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一、二节

　　一
　　当然，也有人相信文玉是清白的，这个人就是刘芳。她虽然比文玉迟来几年，自打进老李家门，文玉的一言一行她都看在眼里，孝顺，肯干，待人接物从不含糊，她不信文玉会是偷东西的人。
　　那天在洗衣服的时候，和文玉商量的事她一直放在心上。
　　刘芳和丈夫商量着，让他去村里找空置房。这件事，她不想让公婆插手，更不想弄得家里鸡飞狗跳，她自认为自己脾气没有文玉的忍性好。
　　很快，刘芳就来找文玉。
　　“房子找了一处，你看合不合适？”刘芳征求文玉的意见。
　　“在哪儿？”文玉问道。
　　刘芳告诉她：“是他房头四叔家的三间旧瓦房。”
　　三间瓦房在十年前，那可是村里的富户，现如今瓦房都被淘汰了。村里先富起来的人家，基本都是三层高的大楼房。
　　文玉脑子里，已经有了这个房子地段的模版：房子的东边是塘口，西边一块空菜地，挨着菜地是马路，前面是一栋三层楼，到冬天的时候，阳光会被遮挡一半。后面一条只有村子里出棺才会用的荒路。西边的空菜地，作为小型混合班的户外活动场所是可以的。要想把幼儿园做大，这个房子是不够用的，只能说走一步算一步。
　　文玉对刘芳说：“幼儿园的关键是安全第一，东边塘口西边马路，都必须用围墙给圈出去。”
　　“那没问题，弄几车砖请瓦工垒个墙不就得了。”刘芳兴致勃勃地说。
　　文玉笑着说：“这只能是咱这前后三个村的孩子，如果将来想做大，这个位置是不行的。”
　　刘芳说道：“我们暂且从小的开始做，想做大以后再说。”
　　文玉笑笑说：“也只能这样！”
　　刘芳说：“咱俩明天去镇木器厂走一趟。”
　　“行，你指挥，我跟你干。”文玉笑着说。
　　第二天，文玉早早起床洗漱完，把早饭做好，叫女儿起床吃饭上学。孩子总是贪睡，赖在暖暖的被窝里不想起来。文玉在女儿的鼻子上点了点，笑着说：“小懒猫，起床了！”
　　李燕揉了揉眼睛，爬起来：“妈妈，我还想睡！”
　　文玉一边给儿子小杰穿衣服，一边笑着亲昵地说：“是嘛！梦里可没有一百分哦！”
　　李燕一轱辘爬起来，快速的穿衣下床洗脸刷牙。
　　文玉帮女儿盛了一碗稀粥，拿了鸡蛋小饼和菜放在小桌上，然后去给儿子洗脸。洗完脸对儿子说：“去喊爷爷奶奶起床吃饭。”
　　小杰像个奶团子，一扭一扭的去了爷爷奶奶的屋里。
　　小杰刚刚两周岁，一家三代一样的性格，不爱多说话。在哪儿玩一蹲下大人找都找不着，怎么喊他都不带理你。爷爷想了个办法在他脚脖子上系了小铃铛，一走路就会叮当响。邻居们都管他叫小叮当，李燕却叫他小萝卜头。
　　小杰趴在奶奶的床边，奶声奶气地喊着：“奶，起了，七饭。”小手拽着被子。爷爷李大海已经起床，抱起小杰用胡子扎他的小脸，乐得小杰咯咯的笑，看着爷爷也笑。爷孙俩一个扎一个躲，姜蓉也笑起来，这可能是自从三十块钱不见后第一次露出笑容。
　　早饭后，文玉推出自行车对二老说：“爸，妈，我去镇上，你们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李大海说：“没啥东西要买的，要不你带点肉回来，晚上做红烧肉吃？”
　　“行！妈，您呢，需要什么？”
　　姜蓉拉着脸：“不要，没什么要买的。”完了还不忘奚落儿媳妇一句，“有钱了上街作混去。”
　　这话说的文玉心里很不痛快，但她没有表露出来。婆婆还在为丢三十块钱而懊恼，可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人啊！
　　文玉没有理睬婆婆的不满，跨上单车走了。
　　姜蓉见文玉像个牛皮筋，咬不动煮不烂，更像没发生任何不愉快，一如既往地对她，心里反而越发地气愤。
　　李大海看着文玉的背影，对老伴没好气地说：“你就知足吧，换个不讲理的人，你这样冤枉她，她不跟你吵才怪。”
　　“我冤枉她？”姜蓉反驳道，“你说，这钱不是她拿的还能自己长脚跑了不成？如果不是手脚不干净，会跑这么远嫁给你儿子，你家什么家境你不知道啊！肯定是在娘家没人要，被我儿子捡了个破烂货。”
　　李大海被老伴的无理，气得不想说话。姜蓉还以为是她说到正理上，老爷子没话说了，从心底越发的嫌弃文玉。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她怎么去编排文玉，文玉都像个木头疙瘩，不理不问也不反驳，这样的儿媳妇让姜蓉认为是有话也说不出来的闷葫芦，好欺负。
　　二
　　朝阳仰着羞涩的脸在晨雾里时隐时现，像新娘头上蒙着的盖头。勾起人好奇的心，想看看这位新娘到底长什么样。
　　冬季的牛屯河两岸，绿油油的菜田就像蒙上一层奶白色轻纱。拦河坝两边，一丛丛枯草已经被霜打趴下，拦河坝上是一条通往镇上的土路。
　　文玉和刘芳各自骑着单车，一路蹦跶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从李家村到镇上七八里路程，单车骑了半个多小时才到通往镇上的柏油马路。
　　木器厂不大，迎着马路是一个面门，里面有一些家用的大板凳、小板凳、小椅子、小方桌等木器家具。
　　文玉拿起小椅子看看，又放下了。
　　店老板见有客人进来，笑脸相迎：“俩美女想要什么，我这里的木工家具质量都是很结实。”
　　文玉问：“老板，这椅子怎么卖的？”
　　老板说：“这个三十五一张，你们诚心要可以优惠一点，三十。”
　　文玉说：“看得出来，您这桌、椅打制的不错，可惜这椅子的款式不是我们想要的那种。”
　　老板问：“你们想要什么样子的椅子，我里面库房还有，要不要去看看？”
　　“好！”文玉和刘芳跟着店老板，穿过门店的后门进去。
　　中间一个院子，院子将前后两个房子连接起来，盖上天蓬就成了操作间。穿过操作间进入后面的库房，库房挺大了地，里面家具很多，在一个角落整齐的码着一排小椅子。
　　文玉看看这个款式正合自己的心意，就问：“老板，这款椅子需要多少钱一张？”
　　老板说：“这个也是三十一张。”
　　刘芳说：“能优惠吗？我们要得多。”
　　老板问：“你们要多少，一般人家一次都买四张，配合小桌子用。如果你能多买几张价格可以优惠。”
　　老板以为他们最多只会买个两张，充其量不会超过四张。
　　文玉笑着说：“老板您真会开玩笑，外面的椅子虽然个头小点，那是刺槐料子，结实。这个是水杉，一般水杉五年即可成材，这个椅子的材料也就六七年的树龄，材质松弛用不了几年就得报废了。”
　　“不可能的，我这做工精细，”
　　“做工再怎么精细，材质就这样。”文玉依然是笑着说，“这样吧，你便宜点，我们就认这个货。”
　　“你们给二十五吧！不能再少了。”老板说。
　　文玉看了一眼刘芳，刘芳心想一张椅子少五块，二十张得少一百块钱呢，这已经很好了。见文玉对她眨眨眼，她又忍着没说话。
　　文玉对老板说：“一口价十八，我们要二十张，可能后面还要，您看能卖吗？”
　　老板眼睛一亮，心里想捡到宝了。这批椅子是镇上幼儿园定制的，原说是刺槐材质的，当时因为急用，老板没收到刺槐树，幼儿园又催的急只好用水杉木代替了。谁知道园长过来一看立即毁约不要了，所以这批椅子也就成了闲置货。
　　不仅这批椅子，还有几张桌子也一样就没人要了。幼儿园的课桌民家是用不着的，只能幼儿园用。
　　老板猜到这俩人，可能也是开幼儿园的。就试探地问：“你们是准备幼儿园用的吧？”
　　刘芳答道：“是的，你说能卖不？”
　　老板说：“如果是开幼儿园，我这还有几张桌子，你们看看需不需要一并卖给你。便宜点就便宜点，就算是我为祖国的花朵做点贡献。”
　　文玉和刘芳又看了一下桌子，六张桌子，文玉怕一下子要不了这么多，刘芳却满口答应说：“行，只要价格合适，我们全要了。”
　　老板说：“这样吧，桌子你们给八十一张，椅子就二十一张你们看怎么样？”
　　文玉看看刘芳，对老板说道：“桌子我们要不要无所谓，如果说帮你带货作为处理品我们也可以帮忙拿走，不过这个价格不能接受。我说这样吧，桌子六十一张，椅子十八，您看能卖不，能成交，我可以全拿走，不行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老板一听，这是割肉啊！说实在的，镇上木器厂不只他一家，她们不在自己这买，去别处定做也一样可以，他这批货就不好卖了。不卖吧！除了幼儿园能用，民家是不可能买，放着还占地方，卖吧！亏死。这镇周边哪有几家幼儿园呐！一狠心，只能成交！
　　文玉说：“好！老板爽快，不过我俩是骑单车来的，这些桌椅还需要老板帮忙送一下。”
　　老板也是无奈了，只好说：“行！你们留个地址，午饭前一定送到。”
　　文玉给店老板付了定金、留了地址，便和刘芳离开了木器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