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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泼妇哭闹扰四邻 淑女坦诚遭奚落

作品名称:丹江浪花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24-12-04 08:18:50      字数:8212

  诗曰
  ——《说落魄女》
  无力抗争心泪泣,落魄不嫌茅屋低,
  本欲求得温馨梦,怅然若失枉费力。
  上回说到杨晓娥家动静不小,她一骂自己的闺女不争气,二骂周公主胆大包天,张高回家,也被她捎到她的舌尖上了。正闹得不可开交,张襻母亲不得不出面,因为她和杨晓娥是妯娌。她出面当然先得探探大伯哥的真实想法,面对家里一团乱麻的烂摊子,张高束手无策。张襻母亲和杨晓娥曾经也有隔阂,但为了张丽,她才在张海的授意下,过来直接和杨晓娥过招,以便平息风波。强中还有强中手,杨晓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张襻母亲。面对不可理喻的杨晓娥,张襻母亲只好以毒攻毒攻其内心。当事情有了转机后,杨芬出面给了各方一个台阶,朱六戒称之为“三羊开泰。”王兰想在山上开辟世外桃源,却无意把王囡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王囡哭着找上山来向王兰讨主意。仓促之间,她给王囡出主意说采用瞒天过海的办法从王辉手中“买”房契和地契,在李昌和任管家的周旋下,王囡和张韩终于堂而皇之有了自己的小天地。杨晓娥为了将来外孙能够姓张,处心积虑,大放谣言,让王家的两对新人都卷入到了是非的漩涡里。怎样摆平将来孩子姓属问题,刘贺不得不出面见王辉。王辉开明大义,把权力归还给了年轻人,倒是杨晓娥家还在为这件事纠结。
  张丽的话只是张丽的态度,周公主知道这个态度过不了岳母那一关,于是就在一天晚上公开提出,将来孩子生了,要姓周。杨晓娥刚要开口骂,周公主抢先截住她的话头:“妈,你先别骂,要让孩子姓张也可以,我还回我二爹那里住。他答应过我,我在张家过不下去了,他就给我放宅子盖房子,以后我就堂堂正正在周家娶妻生子。”
  “你想的美!那丽丽身上的孩子怎么办?”杨晓娥气急败坏。
  “他姓张,与我周中柱无关啊!”周公主显得满不在乎。
  杨晓娥火冒三丈:“说的轻巧,与你无关?那不是你周家的骨血是谁的?”
  周公主针锋相对:“既然是周家的骨血,为啥姓张不姓周啊?”
  关键时候,张丽开口了:“你回周家盖房子,我跟着你!这个家我是呆不下去了!”
  杨晓娥又使出了杀手锏,涕泗滂沱起来:“我的娘呃,这日子没法过了,女婿没心没肺,闺女是个大白脸,没出息。他们都合起伙来欺负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呀,我可怎么活呀。”
  杨晓娥把哭闹当成了家常便饭,每当周公主傍晚回来的时候,她不是撒泼打滚便是寻死觅活。周公主早已习惯了这种带有辣椒面的生活,对张丽该说说,该笑笑,这让杨晓娥更加受不了了,她发疯得有时候坐到院子中间要哭喊到半夜。
  这可苦了左邻右舍,累了一天的人们哪个不想睡个安稳觉,她倒好,白天睡,夜里特有劲儿,再不出面调和,真也不知道她要闹腾到什么时间,这当然还张襻母亲上前了。
  张襻母亲把周公主、张丽、张高和杨晓娥喊到一起,说出了她的看法:第一个孩子随父姓,第二个孩子随母姓,从第三开始抓阄,抓住“周”字姓周,抓住“张”字姓张,轮到下一个就是第三个没抓住的那个姓。
  这样一安排,周公主愿意接受,杨晓娥虽然心里有抵触,但面对张襻母亲那毋庸置喙的口气,也只好偃旗息鼓了。
  朱六戒却不顾周公主的感受,人前背后总是口无遮拦:“汉字‘张’和汉字‘周’里都有撇有横,我的朱姓里也撇横分明,张丽的妈是周公主的丈母娘,也是我姓朱的撇横丈母娘。”
  这个无赖,油腔滑舌,周公主真想上去撕烂他的嘴。但朱六戒像泥鳅一样,始终让周公主没有下手的机会,气得他两只大眼一瞪,说:“滚一边去吧!”
  回过头来再看看张大憨,正干儿子和不着调儿子没成家时,他操得睡不着觉,尽管他这个精明人干了荒唐事,而且由此引发了很多滑稽的负效应,但总体结局还算得上完美。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又出现了新的问题。一是张韩家的孩子将来姓什么,这个困扰着好些人的不起眼问题让明智的王辉一句话破解。二是张奋成亲比张韩早,人家王囡都已经很明显了,而雷丹凤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雷丹凤在孤助无援的情况下,经杨晓娥真真假假一阵忽悠,不得不屈从于张奋。她在张奋面前她始终是冷言冷语,内心却惶恐得要命。日子长了,这种离阂也就淡化了。但是每顿吃饭还得张奋给她端,不是她懒,而是张奋不让她上前。吃饭的时候,张奋总把最好的东西夹给她,尤其是在逃难的日子里,张奋为了她能吃饱饭,去偷扒人家红薯,结果被蝎子蛰住了手,可他依然还是把几个不大不小的红薯烤熟让她吃。她见张奋对她是认真的,就也不再固执了。张奋去锄地,她也木讷地跟着去,张奋到白龙泉里摸鱼,她跟在后面拎桶。看似是夫唱妇随的小两口,其实雷丹凤像是一只被关进笼子里的折翅的小鸟,她和张奋之间的关系是指令与服从,即便她和张奋一起出门,也是像被一根绳子拴着一样,机械性地跟随。
  开始时,一日三餐说不到害处去,张奋不是给她端鸡蛋面条就是给她拿白馍。可是入冬以来,饭食上变了,黑面窝窝头居多,再不就是红薯面糊糊。雷丹凤纳闷了:婆婆养那么多鸡,鸡蛋哪里去了?
  当张奋将饭端到她面前时,她不吃就够了,真想连碗带饭扔到院子里去。红薯吃得多了胃里直泛酸水,她见了饭恶心得直干呕。
  公公蹲在堂屋一边喝着稀饭,把婆婆喊到他跟前,用筷子尖指着这边,婆婆点了点头,只听公公说:“奋他妈,咱适当时候也要调节调节生活。”
  张奋的大哥插话道:“爹,你不是说饭要省着点吃,怕明年荒春上抵不过去。”
  张大憨没吱声,倒是母亲开口说:“张韩家的由王家罩着,小日子过得滑溜,不用咱担心,你弟妹身子虚,是得补补。”
  张奋的大哥并不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仍然嘟哝:“冬天又不干重活,就怕忙天没东西吃时,要饿肚子哩。”
  母亲埋怨道:“你这孩子,说了你也不会明白。难道你不想早点抱上侄儿侄女?”
  张奋的大哥不明白个中原委,雷丹凤却明白了一切,原来家里的鸡蛋婆婆攒着送给了王囡,因为王囡已经有了。现在他们对她饭食上的反胃也错以为是她身上有喜了,就也要调节生活了,她暗自苦笑:“你们也不问问你儿子,晚上一上床就只是张狂一阵子,两个人都渴望,但都没感觉,孩子能从床缝里蹦出来?”
  很快,张奋母亲趁没人的时候开始问她身上的感觉,雷丹凤认为没有必要伪装,就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情况。没想到自己的坦诚却招来了全家的抱怨,张奋母亲指桑骂槐道:“养母鸡是为了让它下蛋,不下蛋的母鸡要它何用?”
  开始时雷丹凤忍着,时间长了她开始回怼,从此,婆媳之间舌战开始。当纠纷白热化的时候,张奋和雷丹凤开始分开另过,只有一间正房一个小柴屋。
  再说山上,过了一冬又一春,又到了麦收时节。一个小小的场上隆起了一个大大的麦堆,王兰笑了,张程也笑了,刘贺拍打着身上的尘灰说:“想不到今年麦子的籽粒这么饱满,这一季打下来够咱们吃三年了。”
  王兰开玩笑道:“干爹,咱把麦子卖了,我和张程再去认个干妈行不行?”
  “那好啊,你们去认吧。她来了,就有人给小宝宝洗尿布了,明年这个时候小家伙就会坐到我腿上哭鼻子了。”刘贺乐呵呵地说,“我要当爷爷了!”
  张旺走过来:“兴你当爷就不兴我当爷?到时候我就把小家伙抱到怀里不放,我看你还能来我怀里抢?”
  张旺一席话把大家都逗笑了,王兰笑着笑着蹲下身来,对呆若木鸡的张程说:“快搀我进屋,我肚子疼得抓心。”
  刘贺看了看了一眼张旺:“场里交给你了,我下山一趟。”
  早半个月,王太太拎了鸡蛋来这里看闺女,走的时候一再交代刘贺,一旦王兰有了感觉,让他第一时间下山去喊她。
  王太太高兴坏了,立马喊来杨芬快去请张杰新的母亲彭嫂,她是这一带有名的接生婆。
  彭嫂、王太太、杨芬、王力急匆匆地来到了牛场石板房内,彭嫂一看情况,急忙吩咐张程去烧热水,在不到一个时辰内,婴儿呱呱坠地,激动得刘贺把一挂准备好了的鞭炮点着了,噼里啪啦的,声音特脆。
  王辉和王窝来得较晚,当王辉进来的时候,一切都已安顿好了。王兰躺在床上,幸福地搂着孩子,王辉走进,王兰挣扎着虚弱的身子要起,被王太太一把按住。王兰很虚弱地对父亲说,但仍不失娇声娇气:“爹,是个女孩,你给起个名字吧。”
  王辉激动地说:“我看就叫张莺吧,莺歌燕舞,草长莺飞,多美呀。”
  王兰笑着对她父亲撒娇道:“爹,你起的名字是想叫孩子长的美,像春天一样,好听是好听,但华而不实。我给孩子起名叫张秋,因为我们是去年秋天在这里落脚的,我永远忘记不了那次生死经历。”
  王辉笑道:“原来名字你都想好了,问我只是过过套啊?”
  王兰撒娇开了:“爹,人家客套一下,你都当真了?让我妈评判评判,看张莺和张秋哪个名字好听。”
  王太太向着闺女:“当然是张秋好听了。掌柜的,你看我闺女多会发挥,哪像你,就知道个草长莺飞。”
  王辉笑着自嘲道:“这娘儿俩一条心,把我当成外人了。”
  按照风俗,张程当然要置办满月酒了,床上的王兰一边搂着孩子,一边对王辉说:“爹,你看这满月酒放到什么时候合适?”
  这回王辉学能了,把皮球又踢了回去:“爹可不上你的当了,你说什么时候,我就什么时候来喝我外孙女的送汤酒。”
  王兰轻轻地拍打着女儿,说:“秋秋,你外公生气了,是生妈妈的气,双满月后的今天,他抱你你就哭,多让他喝一碗酒,让他消消气。”
  王辉笑道:“你给我外孙女说的,其实是让我听的。王兰我告诉你,你爹可没有你那样小性,你那点小心眼在我面前不好使。你放心,俩月后我好好组织一下老亲旧邻来这儿聚一下,好好让我的外孙女当回小公主。”
  王兰挣扎着要起身,被王太太一把按下:“别动弹,闹下月子病可不是玩的,就你爹爱多嘴多舌,有什么话你对妈说,别理你爹。”
  王兰有气无力道:“妈,我不想大折腾,这里不比在村里,缺这少那的,动静大了张程应付不过来。到时候咱一大家子聚一聚凑个热闹我就心满意足了。”
  王太太:“你总不是还是在乎你那张脸吧?兰兰,不是妈说你……”
  王兰打断了王太太的话:“妈,我早就不计较了,有了张程,有了秋秋,我知足了。你想想,你们把风放出去,村里人会怎样想?张程是才来咱村的,在村子里没有多大人情,邻居们来吧,心里有纠结,不来吧,碍于我爹的情面又觉得过意不去。我和张程商量过,先不大铺排,等时间长了,人脉旺起来的时候还是有机会的。”
  王太太柔声道:“你爹和我,还有你三哥三嫂总觉得有愧于你。去年给你们圆房,仓仓皇皇,我们心里始终不是个滋味儿,总想着亏处有补,盼着有一天让你干爹、张程和你能大大方方在村里人面前露露面,这次咱要再这样不声不响,你说村里人怎样看咱?”
  王兰固执地说:“结婚那么大的事儿都顶过去了,小孩子家满月记岁岂不是小事一桩?爹,你也别想多了,当初你反对我们住这儿,你看咱们不都平平安安过得实实在在吗?”
  王辉轻轻叹了一声,说:“儿大不由爷,就依你的。不过,这一次说啥也得让你两个哥哥回来看看,不然,他们就还不知道张湾还有个爹,他们更不会知道他们的亲妹子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王兰犹豫起来:“这……”
  王辉毫不含糊道:“这事没商量的,也用不着你和张程出面,我给他们捎话。唉,虽说爹恨他们不争气,但他们是爹的儿啊!”
  杨芬和彭嫂在厨房里忙着烧鸡蛋茶,让张程腾出身子来陪王窝。
  王窝没有进来看妹子和外甥女,走时杨芬一再叮咛他别进王兰住的间那屋子里,生人进了产房容易踩奶,就是产妇下奶晚且少,所以他在外面和张程一起说些闲话。
  王窝:“从你们种的庄稼看,这地是有些本劲,当时我和你三嫂极力反对王兰住这里,总想着你们在这里过不下去了就要回去,没想到她还真挺过去了。从你们住到这里开始,她每次回去,总是报喜不报忧。唉,别看我和我妹子打交道这么多年,我还真没看出她的远见和固执。”
  张程笑笑:“她柔中藏刚,个性强,心气高。前几天她还拖着沉重的身子在地里给猪薅草,家里家外的活儿她都干,这辈子遇到她,是我的造化。”
  “干起活儿来她真没说的,永远闲不住,有时候连我也想偷下懒。她倒好,天生的贱命,没活儿干了就跟没魂儿似的。为此,我还挨了不少爹的骂呢。”
  “她爱干净,我们到这里后就没穿过脏衣服,我干爹的、张叔的和我的衣服从没让我们插过手。”
  “大池的水够吃吧?”王窝没话找话,明知故问。
  “用得完?人吃的,牲口喝的,洗衣、淘菜都跟得上,有时候还用来浇菜,你看房前屋后种的瓜果蔬菜长得那么旺势,都是王兰用攒下的洗衣水浇的。她种的菜有时候多得吃不完,菜根、菜帮子也舍不得扔,用来喂鸡喂猪。三哥,放心吧,她会过光景。”
  “有了孩子,就更给你们找忙了。”
  “那也是愿意的,就像你一样,不知不觉当了三舅,你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了,就像当年我有了力力之后,睡觉梦里就带着笑。”为了让闺女安心养身体,王太太把陈月华派到这里来,专门给王兰做月子饭,给孩子洗尿布,还帮几个大男人洗衣服做饭。
  陈月华也勤快、利索,屋里屋外都收拾得井然有条,她也有孩子,已经开始学舌了,婆婆在家用心用意照看着,用不着她多操心。
  好不容易熬到孩子满月,王兰头上缠着头巾走出了屋门,见陈月华在屋子的石皮处拢了一堆火,王兰蹑手蹑脚站到她身后,问:“月华嫂,你在干什么呀?”
  陈月华吓了一大跳:“哎哟,我魂都吓没了,鬼丫头,你什么时候走出来的,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王兰笑笑:“你太专心了,能听到我的脚步声吗?怎么了,想张襻哥了?”
  “想他和我吵嘴呀?秀秀的屎尿片子都洗了,今儿个晚上就没有干的了,我得烤两个干的,让你晚上用。”
  “屎尿片子是有点周转不过来,得想办法再弄几块预备着。”
  “要不把张程的衣服剪了当尿布,赶明儿让他光着膀子干活。”陈月华开起了玩笑。
  “你别说,还真得弄两件旧褂子改改,张叔和我干爹的褂子已经穿不成了,说了好多回让他们扔掉他们舍不得,我去把他们床头箱子里那两件大窟窿小眼睛的褂子找出来,咱们一起合计着撕开。”
  很快,王兰从刘贺的房间里出来,拿过来两件旧褂子交给了陈月华,同时把两件新褂子也递了过来:“他们该换洗了,晚上他们回来,你让他们换上净衣服。”
  陈月华接过新褂子,随手往石皮上一放,狡黠地说:“兰兰,两个老头怪有意思,晚上咱们出出他们的洋相。”
  “就你调皮!”王兰笑着埋怨道,她还要说什么,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急忙向屋里走去。
  傍晚,陈月华烧好了绿豆汤,刚坐到门口凉快,张旺回来了。见张旺翻箱倒柜在找东西,知道是他要换衣服了,就偷偷儿抿嘴笑。不一会儿,刘贺也回来了,见张旺在乱翻,就问:“老张,你在找什么?”
  “月华昨天洗净的褂子说是放在床头的箱子里,我怎么也找不到。”
  “我身上的也是一股汗味儿,也想换换。”
  “你的也没见,要不你去问问兰兰。”
  “要问也得问问月华,兰兰连洗脸都还要用温水,还敢用凉水洗衣服?”
  张旺从屋里走出来,见陈月华托着腮在那里坐着看天空,就随口问:“月华,你昨天说是给我和你刘叔洗了褂子,你放到哪里了?”
  “哦,你们是在找衣裳呢,咋不早说呢?兰兰说没尿布了,我把你们的褂子剪了做尿布用了。怎么?没衣服穿了?光着膀子也行啊。”陈月华装得一本正经道。
  张旺和刘贺都顿时沉默不语,显然,心里都有疙瘩。是啊,他们把这里当成了家,累死累活一声也不吭,没想到兰兰有了自己的骨肉,就不顾他们的感受了,他们的换洗衣服不吱一声拿来说用就用,看来明天只有光着膀子了,这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可该怎样打发呀?
  屋里已经暗下来,两个老头面对面坐着,如同雕塑一般。看到这里,陈月华“噗嗤”一笑道:“两位叔,你们咋这么不识逗,那不,放在石皮上呢,你们快去那里洗洗换上吧。”
  刘贺先反应过来,端上盆,拿上毛巾,朝石皮上走过去,边走边说:“这闺女,没大没小,赶明儿遇到你家掌柜,看我们怎样告你的状!”
  张旺跟在后面,也接腔道:“我还以为是你们变着法儿要把我们扫地出门呢!”
  到了石皮上,除了几块半湿不干的尿片子外,就是一块石头压着的两件新衣服,刘贺和张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陈月华笑着走过来:“你们儿媳说了,不把你们的旧衣服毁了你们舍不得穿囫囵的,她让我把你们的旧褂子改成了尿片子,断了你们穿烂衣服的后路,你们要是舍不得穿新的,就光着膀子吧。放心,兰兰又吩咐张程去扯布,等她再歇两天就给你们每人再缝一身新衣服。你们快洗快换吧,张掌柜也快回来了,等着吃饭哩。”
  陈月华的一个玩笑开始时让刘贺和张旺心里沉甸甸的,听到这里后,两个老头心里热烘烘的。刘贺笑着骂陈月华:“你这丫头,心眼不正,将来遇到个恶媳妇,天天给你脸色,看你还有心情捉弄我们不?”
  “看来是你们年轻时候没干什么好事,才遇到了剪你们衣服的恶媳妇啊!”陈月华嘻嘻笑着说。
  两个老头同时反击陈月华:“你这丫头片子,再说兰兰的坏话,我们撕烂你的嘴!”
  张程那天挑着一挑小麦下山了,他要去卖了小麦给家里添置生活用品,顺便买些张秋满月酒所需要的东西。不巧的是,以前设的收粮点撤到了镇上,张程犹豫起来:退回去吧,下次粜粮还要挑下来,不退回去吧,离镇上还有一段路。正迟疑时,忽见张韩赶着马车走过来,他心里一喜:这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不但不用挑了,还不用走了。
  张韩停了下来,帮着张程把麦子放到车上码好,然后和张程一起上了马车,车子悠悠地向西驶去。
  “兄弟,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也到镇上去,囡囡养鸡养羊凑了俩碎银子,想去买个犁,有了犁,忙天才能跟得上趟儿。”
  “成了家,该置办的就要置办,张韩,说了不怕你笑话,这还是我第一次从这条路上走,以前去镇上图近,走的是小路。”
  “我在这条路上走的回数可多了,闭着眼睛就知道到了哪个村子了。你咋想着现在要粜粮食?”
  “这不,秋秋的满月酒一天近一天,该置办的就要早点着手。张韩,囡囡也快了吧?”
  “应该是吧,前些日子还不太明显,现在才能看出来,咱妈说估计还得一个多月。跟上了,咱三嫂也快了,听咱爹说,西岭的孙俊大嫂也在这个时间内。”
  “这是好事,娃娃多了虽说找点麻烦,可是人人都情愿,有了人才叫有世界。”
  “是啊,要不是天凑合地撮合,你我想到能有今天?吁——”张韩勒住了马头。
  “怎么了?”张程惊问。
  “这里是马湾,你看,那不是二哥和陈管家?”张韩用马鞭子指着说。
  显然,王乐也认出了张程和张韩,也挥着手朝他们走了过来。陈管家不便上前,就留在原地看庄稼。
  王乐当然知道眼前的两位是自己的妹夫,因为过年的时候,两对新人都带了重重的厚礼到他和王安家拜过年。只是他对张湾的父母家和两个妹妹家的生活细节了解得很少。前天,他已经接到朱六戒传来的信儿,说是王兰给他生了外甥女,要办满月酒,老爷子捎话让他和他大哥那天无论如何得到张程家凑凑热闹,他把这事给徐琴说了。徐琴不是憨子,凭她现在的状况,她当然得顺从王乐了,不然,王乐和她急起来,她受不了。属于她该出面的,她必须得上前。不巧的是那天她刚卖了鸡蛋,她不能空手去,她得继续凑够鸡蛋,才能亲自到小姑子那里叙家常。
  王乐到了马车跟前,张程和张韩同时喊了声:“二哥。”
  王乐一脸兴奋,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张韩抢着说:“张程哥要给孩子办满月酒,想到镇上粜点粮食。”
  “应该的,应该的。真没想起来我不知不觉当上二舅了,朱六戒过来带了信儿后,你二嫂高兴得合不拢嘴,让陈管家给孩子扯布,让林艳给孩子织毛衣,让寇姨给孩子做虎头鞋,她则天天收鸡蛋,恨不能杀鸡取卵。我那几个孩子也没见她这样热心过。这两天她要亲自去王兰那里看看外甥女,好像她一辈子没当过舅妈似的。”王乐说起来没完没了。
  “芸芸个子长高了吗?”张程闷声闷气。
  “芸芸是大了点儿,已经开始留小辫了,王宝也开始淘气起来,天天挨巴掌还天天调皮,王甜也能大跑了,你二嫂天天看着他们,稍不留心就闯祸。唉,现在烦死了。”王乐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充满了自豪。
  张韩没话找话:“二嫂还好吧?”
  “好,没灾没病的,一天到晚在几个孩子身边转来转去。我外甥女叫什么名字?”
  “张秋。”
  “是王兰取的吧?老爷子不会取这样的名字。”
  “爹取的名字叫张莺,莺歌燕舞的‘莺’,兰兰不用,说她永远忘不了去年秋天的生死大逃难,她固执地喊孩子为‘张秋’,我也没办法。”张程苦笑。
  “张秋、张莺都好听,其实,名字只是个符号,叫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孩子能健健康康成长就行。小家伙没调皮吧?”
  “开始的时候夜哭,兰兰和陈月华轮流招呼,我打地铺睡。现在还行,吃了睡,睡了吃,二哥放心,兰兰会招呼孩子。”
  “那就好。”王乐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张韩,“听朱六戒说咱爹认了个干儿子叫王生牛,我咋没见过这个人?”
  张程把夜遇王生,王生寄宿马蜂窝,上面强行征兵等前前后后的过程说了出来,最后说:“咱爹说大哥、三哥和你们都是才开始分房另过,无论哪一个被征走,担心你们的家不圆满,才果断地认下了王生牛做干儿子替你们抵兵差。去年逃兵荒的时候,周公主还亲眼见过了张韩的二哥,他二哥还捎话说王生牛也在问候咱爹哩。”
  王乐沉默了一阵说:“以前年轻气盛,爹的很多做法我看不惯,现在回过头来看,老爷子考虑问题全面,老成持重,我不如他!”
  王乐和两个妹夫又聊了什么话题?喜鹊飞,麻雀追,我们且等下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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