吃饭也不要工钱。
  岂不知他是专门为了偷学技术而来。在这个过程中,他也不便多问,他觉得问多了人家会烦,反而不会教他技术了。他只能暗中注视着,听着,看着,心里记着。回家后便将记下的技术性的东西用纸笔记下来。
  渐渐地,他摸清了织布机的基本原理与构造。笔记本记录着的内容我曾经看过,主要部件除了主机大架构外,还有梭子、篦子、卷布辊、线辊、撑子等尺寸与制作原理。其实都是木工用土材料制成。
  织布机的材料需上等坚实的木材,比如梨树、桑树、水红树、黄杨树等。这几种木材遍山都有,有的人家都砍来当柴烧了。
  织布过程也并不复杂,布的形成就是经线与纬线交织而成。经线是长度,纬线作宽度;织出的布随机器的设计按需要而定。有宽扣门与窄扣门之分,土布一般宽度都在一尺五寸左右。
  织出的布名为老粗布。织造工艺说复杂也复杂,从采棉线到上机织布需经轧花、弹花、纺线、打线、浆染、沌线、落线、经线、刷线、作棕、撞杼、淘综、吊机子、栓布、织布、了机等72道工序。
  但织布中的主要工序是先必须把经线上浆;即用稀释的面糊浆将经线浆一次。浆线也有讲究,面糊过稠过稀都不行,过稠经线易脆;过稀经线易松散易断。
  其次是牵线,上经线需要讲究手法,乱动一气不行;轻了重了不行,手工必须要保持平衡。不然牵出的线松紧不匀,织布时易被梭子打断。
  接下来是挽绉,挽绉扣的长短必须一致,才能使经线上下自然分离,使梭子往来畅通无阻。
  织布操作之时,首先把经线吊在两个综框上,综框分上下两个交替运用。动力是双脚踏动,使经线交错上下分离开时,梭子带着纬线穿梭其间;穿过去时,下边的综框升起来,梭子带着纬线又穿回去;上边的综框又往下移,再经过篦子压缩,将纬线压紧。
  随布疋不断增加,渐渐地增加了长度。一边织一边在布辊带动下,漂亮的棉布便织成了。每板布的长度大约五丈。
  织布主要是凭人工操作,上面用手推,下面用脚踩。手推的叫纯控,推动嵌扣时的木框子,推的轻重关系到布的松紧;推轻了落得快,织出的布稀密不均匀不紧密。只有用力推撞,织出的布才紧密结实,质量耐磨耐穿。
  光是织成了布匹还没完,然后必须将织成的布疋修整一遍,刮掉布面上的疙瘩,使布面变得光平好看。
  然后刮过疙瘩的布放于专用的烤架上,下面再燃上硫磺将成品布熏上一遍,直到布匹成纯白色;然后密封缸中数日后取出再喷浆,折叠放于平石上锤扁。
  经过了这几道工序,布漂白了也更平滑;视觉上也美观顺看了,然后才可整板上街销售。
  经过偷学一段,便回家把学来的织布技术对母亲讲得绘声绘色。
  母亲见他对织布技术讲得头头是道,看来他是决心要干织布行业的。于是一忍痛便将所有的积蓄拿出来,用于打造织布机。
  请木匠到屋制作织布机后,开始让他自己在家搬弄。有了机器他高兴不已,开始几天他真是废寝忘食,夜晚人家都睡了,他还不停地在搬弄织布机,真是煞费心机。
  然后,他按照笔记记录的东西一项一项地反复练习。遇到不清楚时又跑去街上织布坊观察。经过了几次折腾,他终于织出了第一板布。
  可是这板布质量却不太理想,总觉得布虽然织成了,但仔细看纱线松紧不一,不少纱线存在着歪歪斜斜的,使布段显得不够好看。
  他总结出来了,是因为织布时左右手用力不均匀、技术不熟练。造成纱线松紧不一,是因撞击力度时轻时重,的的布质量较差。
  在今后地操作中,应尽量保持均衡力度。后来经历的时间久了,手脚渐渐熟练了,掌握的力度逐渐均衡;织出的布自然就会松紧适度,布便变得均匀平整、美观耐看。
  从此,他开始计划要大量地织出成品布。可是问题又来了,单凭妈妈一人纺的纱线总是不够用的。
  他这样想着,何不发动周围的人家,让团转四邻都来学纺纱线。这样一来,也可让大家都赚点油盐钱。
  可是,纺线也需要讲究技术。有的人从未经历过纺纱,后来纺出的质量实在不行;纱子不均匀,老是有粗节细节,这样的纱线织出的布不仅不好看,反而影响了布的长度与重量,无形中增加了成本。
  于是,他将祖母纺的线拿给人家做样品,让大家照着纺,直到合格为止。反之不会用来织布,因为这关系到布的成品质量。他坚信,只有好质量的布上了街才受人青睐。反之,质量差就会卖不掉,大家都赚不到钱。
  汪营老街自古热闹,是方圆三几十里内最集中的乡场之一。每逢二、五、八赶场天十分拥挤,做生意买卖的人很多。除开买卖吃货外,穿的就数优质布疋最受欢迎。
  那个时候没有成品衣服卖,大多都是买布料回家,再请手工裁缝制作衣服。所以街上就只有棉花行、布行等;唯独没有成衣行。
  父亲怕耽误织布时间,懒得在街上零售,便将成品布疋拿去布行交售。
  因初次打交道,人家似乎不买账,在质量上十分挑剔;价位也给得很低。可父亲无论如何,只要有钱赚,就一步一步来。因为本钱少的缘故,只有尽快卖掉布匹,才能买进棉花与纱线加工,才能周转资金。
  为了提高质量,同时提高布的价位,他将布行的所有棉布进行了研究。别家的布并不算优,但能卖上好价钱。看来只有布的质量比别人的更好,才能夺得市场地位。
  于是,他开始了全面改进。最关键的就是多用力气,在撞机杼时,将纬线撞得越紧密质量才越好。
  第二次去布行交货时,老板摸了摸布的质量,感觉与别的布大不相同,当场便有顾客争抢着要购买。于是老板便另眼相看了。
  因为这一次的布已经出售一空,果然买布的顾客有眼力。布销售得很快,老板赚的钱越多,资金周转也快。做生意的人都巴望着快销快进,老板看谁的布疋畅销,就收购得更快,给的价位也更高。
  后来每次送去的布疋再没给他出难题。而是首先将他的布疋第一个上架,买布的人也知道,布行的规律,抢眼的地方一定是好货,大家就争先恐后地购买。
  这样一来,父亲织的布开始畅销。突然增加了布疋销售量,父亲织布一个人已经忙不过来,只好请人前来突击加工。比如打线、浆染、沌线、刷线、淘综等其他工序请临工去做,自己便可一心一意专顾撞机杼。这道工序是关键,也只有自己干才能做出最好的质量。
  因为撞机杼费力气,他工作一天下来,往往腰酸背疼。睡到第二天都懒得起床,但一想到多赚钱,他依然每天闻鸡织布,赶着准备下次的买卖。
  这样一来,势必影响到同行的生意。有几家老客户在布行被挤到边沿了,因为他们送去的布料质量已比不过这位新手。所以便产生了忌妒心理。人一旦有忌妒心就会使坏。
  某天,家里来了好几个人,气势汹汹,第一句话便是叫停织布机。原因是,有人反映,来某人没有去税务局登记上交税款,私自在乡下开织布坊。把我父亲当成了偷税漏税大户,开口便要罚款一千大洋。
  父亲十分惊异,整个家当连本带机器还不值一千大洋,差点吓死了娘儿俩。我祖母急得上前与他们论理,说我家是孤儿寡母,在乡下从没听说过什么叫交税,我们不偷不抢,是凭双手干活吃饭……
  我父亲赶快劝阻了祖母,不让她再说下去。他知道,与这帮人是讲不清道理的。他们不会因为你穷,也不会因为你家有特殊情况,也不管你倾家荡产;更不会用什么人性化来处理问题。
  我父亲压根就不知道有“上税”这个词汇。当时,他还以为是土匪来了。听说人家织布都要去税务部门登记拿执照,第一次才晓得有这种规矩;开织布坊原来属民国法令范围,是必须遵守的。
  这次只好认倒霉,该请客就请客,慌忙地及时办了桌酒席,请了保长、甲长到屋替自己说情。该办执照就办执照,该罚款就罚款。就是千万别叫停织布机;这停工就要受到更大损失。既耽误生意,请的人还得发误工费;更有连锁反应——别人纺的纱子还得照收,不然就会失去信誉。
  在众人的说和下,最终,好歹拿出了一百铜板才把那些人打发走。
  在保长、甲长的调停担保下,这次总算渡过了难关。可受人点水恩,必当涌泉报。从此过年过节,都少不了提着酒肉去给长官们拜年送礼。没这个过程便寸步难行,就别想再在世道上挣钱。
  于是,不劳而获的地痞流氓也蠢蠢欲动,隔三差五找上了门。他们来了不仅酒肉招待,还会借钱走路。什么借钱,不想吃油炸怎会在锅边转?就是冲着钱财来的。所谓借,无非是冠冕堂皇的话。实际就是白拿白要,没钱交,就会在夜间来偷或抢、搞破坏。最凶狠时,杀人放火都干得出来。
  想到社会的黑暗,父亲虽然年轻,但明白许多事理,任何时候都要大方地为人,要钱就掏给人家。只要生意旺盛,出点血生意才做得安稳。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人慷慨,别人反而佩服,吃拿卡要次数多了,他们也就不好意思了,剩下个别厚脸人连他的同伴也会看不起。
  久而久之,父亲的朋友也多了,人缘旺了干事便一帆风顺。渐渐地生意更加火爆。以至后来,他织的布根本用不着上街,往往织出一板布、刚染涤结束便被人买走。后来有种说法,买了他的布要比别人的多穿一年半载。说明是因为布的质量耐磨度高。
  父亲的买卖过去有过不顺畅时。后来由于织布生意竞争激烈,大家都在挖空心思提高质量;渐渐地有人采用洋机器织洋布。
  很多人时兴穿洋布,洋布又细又薄,热天透凉性也好;并有各种优美的颜色布料出现在市场上,既美观又耐磨,作成的衣服也比棉布衣裳穿着更漂亮。
  别人都开始去外地进洋纱回来织布。父亲的棉布织得再好也没洋布受欢迎了。除了穷人买不起洋布,前来买土布外,土布在市场上根本卖不动。眼看土布越积越多,父亲也只好要改变经营方式了。
  他也学着别人,委托熟人从万县码头捎带洋纱回来织洋布;可必须是先交钱后带货。尽管是熟人,人家也怕东西带回来了还被赊账,或是拖延时间或磨价等等。因怕上当受骗,所以人熟理不熟,必须先交钱后带货。
  父亲是耿直人,并不想不给代价让人家带洋纱。每次以订购方式,首付了十柄(打)洋纱的现钱。
  前三次先交钱都如数收到带回的洋纱。可是在第四次时,那位熟人拿着预付款却消失不见了。父亲稚嫩着,他大概是不想再做这桩买卖,乘机把钱卷走了,所以不肯露面。
  其实那位熟人他还真是在故意回避我父亲,每次去他家退款,他都避而不见。父亲暗想,他这人怎么会这样?
  于是便想了个万不得已的主意,邀请平日帮工的老段等三人,悄悄地去他家观察等待。可那人十分机警狡猾——按现在的说法叫反侦察能力强,连续守了三次都被他事先走脱。
  会不着他的人就算了,免得耽误时间。吃一堑长一智,后来只好放弃了讨账,又重新聚集本钱从头开始。从此,再不让别人代购洋纱,要凭自己的双脚前去万县采购洋纱。
  为了赚钱他什么苦都能吃。在循环往复中,好几次都顺利地买回了洋纱,每次用完了洋纱,又再次前往万县进货。
  但是,在那个战乱不断的年代,出门实在多艰险。正是那些年代国家遭受劫难时,江山动荡不安,时逢倭寇入侵,日本军已侵犯到了山海关,时局极不稳定。国民党也在到处抓兵抓壮丁。
  父亲最后一次在去万县进纱时,他坐轮渡正才上岸,猛然上来几个壮汉将他逮住道:“这么好一条汉子不去当兵,还在这里逍遥个啥子?”
  于是一条绳索便将他绑去了国军队伍里。被国军逮住了,父亲急得双脚跳,这次要是真的当兵去了,千辛万苦养大的儿子忽然不归家,家中母亲一定会急死呀!
  想罢,父亲放声大哭,这一哭还真感动了一个人,这位正是现任本连的国军长官。见这个稚嫩的新兵哭得伤心,便和蔼地前来细问原因。
  这悲哀中的新兵才将家里情况详细说道,家无兄弟姐妹,自己是独子,当兵了要是回不去,带病的老娘就无人赡养照顾了。
  然后撒了个大谎道:“这次是前来万县买药回去给老娘治病的,要回不去老娘就无法活了。出门前并不知道万县在抓兵服役……”父亲说到伤心处,诉说了许多的不幸。
  这长官听罢这个新兵是湖北利川人,于是道:“真是岂有此理,不分什么人都抓来当兵。民国有明文规定三丁抽一、五丁抽二,怎么连独子也抓来了!别伤心了,先住下吧!”
  过了一晚,连长一早便找到他道:“走、走!你先跟着我出去办点事儿。”
  父亲心里想,这位长官倒挺和善的,即使当兵,跟着他也不会坏到哪里。赶快便跟着前行,心里想,去就去,看他会对我做怎样安排。还幻想着,也许是碰着好人了。于是,只好跟了出来。
  走了好一阵,长官带着他来到江边说道:“我也是湖北恩施人,咱们俩也算老乡。你趁着日本鬼还没打过来,赶快过江回去吧!这个年头别在外面闯荡了。给你个出入证,免得在路上又被抓……”
  父亲谢过长官,不敢耽搁,也不进洋纱了,一路上空着手,在盘查中惊愕地才回到了家。
  不幸中的万幸,正是俗语说,“天不绝无路之人”。父亲绝处逢生。要不是遇着这位好心的长官,自己从此就当兵打仗去了。在烽火连天的岁月中,能不能活着回家都很难预料。
  正因为当时听别人说起过,凡与日军作战的军人都是九死一生。这次遇险,多年后想起来还感慨万端。
  只可惜,临别那位长官时,连他的姓名都没问,以至于后来连他的像貌都模糊不清了。但愿他平安无事吧!父亲许多年后还这样回忆着那位长官,时常暗中求菩萨保佑他,以感谢他的恩德。
  从此,父亲再不去万县进洋纱。没好纱不能织出好布。再者街上已有商贩从外地贩来洋布了;而且都是两三尺的宽扣门布,这些洋布比土机织的布漂亮很多。
  所以,这期间织布这行当更不时兴了。加上他对织布也感到厌倦了,后来干脆放弃了织布生意。但是,不织布还要继续生活才行,怎么办?钱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
  他又动起了脑筋,想着新的主意。试想今后只能另辟蹊径,去做别的生意了。
  想来想去也没找出合适的门路。于是,干脆上街去转转,观察行情再说。世上千条路总有一条可走;总会有一样生意能赚钱。但必须是生活急需品,并且要吹糠见米,钱来得快才能解决家中的实际问题。
  吃过早餐,他又准备上街去。娘喊住道:“这几天什么都不干,又要上街瞎转么?不做布生意了,难道就没别事可干了?天下吃穿住用的东西繁多,油盐柴米都是货。你上街看看什么好卖?草头饿不死蛇,赚不了大钱求个生活还是容易的。今天上街记得打瓶桐油回来,不然晚上就要打瞎摸了。”
  他听罢娘的一番数落,竟也是自己心里所想。就毫不经意地接过娘给过的油罐来到街上。却见街上少有卖桐油的店铺。转了一圈,只有一家店铺在卖桐油。
  于是他突发奇想,独家经营桐油?这家老板肯定赚钱。这个东西家家都离不开,他独家卖的价钱肯定价位也最高。这东西在晚上家家都需要,要是我也来经营桐油,若适当放低价格,生意一定好做。只是不知道这桐油来至哪里、产自何方?
  他在买桐油时,不经意地问老板道:“你们这桐油是哪个地方产的嘛!好像点着油烟子太重。”
  老板见他说出意见,便辩解道:“沙溪河龙坪的桐油是出了名地好,你还要哪里的桐油嘛!去来要走好几天路程才弄得回来,不信你自己去买回来试试。”
  听了这不经意间透给的消息,他大喜,正是想自己去贩卖桐油呢!听说桐油从沙溪河龙坪贩来,这信息不经意间便掌握了。
  他决定要亲自前去沙溪看看。人年轻胆大,说去就要动身,不行动,钱决不会自己跳到腰包里来。尽管路途遙远,出产地虽然陌生,他决定也要去尝试做一回桐油生意。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他背着行李干粮一路走一边问路人,晓行夜宿,走了三天才到达河龙坪。
  河龙坪街不大,很快便找到了榨桐油的作坊。试问了价格后,心里一算账,相比汪营卖的桐油价,简直便宜了三倍。他暗自高兴极了,这次他决定多带些回去。
  榨房老板见是汪营来的客人,热忱地说道:“你是第一次来进货,给你优惠价,让个路费钱吧!”
  父亲高兴道:“既是老板客气,省下的钱那我就多进些桐油。”
  父亲思之,自己最多只带了百把斤桐油的钱,若要多进二百斤桐油的钱又该如何办?若是能赊账,再增加两百斤桐油利润便可翻倍。这样一来,有三百斤桐油回去,一次就相当于走了三趟。
  如果赊账成功、本钱解决,就在当地请他们的人直接把桐油送往汪营,然后再结账也无不可。
  于是便大胆与老板协商,这试探法果然有效,得到老板同意,其实,老板也想多卖些桐油赚钱,便毫不犹豫地安排了两个打油榨的帮工一同送往。
  经过一轮协商,顺利地谈定了生意。次日一早便启运出发,包括自己在内,三个人挑着桐油桶往汪营进发。
  这是一段艰难的路程,从活龙坪到汪营要翻过好几重高山,父亲出门已三天了,他想早日赶回汪营销售。三人挑着桐油重担,第一天便要翻过一座高山,计划晚点前翻过岭去再投宿。
  父亲是从没挑过担子出远门的人。挑着油桶爬山,开始还感觉轻松,走过十多里便觉担子很沉重了;再走至半山中,脚已迈不动了。
  用他自己的话说,脚步像抽钉,肩头疼得像马啃。这半山中前无村舍后无雨店,硬是咬着牙一步步往上挪。
  再看两位帮工,他二人看上去俱憨厚老实,一路上挑着油桶只顾走路,并无多话。而且他俩并不觉得很累,可能是挑担习惯了的原因。他俩在前面比我父亲走得快。见他落后了,便歇下担子等上一阵,直到后面这年轻老板赶上才又继续前行。
  此时,虽然山风呼呼地在吹,但挑夫们感觉欣慰,吹在身上感觉舒服,脸上的汗水经山风一吹,也被舔得干净了。
  其实,经历一天的辛苦,此时太阳西沉,天上渐露星光,已是山中静寂无声。
  父亲挑着担子跟随二人后面,一步步吃力地往山上艰难地前行着。趁着还能看清砂石板铺成的石极路向上迈去。走至这个不知名的山顶处,此时天已黑尽。一片荒山野岭,亏得有伴当,不然一个人此时哪敢行走在这荒山野岭?
  人生地不熟该怎么办?父亲想罢问送油的二人道:“这天黑了该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在山梁上露宿过夜吧!”
  那两人其中一人道:“这地方怎能住人?山上野狼多,谁敢夜里在此睡觉?再往下十多里就有人家,咱们弄个火把点着再坚持走一段吧!不然黑灯瞎火地把油桶弄倒了回去咋个交差?”
  父亲并不知道这火把从何弄来,心想:只好让他二人去办;且看他们如何制作火把。
  “这火把该怎么做呢?”我父不懂地问道。
  “这个你别管,要点上火把不难,咱自有办法。”
  二人说罢,只见俩人果然同时从腰间抽出刀来。父亲心里一惊:这荒山野岭他们抽刀干吗?今夜是要在此干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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