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意外收获

　　振康一家四口正围着桌子吃饭，唯独不见玉儿。见唐巧和云儿进来，他们只管低头吃饭谁也不说话。
　　云儿径自去了厨房，她知道此时玉儿定在厨房里，果然不错玉儿正在厨房锅灶后面烧猪食。厨房虽然不小，但常年两口大灶的烟熏火烤，墙面楼板全是漆黑的，一盏油灯在漆黑的屋里倒是体现了它应有的光亮。灶堂里树柴串着火苗舔着锅底，二尺八径口的大锅煮了一锅猪食好像刚刚才冒着热气。
　　祥云对玉儿说：“玉儿你去吃饭，我来烧。”
　　“姐，二娘说猪食不烧好就不许吃饭。”玉儿轻轻的说。
　　“没事，我来烧，你把饭盛了到这儿来吃。”
　　“饭让二娘端堂屋去了，我不敢去盛。”玉儿低着头说。
　　“玉儿，别怕，去盛了饭过来吃。”
　　唐巧等振康他们吃完了才开口说话：“翠，振康。我跟你们商量一下，让玉儿跟着我过吧。”
　　振康说：“大嫂，你一没有房屋栖身，二没有田地山场种植粮食过日子，你要玉儿跟你喝西北风？”
　　“这你放心，我和云儿两双手养不活玉儿吗。在你这栖身也是暂时的，不会长久。”
　　“我说唐巧！”夏士翠悻悻地说,“你也真是自不量力，你算田家什么人？说你是田家媳妇你为田家是添了一男半女？还是为田家置办了半亩田地？就凭你还想要玉儿。不知道你居心何在啊？”
　　“翠，你怎么这样说话啊！我没有任何居心，只是想让她学会一门能够自食其力的手艺。”
　　夏士翠说：“唐巧，你就别打玉儿的主意了，我就是把玉儿剁碎了不可能给你。”
　　此时，玉儿正拿着碗准备去堂屋盛饭，听二娘这样一说，她吓得“啪”碗掉地下摔成两半了。
　　夏士翠骂道：“你丢魂了！”然后有指桑骂槐地说，“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翅膀还没硬呢就想飞了？”
　　唐巧听出来夏士翠是在骂她，但她没有还击而是去看看玉儿，玉儿吓得不敢说话。
　　唐巧问：“玉儿，你吃饭了吗？”
　　玉儿摇摇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唐巧：“大娘，你就别说要我了，就让我跟着二娘吧。”说着眼泪哗哗的就流下来了。
　　“玉儿，快去吃吧，饭菜都冷了。”唐巧说着捡起地下的碎碗片出去了。
　　回到小屋，云儿看娘脸色不对，就说：“娘，您也别放心里，不给就不给吧，我们有空照顾着点，玉儿渐渐大了她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云儿，我们要努力，争取早日离开这个小屋。”
　　“娘，我们还出去做工？”
　　“不，我们不能永远在外漂泊，得有个根有个归宿。我的意思是得有个我们自己的家。”
　　“娘，就目前我们的处境也盖不了房子啊！一没有粮食二没有蔬菜，这盖房是要花钱请人的。”
　　云儿说的没错，盖房子不光是身边有钱，还得有粮食和蔬菜。现在兵荒马乱的去镇上都比较难，再说自己身边这点银票也不够啊。唐巧默默的在想
　　
　　说话间玉儿推门进来了，唐巧看着玉儿单薄的身子，问她：“玉儿，冷不？”
　　玉儿说：“不冷！大娘您别再去跟二娘说要我了，二娘不会同意的，我跟着你去做工家里的活就没人干了！”玉儿说完低着头默默的流泪。
　　唐巧把玉儿搂进怀里，抚摸着玉儿的后背：“玉儿好好歇歇吧。”
　　玉儿抬头睁着一双汪汪泪眼看着唐巧，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大娘，奶奶在的时候嘱咐我，您回来务必把这个小柜子整理一下。”
　　唐巧看了一眼小柜子“嗯”了一声。玉儿又说：“其实这小柜子我也常打扫，不是太乱。奶奶临死时还叮嘱我一定告诉大娘，整理柜子。”
　　祥云说：“娘，这屋里太潮了，明早上我们把柜子抬出去晒晒。”
　　“嗯！”唐巧说，“现在是初冬，太阳虽然不算太烈晒晒东西还是可以的，”
　　
　　山区的早晨凝露成霜，门前的香樟树叶上像染了一层薄薄的水晶，小屋顶上的茅草也结了一层薄薄的霜。看来今天又是一个好晴天。虽然早晨有点冷，白天有太阳还是很暖和的。
　　唐巧仔细检查一下小柜子，发现柜子的四脚因潮气而开始腐烂了，她和祥云准备把柜子抬到院里见见太阳，因为柜子比较重祥云将柜子里的衣物全部清理出来，两个抽屉也拿下来，把柜子放倒再抬。忽然柜子里“哗啦”一声，像是有东西在滑动。云儿放下柜子看了看，什么都没看见。她多了个心眼，换了一头再放倒柜子，又是一声“哗”，祥云断定柜子里还是有东西。
　　唐巧和云儿把柜子放倒仔细查看，祥云突然发现两个抽屉的位置深度似乎和柜子本身的深度不一样，用手敲敲有空洞的声音。
　　祥云断定这里有隔层，可怎么打开呢？推推木板也推不动，她低头看看木板的下方发现有个暗键，手指头将暗键往里一顶木板动了，打开一看惊喜的发现里面一个破布包，布包因为长期受潮而腐烂，用手一捏布包成了碎片，和里面的草纸混成了泥，好多银元露了出来。
　　布包因为腐烂已经包不住银元，柜子被抬动时失去平衡银元便会随着柜子的倾斜而滑动，祥云小心的一块块拿出来，唐巧数数竟有一百八十块现大洋。
　　祥云说：“娘，这好像是您每年给爷爷奶奶带回来的钱！”
　　唐巧说：“应该是。”
　　“您找找，有几块我还用毛笔画了的。”
　　唐巧真的还找到几块有墨迹的：“云儿你看这个有墨迹。”
　　祥云微微一笑说：“娘，怪不得二叔，二娘都说没看见你带回来的钱，原来都让爷爷藏起来了。”
　　唐巧小心的把这些银元用头巾包好收藏起来，清理完柜子把柜子抬到院子里。
　　祥云问：“娘，这些钱加上我们带回来的银票，盖房子够吗？”
　　唐巧说：“现在还不知道，应该问问你大爷爷他们盖房需要多少花费才知道。”
　　干了一天的活，唐巧感觉腰酸背疼的，吃过晚饭唐巧和祥云在徐婶家洗洗脸洗洗脚。祥云说：“娘，您先回去，我有点事一会回家。”说完就出门去了。
　　祥云心想如今自己已经长大了，现在应该是独挡一面，可以挑起家庭担子的时候，不能啥事都让娘去操心。她吃完饭洗完脸脚便去了大爷田家义家。
　　田家义也刚吃完晚饭，正和来串门的五弟拉家常，见祥云进来便客气招呼着。
　　祥云喊了大爷喊五爷，一一见过打了招呼。田家庄一门姓，祖上弟兄也不少，现存的房份分为长字房，老字房，小字房和小四房。五爷是长字房的老五，田家兴活着的时候和五爷的关系最好。祥云小的时候也经常跟着五奶奶梁杏花后面转，梁奶奶也很喜欢她。梁杏花和唐巧的关系也不错，平时有个什么针头线脑的都喜欢来找唐巧。因此，祥云见了五爷倍感亲切
　　祥云落座之后田家义便微笑着问：“云儿，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祥云便把二娘分家一事说了，最后说：“大爷，我和我娘不想要她什么家产，可是我们在田家也得有个栖身之地吧！您是族长也是我大爷，现在爷爷奶奶不在了我和娘遇到难处只有来找您。”
　　田家义问：“你二叔怎么说？”
　　“我二叔和二娘是一个鼻孔出气，他还能说啥。”
　　五爷说：“树大分叉，儿大分家这是规律，你们也不可能永远住在一起。”
　　田家义说：“这翠不省事，分个啥家啊，云儿过了门还不是一家人！”
　　祥云说：“五爷说的是，过啥门啊！分家是迟早的事我可以理解，问题是我和我娘还有玉儿三个人挤在柴屋里，那柴屋阴暗潮湿如何住人？我和娘想在村子里弄块地盖一个自己的屋，哪怕盖小点。”
　　田家义说：“盖屋是可以的，你们有这条件吗？”
　　“大爷，我来找您就是想问问，盖屋需要哪些条件？”
　　“首先需要粮食，别人给你干活你得给人饭吃，对吧！”
　　“嗯。”
　　“第二盖屋需要工匠，工匠是要付工钱的！”
　　“嗯，本族中不缺工匠吧？”祥云问。
　　“是的，我们家族中有工匠，但也得给工钱。”
　　“那是自然，关键问题就是地皮。大爷，我们可盖不了空中楼阁。”祥云俏皮的笑着说。
　　“地皮也是个问题。”田家义说着拿起桌上的旱烟袋，装上烟锅抽了几口，吐着烟雾
　　五爷打趣地说：“云儿，地皮倒是有一块，不知道你敢要不？”
　　祥云回过头问：“五爷，地皮在哪里？”
　　“祠堂后面有块地没人敢要。”
　　祥云疑惑地问：“为啥？”
　　“大家都说这块地冲撞神灵，对子孙不发旺。”
　　“五爷，我不怕，能有块地落足就可以了。”
　　“你这孩子，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不懂其中厉害？哈哈哈哈！”五爷说完笑了起来。
　　祥云委屈的撅着嘴说：“五爷，人家都落难了，您还笑！”
　　田家义说：“祠堂后面那块地还真不能盖屋，左边的那块地空着是可以用的，云儿回去问你娘怕不怕，如果不怕就用那块地吧！”接着又说，“你们不是没菜园子吗，后面那块空地你可以开出来种菜。”
　　祥云感激的说：“大爷，这太好了，我不怕。”
　　田家义磕了磕烟袋头说：“至于山场田地的事以后再说吧。把房子盖上，你大伯对铸墙有点技术，让他给你掌舵。”
　　“好！大爷，云儿会记住您的恩情的。”随即又问，“大爷，五爷，盖房子大约需要花费多少钱？我和娘会想办法的。”
　　田家义说：“要说钱是没定数的，有人情工，有花费工。人情工是不花钱的，比如你过去有人情在别人身上人家无以报答，在你需要的时候人家便会义不容辞的来帮忙。因为你爷爷活在的时候为村里的族人做过不少事。”
　　“大爷，我爷爷走了这么久了，他为族人做事那是他的功德，我不想欠别人的人情，该花的还是要花。”
　　“好！”田五爷竖起大拇指夸赞云儿，“不错，云儿有男儿的气魄。云儿，五爷帮你，你和你娘只管做工，房子五爷来替你操持。明天就去竹林砍些竹子回来做粪箕。”
　　皖南山区的房子多半是土屋，挖土运土必须要用粪箕。
　　“五爷，云儿感激不尽了，有情后感！”祥云双手抱拳向五爷打躬作揖，心想真是遇到贵人了。
　　五爷哈哈一笑，疼惜地说：“傻孩子，我们是什么关系啊，一家人说什么感激的话！”
　　田家义说：“云儿，有你五爷帮你操持我就放心，大爷年龄大了干不了什么活，你大伯，二伯任你差遣。”
　　“大爷，”祥云确实很感动，“有您和五爷这样的长辈是云儿的福气，我这便回去禀告母亲，明日会让母亲将造屋的资金送到五爷手里。”事情谈定后便告辞回家。
　　回到家里娘和玉儿都已经上床，便轻手轻脚的脱了衣服钻进被窝。
　　其实唐巧并未睡着，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子，正等着云儿回来。见云儿进了被窝便问：“去大爷家了？”
　　“娘，您怎么知道我去大爷家了？”祥云惊奇的问，她并没有告诉娘她要去哪儿，又是去干什么，可娘是怎么知道她的心事的呢！
　　“怎样啊，大爷都怎么说？”唐巧继续问。
　　祥云坐起来靠在床头，把去大爷家的前前后后的经过说一遍。然后问：“娘，为啥祠堂后面的空地不能盖屋？”
　　唐巧说：“这是人们心里的阴影，认为祠堂是存放祖宗灵位的地方阴气太重。祠堂后面更是面迎阴地、背靠大山，常年阳光不充足因此不能盖屋。你大爷考虑还是周到的，左边的那个地方虽然也是荒地，但地势宽阔后面有山前面有河，如果开出来做为宅基地还是很好的，除了盖房子的地剩余的还可以圈个院子。”
　　“嗯！”祥云应了一声。看着身边熟睡的玉儿，祥云想等把房子盖好了她和娘有了自己的家，就可以让玉儿也住过去，起码自己和娘可以照顾她的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