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三、四节

　　三
　　
　　冬阳下的牛屯河，就像一首优美的诗，又像一副精致的图画，潺潺流水更像一曲欢畅的旋律，为改革开放以来农村的变化而歌唱。
　　近几年村子里的中青年，有出外打工的，更多的是以开豆腐坊和做食品生意，留在村子里的基本都是老弱群体。
　　一栋栋两层或者三层的楼房，如雨后春笋一般一茬接一茬的竖起来，村子里焕然一新。
　　李嘉祥家的平房，却像是掉进楼群里的一个暗堡，那么的不起眼。院子里的阳光，被林立的楼群所遮挡，晒个被子衣服的必须去楼顶上，或者是去别人家的门口寻找阳光。
　　早饭后，文玉把婆婆床上的被子拆洗了。在楼顶上搭起架子，一床上下的盖被棉、垫被棉全部抱到楼顶上去晒。
　　文玉喜欢用井水，井水清澈。可是婆婆说井水碱性大不宜洗被子，那就下塘洗吧，好在经过霜打过的塘水也一样清澈。
　　文玉拎着一桶搓洗过的被子，来到村后的池塘准备漂洗。
　　池塘边挺热闹的，踏板不足两米长，一次只能容得下两个人同时用，还有两个妇女在排队等候。
　　见文玉来了都互相打招呼。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四五个女人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东家长西家短的拉着家常。
　　“文玉，来啦！”舒兰笑着打招呼。
　　“哎！大嫂你也在洗呢！”文玉礼貌的回应着。
　　“乌龟溜了，螃蟹爬了，就我们这些个鸭蛋滚不掉！”叶华笑呵呵地说。
　　舒兰说：“滚不掉就在家里好好呆着，还能饿死了不成，无非就是手头紧点儿。”
　　刘芳说：“咱妇女在家也要找点副业，要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质量。”
　　文玉笑着说：“刘芳，你高中毕业有文化，脑子又灵活，你可以带领我们在一起做啊。你说做啥副业合适，我们跟你干！”
　　刘芳笑着：“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文玉说：“目前有一个工作，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做，这个活能就业的人不多。”
　　“快说！快说！是什么活？”
　　“对啊！快说只要能做我们一起！”
　　文玉抿嘴一笑对叶华和舒兰说道：“这个工作你们可能做不起来！”
　　“为啥？”舒兰疑惑了
　　文玉认真地说道：“目前周边的几个村都没有幼儿园，如果在咱们村办一所民办幼儿园倒是不错。不过，这个起码需要初中毕业才行。”
　　叶华哈哈大笑，说道：“舒兰大姐，这个活咱俩可干不来，扁担大的字放咱俩面前，它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只有刘芳和文玉可以干。”
　　刘芳也认为这是个不错的项目，投资不大，回收也有限。不过她想做的事太多了，种蘑菇、养鸡都可以。
　　文玉说道：“芳子你家人都在家里，人口多劳力齐，养鸡种蘑菇都不耽误。”
　　刘芳看了一眼一文玉，也认真地说：“你干吗？如果咱俩合伙干，明年开春就可以动手。”
　　文玉笑着说：“可以啊，两个人干如果谁家有事还可以抽开身。一个人还真是绑死了。”
　　叶华和舒兰洗完了，起身让她俩。
　　叶华临走还不忘开个玩笑：“文玉，幼儿园开起来别忘了我，我去给你做清洁工。”
　　文玉也笑笑说：“大嫂子就会拿我开涮！”
　　等叶华和舒兰离开后，刘芳问文玉：“文玉，听说你以前就是幼儿教师？”
　　“是的，做过十一二年幼教，结婚后就没再干了。”
　　“你做过幼教，我就更有信心了。这样吧，冬里咱们把桌椅订制了，开过年趁着开学季我们就动手，你看怎么样？”刘芳说道。
　　文玉想了想，说：“说干就干哪有那么简单啊！幼儿园，往小处说就是混合班，需要活动室、寝室、卫生间；往大处说就需要分班，大中小班同样需要活动室、寝室和卫生间，以及户外活动场地这些都是幼儿园的必备条件。”
　　刘芳说道：”现在村子里空置的房子不少，要想做，办法肯定会有的。”
　　文玉笑笑没接话，她明白自己的能力。在村子里找一处空房不是太难，难的是要找一处合适做幼儿园的房子还真不容易。
　　
　　四
　　洗完衣服各自回家，文玉刚进门，婆婆就问：“玉儿，你拆被子看见我枕头底下放着的三十块钱了吗？”文玉一脸懵的看着婆婆，真诚地说：“妈，我没看见有钱啊？枕头都拆洗了，有钱还能不给你啊！”姜蓉说：“我明明把钱放枕头底下的，怎么就不见了呐！”“妈，那你好好找找，想想是不是花了或者搁哪儿了。”文玉说，“我是真没看见。”姜蓉满肚子的不相信，可又没办法说。
　　李大海白了姜蓉一眼，说：“自己没脑子，东西总是乱丢，玉儿看见了她能不给你！”公公这句话，好像是在给文玉一个台阶。文玉说：“我是真没看见枕头底下有钱。”说完拎着衣服上楼去了。楼梯上、平台上文玉都仔细检查一遍，是不是抱被子的时候掉了没看见，又怕是平台上是不是被风吹飞了，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晾完衣服下楼，文玉对婆婆说：“妈你好好想想吧，楼上我也看了，没有呐！”姜蓉没好气的说：“丢了就丢了，不找了，钱还能长腿飞了不成！”心里在一遍遍地骂着文玉，这不是明摆着嘛，你拆的被子，不是你拿了还能是谁？没拿，飞了不成！越想越生气。
　　午饭后，文玉拿着篮子去菜地，想着砍几棵菜青回来晚上吃。菜地里矮脚黄青菜，绿油油的长势喜人，蒜也一排排就像出操的士兵，粗壮结实。前一段时间种的生菜，已经有手掌那么大了，文玉抽了一部分苗栽在空地里。这块空地是原先的矮脚黄青菜，吃完了继续栽上生菜，旁边小沟里有水，用瓢舀出来浇上，过几天就成活了。然后又抽了一把生菜苗，和香菜晚上凉拌。满满一篮子，都是生态绿色蔬菜。拎着篮子准备往回走，李大姐也拎着篮子去菜园。看见文玉立马叫住了她：“文玉，你下菜园回来了呀？”文玉答应着：“哎！大姐您也下菜园呢？”“嗯！别走，问你个事儿！”李大姐一脸长辈的神态，一本正经地说。“哦，大姐有什么事啊？”文玉问道。李大姐压低声音问道：“文玉，大姐是为你好，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拿了你婆婆的三十块钱？如果是拿了就还给她，好吧！别弄得一家人怄气。”
　　听了这话，文玉心里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确实让她无语。“大姐，”文玉很认真的对李大姐说，“我妈上午就问我了，如果我看见了她的钱，我还能不给她吗！”“你别否认，你们家就仨大人俩孩子，要不晚上你再问问李燕，看是不是她拿了去学校买零食了。”文玉说道：“中午燕儿回来我就问过了，她说没看见。再说，燕儿就是看见了奶奶的钱，也不会不声不响的拿走，这三十块钱应该也不是她拿的。我妈记性也不好，还不知她放哪儿了，现在找不到就凭感觉乱想。”李大姐愤愤的话：“你没拿，你姑娘没拿，这钱长翅飞了不成！”“大姐您这话说的我不爱听，啥叫我不要(否认)，难不成你看见我偷婆婆钱啦？真是笑话！”文玉也不乐意了，这偷钱的罪名还真就强加给她了，这是什么事啊！说完文玉转身离开了。心里很不舒服，有理都无处诉说，只能生闷气。
　　回到家，文玉对婆婆说：“妈，你的钱我真没看见。如果你缺钱跟我说，我会给你，你可别在外面瞎说，说我拿你的钱，我会吗？”“不是你拿鬼拿的，这钱放枕头底下好好的，说不见就不见了，你拆什么被子啊！”婆婆声音盖过文玉，愤愤地说。“妈，你……”文玉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真是比窦娥还冤。
　　三天后，全村人都知道文玉偷了婆婆的钱，文玉能感觉到别人异样的眼光，似乎后背上都写满“小偷”二字。原本村里人就看不起嘉祥一家人，嘉祥爷俩老实巴交，姜蓉又是个分不清好赖人的人，家里有点啥事，啥话都往外说，弄得满城风雨，哦，不！是满村风雨。有点银钱就爱买这买那，村里不论来卖啥吃的，都少不了姜蓉的身影。光景过得是一年复一年的穷困。
　　文玉进门后，小夫妻俩加倍努力，文玉却是个惜金如命的人，掌管着嘉祥的财政大权，却从来不敢乱花一分，这样手里才积攒了一些钱。平房盖起来之后，村子里人看他们的眼光才稍微好点。文玉受婆婆的冤枉，只能把这口气咽到肚子里。母亲曾经告诉她，世界上最难相处的关系是婆媳关系，无论遇到什么事一个字——忍！村里人对她像防贼似的眼光，她毫不在乎，不在一个锅里吃饭，谁也碍不着谁的事。婆婆的白眼她也默默受着，那是家人，她没办法避让。她坚信自己没做过的事，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她受的冤枉也会有昭雪的一天。