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有情人终成眷属，二十九章：江家兄弟

　　这是个特殊的婚礼，赵辰光自幼是孤儿一直把叶韵夫妇当成亲人。他已故的妻子韩翠云是叶太太韩静茹的远房侄女，他们的婚事是由叶先生夫妇一手操办的。
　　韩翠云去世后叶先生和叶太太也曾几次劝他再娶，都被他以孩子还小为理由而谢绝了。
　　初夏时赵辰光送货到江北，叶韵从他在金店买手镯的举动，猜测辰光可能是遇到心仪的女子了。
　　赵辰光回程后，叶韵便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夫人。叶太太闻听此言又是高兴又是伤心。高兴的是这孩子终于可以再续，不会孤单了；伤心的是自己的侄女命不好，辰光这么好的孩子她却不能陪他终老。
　　半月前赵辰光便专程去了趟江北，邀请叶韵夫妇来参加婚礼，可把叶先生和太太韩静茹乐坏了。叶太太一直把赵辰光当成半个儿子看待，从没到过江南的叶太太，这不兴冲冲地就跟着叶先生来到古镇，她要看看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是个啥样。
　　当她看到唐巧时更是乐得哈哈大笑，说：“原来世界这么小，居然又转到一块了，哈哈哈哈。”
　　唐巧拉着叶太太的手也很开心，微笑着迎接叶韵夫妇进客厅。
　　叶韵对赵辰光说：“辰光啊，这地势不错，有眼力。镇子虽然不大但南北贯通，水路、旱路都能走运输的确是商家必争之地。”
　　赵辰光笑了笑说：“国家安宁则百姓乐业，生意也就红火，可这年年战乱商家也无能为力啊。”
　　客厅里坐满了人，赵辰光把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到了，还请了邻镇有生意往来的朋友和镇上有名的厨子。隔壁邻居也都来帮忙添柴、端菜、烧茶递水。玉儿更是忙前忙后。
　　唐巧今天也着意的打扮一下，乌黑的秀发在脑后盘成一个花型好看的发髻，浅蓝色绣花紧身宽袖上衣墨绿色长裙衬托着绝美身材显得高挑、贵气，这是她自从嫁进田家之后第一次这样的打扮。
　　王妈妈热心肠，昨天夜里就把祥云带上她家，今天再让赵辰光用花轿去从她家给接回来。
　　早上八点赵辰光穿上祥云亲手缝制的喜服，胸前佩戴大红花带上一顶八抬大轿和吹手乐队一路吹吹打打的来到王妈家。一路上看热闹的大人孩子挤满了道路两边，
　　祥云听得唢呐声由远而近的来到门口，胸口像踹了只兔子般怦怦乱跳，是激动？是羞涩？还是期盼她自己也说不清。鞭炮声在大门外噼里啪啦响了一阵之后就听人声杂噪的涌进院子，她头上盖着大红盖头外面的事全靠耳听。
　　媳妇婆子们涌进房间，就听王妈喊着：“吉时已到，扶新嫁娘出门上轿了。”便有俩个婆子扶起祥云出得门来送进花轿。随着一阵鞭炮声起唢呐声鼓声伴着花轿启动。王妈大声喊到：“起轿……绕东头走！”
　　如果从赛公桥走不到十分钟就可以到，不过一般红白喜事都不会从原路返回，更不会抄近路。来时赵辰光带着花轿从下游的联姻桥走的，那么回去就必然要从上游的嫁女桥回去。
　　一路上吹吹打打鞭炮齐鸣，来到赵氏布庄门前落轿。祥云让喜娘搀扶着出了轿门步入西屋等待吉时行礼，祥云心脏都要挑出胸口了。刚坐下赵旭蹦蹦跳跳的进来了，看见大红盖头盖住了妈妈的脸，他钻进祥云的怀里抬头轻轻地说：“妈妈，旭儿昨晚没哭乖乖的等妈妈回来。”
　　祥云搂着赵旭亲昵的笑着说：“旭儿最乖，妈妈好爱你！”
　　赵旭也开心的笑着，祥云又说：“旭儿，跟哥哥乖乖的玩去，家里人多别乱跑哈！”
　　“嗯！”赵旭答到，又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了。
　　吉时已到，俩喜娘扶着祥云步出西屋，来到客厅，透过盖头下方她感觉到客厅观礼的人不少。喜娘把大红绸布塞在祥云手里，只听司仪高声唱语：“吉时已到，行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叶韵夫妇和唐巧端坐在堂上接受礼拜，唐巧属于未亡人，按当地风俗是不能出席这样的场合。她也知道这是成双成对的喜事，所以前几天在商量此事时她说不上喜堂，但赵辰光和祥云坚持要她出面。一再要求她接受礼拜，赵辰光的理由是云儿是唐巧一手扶养长大不管有没有父亲她都得接受礼拜。
　　叶韵先生来后也认为她才是真正的高堂不可缺席。叶先生告诉她现在孙中山先生提倡妇女解放，这些陈规旧矩理应废除。叶先生对唐巧非常赞赏她能打破世俗的眼光，把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一个有了两个孩子的父亲，这是当母亲很难跨越的一道鸿沟，让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什么不能解放自己，让自己走出封建礼教的观念呢！
　　叶先生的一席话博得满堂喝彩。在众人的一再劝说下唐巧才答应了接受礼拜。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随着司仪高声唱语，祥云和赵辰光完成了一系列的礼节进入婚房。喜娘搀扶着祥云刚才坐下，一般年轻小伙子就开始闹洞房，大伙齐声喊：“揭盖头！揭盖头！”
　　赵辰光看着坐在床沿的祥云，似乎陌生了，又似乎是在欣赏一座工艺品，让他不忍去掀掉她头上的盖头。
　　这大红盖头隔断了他对她的直视，他在猜想盖头下的那张脸此时定是比桃花更美。比清荷更纯。
　　大伙的喊声一阵比一阵高，他拿起小棒轻轻挑起盖头，只见云儿那双忽闪的大眼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挑开盖头她却又难为情的红着脸低下头去，
　　“哦……哦……”大伙起哄着，笑声，闹声充满了整个婚房直到外面喊开席了大伙才离去。
　　此时婚房里就剩他俩了，赵辰光拉着祥云的手从口袋里拿出玉镯轻轻戴在祥云的手腕上。这是几年来第一次近距离的拉她的手，虽然每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们却从来不敢直视对方，更不敢去碰触对方。
　　赵辰光把祥云拥进怀里，托起她的下巴轻轻地说：“云儿，我要用这个小圈子把你套住，你永远都是我的。”
　　祥云带着羞涩的笑容心里却比蜜还甜。怯怯的说：“辰光哥，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赵辰光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说：“我得去招呼客人，你先乖乖的听话。”
　　祥云微微点点头：“嗯，你去吧，别慢待客人。”
　　
　　第二十九章，江家兄弟
　　
　　他们的婚后生活是甜蜜的，但也有让云儿烦恼的事，赵忠的学习一直很好让她感到欣慰。可是赵旭却不爱学习教他写字就打岔，教他背诗就瞌睡，即使给他讲最精彩的故事他也坐不住。
　　赵旭不爱学习，可对上树掏鸟窝、下河捉鱼倒是很在行，这让祥云不能不为他担心。
　　赵旭去学堂后就偷偷溜出来和镇上的一般大孩子玩。初秋的南瓜熟了一个个总有十几斤重，黄澄澄的大南瓜就成了孩子们的救生圈，抱着大南瓜再深的水也不会沉下去。当然也会因此而招来南瓜主人的谩骂和追打。
　　他敢站在高高的嫁女桥上往下跳，溅起一片水花后从另一处钻出水面，就像只水鸭子在水面游来游去。
　　他还会和大孩子们一起在山边或者田埂上挖个洞架起树柴，用黄土、水和成泥把刨来的红薯包上放火里烤，黄土烧焦了红薯就熟了。他们会吃得满脸看不见肤色，一个个闪着乌黑的大眼睛对视，露出一排雪白的牙哈哈大笑。
　　晚上回到家少不了被大人揍得皮开肉绽第二天又忘了照样玩。因此赵旭也没少挨父亲的鞭子。
　　江南的夏中总是连降暴雨，一场大雨过后仙寓山各支流汇集下来，古镇的河水会比原来的水位涨一两米高。此时的河流比平时要急得多。
　　这时候也是赵旭和小伙伴们玩最刺激游戏的时候。他们会从嫁女桥上跳下去钻出水面，像一段木棍似的平躺在水面，让激流把他们带着从赛公桥的桥洞穿过，快到联姻桥的时候再游上岸。当然这些游戏都不能让大大和妈妈知道，不然会被大大暴揍一顿的。
　　祥云发现自己怀孕了暗暗欢喜，她找出赵旭过去穿过的那些小衣服早早的
　　就用开水烫过洗干净留着备用。赵辰光也发现了她的变化，猜测云儿可能是有喜了。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前不久去安庆长江被国军封锁货物运不出来，生意日渐萧条。他在考虑一旦生意做不下去了这一家子如何生存。他考虑云儿此时正处于孕期他不想把这些不乐观得消息告诉她。
　　唐巧和玉儿依然是以做工为主，偶尔也去远地在外住些日子，知道云儿有了身孕之后去远路做工就比较少了。
　　这天赵辰光正在店里看书，邻镇的茶商江宝春来串门，进门就哈哈大笑说：“赵老弟，好雅兴啊！哈哈哈哈”
　　赵辰光连忙放下书本拱手作揖让座，说：“哎呀呀，江兄！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来，来，来！坐！”
　　江宝春哈哈一笑，说：“赵老弟，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前来有事相求啊！”
　　“哈哈，江兄有话请吩咐就是，何来相求一说啊！”赵辰光客气地说道，“既然有事那就请江兄移步内堂一叙吧。”
　　进入内堂，祥云一看来客人了赶紧沏了两杯茶，客气的招呼客人坐，随后又拿了些瓜子花生招待客人，寒暄客套几句便去了自己屋里。
　　赵辰光微笑的问：“不知江兄有何指教？”
　　江宝春哈哈一笑说：“老弟客气了，我来真有事求你们。”
　　“别说求，有什么事就说吧，来来来边吃边谈。”赵辰光说完抓了把瓜子放在江宝春面前。
　　江宝春笑着问：“老弟府上的二小姐可有婚配？”
　　赵辰光一听原来是看上玉儿了，呵呵一笑说：“尚未婚配，不知江兄……”
　　江宝春打断了赵辰光的话拱拱手，说：“哦，是这样，我们家四弟看中府上的二小姐，还求老弟成全。”
　　赵辰光笑笑说：“江兄，那是好事啊。哈哈。”
　　转而一想又说：“这事我虽然不能为她做主，但可以给她们提点建议。”
　　“赵老弟，还需你从中美言啊！”
　　“江兄放心，小弟只会凑言不会打岔，你既来了就在这住一晚等她们下工回来再说。”
　　“好好好，那就太好了。”
　　于是赵辰光陪着江宝春拉家常，从人文地理聊到历史故事。当聊到生意时两个人都叹息前景难料。
　　唐巧和玉儿下工回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听说江先生是来提亲的，唐巧没说什么只要玉儿愿意她没意见，但前提是得看看男孩子是个什么样子。
　　江宝春闻听此言喜出望外，他很有把握地说：“我四弟不敢说是人中龙凤，却也是一表人才，二小姐见了定然会喜欢。”
　　“那就看看再说吧！”唐巧微笑着说
　　既然有了成功的希望那就趁热打铁。第二天晚上江宝春就把四弟江宝来带到赵氏布庄。
　　这江宝来一副魁伟的身材，四方脸两道浓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不高不矮的鼻梁、厚厚的嘴唇显得很有个性。未曾说话先带笑脸，虽然穿着上不是太讲究，就这付模样也让唐巧爱不释手，玉儿更是一见倾心。
　　小伙子是个勤快人，眼里有活见什么干什么，早晨起床他会把水缸挑得满满的，一来二去的这就博得了赵辰光一家人的喜爱，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江宝春是个急性子的人，既然两家都愿意那就上门求亲吧。
　　唐巧考虑到玉儿的婚事牵扯到家族关系和财产分割，她不能妄自作主。让江宝春去田家提亲，她会带上玉儿回田家庄小住，并提醒江家兄弟，切不可提及云儿和赵辰光。等把玉儿的事办定规了，再回来伺候云儿的月子。
　　唐巧把一切安排好了之后便带上玉儿启程回田家庄，临走时告诉云儿已经和镇上的产婆说好了，如果她没回来一旦有事赶紧去找产婆。赵辰光找了辆马车，唐巧和玉儿踏上马车消失在石板路的尽头。
　　谁知道这一去竟惹来她一辈子最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