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一、二节

　　一
　　虽然农村的条件比不上城市，文玉用多元化教学，自己制作打击乐，一把口琴，把孩子从只会哭闹，骂人，教成了懂礼貌，会画画，会唱歌跳舞的小精灵。
　　刘芳总是打趣的说文玉，是多才多艺深藏不露的密林小凤凰，文玉只是报之一笑。
　　文玉放出话去田不种了，谁家如果想种可以，条件是把田里的庄稼帮她收上来。这话一出，便有人来跟她要田种，条件谈妥后只等着收菜籽和豌豆。
　　姜蓉听说文玉把田地让出去了，可了不得，农民没了田地等于就没了生活来源。
　　晚饭桌上，姜蓉闹腾开了，指着文玉骂道：“你个败家娘们，你把田弄没了，将来吃啥？”
　　文玉告诉婆婆：“妈，田只是暂时给别人种，如果哪天我们需要了，就会收回来，一点不妨碍的。”
　　“那么，人家不给呢？”姜蓉还是不放心。
　　“妈，你看村里出去做生意的人，也有把田租出去的，田地自己种不过来可以出让，别人有使用权，没有占有权。我现在没有精力去管田地，再说田地里也种不出多少钱来，两季庄稼总收入只能保本！”文玉解释。
　　姜蓉哼了一下：“你就是懒，不想劳动，就想着不劳而获，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便宜事！”
　　听了婆婆的话，文玉不再解释什么，解释也没用，姜蓉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倔脑筋。
　　姜蓉看刘芳一面干着幼儿园，一面家里又是蘑菇，又是养鸡，而自己的儿媳妇，却只会一手捧着幼儿园的工作，连自己的儿子都照顾不了。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你看看人家，又是蘑菇又是鸡，想着法子挣钱，你就替别人作嫁衣！”
　　“妈！你别多想了，人家家里劳力多，我忙的时候幼儿园也基本是她在做，人是互相的，不要计较一点点的得失。”
　　姜蓉愤愤地说：“哼！你就装好人，你自己的孩子，你自己带，别指着我。”
　　文玉看了一下儿子，笑笑说：“小杰还小，到下学期也可以去上幼儿园了。”说完，搂着儿子亲了亲。
　　李大海白了老伴一眼，说：“玉儿，你别听你妈的，小杰还小去了只会给你添乱，她不管带，我带！”
　　文玉对公公莞尔一笑：“谢谢爸爸！这是第一个学期，除去投资的钱拿回来，就挣不了钱，不过后期投资就少了。”
　　转而又对婆婆说：“妈！做幼儿园比种田强，幼儿园投入的是人力。而田地不仅人吃苦还需要资金，回收更是寥寥无几，为啥不选择前者呐！”
　　姜蓉说：“我说吧，你就是懒，不想种田，年纪轻轻的能累死不成？”
　　李大海对着老太婆吼道：“你不嫌累你咋不去种？”
　　姜蓉用筷子敲着碗，也对老伴大叫：“我这不是岁数大了吗，年轻时候我没种过田？”
　　李大海被老太婆一吼，就蔫了。嘟囔着：“你种田还是大集体时候，重活都是男人们在干，你们女人干了多少重活啊！现在是各家顾各家，轻活重活都是文玉一个人。”
　　文玉说道：“妈，种田累我不怕，只能吃饱肚子，种不出来余钱。都好好吃饭吧，别争论了。”
　　“看你能挣钱啊！一学期十几个小人，能挣啥钱啊？还不够投资的！”姜蓉讽刺的说。
　　
　　看着三个大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只顾低头吃饭的李燕，突然抬起头对姜蓉说道：“奶奶，你咋恁笨啊？现在是投资下学期是收利。我妈一个人种田那么累，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呐！为了田里那点东西起早贪黑的！我妈年纪轻轻一双手弄得比你的手都老。”
　　“你……”姜蓉被怼的哑语了。
　　文玉摸了摸李燕的小脑袋，欣慰的笑了……
　　说到挣钱，文玉只能是苦笑！她哪里是为了挣钱啊？她是为了圆自己的梦想。
　　在娘家她做了十多年的幼儿教师，那是集体办的幼儿园，缺资金，村里也不投资，除了她自己买了一台电子琴，几乎是徒手教学。她曾多次向村支书提出想置办几个大型玩具，被村支书拒绝。集体幼儿园不准收学费，教师工资是县民政局和乡统筹，然后有乡教委统一发放。那时候家里经济也比较拮据，工资基本都是父母亲代领了，她没办法为孩子们置办玩具和书籍。
　　现在自己做主，她要为孩子们创造一个快乐的天地。
　　二
　　春天，大地万物复苏，大柳塘畔嫩绿的柳枝随风飘荡，原野里黄灿灿的油菜花仰着笑脸，和蜜蜂游戏。人们退下厚重的棉衣，更觉身体轻盈。这样宜人的气候，把孩子们关在教室教唱歌，岂不是浪费光阴。文玉和刘芳带着孩子们一路唱歌，一路玩，看看金黄色的油菜花，看看绿茵茵的草地，孩子们开心，家长们看见了也羡慕。
　　春末，也为文玉洗刷了一冬的冤情的时候。
　　周日，文玉利用晴好天气把家里的冬衣清洗一下，估计棉衣是穿不上了，该收拾的就得收拾。
　　姜蓉从柜子里，拿出去年入冬前穿了两天，又放回去的夹层马甲套在身上。这件蓝色马甲还是文玉初来时替她扯布做得，姜蓉很喜欢马甲有两个大口袋，出门玩放放手绢啊，或者是放点瓜子花生什么的。里面还有一个小口袋，可以放钱！
　　对了，想到钱！姜蓉把马甲的几个口袋翻了一遍，在里面的小口袋里摸出几张，被压得扁平扁平的钱，这不是去年入冬前自己放进去的三十块钱吗！哎呀！冤枉文玉了。
　　姜蓉没心没肺的拿着钱，从屋里跑出来对着院子里、正在修拖把的老伴哈哈大笑：“哈哈，老头子，我的钱找到了。”
　　李大海回过头，问：“在哪儿？”
　　“喏！”姜蓉对着自己的衣服口袋指指，说：“还是去年入冬时，放这马甲口袋里了，忘了，以为在枕头底下呐。”
　　文玉听了这话拉着婆婆的手，说：“妈，走！去李大姐家你把这话对大姐重复一遍。”
　　在村里人眼里，李大姐家就是村里的新闻广播站，谁家有屁大点事在她这就会被渲染成斗大的事。不仅这样，她会让受害者更觉委屈，造事是她的专长，文玉受了一冬的委屈，和李大姐的宣传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文玉拉着婆婆来到李大姐家，对李大姐说：“大姐，让我妈给你讲故事！”
　　李大姐一脸懵逼的看着文玉，问：“怎么了，好好的讲个什么故事？”
　　姜蓉说道：“她大姑啊！是我冤枉文玉了，钱我搁在这件马甲口袋里了，以为放在枕头底……”
　　“那你要瞎扯呢！”没等姜蓉把话没说完，被李大姐一阵呛，“害文玉受了冤枉，我还当真是文玉拿了，还为你打抱不平。你这不是害人吗？”
　　文玉说道：“大姐，老太太岁数大了脑子犯糊涂，我并不计较她。你不老，难道你也犯糊涂吗？别人家的事只有劝和的哪有挑事的？以后我家的事你少掺和。”
　　说完一转身摔门而去，留下姜蓉反而对着李大姐赔礼道歉。
　　回到家，隔着院墙还听李大姐对着姜蓉大吼：“你看看文玉什么态度啊！昂！我管你家事！我吃饱撑的！”
　　李大海跑过去拽着姜蓉，狠狠地说：“你不嫌丢人？家里屁大点事都留不住，走回家！”
　　姜蓉心里也觉得对不起文玉，不过嘴上是不会饶人的，回到家反而对着文玉一顿责怪：“你这丫头说话也太没谱了，怎么能这样说你大姐呢！”
　　把受李大姐的气一股脑儿又泼在文玉身上：“你也太没教养了，这样以后在村里你还怎么去跟别人处事啊！”
　　文玉没理婆婆，竟自拎着装了衣服的桶下塘去了。
　　李大海把修好的拖把靠在墙边，对姜蓉说：“一把岁数了，要懂点事。家里有点事就跑外面去说，谁为你申冤？谁为你解忧，遇事还不是自家人解决。脑子也不动动！”
　　姜蓉自觉理亏，被老伴数落了也不再回嘴，牵着孙子出去玩了。
　　刘芳的蘑菇已经卖了几茬了，这批菌种又将完成。一次菌棒种完需要十天后才能收获，一次菌棒从出菇到结束也需要半个月，最后出棚，虽然挣钱不少，人力物力也不少花。加上第一批小鸡仔已经出老毛了，很快又能进手第二批鸡仔，因此，刘芳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人能干了，就会遭人嫉妒，刘芳也逃不过世俗的眼光。闲人一般自己不动脑筋，只会用羡慕的神态看人，或许有点风吹草动，便会煽风点火制造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