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跋涉者>19——20章

19——20章

作品名称:跋涉者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4-12-26 11:09:13      字数:7340

  19.行陆路奔赴鄱阳
  
  清晨,洛阳人背着包袱走出旅店,街上已有人走动。洛阳人的几辆独轮车吱吱响,引来行人观望。浔阳人目视这群逃难的人,不知他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目光中带着好奇和怜悯。洛阳人走到十字街,看见正阳人背着包袱来到街上,一辆驴车拉着一口棺材,人们跟在车后,向街道的另一头走去。人们面色忧郁,默默地行走。陈朝阳在人群中发现了江正阳和江兰兰,跟两人打个招呼。洛阳人看着正阳人向远处走去,叹息几声,向东走去。
  陈狗子说:“那个女人命不好,儿子的性命丢了,自己的命也丢了。如果在老家,兴许母子二人无性命之忧。”
  秀才说:“此乃命也。上天给她安排的命运,她难违天命。”
  陈长明说:“哪是命,是偶然事故。如果正阳人不走水路,小孩就不会掉进江里,孩子娘也不会悲伤,悲伤过度才送了性命。”
  陈忠民叹息:“我尽力了,没有挽回女人的命。阎王叫她去,我挽留不住她,阎王那里安宁,她不用受苦受累了。”
  天气晴朗,一场新雨给野外的庄稼和草木增添了生机。面对勃勃生机,陈思家唱起了河南梆子,声音低沉而悠长。陈朝阳仔细听父亲的唱腔,明白他的心情。陈思家唱累了,默默地跟在陈长明身后。人们边走边望着四野,心里舒畅了。陈长明听店老板说,到鄱阳县最好去永修坐船,浔阳距离永修还有三四天的路程,但沿途平坦,没有山路。野外随处是水,田里的稻子已经长高了,一片翠绿。看着满目绿苗,人们想起家乡的庄稼,麦子已到收获季节,其他禾苗长高了。陈满天蹲下身子,抚摸着水田里的稻子,稻叶有点涩,不像麦叶光滑。他知道自己日后还要种地,还要种麦子,也要种稻子。他不熟悉稻子的耕种,必须向当地人求教。
  陈长明站在陈满天身边,看着田里的稻子,说:“日后我们要跟稻子打交道,不知稻子好种不好种,收成大小。吃着白白净净的大米,这是一种享受。”
  陈长明笑了。陈满天起身,说:“大米是细粮,好吃,我要多种点稻子。”
  两人赶上前边的人,发现人们的脚步快了。陈狗子只顾推车,陈朝阳却想起江兰兰忧郁的眼神。他明白江兰兰的心思,江兰兰对他有几分依恋,他对江兰兰也有几分依恋,不知日后彼此能否见面。如果彼此无缘相见,江兰兰就会嫁给别人,他心中忧郁,脚步慢了。陈狗子催陈朝阳快点走,陈朝阳感觉脚底有点疼,估计脚上起泡了。多日行走,许多人脚上起泡,但是人们苦撑着。走了半天,人们的脚步渐渐慢了,有人拐着腿走路,脚底的水泡折磨着人们。
  陈狗子说:“如果与正阳的姑娘同行,你的脚步就不会慢。”
  陈朝阳抹一把头上的汗,说:“别说我,你的脚步会更快,可惜我们不是同路人。只要再走三四天,我们就不会受苦了。”
  陈狗子说:“湖水没有大风浪,坐船渡湖不会有危险,但愿我们平安到达鄱阳县。”
  有个小孩脚疼难忍,母亲将他背在背上,艰难行走。没多久,母亲停下脚步喘气,说:“累死我了,自己走吧。”
  孩子哭着说:“疼。走不动。”
  陈朝阳回头,看见母子二人站着不动,说:“让孩子坐车。”
  母亲说:“车上的东西多,会把你累坏,让他自己走。”
  陈朝阳说:“无妨,让他坐车。”
  孩子跑上前来,陈朝阳把孩子抱在车上,独轮车响着沉重的吱吱声。天渐渐热了,人们全身出汗,步履艰难。泥土路已干,路边的野草十分茂盛,陈长明发现南方的野草比北方的野草长得高,估计是南方雨水多的原因。人们默默地走,希望前面出现树林和水,休息一阵,洗把脸。附近没有大树,路边的稻田里有水。有个女人放下包袱到稻田边洗脸,喊特凉快。接着几个女人跑过去,也蹲在稻田边洗脸。陈朝阳停下独轮车,让人们到稻田边洗脸,然后继续前行。脸上的汗水很快被太阳晒干,头顶热辣辣的,谁都没有戴草帽。陈长明后悔没在浔阳城买只草帽,不停地用手摸着滚烫的头。
  陈满天说:“热吗?”
  陈长明说:“晒得头疼。”
  陈满天头上搭着一块手巾,刚洗过的手巾已被晒干,但可以抵挡一点日光。几个女人头上搭着头巾,脸通红,汗水滴答。前面不远处有几棵大树,陈朝阳和陈狗子加快脚步,将独轮车停在树下。两人抹着脸上的汗,咧着嘴。没等陈长明发话,人们纷纷坐在树下喘气。陈兔子找水源,发现附近有个池塘,于是跑到池塘边洗头。绿树如盖,树下清凉,陈满天让秀才讲故事解闷。秀才很累,看出人们苦闷,于是捧起葫芦喝了几口水,清了清嗓子,给大伙讲故事。秀才参加乡试失败,正想继续考试,不料南下逃生。秀才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家的性命比科举重要。平时秀才在村里经常给人们讲故事,人们喜欢听他的故事。秀才给人们讲曹操的故事,陈狗子连忙说:“讲段新故事,曹操的故事讲烂了。”
  秀才想了想,说:“那就讲段姜子牙的故事。”
  有人仔细听秀才讲故事,有人微微闭着眼,有人躺在地上睡觉。身上的汗水已去,陈长明看看骄阳,皱着眉头说:“树下凉快,后晌再行动,大伙吃点干粮。”
  陈朝阳连忙从独轮车上取下布袋,把干粮分发给大家,人们啃着干粮,脸上露出笑容。连续走了三四天,洛阳人天天顶着烈日走路,只有正午时分休息一个时辰。人们再次现出疲态,脸晒黑了,衣服被汗水浸透。陈朝阳和陈狗子的衣服现出白花花的汗碱。后晌,陈朝阳和陈狗子脱掉上衣,光着膀子行走,上身黑黝黝的,闪着亮光。人们顶着烈日,苦着脸,步子缓慢,希望路边出现树林。附近没有树林,只有稻田和池塘,有人去稻田边洗脸,然后继续前行。远处有一片树林,有人高兴起来。
  陈长明说:“加快脚步,到树林里休息。”
  人们果然加快脚步,树林边有一条流水,有人钻进树林乘凉,有人在水边洗脸。树林清凉,陈朝阳坐在树下用衣服擦汗,衣服上到处是汗碱。陈花花等人休息一会儿,便拿着衣服到水边洗衣服。陈朝阳把衣服扔给陈花花,说:“顺便揉几把。”
  陈花花说:“真懒!你累我不累吗?”
  陈朝阳讪笑,陈花花接过衣服,和几个姑娘到水边洗衣服。女人休息一会儿,拿着自己和孩子的衣服到水边洗衣服,然后把衣服搭在树林外的野草上。树林里凉意微微,疲倦将人们掀倒在地,人们相继睡去。陈长明梦见自己到了鄱阳县,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同乡,彼此紧拉着手,眼泪汪汪。陈长明醒来,脸上挂着泪珠,抹一把泪珠,呵呵笑。陈满天被他的笑声惊醒,看见陈长明抹眼泪,说:“做噩梦了吗?”
  陈长明说:“好梦。梦见在鄱阳县与同乡相见,彼此高兴。”
  陈思家坐起来,埋怨自己不做梦,猛然想起留在家里的父母和小儿子,低头沉默。连日的疲劳让他淡忘了家人,此时眼中噙着泪水。陈长明扭回头来,发现陈思家眼里含着泪水,说:“你也做梦了?”
  陈思家摇头,不言语。陈长明猜测陈思家的心事,叹口气,说:“别想了,想也没用。彼此相隔几千里,谁都顾不了谁,认命吧。”
  人们纷纷醒来,看见树林外烈日炎炎,皱着眉头,都不想动身,陈长明也想多待一会儿。由此距离永修只有三四十里路,天黑前可以到达永修。树下很凉快,男人抽烟说闲话,姑娘们说着悄悄话。许久,陈长明站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独轮车吱吱响,人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前行,没走多久,身上冒汗,暑热折磨着人们。有行人走过,看着这群顶着烈日踯躅的人,叹口气。路边的草木耷拉着叶子,没有一点精神。视野广阔,人们有几分欣慰,希望太阳早点偏西,希望永修早点出现在眼前,但前路漫漫,只见小村庄,并不见永修。陈花花知道在永修坐船,心里有点高兴,从此可以免受走路之苦。陈大妮和陈二妮苦着脸,皱着眉,步履维艰。肩上的包袱越来越重,陈花花将包袱换在另一只肩上,耸了耸肩,向陈大妮苦笑一下,陈大妮依旧苦着脸。
  日头偏西,有人在路边的地里拔草,陈朝阳停下独轮车,问:“此处离永修还有多远?”
  农人抬头,说:“不远了,只有十几里路。”
  陈朝阳回头,看见大伙十分疲劳,说:“休息一会儿。”
  人们纷纷坐在路边,看着农人拔草。陈长明望着西边的残阳,残阳鲜红,心里充满希望。他掏出烟袋抽烟,望着残阳,说:“南方的太阳跟北方一样,落日很好看,只是一会儿就天黑。”
  陈满天看一眼落日,无心赏日,低头抽烟。秀才盯着残阳,想用一个新鲜的词形容落日,又想不出来,感叹自己才疏。如果考中进士,有一官半职,兴许自己的才学也有长进,能想出前人没用过的新鲜词语。他望着前方,前方是一片阔野,估计鄱阳县在不远处。
  陈朝阳看见天色渐暗,推动独轮车,加快脚步,身后的人也加快脚步。前面出现一些房屋,陈花花欣喜,说:“前面一定是永修。”
  陈大妮望着远处,也兴奋起来,笑着说:“有盼了。”
  人们脸上绽出笑容,有人说笑。房屋的轮廓渐渐模糊,人们走进永修,陈朝阳向人们打听,城里居然没有旅店。陈朝阳想到民居借宿,陈长明担心打扰人家,让大伙露宿。人们把行李放在屋檐下,陈朝阳和陈狗子向附近的人家借柴草,生火做饭。
  夜色如墨,洛阳人借着炉火的亮光做饭,饭后找来一些稻草,躺在柴草上歇息。男人抽烟,谈论明天找船渡湖。陈花花和姑娘们望着星空,寻找自己熟悉的星星,天还是那个天,竟然找不到自己熟悉的星星。河南老家的天异常开阔,夜晚可以看见灿烂的天河,看见北斗星,看见正对着河南的几颗亮晶晶的星星。
  陈花花说:“我很想念老家,兴许今生再也回不到老家,多可爱的家乡。”
  陈大妮说:“如果家乡可爱,我们就不会来南方逃难,别想了。”
  陈花花说:“这不是家乡的错,是鞑子的错。”
  陈花花偷偷抹眼泪。陈大妮沉默,想起自家的院子,想起左邻右舍,想起自己的童年,心飞回了家乡。
  
  20.走水路继续前行
  
  从浔阳沿水路到湖口只有几十里路,如果路途顺利,一天就可以到达湖口。正阳人依然沿着长江坐船前往湖口。一条船载着棺材,船上只有死者的家人和几个长者,其他人坐在另一条船上。丈夫望着迷茫的江面,似乎在怀念死者,怀疑妻子舍他而去。他总以为离开家乡可以逃生,而妻子却因此丧命,心里异常愧疚,觉得对不起妻子。如果在家乡,兴许妻子和儿子不会出事。他身边坐着女儿,女儿脸上挂着泪珠,呆呆地看着棺材。其他人不言语,默默地看着死者家人。江永明皱眉,琢磨如何安置死者,只能等待与乡人见面后安葬死者。他为死者的不幸愧疚,但事已至此,无可奈何。
  江永明说:“到湖口后先找乡人,有了落脚点,再安葬她。”
  丈夫说:“行。”
  另一条船上的人情绪低落,看着茫茫江面,心里迷茫。江怀居望着远方,心里憧憬着湖口。江正阳琢磨父亲在想什么,兴许惦记老家,兴许展望未来。江正阳的爷爷奶奶留在老家,父亲难免会想起他们,江正阳不由得想起爷爷奶奶苍老的面容,想起出发时爷爷奶奶留恋和绝望的眼神。他注视着江面,希望今天顺利到达湖口。
  江水缓缓流淌,船平稳。江兰兰拉着江月琴的手,乖乖地坐着,江月琴感觉她的手在微微抖动,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表情凝重。船上的人都沉默着,有人看着江面,有人看着船夫摇橹,有人听着船夫的号子。江月琴知道死者影响了人们的情绪,人们高兴不起来,想跟江兰兰说话,江兰兰没有说话的意思。江兰兰想了一会儿死者,又想起在浔阳街头与洛阳人分别的情景。本来她想快快乐乐地与陈朝阳分别,尽管只能跟他挥手,或者送去一个快乐的眼神,岂料心口堵着东西,眼神忧郁。她在人群中找到了陈朝阳,陈朝阳推着独轮车,给她投来期盼的目光,她忧郁地看着陈朝阳,心里沉甸甸的。此时她十分后悔,当时为什么不给他一张笑脸,慰藉他期盼的目光。她轻轻地叹口气,江月琴回头看着她,她故装镇定。
  江月琴说:“想什么?”
  江兰兰说:“不想什么。今天就可以到达湖口,高兴吧?”
  江月琴说:“喜忧各半,兴许下午就高兴了,不知湖口是什么样子。”
  江兰兰说:“一定很好,否则我们不会来湖口。湖口就是我们的新家,我们将永远在湖口扎根。”
  江月琴说:“兴许过些年回老家,我希望回老家。”
  江兰兰说:“别胡思乱想了,任由命运支配吧。洛阳人不到湖口安家,跑到鄱阳县去,那里好吗?”
  江月琴说:“估计跟湖口差不多,听说鄱阳县在鄱阳湖的东边,离鄱阳湖很近。你怎总想洛阳人?”
  江兰兰瞅了江月琴一眼,说:“毕竟有一面之交,难免想起他们。洛阳姑娘好,我喜欢她们,希望她们嫁到我们这面来。”
  江月琴说:“我不想嫁人的事,只想找个像样的地方,让我们有个着落。听说湖口河南人不少,我们可能一辈子待在湖口。”
  江面有船只往来,下行的船轻快,上行的船吃力,有的船上装着货物,有的船上坐着人。正阳人发现这段江面来往船只明显增加。这段江面西连湖广,东连江浙,水运便捷,自然来往船只多。看着过往船只,人们高兴起来,有人议论江心的航船。载人的船在前面航行,有人回头望着载死者的船,两船相距很远。江水悠悠,人们渐渐忘却了死者。南侧的江岸出现一条小船,两人摇着橹,向江心划来,船上有人唱歌,似乎是一条渔船。小船向正阳人的船靠拢,船上猛然钻出几个人,手里拿着长矛和大刀,挡住了正阳人的去路。
  船夫警惕起来,大声说:“你们想干什么?”
  小船上的人说:“不干什么,收点买路钱。这段江面是我们的地盘,我们有说话的权利。”
  船夫说:“雁过拔毛,不知羞耻。我们船上的人多,会怕你们吗?”
  小船上的人说:“怕不怕不是嘴上说了算,手中的家伙说了算。我可以将你们的大船一脚踢翻,让船上的人喂鱼鳖龟虾。”
  小船上的人话音刚落,一人“扑通”一声跃入江水,不见踪影,正阳人震惊。一会儿,此人钻出水面,向大船游来。
  小船上的人喊:“他是一条浪里蛟,可以把你们的大船掀翻。”
  大船上的人担心,船夫说他不敢靠近大船,大船会把他撞死,别理他。江鼠平从船舱里操起一块木板,准备与水里的人搏斗。小船上的贼看见威胁没有丝毫作用,不愿放过这块肥肉,把一枝长矛扔进水里,水里的贼一把抓住长矛,举着长矛向大船游来。
  小船上的贼喊:“他可以把你们的船刺穿,让你们葬身水底。”
  大船上的人担心,一旦船漏水,满船人都得喂鱼。人们寻找可以对付水中人的办法,江正阳在船上寻找搏斗的武器,除了独轮车和木板,再无别的武器。江正阳着急,江怀居和江满地也着急,人们惊恐地看着水里的贼,他正一点点靠近大船。
  江正阳找到一只破船桨,大喊:“老子跟你拼命!”
  江正阳和江鼠平站在船边,怒视着水贼,水贼举起长矛,只听“嗖”的一声响,长矛刺入船舷。江正阳看见长矛没有刺穿船舷,弯腰拔长矛,但够不着长矛。小船上的贼把另一支长矛扔进水里,水贼抓住长矛,喊:“老子将你刺入水中。”
  江正阳和江鼠平害怕,连忙躲进船舱,水贼向大船的一侧游来。
  江满地悄悄地说:“给他们一点钱,免得伤人。”
  江怀居说:“行。”
  江正阳说:“不。他们会得寸进尺。”
  江怀居说:“失财免灾,性命比银子要紧。”
  小船上的人喊:“快点交钱,免得一船人喂鱼。”
  江怀居从褡裢里掏出一两银子,向小船上的人摇晃,说:“给你们银子,别伤害我们。”
  小船向大船靠近,两船只有一丈远,江怀居把银子扔进小船,一个贼接过银子,说:“你们太小气了,用一两银子打发我们,我们不是乞丐,再拿十两银子,否则将你们的船掀翻。”
  水贼游到船边,摇晃着船,船摇晃不止,船上的人惊恐不安。水贼拔下那支长矛,两手晃着两支长矛呼喊。
  江怀居说:“我们是逃难的人,是穷苦人,没有多少钱,再给你们五两银子。”
  江怀居把五两银子扔给小船上的人,小船上的人接在手里,喊:“太少!再加五两。”
  江正阳说:“别给!有本事让他们上船来拿!”
  水贼举起长矛,向江正阳刺来,江正阳身子一闪,长矛飞过头顶,落进水里。
  江正阳大笑,说:“你奈何不得我,有本事上船。”
  小船上的人站起来,张弓搭箭,大船上的人立刻躲进船舱。箭不停地向大船飞来,陈满天害怕,说:“再给五两,免得死人。”
  江怀居无奈,大声说:“别射箭,给你们银子。”
  小船上的贼停止射箭,江怀居站起来,把银子扔给小船上的贼,贼接住银子,说:“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识相。滚!”
  水贼爬上小船,大船继续前行,江正阳和江鼠平气恼,大骂水贼。江怀居担心水贼抢劫后面那只船,但船不敢停下来,望见水贼向后面的船划去。人们看着后面的船,估计水贼还会抢劫。
  果然,小船靠近大船,水贼大喊:“交钱走人!”
  江永明说:“我们是逃难的人,没钱。船上有一口棺材,要吗?”
  水贼喊:“老子要钱不要死人,快交钱!”
  江永明说:“我们跟前面船上的人是同行人,他们已经交了钱,我们没钱。如果你们不相信,上船搜。”
  水贼不甘心,张弓搭箭,江永明等人害怕,把仅有的几两银子扔给水贼。一个水贼爬上大船,看见船里放着一口棺材,有人哭哭啼啼,骂道:“晦气!”
  水贼跳进水里,向小船游去,水贼唱着歌,向岸边划去,钻进岸边的草丛。
  船靠岸,正阳人上岸,与船夫结算了工钱。船夫回返,正阳人雇了一辆车,将棺材运到湖口城外。江永明担心拉着棺材进城不吉利,让江富贵和江爱生陪伴死者的家人,其他人进城。江正阳和江鼠平在城内寻找旅店,挑了一家大旅店投宿。江永明吩咐店主安排饭食,店主看见人多,连忙派两个伙计上街买东西。
  店主给正阳人倒茶,问:“你们从哪来,到哪去?”
  江正阳说:“从河南来,就在此地扎根。”
  店主说:“我也是河南人,前几年来此,日后多照顾我的生意。”
  店主和正阳人闲聊,店伙计拿着蔬菜进屋,店主问吃什么,江正阳说加点肉,做好点的饭菜。沿途几十天,人们没有吃到像样的饭食,都盼望吃点像样的饭。已经来到目的地,人们的心踏实了。店伙计带领大伙进房间休息,客厅里空荡荡的,店伙计把客厅的桌子抹干净,等待客人吃饭。
  江永明和江怀居坐在床上抽烟,烟雾缭绕。江永明吐了一口浓烟,说:“没想到最后一天被劫,我给了强盗五两银子才了事。”
  江怀居说:“那几个强盗太贪心,我给了他们十两银子。能保住两船人的性命,再花点银子也值,好在这是最后一天,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江永明说:“可惜丢了两条性命,无可挽回。明天去找乡人,今夜睡个好觉。”
  店主招呼客人吃饭,正阳人走进客厅,桌上摆着几样菜,香气扑鼻,人们惊喜。顷刻间,饭菜一扫而光。
  江永明说:“这要花许多钱吗?”
  店主说:“你们远道而来,应该吃顿好饭,我们是同乡人,少算点钱。”
  江永明点头微笑。江永明吩咐江正阳和江鼠平给看死者的人送饭,两人提着竹篮出城。城外有间破草屋,棺材放在草屋旁边。丈夫沉默,江富贵和江爱生安慰他,人死不能复生,只能面对现实。江正阳和江鼠平走进草屋,几人高兴起来。
  江正阳拿点饭菜祭奠死者,说:“你们跟我们一起来,却先走了,对不住你们。你们在阴曹地府安息,不用担惊受怕,今夜有人陪着你们。”
  听见江正阳念叨,死者的丈夫含泪吞咽。屋里没有火光,只有微弱的夜光,江鼠平蹲在地上听几人吃饭。
  江正阳和江鼠平回到旅店,担心夜里遭劫,吩咐店主紧闭大门。店主答应一声,说湖口安宁,何况养着两条恶犬,还有几个伙计。江正阳和江鼠平到院里察看一番,觉得安全,这才放心睡去。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