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族规就是法

　　很快田家义便和族中长老商议，把婚期定在腊月二十六，办完喜事过春节这样也给田家带来一些喜气。振康准备把东厢房腾出来请人布置新房，夏仕翠提议新房设在唐巧这边，让振康去和大爷商量，结果被田家义给堵回来了。
　　田家义被振康气得一肚子恼火，思量着臭小子肯定想不出来这样干，这肯定是翠儿的注意。当初盖房子时老五几次三番的叫振康来帮忙，都被翠找了各种理由给拒绝了，现在新房盖好了就想来捡现成的，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更何况怀宇是娶妻不是招婿，礼节上也过不去，日后成家了再搬过来也不是不可以。
　　振康被大爷一顿好数落，只得回家整理东厢房请人布置，杀猪，备菜准备婚礼。一切工作都已备齐只等唐巧、祥云回来便可以行礼。
　　李婶家活不算多十多天做完了，腊月二十四这天祥云做完活事，结了工钱告辞了李婶准备去罗家铺。临走时李婶给了二十来斤山苞米，切了几块白糕、几块肉丝糕和几斤糖食。这样一来估计有三十来斤东西，祥云谢过李婶挑起布袋就离开了东坑。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皖南山区的风俗民情也是比较丰富多彩的。每到年关家家户户都会制作米糕，甜食来丰富春节期间的生活。米糕有用糯米和籼米制作各种适合自己的口味。甜食更是花样繁多，有稻谷花的，小米、芝麻、豆粉、花生等等原料做出来的甜食香甜可口。特别是豆粉和黑芝麻粉做的字块糖确实惹人喜爱。有“恭喜发财”“好运年年”“四季如春”等等字样，工艺也比较独特，都是人们所喜爱的食品。
　　天黑前祥云回到田家庄，玉儿见到姐姐又是喜欢又是担忧。祥云从布袋里拿出糖食递给玉儿：“妹妹，给你糖吃。”
　　玉儿打开一看，乐得开心的笑着：“姐，这些糖食还是爷爷在世时吃过，爷爷走后就没得吃了。”
　　“玉儿，家里有饭吗，饿死我了！”
　　“姐，你累了歇歇，我去给你做饭。”
　　“不用了，还是我来吧！”
　　姐妹俩一个生火，一个捡菜，有说有笑的。
　　祥云说：“玉儿，我多做点你留着明天吃。”
　　“姐，你还走吗？后天就是吉日啊！”玉儿笑着说。
　　祥云不解地问：“什么吉日？”
　　玉儿停顿了一下说：“姐，你要当新娘子了，开心吗？”
　　祥云奇怪地看着她，问：“谁当新娘子啊？”
　　玉儿调皮地说：“姐姐你啊！二叔把新房都布置好了，等你回来就和怀宇哥哥成亲呢。”
　　祥云一脸不高兴地说：“谁要跟怀宇成亲了？不可能的，我才不会嫁给他，一个啥事不干的小屁孩呢。”
　　“姐，你不喜欢他？”
　　“哈哈，你个小不点，你喜欢他吗？”
　　玉儿摇摇头：“我也不喜欢他。不过，姐姐从小就定给他了，你说不嫁二叔和大爷会同意吗？”
　　“谁说我从小就定给他了？我咋不知道？”祥云奇怪的问。
　　“玉儿，玉儿。”杏花奶奶在外面一边喊着一边进来了。
　　玉儿赶紧应着一声：“五奶奶，姐姐回来了！”
　　祥云喊了一声：“五奶奶好！”
　　“云儿回来了！是二叔他们去接你的吧？”
　　“不是。东坑的活做完了，本来打算直接去罗家铺的，李婶给了不少苞米和糖食，正好回来看看玉儿妹妹。”
　　“云儿，回来就好，你二叔明天会派人去接你娘。”
　　“五奶奶，去接我娘干嘛啊，她活做完了人家会送回来的。”祥云故意地说，“明天我就去罗坑口给娘帮忙。”
　　“傻孩子，后天就是你的吉期，明天你哪能走呢，明天到晚你娘准回。”
　　祥云郑重地对杏花说：“五奶奶，我是真的不可能成亲。”
　　杏花说：“云儿，这是当年上族谱时，你爷爷和你大爷定下的，族里那么多人为证哪能凭你说不愿就不愿呢！”
　　祥云说：“我娘回来也不会答应的！”
　　“这事不好办，你不愿意族规难容。”杏花劝解道。
　　玉儿愤愤地说：“这什么破族规啊，没有一点自由权……”
　　“玉儿住嘴！”杏花打了个手势不让玉儿再说下去，“云儿回来好好歇着，有事明天再说吧！夜里冷你们把火炉弄好，被子盖好了哈。”
　　“哎！五奶奶放心吧！”祥云答应着。
　　杏花回到家里，把和祥云的谈话告诉了五爷，五爷的担心果然应了。怎么办？五爷在想如果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祥云嫁给怀宇这不是糟蹋了人家女孩子吗！人说花对花柳对柳，破粪箕配破笤帚。这花插在破笤帚上能好看吗！
　　很快振康和夏士翠就知道了祥云回来的消息，晚上振康在村里找了几个姑娘、媳妇过来陪着祥云，
　　这是江家河的习俗，陪姑娘，闹婚房。杏花和一些年龄大点的长辈在烧茶递水招呼着大家，年轻的姑娘媳妇们却在围着祥云，这个赞她漂亮，那个出主意怎样打扮才更好。
　　祥云说：“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不用费那么多事，我不嫁人，一辈子陪着我娘。”
　　大娘李氏笑着说：“傻孩子尽说傻话，哪有姑娘不嫁人的！”
　　“大娘。”祥云认真地说，“我说的是真话，不嫁。”在场的人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都在想这孩子怎么这样大胆，女孩子家竟然会大胆的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当初当着祖宗的面定下的婚约，说不嫁就不嫁这不是和族规对抗吗！
　　当然，这话很快就传到田家义和振康的耳朵里，田家义下令把祥云看管起来等候拜堂。
　　
　　唐巧到了罗家铺先了解一下嫁衣的数量尽力在年前完成，随后考察了一下罗家的女仆里哪些人针线活能过关，选了三四个针线活做得比较好的留下，她把鞋样剪出来让她们照样做，没几天一篮子鞋做好了。她们做鞋时，唐巧便开始裁剪衣服。
　　鞋子做完了唐巧教她们盘结扣，绣花边。三个丫头也乐得帮忙，在工作中她们也学会了不少裁剪，缝制的技巧。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眨眼十几天过去了，眼看着工作很快就能完工了。
　　腊月二十六田上午，田家来人告诉唐巧今天务必回家，家里有急事！
　　唐巧把剩下不多的活交代三位女仆，结了工钱告辞东家上了小轿随来人回家去了，
　　她问来人家里什么事，来人只说是族长田家义让他们来的，没说啥事。
　　一路上唐巧寻思着家里能有啥事呢！除了村里谁家做衣服鞋子什么的才能用到她。再说了她一个寡妇能有什么事会让族长派人来接她呢。
　　忽然，她想到临走时大伯交代过如果家里有事务必回来。当时她并没有放心里，难道那时大伯就计划着什么吗！
　　百思不得其解回家再说吧。这段时间因为赶工期也实在累了，不知不觉中竟然迷糊过去了。
　　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感觉天色已不早，四十里的山路走走停停。到在槽口镇上已是下午两点多，几个人停下吃了点东西继续赶路。
　　进村时天已近黑，小轿从振康门前过时，唐巧发现老屋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似乎家里在办什么大事。
　　小轿在自家门前停下，唐巧出得轿门看看家里也是灯火通明。她有些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进了门，家里有几个妇女在等她，见了唐巧都笑眯眯的迎了上来。“大嫂，你可回来了。”“都在等你呢！”“还好，吉时还没过。”你一言她一语的说着，唐巧已经猜到八九了
　　这时，杏花进来了：“巧儿，今天是怀宇和祥云成婚的正期，大家都在等你回来准备行礼呢，快去吧！别误了吉时。”
　　唐巧问：“这婚事谁定下的，事先怎么不通气。我嫁女儿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吗？”说完便跟着杏花朝老屋走去。
　　
　　再说祥云昨天就被田家义派人看管起来，也算是软禁吧。祥云知道自己走不了就用绝食来对抗，不吃也不喝。玉儿哭着说：“姐，你得吃东西啊，不然会饿死的。”
　　“饿死也不从！”祥云坚决地说。
　　“可是，你不吃东西哪有体力来对抗啊！”
　　“玉儿，好妹妹！我现在就盼着娘快回来。”
　　玉儿轻轻对着祥云的耳朵说：“姐，咱想办法逃走！不过你得吃东西才有体力。”
　　“不逃，我一不偷盗，二不杀人放火，为啥要逃，他们这样对我是不公平的。”祥云愤愤地说。
　　“姐，族规就是法，我们抗不过去的。再说即使大娘回来她也抗不过族规的。”
　　“玉儿，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的，娘就拜托你照顾了。”祥云流着泪说。
　　“不，姐不许这样说，只有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才有精力去抗衡，你不吃东西就是在自我毁灭，逃出了田家庄还有谁能强迫你。”
　　祥云想想玉儿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她不能丢下娘自己逃走，这样娘会很伤心的。娘一辈子在田家默默的坚守，她的全部希望都在自己身上，如果逃走了，娘的精神会崩溃的。
　　祥云不会逃走，但坚决不会顺从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