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2章
作品名称:跋涉者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4-12-22 19:56:06 字数:7725
11.定主意直奔陆路
洛阳人来到长江边,脚下江水滔滔,江对岸有座小山,山那边就是武昌。江边停着很多船,船夫坐在船头,等待渡江的人。陈朝阳回头望汉口,希望看见正阳人,向他们告别。正阳人浩浩荡荡来到江边,洛阳人希望与他们一起渡江。望着滔滔江水,江永明心里打颤,江面很宽,江水很大。江边的船只有大船也有小船。江永明招呼一声江怀居等人,一起到江边打问船只。江正阳走到陈朝阳身边,说:“今天就此一别,不知今后能否见面。”
陈朝阳惊奇,说:“你们要走水路吗?”
江正阳说:“水路便捷,我们选择水路。”
陈朝阳说:“水路便捷,但风险大,遇到大风大浪会出事。”
江正阳说:“陆路也不安全,昨天不是遇到官军了吗?幸好在城里,没发生什么事。我们决定走水路。”
看见江永明几人与船主交涉,江正阳跑过去。陈花花、陈大妮和陈二妮来到正阳姑娘身边,拉着正阳姑娘的手。
陈花花瞅着江兰兰,说:“你的模样俊,嫁到我们这边来,日后可以经常见面。”
江兰兰说:“你的模样也俊,嫁到我们这面来,我们会好好待你。”
陈花花说:“我们迟早要嫁人,嫁给谁,父母说了算,由不得自己。”
江兰兰说:“要嫁就嫁个喜欢的人,千万别胡乱嫁人。我们正阳人人性好,待人诚实,会让你过好日子。”
陈花花的父亲陈满天招呼陈花花,陈花花和姑娘们连忙跑回去。陈满天不高兴,说:“姑娘家乱跑什么,心太野。”
陈朝阳在正阳人队伍中搜寻江兰兰,发现江兰兰正看着他,眼神忧郁。他看出了江兰兰的心思,走到江兰兰和几位姑娘身边,说:“以后你们到我们那里串门,欢迎你们一起来。”
江兰兰低下了头,江月琴笑了,说:“你们的大门朝哪开,我们哪知道?有人恨不得天天跟着你们走,永远跟你们在一起。”
陈朝阳笑了,说:“但愿你们中间有这样的姑娘,我等着她。”
江兰兰依旧不吱声,脸红红的。陈朝阳挥手告别,江兰兰猛然抬头,深情地看着陈朝阳,眼中噙着泪花,陈朝阳淡淡一笑,跑进洛阳人群。
江永明等人雇了两只大船,回到正阳人中,向大伙介绍雇船情况。江正阳乘机跑到洛阳人中,向陈朝阳和陈狗子等人告别,然后瞅了陈花花一眼。陈花花面带微笑,呆呆地看着江正阳,希望跟自己打个招呼。江正阳果然向几个姑娘打招呼,希望她们到湖口串门。
陈朝阳说:“湖口离我们远,姑娘们找不到,最好来邀请她们,她们正想嫁人。”
几个姑娘瞪着陈朝阳,陈花花骂陈朝阳胡言乱语,眼瞅着江正阳,喜欢他那双明亮的眼睛。江怀居喊江正阳上船,江正阳慌忙跑回去。洛阳人看着正阳人踏上两条大船,船身微微晃动,人们摇晃着身子。两群人挥手告别,手牵着彼此的心。
洛阳人踏上两条船,一条大船,一条小船。陈长贵招呼大伙坐下来,免得掉进江里。江水浩瀚,人们初次坐船,有人觉得头晕,有人吐起来。船夫得知船客是北方人,嘱咐大伙别怕,江水平稳,不会发生意外,人们的心才平静下来。船到中流,四周一片汪洋,江岸上的人只有蚂蚁大小。陈朝阳向下游望去,发现正阳人的船只变成巴掌大小,正一点点远去。船到中流,剧烈晃动,女人紧紧抱着小孩,面色惊恐。陈朝阳安慰大伙,不要紧张,船很快就会靠岸。船缓缓行驶,距离江岸越来越近,人们的紧张心情渐渐松弛了,希望船只早点靠岸。船夫高声喊着号子,听不清楚喊什么,只听见不迭声地喊着,号声悠长而嘹亮,似乎有意让人们惊恐,也像安慰人们紧张的心。
洛阳人上岸,沿着江岸向东南走去。武昌的规模不及汉口,房屋鳞次栉比。洛阳人无心看街景,人人脚步欢快。陈长明明白大伙看见了希望,也加快脚步。此处距鄱阳湖有多远,陈长明并不了然,但意识到不远了。陈朝阳和陈狗子并行,陈兔子紧随其后。他们向江中望去,已不见正阳人的船只,估计他们先期到达湖口。
陈兔子说:“正阳人真聪明,懂得坐船前行,免得受走路之苦。此时人家坐在船舱里,悠闲地看着江水,有说有笑,一定很快活,我们却在走路。”
陈狗子说:“彼此的去向不同,正阳人走水路便捷,走陆路绕路。如果我们去湖口,也会坐船。”
陈朝阳说:“别羡慕他们,走水路风险大,走陆路平安。一旦遇到大风浪,他们就知道走水路的风险,安心走路吧。”
陈兔子说:“日后我们会与正阳人见面吗?”
陈狗子说:“会。我敢打赌。”
陈朝阳说:“别做美梦了,日后难有机会。”
天气热了,人们脱去棉衣,换上了夹衣,独轮车上堆满了衣服。人们身着夹衣走路,身上凉快,走起来轻快多了。
陈朝阳说:“看不见正阳人,似乎少了点什么,兴许今生再也见不到他们。”
陈狗子说:“这有什么,到了鄱阳湖,我们会结识另外的人。人生有聚有散,哪能经常在一起?我知道你惦着正阳姑娘。”
陈朝阳说:“你不惦记吗?傻子。”
陈兔子哈哈笑:“你们惦记正阳姑娘,我不惦记,鄱阳湖有更好的姑娘。鄱阳湖湖水明亮,姑娘的脸色一定很好看,我在鄱阳湖娶一个漂亮老婆。”
陈朝阳说:“你的话有道理,看来只能娶鄱阳湖的姑娘。”
洛阳人走出武昌,陈长明看见大伙疲惫,招呼陈朝阳停车休息,吃点干粮。干粮是从汉口买来的,人们坐在地上,把包袱扔在地上,捧起葫芦喝水,然后啃干粮。日头热,人们汗水涔涔,附近有个池塘,陈朝阳跑过去洗脸,几个姑娘也跟着跑过去。人们坐在地上,任凭日头晒,脸上现出黑色。几个姑娘洗脸后跑回人群,女人看着她们鲜活的脸,心里羡慕。
陈花花说:“我的脸黑吗?”
陈二妮瞅了一眼,说:“黑。愁嫁不出去吗?”
陈花花说:“你才嫁不出去,我的模样俊,人们抢着娶。”
陈妮子说:“走路累死人,你们有闲心说嫁人,不害臊。早点到达鄱阳湖,快把人累死了。”
陈大妮说:“总有一天会到鄱阳湖,到了鄱阳湖,好好看看湖水,那里不愁没水洗脸。”
天上出现云彩,陈长明招呼大伙启程。人们盼望云彩,免得太阳晒,陈长明却担心出现云彩。他向四周看,周围都是平地,只有遮阳的树木,没有避雨的地方。云层渐渐厚了,女人担心下雨,总抬头看天。
吴巧兰说:“天要下雨,要遭雨淋。”
陈花花说:“下雨倒好,凉快一点,只是不要下大雨。”
吴巧兰说:“由不得你,你看有没有避雨的地方。”
陈花花四处张望,看不到避雨的地方。陈大妮发现远处有个小棚子,估计只能容几个人。天空一声闷雷,人们抬头看天,发现远处出现雨幕,雨幕正一点点移来。人们加快了脚步,尽管找不到可以避雨的地方。前面有一片树林,树木高大,一片浓荫,陈长明让人们加快脚步,到树林里避雨。雨点落下来了,陈朝阳和陈狗子推着车子奔跑,身后的人也跑起来。树林附近有个池塘,池塘边有个小棚,躲不了几个人。雨越下越大,淋湿了人们的头发和衣服,个个缩着脑袋,任凭雨淋。
陈朝阳喊:“真痛快!”
陈狗子喊:“痛快极了!”
女人缩着身子,怀里抱着孩子,希望别再下雨,但雨滴不断。几袋烟的工夫,雨停了,人们觉得身上冷,走出树林,加快脚步。道路泥泞,人们踏着红泥前行,脚步沉重,希望云开日出,晒干身上的湿衣。天渐渐晴了,人们高兴起来,身上的衣服渐渐干了,路面也干了。日头偏西,人们不知在哪里住宿。陈朝阳和陈狗子向四周看,寻找村庄。附近看不见村庄。人们继续前行,脚步慢了。残阳鲜红,人们浸泡在霞光中,心里空落落的。
斜阳隐没,前面依然没有村庄,人们默默地走着,不知到哪里投宿,在哪里吃饭。夜色降临,陈朝阳隐隐约约看见远处有一点亮光,似乎是人家,便对身后的人说:“走快点,前面有人家。”
人们加快了脚步,亮光越来越近,亮光来自一处小屋,看来只有一户人家。陈朝阳充满希望,催促陈狗子加快脚步。
陈狗子说:“看来不用睡野外。”
两人加快脚步,走到屋前一看,只有两间草屋,屋顶搭着茅草。人们陆续走来,瞅着两间茅屋,知道又得睡屋檐下,但心里踏实。
陈朝阳说:“就此吃饭住宿。”
陈朝阳和陈狗子走进屋子,屋里住着一对老年夫妇。看见来了一群逃难的人,老夫说:“你们从哪来?”
陈朝阳说:“河南。你们行个方便,我们在你屋外住一宿,行吗?”
老夫说:“行。可惜屋里住不下许多人。”
陈朝阳向主人要了一些柴草,生火做饭。独轮车上装着大米和面粉,幸好米面上遮盖着棉衣。陈花花打开面袋,发现面有点湿,说:“吃面条,不然面要坏。”
陈朝阳和陈狗子生火,姑娘和女人也忙起来,有人和面,有人添柴火。男人坐在屋檐下抽烟,看着女人做饭。锅下的火光四射,照亮了女人的脸,苦涩的脸上现着兴奋,忘却身上的疲劳。主人夫妇坐在门口,看着女人忙碌。
老夫说:“你们一路走来吗?”
陈长明说:“是。河南不太平,鞑子欺负我们,我们到南方逃难。你们这里太平吗?”
老夫说:“可能比你们那里好点,只是有官军和土匪出没,老百姓难免遭骚扰。听说北方有鞑子,果真如此。你们千里而来,辛苦了,天下穷人一样的命,哪里都没有好日子。”
陈长明说:“我们不求过好日子,能保住性命就满足了。鄱阳湖那面太平吗?”
老夫说:“鄱阳湖离此地远,不知是否太平,但愿太平。自古以来,天下太平的日子少,动荡的日子多,我朝更是如此。朝廷软弱,只顾自家逃命,不顾老百姓死活,这样的朝廷没有丝毫用处,改朝换代吧。”
洛阳人睡在屋檐下,望着满天星斗,希望睡个好觉。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一丝风。
夜半,陈长明听见附近有动静,连忙睁开眼,发现一群人举着火把走来。陈长明立刻叫醒大伙,让年轻人拿家伙。陈思家一骨碌爬起来,说:“别慌!”
陈朝阳和几个年轻人立即去屋檐下找棍子,人们惊慌失措。男人拿着柴火棍,看着举着火把的人走近。举火把的人看见面前站着很多人,毫不示弱,有人嘿嘿笑,有人大声说话。
陈朝阳说:“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大汉说:“你们是逃难的人,身上一定有钱,交出钱来,免得我们动手。”
面前站着七八个大汉,人人手里拿着大刀,是一伙劫匪。
陈朝阳说:“我们是逃难的人,你们可以抢有钱人,何苦与我们作对!”
一个大汉说:“我们认钱不认人,废话少说,交钱!”
陈狗子说:“我们手里的棍子不答应,有种动手。”
一个大汉举起大刀,陈朝阳说:“给你们一点钱,行吗?”
大汉说:“十两银子,一钱都不能少。”
陈朝阳说:“只能给你们一半。”
大汉说:“那我们动手了。”
大汉举着大刀冲来,陈长明大喊:“上!”
陈思家把手中的棍子一轮,大汉的大刀飞到空中,大汉失色,连忙打拱,说:“打扰了。”
其他大汉见势不妙,举着火把退却。陈思家紧握着手中的棍子,说:“我的棍子不认人,小心你们的狗命!”
大汉说声倒霉,领着劫匪骂骂咧咧地走了。陈思家习武,胆子壮,武艺好。陈朝阳也会点武艺。
12.租船只江中航行
正阳人租了两只大船,顺江而下。初上船时人们有点慌张,因为谁都没有坐过船,何况是在水势很大的长江中坐船。江水悠悠,没有巨浪,只是江面宽阔,人们渐渐适应了船中航行。江正阳、江鼠平和江兔子等人觉得坐船是件很惬意的事,看江水滔滔,看船夫摇橹,听船夫的号子,是一种难得的享受。正阳附近没有大河,听说洛阳附近有条大河,那是一条浑黄的河,水面也很宽阔。
突然有个女人哭起来,人们以为她怕水,身边的女人安慰她,让她不要恐惧,而女人哭泣不止。江永明不高兴,骂女人丧气,女人依旧哭泣,并不理会江永明的怒骂。江兰兰缓慢移到女人身边,抚摸着她的脊背,说:“不舒服吗?”
女人哭得更厉害了。船工边摇橹边安慰女人,说坐船没危险,不要害怕。
江兰兰又问:“不舒服吗?”
女人止住哭,说:“如果舒服,我会哭吗?我不是傻子。”
江兰兰说:“哪里不舒服?”
女人指了指胸口,说:“心里不舒服。”
江兰兰说:“疼还是憋?”
女人说:“闷。”
江兰兰抬头问大伙:“这是什么毛病?”
女人的丈夫说:“心病。一定是想起她爹娘了。”
江兰兰说:“是想家里人吗?”
女人又哭起来,哭声异常悲切,江永明看着心烦,大伙看着心疼。哭声止了,女人悲悲切切地说:“我想我的爹娘,不知他们是死是活。我顾自己逃生,却把他们扔在家里,我是个不孝的女儿,我愧对爹娘,愧对苍天。”
本来近日人们已淡忘家人,此时都想起家人,有的女人跟着哭起来,有的女人抹眼泪。男人沉默不语,默默地想着亲人,担心鞑子打死他们。
许久,江永明叹口气,说:“大伙别唉声叹气,既然我们走了这一步,就要割舍这份亲情。我们离家乡几千里远,即便家里有事,我们也帮不上忙。与其惦念,不如放下心来,顺利到达湖口,然后给家里报平安。舍弃骨肉是无可奈何的事,不是我们无情,而是鞑子无情。如果在湖口能待下去,把亲人接过来,不用相互思念。”
女人抹了一把眼泪,笑了,说:“你的话对,思念有什么用,只是由不得自己。”
上船时人们买了干粮,有人担心掉进江里,抱着几块木板上船,以备不时之用。船到一处水流比较急的地方,船夫喊起了号子,人们紧张起来。船在江中随波逐流,眼前一片汪洋,两岸荒凉。女人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惊恐地望着远处,不敢低头看身边的江水。船夫的号子一声接一声,喊得人们心慌意乱。
江正阳和江鼠平坐在船头,江鼠平说:“水流急,不会出事吧?”
江正阳说:“不会。大船没事,小船就危险了。”
船只颠簸起来,有两个女人恶心,趴在船边不停地呕吐,脸蜡黄,眼泪汪汪。有人看着心疼,后悔坐船,不如走陆路。船夫提醒呕吐的女人,小心掉进江里,立刻有人拽住呕吐女人的衣服。两条船相隔不远,江怀居担心另一条船上的人,翘首望着那条船,看见船在江水中颠簸。他心里默默地祈祷,祈祷苍天保佑苦难的人,千万别出事。他想向后面船上的人说几句话,安慰他们,又恐他们听不见,只好作罢。
水流渐渐平缓了,船夫不再喊号子,轻轻地摇着橹。有个船夫唱起了歌,声调悠长,凄凄凉凉,似在倾吐自家心里的凄凉,也似在为逃难的人悲伤。女人听着船夫的歌声,望着平静的水面,沉浸在船夫的歌声里。有的女人抹眼泪,有的女人哭泣,男人只是默默地听着。江正阳了解人们的心情,想让船夫停止歌声,又担心船夫不高兴。他盯着前方,前方是无尽的江面,琢磨这条江通向哪里,湖口是不是在江边,如果船行得快,兴许几天就到达湖口。
江正阳大声问:“几天可以到湖口?”
唱歌的船夫依旧唱着,另一个船夫说:“要好几天。”
江正阳说:“下游水急吗?”
船夫说:“有缓有急。”
船夫注视着江面,无心跟江正阳说话。船始终在中流行驶,江面平稳,有人捧起葫芦喝水,有人啃干粮。江正阳和江兔子也啃干粮,干粮是从汉口买来的面饼,足够两三天吃。
江兔子嚼着面饼,说:“不管前路如何,要吃饱肚子,即便死了,也不做饿死鬼。”
江正阳说:“你的话不中听,眼前江面平稳,没有大风大浪,不会有危险。命运会眷顾受难的人,我们会安全到达湖口。”
江兔子说:“但愿风平浪静,顺利航行。我们应该在上船前祭水神,让神灵保佑我们。”
江正阳说:“我看见船夫祭水神,船夫说每次出航都要祭神,神灵会保佑坐船的人。”
船航行平稳,只是悠悠晃动。人们渐渐习惯了船只晃悠,习惯了浩渺的江水,不再恐惧。陈狗子和陈兔子两人不停地说笑,人们也跟着说笑,船里装满快乐。
江兰兰和几个姑娘在另一条船上,她们的船在后面行驶,江永明陪伴着她们。经过一段航程,她们已经习惯了航行,不再担心。江永明坐在船头,目视前方的江面。刚上船时人们慌张,他后悔让人们冒险坐船。坐船没有腿脚之苦,但人们心里紧张,到底能不能顺利到达湖口,他心中无数。他听着船夫的号子,揣摩号子的意思,不时观察船夫的脸色,从船夫的脸色揣摩他们的心思。他猜测航程中出现的风险,风险有多大。船里的人渐渐平定下来,他的心也平静了,不再胡思乱想。他偶尔看一眼前面的船,两船相距一里之遥。上船前他让陈思家和陈朝阳管好船里的人,避免发生意外。江面还有航行的船,附近的船航行平稳,他心里踏实。
江面窄了,水流急了,天上出现乌云,江永明担心刮风下雨,船只颠簸。江面起了风,江风撩起人们的头发和衣服,有人紧张起来。江水出现大波澜,船颠簸起来。船夫的号子一声紧似一声,江永明不明白号子的意思,隐隐觉得与眼前的船只颠簸有关。船夫使劲摇橹,让船在江心漂流,江心水流急,浪花大,江边略平稳一点。雨滴落下来,初时只有大片大片的雨滴,雨滴稀疏。乌云密了,江风大了,雨滴密了,船不停地摇晃。雨滴打在人们的身上,人们的头发湿了,衣服湿了。雨滴敲打着江面,江面溅起无数水花。雨水无情地倾泻,有人用衣服遮盖头。小孩哭起来,女人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风雨如晦,江永明依旧坐在船头,丝纹不动,任凭风雨吹打。船里的人像落汤鸡,任凭风雨肆虐,江永明后悔不跌。如果在陆地上行走,即便遇到风雨,也不会有风险,江中却不同。船大幅颠簸,江永明的身子不停地摇晃,江水拍打着船舷,水花溅到船里。江永明担心掉进江里,赶紧钻进船舱。风大雨急,冰凉的雨点敲打着人们。江永明希望风雨快点停歇,而风雨更急了。
风急,船如飞箭,江正阳和江兔子胆战。本来两船相距较远,此时两船靠近。雨幕遮住视野,江正阳看见后面的那只船就在不远处,时隐时现,担心风雨和浪涛吞没那只船。他不停地抹脸上的雨水,雨水遮着他的眼。
江兔子看见船夫吃力摇橹,大声说:“船要不要靠岸?”
船夫不理他的喊叫,依旧摇橹,不停地喊着号子。江兔子担心船只被江水吞没,惊恐地瞅着江正阳,说:“会不会出事?”
江正阳说:“不知道。”
江怀居说:“别乱说,船夫心里有数,着急有什么用。”
一阵大风雨过后,云层淡了,雨滴小了。陈朝阳抹去脸上的雨水,笑着说:“渡过难关了。”
江兔子看见后面的那只船依然在江面行驶,心里高兴,说:“那只船平安无事。刚才好像到鬼门关走了一遭,现在终于回到人间。”
江正阳看见人们湿淋淋的,有人不停地抹脸上的雨水,痛恨这场无情的风雨。
江怀居看了看天,笑着说:“风雨过去了,大伙拧一拧衣服,小心着凉。”
王巧英说:“已经着凉了,讨厌的风雨,欺负受苦受难的人。”
吴巧兰说:“我倒觉得很痛快,大雨泻火。”
王巧英拍了吴巧兰一下,说:“那你等着雨淋,贱骨头!”
风雨停了,船夫的号子小了,船依旧在江心航行。江面窄,船还在颠簸,但淡淡的天色抚慰着船里的人,人们期望太阳出来,晒干身上的衣服。有人站起来活动身子,江正阳嘱咐他们坐下来,免得掉进江里。江正阳希望跟后面那只船上的人说话,了解他们的情况,但两船相距较远。江面渐渐宽了,江水平稳,人们看不见两岸的人家,只看见江岸的荒草。
江正阳问:“船到哪里靠岸?”
船夫说:“天黑前靠岸,夜里不敢行驶。”
人们盼着天黑,上岸吃顿热饭,暖和身子,烤干身上的衣服,但天迟迟不黑,两岸的景色反倒清晰了。
天快黑了,江永明的船向江岸移动。他向身前的船望去,那条船渐渐靠近江岸。船靠岸,人们背着包袱上岸。
船夫收拾好船桨,把船系在江边的石柱上,和人们一起上岸。岸上有个小村庄,村边的屋檐上插着一杆旗,上面写着“酒”字。
船夫把人们领进酒店,说:“今夜在此住宿。”
看见来了一拨人,店伙计立即打招呼:“要住店吗?”
江永明说:“我们的人马多,五六十号人,住得下吗?”
店伙计说:“住得下。吃素食还是肉食?”
江永明说:“加点肉,加点酒。”
江永明跟店主讲好价钱,吩咐店主立即准备饭菜,店里的伙计忙碌起来。人们坐在店里等候吃饭,有人打着哆嗦,江正阳吩咐店伙计给人们倒热水,暖和身子。江正阳跑到旅店外,看见院里有些柴草,跟店伙计打个招呼,燃起一堆火,让人们烤衣服。
江永明招呼人们进店吃饭,桌上放着一个酒坛子,几碟花生豆。
江永明倒了几碗酒,说:“喜欢喝酒的喝点酒,暖和身子。”
男人立即端起酒碗喝起来。店伙计端上饭菜,人们狼吞虎咽,边吃边聊着江中的风险,心有余悸。几个船夫在一边喝酒解乏,吆五喝六。
江兔子说:“荒村野店,会不会有劫匪?”
船夫说:“没听说。”
夜晚,江风微微,人们坐在院里聊天,直到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