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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玉儿、第十二章:有娘在,家就在

作品名称:仙寓山人家      作者:孤独的夜曲      发布时间:2024-11-24 09:35:43      字数:5040

  第十一章,玉儿
  
  后院的柴屋地势较低,是那种阴暗潮湿且没有窗的小屋。原来孙氏和玉儿住在这里时经常打扫和用干灰吸潮。孙氏死后玉儿一个人住,振康把那些农具和一些不用的东西堆放在这,玉儿无法打理屋子就更加潮湿,即使是干燥的秋冬季节屋里也感觉不到干爽。这一晚三个人挤在一个铺上。唐巧怕把玉儿挤掉下来,自己和云儿一里一外的把玉儿夹在中间!玉儿很快就呼呼睡着了,唐巧和祥云却怎么也睡不着各自想着心事。
  唐巧过去就领教过夏士翠的厉害,那时有公婆的庇护夏士翠还不敢怎样的对她,现在公婆都走了夏士翠会毫无顾忌的对她和云儿使坏。
  唐巧不相信公公会这样把家不公平的分了,起码会给她一个栖身之地。她也不信公公会把云儿许配给怀宇,云儿是他亲自带回来,他曾经承诺过要认云儿作孙女,怎么会变卦把云儿变成童养媳了呢,
  唐巧绝不会让云儿成为童养媳的,要知道童养媳是毫无身份地位可言的和奴隶没区别。即便不是童养媳唐巧也不会把云儿给夏士翠作儿媳妇,她深知夏士翠的为人,人前说人话,人后说鬼话,一旦云儿给她作了儿媳妇,自己和云儿一辈子就直不起腰了。
  至于分家的事唐巧没有过多的要求,人常说树大分叉儿大分家,分开过是迟早的事。公婆在世时家里有公公主事,振康和翠做不了主。现在二老都走了分开过是必然的,但唐巧怎么也想不到夏士翠和振康会将他们扫地出门。庄稼人没有田地,没有房屋无异于流浪者。这个小柴屋阴暗潮湿不说连个窗户都没有,锅灶也没法支起来如何住人过日子,只能说是雨天有个避雨的地方而已。她不能让云儿没有家,云儿小时候曾说过娘的怀里就是她的家,现在唐巧除了给云儿一个温暖的怀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唐巧知道她们刚回来时正值秋忙,家里需要人手干活,夏士翠不会提出分家的事。现在入冬了农活也基本结束了,除了进山准备冬季取暖的柴炭也就没啥活干了。可这也都是男人的活,女人是插不上手的,更何况唐巧是小脚女人做不了这样的活。而一冬如果她和云儿不出去做工了,家里就会多两个吃闲饭的,翠的算盘打得实在是太精巧了。幸亏这些年做工还余了点钱,当初准备回家时她让云儿把现钱都换成了银票缝在贴身穿的绵背心里,这些钱供她和云儿的生活是绰绰有余的,要想盖屋就有点困难了。
  唐巧想她们要努力做工,就凭她和云儿两双手一定能盖一个自己的屋,她不能让云儿受罪。玉儿是振刚的孩子,夏士翠对自己能不择手段,对玉儿定然也不会有多好。分家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但玉儿必须带着。
  想到这,唐巧伸手摸摸玉儿的脚,可怜的孩子瘦的就剩下皮包骨头了。
  
  祥云睁着大眼睛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这屋子她很熟悉的,过去娘生火做饭时她总和娘一起来这抱柴火。那时爷爷奶奶还在,每逢打了柴回来爷爷和二叔总会把长长的树柴锯成一段段再劈开码成一垛垛整整齐齐的。那时她虽然还小,爷爷码柴时她也会帮着把柴抱过来递给爷爷,爷爷总是笑呵呵的夸她能干。小时候的事记忆犹新爷爷奶奶不在了这屋也失去了生气。
  而现在这屋子成了她和娘还有玉儿唯一可以栖身的家,二叔要分家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但玉儿不可不要。
  她回来才个把月就发现了三四次玉儿被打的伤痕,昨天下晚还看见玉儿坐在河边石头上哭。那是正准备做晚饭的时候,祥云去河里洗菜看见玉儿坐在石头上流泪就问她是怎么回事,玉儿不说只是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的臂膀。祥云拉开玉儿的手掀开衣服一看臂膀上紫一块青一块的,问她怎么回事玉儿不说只是流泪,问急了才呜咽的了声:“二娘拧的。”
  “你又犯啥事了,她那么狠心打你?”
  “我也不知道为啥,我也没犯错。”
  “平白无故的就打你啊?”
  “二娘说看见我就恼火,如果不是怕族规她就把我扔河里去”
  “这么狠心打你,她就不怕族规惩罚吗!”
  玉儿从小没有爹妈,爷爷奶奶在还有个照顾,二老走后她还不知道受了多少罪,玉儿胆小受了委屈也不敢言语。
  祥云心想,就凭她和娘两双手还能养不活玉儿吗?!让玉儿离开二娘也免得她再受伤害。
  至于二娘说让她跟怀宇成亲,那是痴人说梦绝不可能的。且不说怀宇那口水拉拉,口齿不清的德行了,就凭怀宇和怀娥在这个家里是啥事不干还想着法子害人的本性。那天玉儿在剁猪草,怀宇和娥把剁碎了的猪草撒了玉儿一头一身,正好祥云看见了出面制止了他们,两个家伙嘻嘻哈哈的跑了出去。
  前不久,祥云坐在椅子上把晒干的棕榈叶撕开,准备有空时就编制草帽和扇子。怀宇趁她不注意把她的大辫子拴在椅子后背上,当祥云站起来想走动时辫子把椅子带翻了,怀宇和怀娥哈哈大笑。这种游手好闲还整天折腾人的人,谁愿嫁谁嫁反正我是不嫁。
  怀宇十四岁,像这样的男孩在家里也应该多少能干点事情了,可是秋忙时大家都忙着秋收他却像没事人一样到处闲逛。祥云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终身交给他一个浪荡的人呢。
  祥云虽然只是比怀宇大一岁,唐巧的言传身教给她的影响也决定了祥云的外柔内刚的个性。
  
  小屋没窗户外面天亮了里面还是漆黑的,每天早起的习惯让唐巧的脑神经就像时钟定时一样,到时间就自动醒了。
  她答应了徐婶今天去上工的,徐婶是小四房的老六,按年龄徐婶和唐巧差不了几岁,按辈份得管她喊六婶。
  徐婶的大女儿晴天开春出嫁,让唐巧去给做嫁衣、嫁鞋。嫁女儿针线活多,不是一两天能成功的。
  唐巧虽然起床的动作很轻,但还是惊醒了祥云。祥云坐起来喊了一声:“娘!二娘要分家可以,我们必须把玉儿带上。”
  唐巧起来开了半扇门,惊奇地发现云儿竟然和她想到一块去了,回过头反问道:“为啥啊?”
  她突然觉得祥云真的长大了,尽会为他人着想。可她不能就这样随便的就把玉儿带走,这事必须振康和翠答应了才行。
  祥云拉起玉儿的胳膊说:“娘,你看。”
  唐巧一看吓一跳,虽然屋里光线不好但她还是看清楚了玉儿手臂上的伤。问:“怎么回事?”
  祥云又把被子掀开,露出玉儿的腿,腿上,腰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唐巧问:“这孩子是怎么了?”
  “娘,这都是二娘的杰作!”祥云愤愤地说。
  唐巧万万没想到夏仕翠会如此狠毒把孩子打成这样,可怜的玉儿啊,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唐巧把玉儿搂进怀里心疼地说:“玉儿,你受委屈了。”
  玉儿在唐巧怀里感到非常的温暖,她真想如果这是我娘该有多好。看来二奶奶还是了解大娘的,大娘温柔,善良,不像二娘那样恶毒,玉儿的心又一步向唐巧和祥云靠近了。
  玉儿虽然人小心数可不小,通过这一个多月对大娘和大姐的观察,她发现大娘果然是温柔善良心肠好,怪不得当初爷爷奶奶在的时候时常跟她提起大娘的好。可是二伯和二娘对她的虐待,玉儿是不会向大娘提起的,一来大娘和二娘毕竟是亲妯娌,而她却是隔了房份的,因此寄人篱下的生活必须寸寸小心。玉儿扭动了一下身子,抽回被大姐拉着的手臂坐起来,用衣服盖住受伤的皮肤。
  从二奶奶去世后,玉儿不知道什么是笑、什么是暖,什么是关心。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只盼着早一天长大自己能养活自己。
  
  第十二章,有娘在,家就在
  
  玉儿靠在大娘的怀里感受着大娘的温暖,自从二奶奶去世后玉儿就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暖暖的抱过,看着裸露在外的伤痕,吓得她赶紧拉过被子盖住身子。
  唐巧看着伤痕累累的玉儿,心疼地说:“玉儿可伶的孩子,你受苦了。”
  大家起床后各自都有需要忙活的工作,唐巧正要出门,玉儿轻轻喊到:“大娘,我想跟你一起去做工,行吗?”
  唐巧犹豫不定。带玉儿去吧,怕夏仕翠不依,不带玉儿吧,这孩子也的确可怜。徐婶家是做嫁衣,今天又是第一天去上工。唐巧不想给徐婶心里添堵,又不忍心拒绝玉儿。祥云拉了拉母亲的衣角,说:“娘,我们就把玉儿带着吧!”
  老四房已经残破不堪,振刚活着时对唐巧是尊敬有加,对她这个家也是尽心尽力。振刚走了就留下这么一点骨血,自己有责任来照顾她,唐巧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山里的庄户人家做事都实在,自己平时吃得差点都没关系,家里有工匠伙食都会想办法弄好点,虽然都是家常菜,偶尔还会有点去年的腊肉。
  正吃着早饭夏士翠来了:“玉儿,你挺会偷懒的哈!不干活跑这来了。走!跟我回家……”说着拉着玉儿就要走。
  “哎呀!翠,就是回家也得让她把饭吃完了呀!”徐婶急着说。
  “翠,你放手。跟你商量个事。”
  夏仕翠一手拉着玉儿的手臂,问道:“什么事?我们已经分家了,有什么好商量的!”
  唐巧认真地说:“翠,你要分家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玉儿。从现在开始,玉儿跟着我你放心,有我吃的就饿不着玉儿。”
  “什么?你还想要玉儿?玉儿从那么小是我一手带大,咋?大了就给你了?”说着拉着玉儿就要走,
  六叔田家炳说:“翠,就是跟你回家也得让玉儿把饭吃完。”
  “六叔,不用了。家里不缺玉儿吃的。”说完拉了玉儿走了。
  玉儿极不情愿的跟着夏士翠往外走,却回头看着唐巧。
  夏士翠走后,云儿轻轻对唐巧说:“娘,玉儿拉回家少不了又是一顿打逃不了。”
  唐巧暗自责怪自己,没跟翠说清楚就把玉儿带走了。但她根本不知道夏士翠心里的算盘是怎么打的。
  
  当年玉儿娘跟着戏班子离开时玉儿不到两周岁,一个人在家里饿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正巧孙氏去振刚家看到这情况抱着玉儿到处寻找玉儿娘,门前屋后的都找不到才把玉儿抱回来喂了吃的玉儿才止住了哭声。一连几天都不见玉儿娘,孙氏意识到情况不妙便和田家兴说玉儿娘可能是走了。
  田家兴到振刚家一看也感觉不对劲,他喊来了大哥田家义和其他几个兄弟。大家把振刚家查看了一下发现玉儿娘的衣物,穿戴的都不见了。
  庄上多年没唱过戏,这年春节期间有戏班班头进村联系,田家义和族老们商议,觉得最近几年村里不太平,特别是老四房的悲惨遭遇,也想活跃一下村里的气氛,唱唱戏驱驱邪才同意让戏班进庄唱戏。谁能想得到戏班前一天晚上唱完戏走了,第二天早上振刚媳妇就不见了。田家义发动村里人四处寻找,大家断定玉儿娘的确是跟着戏班子走了。
  于是,大家商量了一下,族长田家义作出了决定:玉儿还小,既然孙氏抱回家了就由田家兴来扶养,振刚家的山场田地以及房屋暂时由田家兴打理。玉儿长大后如果是招女婿上门,这些家产归还玉儿,如果玉儿嫁出门,娘家的东西女孩是不允许带走的,这些家产就归田家兴所有。老兄弟们一致通过,所以这些产业现在一直是振康在打理。
  至于房屋,振刚成家时就破败不堪。因为振刚家的一系列变故大家都认为这屋子不兴旺,田家兴也就没怎么去管理。振康用来拴牛用。
  唐巧不知道其中缘由,夏士翠可是一清二楚的她不可能把玉儿给唐巧带走。夏士翠心里盘算玉儿十一岁了,一来也能干不少事了,二来再过两三年就把玉儿嫁出去,这笔家产就谁也拿不走了。这十三爹十四娘的年代也的确害了不少少男少女。
  
  田家柄问祥云:“云儿,什么一顿打。你们和振康分家了?”
  唐巧不愿意让人知道夏仕翠虐待玉儿,毕竟是自己的弟媳妇,名声还是要顾着的。于是摇摇头说:“没什么,分家是迟早的事,分就分吧!”
  祥云欲言又止,赶紧吃完饭找了借口回家拿东西就匆匆的往家跑去。果然猜的不错,夏士翠正用蔑片抽打玉儿,玉儿双手抱着头护着头脸。夏士翠一边骂一边抽,蔑片像雨点般的落在玉儿的身上。祥云一把夺过蔑片说:“二娘,你想打死玉儿吗?”
  夏士翠对祥云怒吼着:“你敢管我,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一边去!”
  祥云知道现在不能和二娘硬碰,硬碰只会对玉儿不利,只有把玉儿支走脱离二娘身边才能不再被打。于是便对玉儿说:“玉儿,你还不快去干活,张家坦(地名)的菜能除草了,带上锄头,篮子快去。”
  玉儿理会姐姐的意思,拿上锄头篮子出门去了。
  祥云等玉儿出了门,对夏士翠说:“二娘消消气,别计较。”
  说完也出了门追上玉儿,对玉儿说:“玉儿你先忍忍,姐姐会想办法把你要过来,不能再让二娘欺负你。”
  玉儿含着眼泪看着祥云:“姐,我不想再活下去了。”
  “不许胡说。”祥云替玉儿擦去眼泪,“玉儿,你等着姐,姐会想法子的,再不行我们就通过家族族老门,让他们来解决。”
  “姐,这样二娘会恨死你和大娘了。”玉儿难过的说。
  “没事,反正她已经把我们赶出来了。玉儿靠我们的双手还能养不活自己吗?你放心我和娘不会扔下你不管的。今天是晴天姑姑做嫁衣头一天,我们不能给她们添堵,我去上工,你先忍忍。”
  “嗯!姐你快去吧,我等你的消息。”
  晚饭后,唐巧和祥云一边往家走一边说着玉儿的事。祥云说:“娘,你觉得二娘会将玉儿给我们吗?”
  唐巧想了想说:“玉儿现在能干活了,你二娘可能舍不得放手。”
  “如果二娘对玉儿好,起码不再打她,她不放手也还行。”
  “是啊!”
  “娘,玉儿真可怜。”
  “没娘的孩子都可怜。”唐巧摸着云儿的手,心里荡起一股怜爱之情。
  “娘,我是幸运的,小时候没人管,自从跟着娘,娘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云儿说完拉着唐巧的手撒娇的笑着。
  “云儿,在田家庄我们没有家了,你心里难过吗?”唐巧想到夏士翠实在是太狠了,不说山场田地了,连块菜地都不给她。
  “娘,我不怕,有娘在家就在。”祥云说完把头靠在娘的肩上,挽着唐巧的手更有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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