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三、四节

　　三
　　就在刘芳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时候，村委找上门来了，要刘芳去交罚款，还必须去做绝育手术，原因是刘芳超生。
　　刘芳闻听此言一脸懵，一个女儿怎么叫超生呢！
　　原来半个月前，刘芳的妈妈带着侄子来住了几天，侄子长得有点像刘芳的爱人，村里人怀疑是刘芳生了孩子，放在娘家养着，经过一些村妇的八卦，怀疑变成了认定。
　　刘芳的女儿五岁了，她妈带来的孩子也不过三四岁，而刘芳婚后一直在娘家住多，只是这两年才在老李家住。因此村里人怀疑她是为了躲避计划生育，才在娘家住的。村委接到举报便找上门，通知刘芳去做绝育手术。
　　刘芳当然不能遵从，她生一个女孩不可能去作绝育手术。向村委解释也没用，家里蘑菇长势正旺，很快就进入农忙时节。可是，村里逼得紧，她必须采取措施。
　　这天，刘芳悄悄对文玉说：“幼儿园我做不成，你一个人继续做吧！”
　　文玉说道：“不，幼儿园是咱们俩合资的，你有事去忙，我先做着等你回来。”
　　刘芳握着文玉的手说：“这个村里留不住人，我想离开。”
　　文玉问：“那，蘑菇大棚怎么办？”
　　刘芳说：“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能忙的过来就继续做，忙不过来就停了不干。我走了就不再回来了，幼儿园的垫资也都拿回来了，你也不要觉得有亏欠，继续做下去吧！”
　　幼儿园现在收了二十几个孩子，刘芳的垫资全部拿回去了，文玉的垫资还差点，文玉还是觉得如果刘芳退出来，让给她一个人干，她怎么说也得给予刘芳一些补偿。
　　刘芳说道：“文玉姐，没啥亏欠的，我种蘑菇，管理小鸡的时候，幼儿园也是你一个人在管理。再说你还教会我很多东西，我从内心非常感谢你，你就不用计较那么多了！来日方长，或许以后我们还有合作的可能呐。”
　　文玉一声叹息，说：“村委只说让你去做绝育手术，他们为啥不去你娘家调查一下呢？”
　　刘芳说道：“我说了，让他们去调查一下，可人家要我出路费，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文玉说：“这些村干部这样做，的确是不负责任！我把家里的电话号码给你，方便你和家里联系。”
　　“好！”刘芳拿了小本子，把文玉的号码记了下来，揣在兜里。
　　第二天，刘芳便带着女儿离开了村子。
　　刘芳走后，张兰花哭了三天三夜，也在村里骂了三天三夜。骂小人穿破鞋，骂村委拆散了她的家，反正就是怎么难听怎么来的乱骂。
　　刘芳的爱人李安远，也打不起精神，两个蘑菇大棚里蘑菇长势喜人，也没精神去卖。
　　文玉白天忙完了幼儿园，放学后去大棚看了一眼，回村便对张兰花说：“婶，刘芳走了，日子还得过，赶紧把蘑菇收下来卖了，再不卖就长老了。卖完蘑菇，后面该怎么办就得怎么办，芳虽然人离开了村子，心不会离开你们，完事了让安远去找刘芳。”
　　张兰花想也是，到手的钱不能不要，该怎么办还得自己拿主意。
　　于是，拉上丈夫儿子女儿连夜去大棚采蘑菇。蘑菇是鲜货不能重手重脚的。平日里采蘑菇都有刘芳在，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刘芳走了，她感觉自己都不会干活了。采着采着又哭起来！
　　蘑菇卖完后就进入了农忙！
　　这天晚上张兰花来到文玉家，拉着文玉的手进了房间，悄悄对文玉说想给儿媳妇打个电话。
　　文玉让兰花婶拿出号码，拨了过去：“芳儿，你怎样啊？”
　　电话里传来刘芳的声音：“妈，我摊子找好了，你们把田里东西收上来，处理完家里的事就出来吧！”
　　“好，好！孩子呢？”张兰花想孙女了。
　　“奶奶，我在这，你别担心。”那头传来了孙女的童声。
　　张兰花眼里含着泪：“宝贝，听妈妈的话哈！奶奶和爸爸很快也过来了。”
　　放下电话，要拿钱给文玉，文玉说：“婶，我这不是公用电话，您不用给钱，以后您有事尽管过来用，没事的。”
　　张兰花说：“那也不能让你吃亏啊！不是吗。”
　　有文玉笑着，说：“几句话，花不了多少钱，没事，再说了我还欠您家一个大人情呐！”
　　张兰花说道：“文玉，幼儿园你好好干，别说啥人情不人情的，你和芳儿都是外嫁的儿媳妇，比当地人要聪明得多。如果关系处的不好，别人一句：外地人不通人性；关系处好了，别人又是一句：割头换劲！所以你啥都别理会，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文玉点点头：“婶，您放心，我会用心去做。”
　　
　　四
　　农忙尚未结束，该收的庄稼基本都收上来了。文玉家的庄稼由租户帮她收，菜籽打上来直接送到油坊，换了部分的油，其余的全部卖掉。文玉利用周日的时间去处理这些事，
　　文玉拿着八百块钱，和兑换一百斤菜籽油的油卡，走出油坊，脑子里在想是不是该给女儿买两件夏装。
　　想着就进了成衣店，看着色彩斑斓的童装，给女儿挑了两件连衣裙，又给小杰买了两套小体恤衫，付了钱出来，看隔壁是成年人的衣服，走进去给婆婆买了两件上衣。去鞋帽店给婆婆和公公各买了一双夏季的拖鞋，这才心满意足的骑上单车往家赶。
　　回到家，文玉拿出衣服给女儿试穿，李燕看着新衣服开心的笑着，在镜子前臭美；小杰也抱着新衣服开心的笑着，也要妈妈帮他穿上，姐弟俩穿上新衣服舍不得脱了。
　　文玉让婆婆也去试试，姜蓉笑容可掬的拿着新衣服去屋里试穿，看着大小合适穿着舒服，夸赞儿媳妇会买东西。
　　试完了，文玉说：“都脱下来洗洗再穿”。
　　姜蓉：“好好的新衣服，干嘛要洗洗再穿啊？”
　　文玉解释：“衣服是新的不错，从工厂到成衣店，一道道的手续，一次次的运输，怎能不脏啊，洗洗再穿是对对皮肤负责任。”
　　“哎呦！就你门道多！我一直是这样穿也没见哪里皮肤少一块。”
　　文玉不理会，把俩孩子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泡在水里，问：“妈，你的洗不洗？”
　　“不洗！好好新衣服非得洗旧了再穿，真是笑话！”姜蓉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便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拿了个小板凳出了后门。
　　文玉捧着搓好的衣服，去塘边漂洗。这个时间，该忙的人基本都下田去了，能来塘边洗衣服的基本都是闲人。
　　孙二婶见文玉来了，堆着笑脸说：“呦！文玉来洗衣服了呀！”
　　“哎！”文玉答道，“二婶，田里都忙清了呀？”
　　孙二婶：“嗨！我就那点田，有啥好忙的，就等着插秧了。”
　　“哦！挺好的。”文玉笑答。
　　孙二婶悄声的问：“文玉，刘芳走了，还回来吗？”
　　文玉：“不知道啊！”
　　“幼儿园不是你一个人在干嘛？”
　　“暂时是我一个人在做。”
　　孙二婶诡异的一笑：“她不回来，你还好着呐，一个人做一个人得，你又不是干不过来！”
　　文玉诚实的说道：“二婶，话不是这么说呢，两个人投资，一个人得利总觉得不好，她回来还会和她一起做的。”
　　“你这丫头就死心眼，她都走了两个月了，这学期不回来，下学期就不能算她的份了。来了也不要她了。”
　　孙二婶一副占着是文玉家里人的口吻，说地理直气壮似的。听在文玉耳里便是在挑拨离间，立生反感，却面不露色，只用笑容回复了她。
　　见文玉不吱声了，话说到这好像噎住了。孙二婶又找话题：“文玉，听说你婆婆那三十块钱找到了？”
　　“是的，”文玉答道，“她去年放在小马甲口袋里了，换季穿棉衣的时候，把马甲收起来就忘了把里面的钱拿出来。”
　　孙二婶一副打抱不平的态度，说道：“这死老太太，自己乱放东西还冤枉人。村里人都以为是你拿了，还觉得你手脚不干净呐！”
　　文玉：“老年人忘性大很正常。至于别人怎么去想，我不计较，也堵不住别人的嘴。二婶您说是吧！”
　　孙二婶说：“好人做不得哦，文玉啊！以后你别在替她抱被子晒了，吃力不讨好何必呢！让她自己去抱。”
　　文玉：“我家院里冬天晒不着太阳，要么就上楼晒，要么就搬到别人家门口去晒，她都一把岁数了哪能抱的动啊！”
　　“文玉，你心真好。我家儿媳妇从来都没有帮我晒过被子，更别说洗被子了！”孙二婶又开始羡慕老太太的福气了。
　　文玉：“二婶，那不是您还年轻嘛，暂时还不需要大嫂帮忙。等您老了，大嫂也会孝敬您的。”
　　“哼！就她？我没生得那么好的命！”孙二婶气哼哼的说道，“她不折磨我就算开恩了！”
　　文玉：“二婶，我看大嫂人不赖，再说人是相互的，你对她好以后她不会对你差。”
　　听文玉说她儿媳妇不赖，这可惹了马蜂窝了，自己的儿媳妇在家三天就要吵两头，想想气就不打一处来。文玉反过来还夸她，那感情是我孙群香不好了！
　　孙二婶正欲发火，文玉又说道：“我婆婆虽然忘性大，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对我不差。”
　　孙二婶一脸的嫌弃，感觉这丫头死脑筋好赖话都分不清，跟她说话真费劲。
　　衣服洗完起身走了，一边走一边嘀咕：“榆木脑袋，不开化。”她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这文玉咋就死脑筋呢，婆婆都把她骑在胯下了，还说不差，还为婆婆讲话。难不成要婆婆天天揍她，她才开心？幼儿园一个干不是很好吗，干嘛还要给刘芳留着位置。想到这里不自觉就骂出口：“真是笨蛋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文玉听出来二婶是在说她，她没放心上，低头只顾干着自己手里的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随着时间的迁移，农民像魔术师似的把原本一片金黄的菜籽田，变成了白水田，接着又变成一片绿油油的水稻田。
　　一个学期很快就要结束了，文玉去文具店给孩子定制了奖状和奖品。给表现好的孩子都发了奖状，没得到奖状的孩子也发了安慰品，并鼓励他们下学期争取也能得到奖状。
　　暑假中，幼儿园房主回来了，告诉文玉，房子收回去准备重盖。
　　文玉知道房主这是借口，因为刘芳的缘故房主把房子借给她们用。现在刘芳走了，以后估计是不会回来了，房主当然要把房子收回。
　　文玉只得把幼儿园搬家，想选个园址也的确是不容易，搬回家，婆婆不支持，只能再次去找空房。
　　然而，在文玉还没找到合适的空房时，却有消息传来邻村也办了一个家庭式的幼儿园。
　　面临挑战，文玉没有放弃，为了自己的梦想迎难而上。开学前几天，在离村不远的邻村，找了一处空房继续把幼儿园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