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美人施计

　　王天堂感觉晋成皇已渐成自己的心腹大患。
　　上面要求政警令行禁止，可过了一段时间，他发现阳奉阴违在全县如暗流。特别是双龙区，县政府下达的任务，钱区长表态了不算，没有晋成皇点头执行不了；通知他进城开会，只是派尚山卒、李甲等人参加，更是将进城统一驻防的命令当了废纸。
　　王天堂找到杨青云反映，说这晋成皇简直是披着警衣的土匪，并历数他胆大妄为的勾当来。
　　在征兵中，晋成皇充当中间人购买壮丁，鼓励被买壮丁寻机逃跑回家，不予追究。不时以通匪等罪名，捆绑过境的青壮年冲抵名额。
　　一次，将沿江县前来走亲戚的人，以没有通行证为由定为敌特分子关押。其家人接到消息后，赶到乌江县城请在兵役科任副科长的老表帮忙放人。副科长很为难，此时人已在接兵人手中，只好将钱转给接兵的连长，在途中将绳子打成活结，让他入夜时装睡，在众人熟睡时逃跑。
　　为了聚财，晋成皇更是绞尽了脑汁。他钱财的来源，除了在强拉强征中，为一些找上门的富户解难，让其应征的子弟免征，默认收钱的人冒充其子弟当兵，还征收鸦片种植、吸食、贩运治安费。
　　他不种鸦片，但种植鸦片的人家，税外要按株交治安费，不然将以非法种植之名铲除、罚款。开烟馆吸食鸦片的，同样要交治安费，否则也将以非法之名关停整顿。鸦片贩子不管去专署还是前往省城，抑或进乌江县城走水路，双龙场都是必经之路。如果不按他的要求交费，轻则以非法贩运没收，重则走出双龙就会被抢。被抢的就不仅仅是鸦片了，还有随身携带的钱物。过往客商明白过来后，主动上交治安费，还请其派人装扮成随行人员护送出境。一来二去，过往客商还与他交上了朋友，得到优惠甚至减免。
　　让晋成皇收入源源不断如夏日溪流的，当数对市场收取的治安费。凡在场外交易，商品将被没收，还将视其情节轻重，决定对售卖人是否关押、罚款。进场出售的，出售前根据货物品种、数量，按规定的标准缴纳治安费，如一升米交两角，一升包谷交一角。对固定经营的摊位、门面，按规模大小核定治安费，可以月初第一场交当月的，也可年初交当年的。一次性交半年优惠一个月，交全年优惠两个月。
　　晋成皇的手下，在他睁只眼闭只眼的放纵下，不受警纪约束，常常在外游荡，惹是生非。
　　王天堂也曾暗示他：“如果不收手，将免去他副大队长和中队长职务。”
　　他带口信来说：“如果那样，正好可以不管政府那些征兵、收税的事情。”
　　杨青云每次听取王天堂汇报后都劝道：“政府下达的征兵、税收任务，晋成皇都是完成了十之八九的，与其他区比起来，是算出色的。”考虑到晋成皇逢年过节，都让人带来钱物以慰问驻军的名义对他进行慰问，就对王天堂宽慰道，“国难当头，团结为上。只要杨某人在这里一天，他晋成皇就屙不起三尺高的尿。”
　　这天，杨青云接到上峰命令，后方治安全权由警队负责，三日后启程前往指定地点集结，增援武汉保卫战。
　　他安排警卫通知王天堂到团部来，告知他这一命令。
　　王天堂听到杨青云将率队离开的话，把自己终日担心的事再次说了出来：“杨团长，你们一走，他晋成皇肯定会闹事。四中队兵强马壮，一旦打起来，其他三个中队多是些贪生怕死的人，难以抵挡。他想当县长什么的还是小事，只怕他恣意妄为，奸淫掳掠无所不为。”
　　“那你有什么办法制止他？”杨青云改变了以前袒护晋成皇的态度。
　　王天堂献策：“杨团长，你看能不能以驻军将离开，召开治安布防会议的名义，通知他进城，然后……”
　　“你是说用鸿门宴之计除掉晋成皇？那恐怕会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不会轻易进城的。他即使进城也是护卫重重，必定有鱼死网破的准备。再说，就算把他干掉了，也难有把握收服四中队。”
　　王天堂又献美人计：“让廉姇出马，让他牡丹花下死。”
　　杨青云摆摆头：“夜夜做新郎的晋成皇，廉姇于他已没有新鲜感。我还听说他在双龙场买了栋房子，已托人做媒，准备迎娶钱区长的女儿呢。那钱区长有敢不答应的吗！”
　　王天堂又献一计：“釜底抽薪。一个国家，一个地方，一个家庭，最怕的是内乱，一旦内乱，别人就有机会各个击破。”
　　“你让他内部火拼，这恐怕更难。”杨青云摇头。
　　“我亲自去趟云岩庄农庄，劝说廉姇，以美色引诱尚山卒，再许诺让尚山卒替代晋成皇为副大队长兼中队长。”
　　“计是好计，”杨青云说，“这得看廉姇愿不愿意了，之前威胁人家骗取他人存款那事，雷春和说那都是地方官员的敲诈。好些年也没有人来追问了，民不告官不究，我们也难再拿这个说事。”
　　王天堂道：“这个好说，我会让她明白，一旦晋成皇得势，她廉家那些家产，可能有一半要归晋成皇。还有，她不是想为翻瓦匠报仇，为自己雪耻吗？”
　　杨青云说可以试试。王天堂就设计了一些具体细节。
　　
　　尚山卒接到廉姇送来的口信，说她在云岩关农庄等他，托他办件事，事成前后都有重谢。
　　他从廉姇上山就对其美色垂涎欲滴，如今她有求于他，用什么谢，如何谢，得由他说了算。
　　尚山卒骑马出双龙场，拍马狂奔，人马汗流，只两炷香工夫就见到了廉姇。廉姇亲自沏好茶，在他的对面坐下。
　　“廉小姐，有什么事需要在下办的，请吩咐。”尚山卒看了一眼雾气袅袅的茶杯，双眼充满痞意地盯着廉姇的双眼问。
　　“看来尚队长也是足智多谋之人。”廉姇笑道，端起面前的茶杯呡了一口，起身将这杯茶与尚山卒面前那杯进行了对换，“不烫了，尚队长喝我这杯。”
　　“廉小姐多心了。”尚山卒看了一眼廉姇喝过的茶，确认不可能下毒之后，端起来在廉姇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吹了吹漂浮的茶叶，看了看，又喝了一口。“廉小姐这茶真香。”
　　她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他，接上刚才的话说：“没有什么事就不能请尚队长来坐会儿？”
　　“廉小姐不计较我杀翻瓦匠的仇了？”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哪还去计较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哟。”廉姇回答，“人活着总得向前看，再说你已是归顺官家的人，和我大哥同在保警队，今后还望你多多照看他呢。”
　　“我？照看他？”尚山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疑惑地问，“廉小姐开玩笑开得没有影子了。”
　　“我听说，杨团长要让你取代晋成皇呢。”
　　“廉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尚山卒慌忙压低声音，“他听到了那是掉了脑袋还在做梦的事。”
　　廉姇向尚山卒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看看你的手相。”
　　尚山卒说：“你能看手相？”说着坐到了廉姇侧首，将右手伸给她。
　　“男左女右。”廉姇用左手拉过他的左手，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她装着不知，用右手在他的手心上下划拉那手掌中的纹路。“你看这事业线，尚队长早年虽然困苦，中年却能富贵双全；再看这婚姻线，良缘将成，夫妻和睦……”
　　再也忍禁不住的尚山卒，猛然将廉姇拦腰箍在自己怀中，大嘴在她脸上口上一阵乱戳，喃喃地说：“我现在就要富贵双全，夫妻和睦。”随后左手护颈右手抱腿，将她紧贴在胸膛向里间卧室走去。
　　云散雨歇，床上，尚山卒左手掌撑头，右手在她胸脯游走，盯着满脸红润的廉姇问如何才能富贵双全。
　　廉姇问：“晋成皇待你如何？”
　　“时时利用，处处设防。一旦他起了疑心，自己做鬼了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廉姇侧身将王天堂的想法告诉他后说：“杨团长说，事成之后，让你取代晋成皇，任保警大队副大队长兼第四中队中队长。”
　　“这不是换汤不换药吗？”尚山卒将之前眯着的双眼睁开。“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是不是让我们火拼？”
　　“你和他不一样。”廉姇说，“他欠着青龙乡十多条治安兵的命。”
　　“他们这是秋后算账？”
　　“这些事都可以不计较了，但杨团长、王县长对他服委不服调还胡作非为疑心重重，更怕生性凶残的他，等杨团长某天离开了，他可能会打进县城，将王县长赶下台，为所欲为。”
　　“那也与你家无关呀？”尚山卒疑惑。
　　“怎么无关？贪得无厌的他，一旦敲诈起来，我家不知要被他敲去多少。稍有异议，还不知他做出多少歹事来。”
　　“这话我信。”
　　“追根溯源，可以这么说，抢我银子的是他，杀翻瓦匠的是他，将我掳到山上，让我身心受到屈辱的，还是他。”
　　“我明白了，这才是你最想感谢我的真心话。”尚山卒说着，一脸淫笑地看着她。
　　她将手伸进他下腹：“我还想感谢你一次。”
　　“不用谢！”他嬉笑着翻了上去。她发出的呻吟声让他销魂，在他感觉人生已经达到顶峰时喊出了一句，“我要娶你做老婆！”
　　廉姇待他从身上滚下后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没有烧糊涂吧？”
　　“那样不就是你说的富贵双全了？”尚山卒边穿衣服边说，“我得赶回去了，来日方长。”他将日字口音拖得很长。
　　廉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